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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君何事到天涯+番外 by:梨花烟雨-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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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都不禁心中一颤。 

他转过身,跌跌撞撞的向来路而去,一个身子没走上几步,已跌了好几跤。粉黛实在看不下去,欲待扶他一把,却被他一把甩开,又走了几步,终于摸到了一根旗杆,他借着勉强靠住身子,喘息了好几口,方又一字一字说到:“独孤傲,你本来是个英雄人物,可是你对同为武林人的他们做出这种事来,却只能说明你是个小人。你不但侮辱了自己,也侮辱了……也侮辱了对你付出了感情的我。”说完死死抓着自己的心口,一步三晃而去,直到走了很久,众人仍能看到他不停跌倒在尘土里的身影。 

独孤傲怔怔的看着那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的弱质身躯,忽然凄惨笑了起来,良久方自言自语道:“对,雪衣,我是侮辱对我付出了感情的你,你又何尝没有伤害对你付出了感情的我。哈哈哈,上天对我们,毕竟还是公平的,哈哈哈……” 





45 

自那以後,苏雪衣的身体越来越差,独孤傲事後回想起来,也觉自己做的过头,姑且不论苏雪衣如何负了自己,毕竟也是他立场所在,这点自己其实也很了解的。只恨他在自己大难临头之际,实在过於薄情,让自己心凉似水。偏偏昨日芳和又来了封信,满篇讥嘲之语,无一字不触中自己的痛处,因此上才做出那种事来。 

看了看窗外,想著昨天苏雪衣连步子都走不稳的身影,心莫名的揪痛了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漫无止境的担忧。他长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明明告诉过自己要对你死心绝情,怎麽就是控制不住呢?苏雪衣啊苏雪衣,你真是我命中的克星。”说完叫过粉黛道:“你去把前次漱玉留下的药再送去给雪衣,我看他这几天没有吃药,身子差了很多。” 

粉黛领命而去,到了苏雪衣那里,少不得劝了几句,他见苏雪衣神情始终淡淡的,便知他伤透了心,此时是什麽都听不进去的。只好把药放下,细细告诉了他吃法。临走时又叮嘱关东连玉看著他吃药,不过自己也知道,这也是白叮嘱,只看这屋子里冷成什麽样子,便知道关东连玉是在替他们的主子折磨著雪衣呢。她只是个丫头,前些日子又险些被独孤傲处死,这两人本就不把她太放在眼里。何况现在独孤傲对苏雪衣不闻不问,粉黛就说了,也是没用。等她一走,两人依然还是我行我素罢了。 

俗话说:哀莫大於心死,经此一事,苏雪衣万念俱灰,他是何等刚强的人,既然对独孤傲心死,又怎肯受他这看来更像是施舍下来的药。他表面上波澜不兴,其实心内无一日不被痛苦占据,有时候梦中重回当日情景,即使已对独孤傲绝望,仍不免被撕心裂肺的痛给惊醒。泪下之时,细思以往种种,也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自己一手造成,但情义难以两全,自己也是无奈之下迫不得已之举,谁又知道绝情的表面下他有多悲伤,独孤不能原谅自己他不怪他,但他竟用这种手段报复,实在令人齿冷,何况那些武林人,都是与他相处过的,他竟无情至此。怎不令自己寒心。 

越思想下去,越是灰心,他不肯吃药,屋内寒气又重,况且又得不到照顾,再加上心中伤痛,那肺痨本就是顽疾,哪还禁得住这麽折腾下去,不过几天,已是瘦的皮包骨头,脸上越发没了一丝血色。 

独孤傲对这些却一无所知,整日里忙著调运粮草,运筹帷幄。经过和一众心腹手下商量後,他决定年前出兵,只因朝廷昏庸,年前忙著采办各种奇异年货,必定征收苛捐杂税,骚扰百姓,弄的民怨沸腾,此时又是他们警戒最松懈之时,因此腊八那天,各地高举义旗,绝世宫终於公开了他问鼎天下的野心大计。 

独孤傲的领导才能,何止胜过昏君十倍,绝世宫的兵马又多是武林中人组成,兼之训练有素,粮草充足,不出十日,已势如破竹的连破十余座城池,他们纪律又严明,到各地都比皇朝军队得人心,擎风王朝便如风中的一根细烛,不管怎样挣扎,看来都难逃灭亡的命运了。 

