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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媳妇，你又骚啦哪去了？”院子里，赵氏依旧不依不饶。
柳苗看了一眼林元浩的脸色，似是明白过来。起身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叠了被子放在炕柜上，这会儿就听到王氏的大嗓门嚷开了。
“……娘啊，俺冤枉啊，俺是啥人你还不清楚吗，俺咋可能偷吃鸡蛋呢……再说这鸡哪天下蛋它也没告诉俺，俺咋知道它们今天开张呢……娘啊，你可是冤枉俺了……”
开张，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商店开业，这里的开张指的是鸡鸭鹅开始下蛋。
柳苗一怔，丢鸡蛋了？
047到底是谁偷了
“……不是你是谁？你当俺不知道咋地？你个馋嘴的婆娘，还少吃俺的鸡蛋了咋地……”赵氏不依不饶，庄户人家，鸡蛋一般是不舍得吃的。拿到镇子上卖了，一个鸡蛋二文钱，相当于一个肉包子的价钱了。
对于赵氏这种过日子节省的婆婆来说，丢了鸡蛋那是头等大事。
“娘啊，俺这一大早都在厨房做饭，您老可都一直盯着那，俺哪有那功夫去偷鸡蛋啊。娘啊，昨天的饭可就是俺做的，您老想想，那有功夫的人，没准就是偷了您老鸡蛋的贼人呢。”
王氏这明显话里有话，待在门边偷听的柳苗眉心一跳，就要出去理论。
这个王氏，真当自己怕了她不成？吃自己买的肉时候，她咋不说呢。
林元浩见势不妙，一把拉住柳苗摇了摇头。他太了解家人了，这个时候柳苗出去，那不是澄清，那是往赵氏的枪口上撞。
似乎是看到柳苗没吭声，这王氏底气就更足了。“娘啊，这家里出了贼，您老可要好好查查，咱家这家大业大的，不比那些小门小户的，生来啊，就是没规矩的。”
柳苗一大早起来就听到这样的话，后槽牙都要咬破了。偏林元浩拉着她不让她出去，柳苗气的白了他一眼。
林元浩摸摸鼻子，没吭声。
院子里，赵氏站在鸡窝边上，脸色阴晴不定。
“娘啊，俺这饭都要做好了，啥时候吃饭啊，咋还得等啥人啊？”王氏抻脖子瞥着下房东屋，让你赖炕不起来。
赵氏听了这话脸色就愈发难看了，“老二家的，都啥时候了，你咋还没起来咋地？”
柳苗推开门，手里端着水盆一盆水泼了出去，正好泼到正抻脖子的王氏脚下。
“娘啊，俺早起来了，这不，收拾收拾屋子。”根本像是没看到王氏一样。
“哎呀，老二家的，你这是干啥？”好好的一双鞋泼了一脚泥点子，王氏登时嚷嚷开了，“你是故意的咋地？”
柳苗像是刚看到王氏，登时做一脸懊恼状。“大嫂，对不起啊，俺没看到你。”话锋一转，柳苗看了一眼王氏站的位置，“大嫂，大清早的，你不在屋里伺候大哥，跑我们窗户底下看啥来了？”这话说得就有意思了。
王氏一怔，闹了个大红脸。“俺……俺……”脸上挂不住，王氏哼哼了一声，“老二家的，娘的鸡蛋丢了，你老实承认了吧，是你偷吃了吧。”
尼玛，还能比这更能颠倒黑白吗？
柳苗这心里，火苗腾腾的往上冒。
“娘，这是您老的意思？”无凭无据的，就不相信赵氏真敢诬陷媳妇。
赵氏脸色微变，仔细看了柳苗一眼。“老二家的，家里不富裕，这鸡蛋可是要卖钱的，没病没灾的，没有自家人吃了的道理。”言外之意，还是说是柳苗拿了这鸡蛋。
袖子里的双手握成拳头，柳苗深吸口气。
林元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边，柳苗静静看着他。
“娘，苗儿不是那种人，她才起来，咋能知道咱家鸡今天开张吗。”林元浩说的很委婉，可意思很明显。柳苗松了口气。
“呦……”王氏那阴阳怪气的长调响起，“瞧瞧，瞧瞧，人家可真是两口子啊。”王氏两手一摊，做足了姿态，“刚刚说啥来着？娘啊，俺记性也不差，刚刚可是听谁说，早起来了，收拾屋子来着啥的，咋地？这鸡蛋没了就是才起来？”
赵氏一双目光恶狠狠的盯着林元浩，“老二，你是诚心跟俺作对啊，俺白养活你这么大……”
眼瞅着赵氏有要把事情闹大的趋势，柳苗赶紧跳出来。
“娘啊，俺知道谁把那鸡蛋偷吃了。”
