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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得意的一仰头,“淡紫的事前用,粉的事后用,我见多识广,有什么不知道的。”
要比脸皮厚,宗赫实在弄不过她,只好轻咳一声,换过话题道:“那你也该知道这后阁还有哪些侍郎,我这会儿起了床,正该去拜会拜会。”
不料阿蛮这时却又正经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妥。如今侍郎暂且身份无名,且是昨夜皇帝又宿在云图阁,若此时去拜见其他侍君侍郎,略有炫耀之意,徒招人鄙夷嫉恨。不如等皇帝请了太阁旨意回来,有了品阶过了明路,再按品级拜见其他侍君侍郎,方不为失礼。”
宗赫就是吃亏出身偏远之地,于皇家这些规矩所知甚少,如今见阿蛮说的头头是道,便也罢了,只默默道:“也不知皇帝此去,太阁意下如何。”
等待裁决的心情,让他想起了那些被鲜美鱼饵所诱惑,落入网中的鱼。不知未来的命运是会被搁上砧板,还是养在池中,无论如何,总之是回不了江湖河海,再也回不了头。
可我,岂是那凡池之鱼。少年站在窗前,静静地看那朝阳蒸腾升起,划过碧朗晴空挥洒万丈霞光,形状优美的唇角抿起如岩石般干净利落的棱角。
我既回不了大海,便要幻化为龙,无法遨游四海,我定要飞上云天。
第一卷·终
第二卷·宫变
一、渡劫终入阁
下了朝,皇帝便带着几个贴身侍卫,直奔凌太阁府。才到了外街,孟驰便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
“事情办得如何?”问罢,褚云重轻扫了其他侍卫一眼,项阳等人立马知趣的放缓了速度,安静的骑着马,跟随在与皇帝三丈之遥之地。
“那人的脸已被烧得模糊不清了,随身的物件也并不太多,只有一柄软剑、一个荷包和一张烧残了的银票。”
“继续查。”
孟驰才应了一声,又听褚云重温言道:“孟驰,你办事向来机警,从今往后,帮朕好生留意二处地方。”
喛?孟驰忙支起耳朵,虽然皇帝的夸奖让他心中有丝欢喜,但后面的话听着怎么怪吓人的?只怕又没啥好事啊……
果不其然,皇帝用一种让人惶恐不安的语调缓缓的道:“金昭体元殿,你好生替朕留心着。承乾身有残疾,朕很是怜惜,莫要再出什么别的意外才好。还有,内务府的钱铎前几日暴病死了,你去查一查,看看他得的是什么‘急症’。”
“遵。”孟驰只觉心跳加急口中发干,下意识的舔了舔唇,才又小心翼翼问道:“陛下,那另一处呢?”
褚云重却不言,只勒住了马,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孟驰陡然一惊,脑中如闪电一划而过。
晡时的阳光已渐渐淡薄,眼前凌太阁府的金字匾额依旧金光熠熠。
凌铮耳目众多,昨夜发生在宫里的一切,他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虽然这宗赫过往经历相貌个性都惹人怜惜疼爱,但他的身世,总让凌铮心有芥蒂。且是如今褚云重又一心扑在他身上,更叫人觉着皇帝行事欠妥思虑不周。
尤其昨儿原本热热闹闹的一场家宴,众人正在兴头上,而皇帝却说走就走,连招呼都未打一声,实在是不成体统,既扫了大家兴致,也叫他这个堂堂皇太阁在列位侍君侍郎面前有失颜面。
对这样一个总是恣意妄为的儿子,凌铮内心虽说谈不上很深的挫败感,却也叫人有一种意慵心懒的无力。想他这成就非凡的一生,虽也波折坎坷,但再多的惊涛骇浪,也没叫他皱过眉。这些年来,前朝后阁亲王郡府,哪一个不是被他降伏的服服帖帖!偏只有这个儿子,殚精竭虑用尽心机手段,总也拿捏不住他。每思及此,总是让万事都运筹帷幄的凌铮有些烦躁无措。
“亚父在想什么,想得这么走神?这一丸可击得差远了。”凌越在凌铮击飞的那粒沙丸旁插上小旗,这才笑着走了过来。他的沙丸只在洞口三尺远的地方,轻一挥棰,那丸便滴溜溜的直落入洞中。
凌铮瞧一瞧记着分的木牌子,已是落后太多,便笑着将手中棰杆丢给侍从,笼着袖对着迎面走来的凌越笑道:“越儿很聪明,学什么都快。哪日得闲去京郊围猎一场,方叫你知道亚父的厉害。”
凌越自幼便抱出宫,一直生活在江南地带,并无多少骑猎经验,便坦然笑道:“那儿子自然是要甘拜下风了,哪比得上亚父自小是马背上长大的,便是皇帝哥哥,也比我强。”
“不要提你那不争气的哥哥,这些日子为了个侍选行事颠三倒四,倒忙得脚不沾地!”凌铮沉着脸,心道,朝廷政务可从未见他如此勤勉积极。