这一切苏雪衣尽皆得知,独孤傲虽不肯过来,却每天派人向苏雪衣报告战情。他要苏雪衣一点点的绝望,看著擎风王朝如何瓦解,就如当日苏雪衣要他看著绝世宫是如何灰飞烟灭一样。从苏雪衣推开他的那一刻起,他已决心要忘掉苏雪衣,忘掉这段在自己的生命中唯一付出的感情。但他知道他做不到,否则他不会还派人给苏雪衣送药。既然如此,只有将两个人都逼上绝路,他才能彻底为了江山舍弃这足以影响自己的最大威胁──他一生唯一的爱人。 

苏雪衣身心俱损之下,这个消息无疑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听到後来,他整个人的神思也都恍惚起来,每日里披头散发,只呆呆看著窗外,眼里本就黯淡的神采更是一天天的暗了下去。 

关东和连玉眼看著他一个绝代英豪,只被情义二字折磨成了这个样子,也不免唏嘘。到後来几日,他二人见苏雪衣已是渐渐的不中用了,这才敢瞒著褚良,偷偷弄一些软烂有点营养的东西给苏雪衣吃。 

这充满了风雨的一年终於走到了尽头,三十那天,各地又频传捷报,独孤傲大喜之余,举行盛宴,更邀了自己的心腹,还有合作之人,在“雅来轩”吃酒看戏,热闹非凡。偶尔想起苏雪衣,心中虽然也会一痛,但很快便会淹没在即将得天下的狂喜中。 

他更加得意,这天下果然没有自己做不到的事啊。散了酒席,回到自己的书房,忽一眼瞥见墙上挂著的苏雪衣的画像,立时象中了雷击一般,心中泛开一抹深刻的痛楚,险些激出他的眼泪。 

“独孤傲,你还是不死心吗?”他对著画像自言自语的道:“你难道忘了,他在你大难临头的时候,是如何的不动声色吗?他甚至连一丝不忍的眼神都没有过。你却还想著他,难道你真的要被他毁了之後,才能清醒吗?他对别人来说,是一个菩萨,可是对你来说,他是一个妖孽你知道吗?是一个可以让你和你的事业万劫不复的妖孽。” 

“来人。”他冷冷的道,眼见胭脂急忙进来,他缓缓的道:“把那幅画给我摘下来。” 

胭脂愣在了那里,却听他笑道:“怎麽?奇怪吗?我已起兵,苏雪衣便成了我最大的敌人,难道我的书房竟还要挂著一个敌人的画像吗?把它取下来。” 

胭脂嘴唇颤了几颤,终於什麽都没说出来,长长的指甲缓慢的附上一条绳子,随著“砰”的一声轻响,绳子当中而断,那幅画也应声坠下。 

独孤傲冷冷的看著那画飘飘悠悠的带著无双风华而落,最终归於尘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道:“很好,我和他,终於结束了。”说完转过身,大步而去。 

胭脂从头到尾就那麽看著他,她以为会看到独孤傲的一丝心痛,哪怕一个眼神。但是她彻底失望了,也终於明白,她的宫主,又变回了那个无心无情的人,没有了苏雪衣,他就只是独孤傲。 

一滴泪水落在了那幅画上,成为这段感情最朴实的祭奠。胭脂小心将画卷了起来,宫主并没有吩咐过要好好保存,看来他是真的不在意自己怎麽处理它了。 

到了晚上,独孤傲领著众人来到外面庙中,命人燃放烟火,此时的他再也不用顾忌什麽了。眼见他只顾著和众人谈笑,粉黛终於再也忍不住,悄悄对胭脂道:“你在这里看著宫主,等他吩咐,我去公子那里看一眼,给他送点吃的就回来。” 





46 

冷烛阁里,昏昏的看不到一丝光亮,因长久没有人打理,外面的杂物堆积如山,粉黛小心翼翼的迈著步子,一边喊道:“关东,连玉,你们到哪儿去了?” 

没有人应声,粉黛叹了一口气,也知道外面这样热闹,那两个人定是跑出去了,比起难得见到的繁华烟火,谁愿意对著一个整天咳血的病人呢?只不过她也有些奇怪,怎麽这两人竟不怕苏雪衣逃走吗?还是说宫主并没有把七杀手撤走,所以两人才敢放心离开。 

百思不得其解间,已是走到了门前,细听听,屋里只有一丝似有若无的喘息声音,粉黛不由大惊,一把推开门,大声道:“公子,公子?你怎麽了?” 

