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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上龙庭-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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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看第二眼,褚云重立马就认出这正是自己赏给宗赫的那件,才一下欢喜,心立即又沉了下去。

    “衣裳倒寻着了,那人呢?!”

    “这衣裳是在白鹿县陛下和宗侍选住过的那间‘长庆楼’店子门口寻见的,当时正穿在一个乞丐身上。据那乞丐所言,衣裳是旁人给的,让他去长庆楼递个消息。”

    “可是世显?!”皇帝眼底的神色异常的凝重起来,心底只觉隐隐不安。

    孟驰点头道:“据那乞丐描述的形容,定是宗侍选无疑。但为臣不明白,侍选此举是何用意。”说罢,便从怀中掏出薄薄一张纸片,递到皇帝面前,“陛下请看,这便是宗侍选让那乞丐传递的消息。”

    纯白纸面,墨线镶边。上头只有八个龙飞凤舞的草字:戌时三刻,兰亭古墨。

    这张便条真是再熟悉不过,褚云重接过来的时候手指忍不住微微一颤。小小的纸片,折痕很深,但纸边十分平整,显见得曾是被妥善保管着的。这瞬间,胸口好像裂开一条缝,由着这薄薄的纸边,细细的割过,细细的疼。

    孟驰见皇帝眸色一下暗淡,忙宽慰道:“陛下莫心急,虽不知侍选此举何意,但好歹有了可以继续追寻的线索。那乞丐说是在安埭县遇上的宗侍选,为臣已加派人手连夜赶去那儿,便是翻个底朝天,也定要将侍选寻回来。”

    你不知道,我却懂得。他此举,分明是不愿被我寻着之意,所以,才使这金蝉脱壳之计。褚云重抿紧了唇,才心疼了他,一时又恨得牙痒。竟是这样凉薄无情之人,自己不过一时待他严酷了些,便如此任性妄行。

    可笑孟驰还当去安埭县便能寻访到他。褚云重斜睨孟驰一眼,冷笑道:“朕瞧你平日里办事倒还机灵,今日是吃了浆糊了吗?宗赫分明存心在戏耍你们,难道还能老老实实的留在安埭县等你们去寻?”

    孟驰被喷得抬不起头,惶然道:“臣愚昧,还请陛下明示。”

    “租骡车要付定钱,朕料他此刻身上银钱应是所剩无多,如无马匹代步,必走不远。”说罢,褚云重几大步走到东墙所挂的地图前,又指着图中道:“白鹿县在京城东面,安埭在京城西面,可见他是想引我们南下而寻,而他自身却是往中原腹地而去,你可加派人手,往安埭西南西北二个方向周围的小镇小村庄细细搜寻。”

    “遵。”孟驰大声领命,正要告退,却又被皇帝唤住。

    褚云重沉吟了片刻,这才道:“宗赫身上是有功夫的,纵然还有旧伤,一般人也难拿他。你把宫里事务交待给项阳,此番你亲自去,多带几个功夫好的御前侍卫。你是他救命恩人,他对你必不敢动粗。你好言劝他回来,若他一味刁蛮,便是用强,也要给朕把他拿回来!”

    孟驰一怔,讪讪笑道:“陛下,这刀剑无眼,就怕一个不留神,伤了侍选,岂不罪过大了……”

    褚云重缓缓折起手中那片纸,走至案前,用书案上的螭虎玉厢镇纸小心压住,这才回头瞟了孟驰一眼,沉声斥道:“要你何用!难道手下就没有分寸么?若伤了他一根寒毛,朕只唯你是问!”

    “遵……”这分明是为难人了,孟驰接了这烫手山芋,真是欲哭无泪。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项阳自己来回了这消息呢,大大失策啊。

    
    土地庙。

    这个不知道名的小村庄郊外西南面儿有座日渐败落的土地庙,因多时没有香火,这新年新水的也没人来修葺,显得又破又旧。宗赫轻轻推开没有落锁的院门,只见里头破落小庙无阶无槛,只有一溜半人高的矮墙,被往日的烟火熏得发黑。地上连石板都没铺,因下了雪才融过,满地稀浆样的雪泥子水和东倒西歪的野草枯藤污了一院子。

    少年一路飘泊,见了这安静所在,心中欢喜,哪里还会嫌其残破,立马拎着从后山打来的野鸡踏进了庙堂。

    庙堂里头也是落了一层灰,四周墙面上的墙灰也多半都斑驳剥落了,长起一片片青褐色的霉菌。宗赫将供桌前盛香火的那个铁鼎搬出来,用院子里矮树上的雪水擦了擦,便将野鸡就着那鼎放血拔毛。