一句话，场间顿时安静。
赵氏脸色依旧阴沉的难看，目光直勾勾的定在柳苗脸上。“谁，你说是谁偷吃了？”竟是一副恶狠狠的语气，似是恨极了她。
王氏不着痕迹退后一步，急匆匆就要往回走。
“老大媳妇，你干啥去？”赵氏眼睛毒，余光扫到了她。
林元浩偷偷拽了她一下，柳苗不为所动，“娘啊，咱家院子就这么大，那鸡蛋许是下到别处了。”凡事留三分余地，柳苗并不是那种凡事往绝路上逼的人。
“俺一直盯着呢，这鸡一早上放出来就在窝里趴着，它能把蛋下到哪去？”赵氏越说越气，“老二家的，你是纯心糊弄俺咋地？”
这话可就有些重了。欺瞒公婆，这事儿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像是王氏这种脸皮厚的也就听听算了。可对于柳苗这种自打穿过来后就战战兢兢的人来说，赵氏这话太重了。
弄个不好就容易被休回去。
柳苗不再畏畏缩缩，连林元浩的暗示都没理会。
“既然娘认定这鸡蛋是被人偷吃了，那好，只要娘同意，苗儿就能把这偷鸡蛋的贼给找出来。”不就是个鸡蛋吗，难不成它还能飞了？
“老二家的，可别怪俺没提醒你，你可别胡乱冤枉好人。”王氏目光闪烁，那鸡蛋早就下肚了，还能让她找到不成？
“我自然会找到证据。”柳苗冷笑，如果说之前还不大肯定，王氏这话可就算是不打自招了。“娘啊，您老到底同意不同意我来找。”
赵氏脸上阴晴不定，王氏腰板似乎都硬起了几分。
“找也得先可着你们屋子翻。”不是要找吗，等到翻老二家的时候，正好看看他们家有没有藏了私房钱。
王氏打的好主意，柳苗却并不上当。
“大嫂说笑了，咱们这清清白白的人家，没事儿翻屋子，弄得跟抄家似的，知道的是咱们家不过没了个鸡蛋，娘爱惜东西，过日子节俭…。。。”柳苗无形中把赵氏这尊大佛好一顿安抚，抬头柔和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门不幸，林家出了贼人呢。这对咱们林家可没什么好处。”
赵氏越听越不对劲，这脸色就不大好看。
“一大早的，没事儿瞎吵吵啥呢？”林老爷子并不伟岸的身影出现在上房门口，“没事儿别唧唧歪歪的，让人听了好看咋地？损老太太回来，俺肚子饿了。”说完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在柳苗和王氏身上停留。
柳苗毫不避讳的回视，林老爷子脚步一顿。
048抓贼
“俺们林家，几辈人，就没出过一个贼人。查，给俺查，今儿查不出来到底谁偷了鸡蛋，就都别吃饭了。”作为户主的林老爷子怒了，院子里顿时噤若寒蝉。
“那要是查不出来呢。”王氏低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查不出来你就饿死。”林老爷子恶狠狠的嚷了一句，手里鞭子甩了一下，显然是从后院刚喂完牲口过来。
“……”王氏吓得不敢吭声。
林老爷子发了话，赵氏这腰板就挺起来了。“查，一定要仔细了查。”说的容易，可从何查起呢？
赵氏这目光就落到了柳苗身上，“老二家的，你不是说你知道谁偷了鸡蛋吗，咋不说话了？”明显的把麻烦丢给了柳苗。
儿子不招待见，连带着媳妇也受气。
柳苗在心里叹了口气，“是，只要爹娘同意，苗儿肯定把这偷鸡蛋的找出来。”一早就想好了的事儿，柳苗从没觉得有什么麻烦的。
现代人积累了几千年的文化，难道还不比几个文盲村妇有见识？
赵氏看了林老爷子一眼。
林长山背着手稳稳当当的站在那，瘦弱的身体没能挡住身后长长的马鞭。
王氏目光躲闪，小声咕哝道：“自家人，干啥弄的跟真事儿似的。”
这会儿想起是自家人了，早干嘛去了？
柳苗并不理会她，走到赵氏身边，“娘，既然丢了鸡蛋，苗儿有个主意。”
“你说。”赵氏难得的好说话。
柳苗进屋端了一碗水出来，“娘啊，如果真要是有人偷了鸡蛋，那肯定也吃了。”
“这不废话吗。”王氏白了柳苗一眼，“不吃了还等着它抱窝咋地。”
“哪那么多废话。”林老爷子怒吼一声，吓得王氏赶紧躲到赵氏身边。
林老爷子这还是第一次一本正经的严肃发火，柳苗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对上林老爷子深邃的目光，突然觉得，这位公爹，也许并不是传言中的“林傻子。”