没有人说话,粉黛只觉得一瞬间已是汗湿重衣,忙摸索著找到桌子,好不容易摸到了烛台,上面也只剩半指大小的一个烛根,她也顾不得许多,忙燃起来,屋子里总算有了一丝光亮。 

她此时心急如焚,捧著烛台几步来到床前,一看之下,只惊的连手中的烛台都摔落了下去。 

苏雪衣和衣躺在床上,原本乌亮的青丝纠结在一起,无精打采的披散在床上枕上,一双清澈如潭的眸子也混浊的没有一丝光彩,只怔怔看著一个方向,嘴角边犹有血迹,整张脸白的象纸一般,一个身子便如同在一副骷髅上面裹著一层皮。 

颤抖著重新燃起蜡烛,粉黛只觉仿如一盆冷水从头发稍浇到了脚底,公子,公子竟被折腾成这个样子。泪水泉涌而出,现在躺在床上的,还能说是个人吗?她忍不住扑在苏雪衣身上放声大哭起来:“公子,公子,你怎麽就病成这个样子了?粉黛没有用,没有早来看你一眼……公子……” 

感觉著苏雪衣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她连忙站起来,从随身的香袋里掏出一枚上好的参片,塞到苏雪衣嘴里,又输了一股内力进他的体内:“公子,你再坚持一会儿,我这就去告诉宫主,你福大命大,定能挨过这一关的。”一边说著,一边擦了眼泪,飞一般的奔了出去。 

独孤傲还正在和众人谈论烟火的优劣,间或说些天下大势,胭脂和初荷立在他们身边,亲为捧茶捧果,好一派繁华富贵景象。 

忽然只听砰的一声,一朵硕大无比的莲花在空中绽放,将整个夜晚映的如同白昼。众人都纷纷赞叹不已,独孤傲得意道:“这是江南张巧手特意给我做的烟花,这世上只有十颗,我今晚放几颗,余下的等我们在京城皇宫的赏灯台上放,定会更加绚烂多彩。 

众人都点头称是,眼见又一枚莲花升上了天空,忽然人群中穿出一人,众侍卫正待阻拦,一看此人竟是粉黛,不由都愣了一下,粉黛便趁这个机会,抢前几步,跪倒在了高台之下。 

独孤傲皱了皱眉头,喝斥道:“粉黛,你干什麽?在众人面前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胭脂,还不把她拉下去,回头我定重罚不饶。” 

粉黛泪流满面,嘶声吼道:“宫主,宫主,公子他……公子他……”话未完,已被初荷厉声打断道:“粉黛,你难道不知规矩吗?这麽多大人在,宫主怎麽说的?你提那人干什麽?” 

独孤傲心中却是一凛,看了初荷一眼,吓的她立时噤声不语,却听粉黛不顾一切道:“宫主,奴婢是死过一回的人,如果不是公子为奴婢求情,奴婢也活不到今天。那天宫主曾对奴婢说过,要奴婢记住是谁救了奴婢的命,并要奴婢好好伺候公子。如今公子眼看著已是不中用了,奴婢就是拼著这条命不要,也要来告诉宫主一声。宫主若是怪罪,不过是把奴婢这条命还给公子,若有幸宫主能宽大为怀,就请宫主念著旧情,去看公子一眼吧,再晚了,奴婢只怕你们就要天人永隔了。”说完便拼了命的将头向地上撞去,砰砰有声。 

这番话便似平空打了一个焦雷,独孤傲只觉仿佛一块万年寒冰生生将自己冻住了一般,他还不敢相信,犹自问著粉黛:“你……你说什麽……你发昏了吧……还是……还是做了噩梦?” 

粉黛见他这副情形,心中不由又升起一丝希望,忙道:“宫主,千真万确,奴婢刚才偷偷去看公子,发现公子躺在床上,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连气息都微了,若不是奴婢用参片为他吊命,只怕这会子连气都没有了,宫主若现在赶去,或还赶得上看一眼……”她话未说完,独孤傲早一阵风般的消失了踪影。留下一堆人在那里面面相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情。 

胭脂连忙过来扶起粉黛,也是不信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不……不会吧……还是你这丫头为了诓宫主去看一眼,故意把病说的这样重,否则公子纵然病著,何致於几天功夫便变成这副模样?” 

粉黛跺脚哭道:“我活得不耐烦了吗?拿这话来哄宫主,公子的情况,你一去便知,可恨关东和连玉这两个狗东西,也不知道几天没在那里照顾了,公子只怕是连口水都喝不上。”一边说一边拉著胭脂也急急跟了下去,剩下初荷在这里安排众人散去就寝。 

独孤傲脚不沾地,一直来到了冷烛阁,只见室内一丝微微的光亮,他待要推门,却又犹豫了片刻,所谓近乡情怯,向来无所畏惧的他此时竟害怕起来。害怕一进屋,真的就是粉黛所说的情形。此时早已又把绝情之念抛到了九霄云外。 

想起粉黛说的话:“再晚了,奴婢只怕你们就要天人永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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