    自那日在当铺遇上那个眼睛如饿狼一般的男子后,宗赫一直昼伏夜行,两三天都没好好吃上一顿了。今日逮着这野鸡,倒正好打顿牙祭,好好慰藉一下自己那快要造反的五脏庙。

    一时将那野鸡剥洗干净,宗赫又去院子里拾了几段藤蔓枯枝点起火来,只是那些藤蔓在雪水里浸得久了,一时半刻燃不起来。少年便丢下物什,先往庙子后头小山中去寻些干柴来。

    太阳早已落山,小山丘上大树也不多,宗赫好不容易捡了一把干枝,便急匆匆的回来,正升了火要将那野鸡架起来烤,却意外的发现铁鼎旁好似多了二个不属于自己的脚印。火堆渐渐燃得盛了,一纵一纵的火苗将铁鼎旁每一粒尘土都照得清晰可见。那两个多出来的脚印极轻、极浅,若不是少年心细,本也是不容易发现。

    宗赫用随身带的匕首挑着那野鸡在火堆上慢慢烤着,心中念如电转,脸上神情却丝毫不变。庙堂本小,压根藏不住人,除了少年自己压抑的呼吸和火花噼波声响,再无其他声气。外头院子更是鸦没雀静,全无人息,但宗赫不敢大意,只将全身的神经绷紧。冥冥中,仿佛能感觉到那双饿狼的眼睛,在黑暗中的某处,正幽幽窥视。

    这人究竟会是谁?竟这样阴魂不散?难道真是族叔派来的人?可宗贤行事从来不是这样风格。宗赫心中疑惑,完全理不清头绪。

    一边吃着那淡而无味的野鸡,少年心中莫名的又想起褚云重,他将自己赶走的时候,也应该知道迟早会有这样一日的吧,而他,竟还是那么狠心,果然自古帝王多无情……本以为要忘却这样一个人,应该不会是难事。但为什么口中的鸡肉几乎吞咽不下去,少年只觉舌苔一阵泛苦。

    正在这时,那人终是现身了。依旧是普普通通的打扮,宗赫甚至记不请他的脸,却记得他这双眼睛。

    那人施施然从院子里走过来,笑道:“宗少计谋不错,竟然把我也涮了一把,有趣有趣。”

    “可你终于还是找到了我,岂不是更胜一筹。”宗赫缓缓的将匕首从野鸡翅膀上拔了出来,捏在手中紧紧握着。

    “干我这行的,要没这点本领,还怎么混饭吃呢。”那青年微微笑着,细长的眼眸精亮似饥饿难耐的苍鹰,在空中翱翔半日终于攫住了自己的猎物。

    宗赫心知今夜凶险万分,因不知对方实力如何,倒也不敢造次。便自火堆旁慢慢站起身,静静地问道:“那你怎么还不动手?”

    “我向来不喜欢动粗。”那青年倚在门边,也不急着动手,只用猫戏老鼠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少年。

    “你……”宗赫突然眉头一皱,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落在火堆旁,似喝醉了酒般,软软的倒了下去。

    “看来宗少体质敏感,这药效在你身上发作得倒快。”那人嘿嘿笑着走近来,俯身蹲下,伸手捏住少年下颌,目中渐有淫邪之意。

    “听闻你是皇帝侍选,我倒还从未尝过皇帝禁脔的滋味,今夜正好得尝所愿。只不知你身子其他地方是否如你这张脸蛋般一样讨人喜欢。”

    宗赫一动不动的躺着,脸上已是变了色,阴云布满额头。从未受此奇耻大辱,心中已是恨极,当下便咬着牙问道:“你究竟是谁,告诉我你的名字,好让我死个明白。”

    “叫我魏三爷吧,乖乖我的宝贝儿。”姓魏的松了身上腰带,淫笑着将他胯下那狰狞的东西掏了出来。

    “待会儿被我操的时候,记得叫我名儿务必叫得亲热一些,若你伺候的好,三爷我会赏你一个痛快。”
    


第34章 第八章 ·四
    
    男人迫不急待的撕开宗赫衣裳,将手朝他下身摸去。少年强忍着恶心欲吐的感觉,憋着气问道:“姓魏的,你在我那只野鸡上抹了什么药?”