“老二家的，开始吧。”林老爷子眯着眼睛，似乎等着柳苗揪出偷鸡蛋的人来。
柳苗点了点头，“如果谁吃了鸡蛋，嘴里肯定有残余，特别是早上，大家还没有吃过东西……我的方法很简单，喝过水漱口，把水吐在碗里，如果吃过鸡蛋，里面会有残留，等大家都试过，结果自然分晓。”说完，柳苗喝了一口水，随即吐在碗里。
碗里还是清水，柳苗没偷过鸡蛋，自然什么都没有。
“鸡蛋不是老二家拿的。”赵氏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谁知道她刚刚进屋有没有偷着漱口。”王氏小声的咕哝一句，恰好被赵氏听到，这眼神再看柳苗就不大对劲。
尼玛，脑子转的倒是快。
“如果是我吃了鸡蛋，我又何必用这种法子，到时候只消把蛋壳毁掉，爹又没说不让我吃饭。”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老大媳妇，该你了。”赵氏唬着脸。
“娘啊，俺可没吃鸡蛋啊。”王氏就往后躲。
“俺先来。”林元浩站出来，也不嫌弃柳苗，接过她手里碗直接漱口，看的柳苗一阵感动。
还是一碗清水，赵氏就把目光看向王氏。“老大家的……”
“娘啊，你咋能不相信俺那，俺是啥人娘你这么些年还不清楚啊，俺堂堂秀才家的女儿，俺有那么丰厚的嫁妆，俺能……”
又开始数落自己的嫁妆，顶好的身世，这是用来压人的。
“哪那么多废话，老大媳妇，你给我漱口。”林老爷子摇手一指，手中鞭子就甩了一个响。吓得王氏赶紧住嘴。
柳苗回屋又倒了一碗水，递给王氏。
王氏硬着头皮接过了水碗，在赵氏的监督下喝了一口水。
“不许咽下去。”林老爷子发话了，柳苗明显看到王氏嘴角一抽搐，一口水吐了口。
柳苗抻脖子一看，一碗水扎布拉沙的，可惜，就是没有鸡蛋的痕迹。眉头一蹙，难道自己真错了？
扎布拉沙的，当地土话，意思是形容东西不规整，不利索。用在此处用来形容东西乱而多，杂乱不堪。
赵氏脸拉得老长，就看了柳苗，“老二家的，你不是说能找到偷鸡蛋的吗？”这口气就有点儿冲了。
柳苗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目光微闪的盯着王氏。
难道王氏留了鸡蛋没吃？
“娘啊，我想，也许，那人还没来得及吃也说不定……”柳苗就看到王氏嘴角露出嘲讽的笑，登时脑子一动。抬头突然看了一眼上房的方向，门边似乎有一个小脑袋一闪而逝。
柳苗心底清明，却不说破。“娘啊，既然鸡蛋在这个院子丢的，自然每个人都有嫌疑。”
王氏脸色变了，“咋地？你还怀疑爹娘咋地，你眼里还有没有老人，你到底按的啥心，俺们都让爹打了你才高兴咋地……”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柳苗并不插话，只是含笑等着她说完。
“大嫂，累不累，喝口水？”
王氏紧了紧嗓子，看了一眼自己吐出的水，干呕了一下。
柳苗笑了，“爹娘，你们别误会，爹娘行得正，我自然不会怀疑。只是，家里就这么几个人，一大早上的，又不曾来过外人……我也知道爹娘为难，我何尝不知道呢，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事儿……”作势叹了口气，故意拉长了声音去看林老爷子。
既然是林老爷子提出要彻查的，柳苗清楚，这件事怕还要落在老爷子头上。
“老大，老幺，大郎、二郎，你们都出来。”
林老爷子发话了，窝在屋里看热闹的几人鱼贯而出。
林元峰苦着脸看了媳妇一眼，低着头没吭声。
王氏脸色变了，看向林老爷子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柳苗心中有数，端了四碗水直接递给四人。
四碗水，清清楚楚呈现在众人面前。
四人都是从上房出来的，有林老爷子在跟前看着，柳苗递过去水后就回到了林元浩身边。
林老爷子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