    “不过是软筋散,只可惜这么一来你不能主动服侍我……”

    “那我就放心了。”少年眼眸倏的闪过一道冷光,猛得抬膝踢向男人下阴,右手一翻,已是将火堆旁的匕首持在手中,左手自他项后扼住那人咽喉,又快又狠的一刀往他心口扎去。

    那人胯下最要命处被重踢,痛得几乎叫出声来,还好他反应够快,头一缩身子一躬,竭尽全力挣脱少年掌控向右狼狈地一滚,堪堪躲过那致命的一刀。

    缅钢煅制的匕首锋利无比,虽被他躲过了要害之处,依旧刺穿了他的左手臂,顿时血流如注。魏三爷一下黑了脸,眼中欲望顿去,复又阴沉狠辣。

    “倒是我小瞧了你……”此刻也顾不得自己衣不蔽体,魏三抽出衣带中的软剑,闷哼一声便向宗赫刺去。从少年刚才那一招一式,便知他功夫不弱,又因自己已先受了伤,因此下手再不留情。此刻更无贪图少年身子的绮念,只一心取他性命,好回去交差复命。

    宗赫功夫虽不错,到底不如职业杀手,若不是那人受了伤,毕竟行动不便,早落了下风。苦苦支撑得愈久,少年心中愈是烦躁,虽然之前吃那野鸡时发现不对,预先服下一颗九龄公赠与他的辟易丸,但尚不知药效能维持多久,因此更是心急着要速战速决。

    眼角瞥到火堆旁的那只铁鼎,宗赫心中一时有了主意,便卖了一个破绽,似身形不稳向后退了两步。魏三果然趁机揉身上前,手中软剑直刺向少年胸口。宗赫将那鼎奋力一踢,那人下意识侧身一躲,却不料那鼎中鸡毛鸡血全泼了出来,糊了他一脸,魏三忙要后退,哪知那鸡血半凝成冻,才退了一步,脚下一捻一滑,身子一栽,眼见就要控制不住身形。

    高手过招,只差分毫,宗赫要的就是这短暂如惊鸿的片刻,当下便一个箭步跳到鼎上,再奋力一跃凌空踢向他面门,手中匕首快若闪电划向他的颈项。那魏三垂死挣扎怒吼一声,将软剑横拉,逼少年回身自救。

    但宗赫却横了心,自知再难有这么好的机会,拼着一脚踩上那剑刃踢飞剑势,手中刀势不变,精准的划过男人的咽喉。

    血如箭雨喷洒而出,魏三瞪大双眼,单手抓着喉咙,似不敢相信般,高大的身躯轰的一下倒在火堆中。

    宗赫满脸是血的滚倒在地,咬着牙将穿透脚背的软剑用力拔掉,鲜血一倾如注。撕下衣袍下角,简单的将右脚包扎了一下,少年忍着剧痛站起身,冷冷的望着那人的身子被火苗吞没,鄙夷的吐了口唾沫。

    “操你大爷!”

    事情一了,心下这才一松,只觉全身上下再也没有半分力气。望着火堆旁那半只再不能吃的野鸡,少年黯然一笑,眼中怒焰渐渐熄灭,心中悲凉如这死气沉沉的黑夜。

    这操蛋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隔日一早,去小镇上的药房买了些治伤的药,身上银钱已是所剩无几,拖着伤腿无法生计,宗赫索性买了一把砍柴刀,每日自山上劈柴去镇上卖,一边治伤,一边攒些钱再作计较。

    元宵这日正是晴好,碧空万里无云,暖冬的太阳在小镇那灰白的城墙上镀上一层金黄,墙头那一排五彩缤纷的宫庭制式花灯亦喜气洋洋的随风微荡。普天同庆的日子,正是皇恩浩荡。

    站在城墙脚下啃着烧饼的卖柴少年拉低了头上戴的斗笠,遮住那有些刺目的阳光。口中那饼似烘过头,又像是隔了夜,干巴巴的比往日更难下咽。

    从城中来的巡检手中高举着一卷紫金色的榜文,威风凛凛地来到城墙前,不耐烦的将少年身旁的两担木柴一脚踢开。

    “去去去,别处卖去,没眼色的小兔崽子!没见这里是贴皇榜的地方吗?!”

    “皇榜!”街道上的百姓哪个不好奇,忙都围拢了过来,挤挤挨挨的将少年的木柴踩得满地都是。

    “可是皇帝后阁大选的名册出来了吗?”

    “啊哟,真是后阁名册!快瞧瞧,我们蜀州可有侍选入阁?”

    少年蹲下身子,先将被挤落在地的烧饼捡了起来,咬在口中,复又费劲的将自己的木柴一根根收拢回来。人人都急着看热闹,哪个不嫌他这卖柴的在此地碍事,他那消瘦的身子也就被这些看热闹的人群推来搡去。耳边依旧喧闹声不断,逼得他将斗笠又往下拉了些。

    挤在前头看榜的,兴冲冲的道:“我们蜀州哪次都不会落空,这次是京兆府的蔺如意,入了宝相阁呢!”

    “啧啧!上四阁,好前程啊!”

    “上四阁还有哪些人物?”

    “多半就是各州头名侍选罢?”老百姓们对这些宫阁之事,素来津津乐道。

    “纯阳阁倒也是辽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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