“可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凌越望着山下由侍卫们簇拥而来的褚云重,笑对凌铮道:“哥哥必是来求亚父旨意,我也先帮哥哥讨个人情。想那宗侍选这半个月来流落在外头,也怪可怜的,既是哥哥心里放不下他又接了回来,亚父便允了吧。”
凌铮冷着脸,并不作声,转身便往歇脚的四角亭走去。一旁早有侍从忙将玄狐大氅披在他身上,又有小夷奴忙着将亭内石凳石桌拂拭干净,又将亭子四周挂着的围毡叉了二幅下来挡风,这才迎着他与凌飞在亭内坐了下来。
才刚倒上茶,褚云重人还未至,爽朗的笑声却先跃进众人耳中。
“亚父好兴致,这捶丸我还是去年在宫里玩过,何时也与亚父来上一局。”说罢,皇帝已是拾级而上,极潇洒的将身上披着的貂皮大氅一扬一甩,双手及额向凌铮揖了一礼。
凌铮端起茶轻啜了一口,搁下杯子,瞄了他一眼,方道:“皇帝若是为宗赫而来,便直说,少在孤面前绕这些花花肠子。”
褚云重见凌越在旁朝自己眨眼,便一笑向前,搂住凌铮笑嘻嘻地求道:“究竟亚父知我疼我,昨儿元宵的赏,原说暂且寄下,如今我也不要别的,只求亚父将世显赏了我吧。”
褚云重小的时候,因太宗要做严父,极少抱他,是以他自小便与凌铮形迹更为亲密,像这样粘着凌铮讨赏,一如儿时一般。
凌铮被他搂着肩,虽感温馨,却仍冷着脸道:“若孤不允呢。”
褚云重忙道:“不可不允,世显如今已是我的人了……再者说了,他本就是侍选,入阁还不是亚父一句话的事儿。”
凌越见皇帝竟是这般先斩后奏,不由得心中暗笑,左手搁在茶杯旁朝褚云重打了个竖着大拇指的手势,暗暗赞他办得好。
果然这一杀手锏使出来,皇太阁虽心中不爽却也哑口无言,毕竟让皇帝的枕边人流落在外,于皇帝名声有损。横了他一眼,凌铮问道:“听说世显在外头的时候,又被人追杀,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族叔那边并无消息递过去,难道这孩子在外头还不干不净的招惹了别的仇家?”
听凌铮提起这话,褚云重便有些笑不出来,低声应道:“世显这头是早就查过的,亚父也应该知道,除了他族叔,他是干干净净的并无什么复杂的关系。”
凌铮沉吟片刻,方道:“他那头既是干净,那就是龙门巷或宫里头有不干净的了。孤最容不得这些事,你叫世显将此事隐下,不必对旁人提及,你安排妥当人暗中细细查访便是。”
褚云重点头道:“已是安排下去了,世显也是懂事的,必不致将此事外漏出去。”
“嗯。”凌铮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孤虽允他入阁,但他毕竟是曾遭黜落过的,品阶不可取得太高——你不要觉得委屈,这也是为了他好。”
褚云重心知没了指望,便也就随风落帆地道:“也罢,那就七品侍御,往后的名分地位,靠他自己挣吧。想当年亚父也是侍御出身,还不是册宝尚君入主紫金光华殿,享万乘之尊。”
凌铮听皇帝竟拿宗赫与自己相提并论,不由冷笑道:“皇帝既有这心,还是该让他多读几本书,多学点规矩,免得再做出之前那种不着调儿的事来!”
褚云重笑眯眯的应了,正要告辞,凌铮却又慢里斯条的道:“人既然回来了,还需略施薄惩。便去宝文宫先贤祠除尘三日,静心思过吧。”
就这么着,宗赫连晚饭还没来得及吃,就瘸着一条腿,被内务府的管事很有礼貌的请去先贤祠“除尘”、“思过”。于宗赫而言,这点子小小惩戒算得了什么,在外头他还砍柴渡日呢,在这先贤祠里除尘,不过是打扫一下祖宗牌位及先贤圣像,根本连辛苦都谈不上。
只是不知道管不管饭,要是整整三天都没饭吃,那倒也饿得慌。少年扛着大竹帚,拎着一桶清水一块抹布,心里头一边嘀咕着,一边被侍卫们领进了宝文宫先贤祠大殿。
先贤祠在宝文宫的东南隅,蟠龙藻井祥龙彩画,制式甚是庄严。殿内四角都供着清水莲花座的长明灯,两边大梁上还各挂着一盏嵌宝玻璃水晶灯,因此天虽黑了,大殿中央却明亮如白昼。
搁下东西,宗赫便先去瞻仰几位先主的圣像。太祖、圣祖、太宗俱好认,一眼就能看出褚云重的影子,少年满怀敬畏的一一拜过。他虽读书少,也看过一些记载当年事的史书,对这些于兵荒马乱的年代横空出世,随即平定天下、造福苍生的英雄豪杰,他素来景仰万分。
除了几位先主,有几位先贤的圣像,服制却多少有些与众不同,尤其东墙那一座雕像。几位祖皇帝和其他先贤的雕像都是或坐或站,而那神像却是盘腿坐着,目光沉重而锐利,异常坚定的凝视着远方。是哪位大将军么?宗赫猜度着。但又看那神像的头发和胡须又长又白,虽面目威严,却也不太像武将。
且是那白色须发容易沾灰,宗赫撑着手跳上精铜所制的基台,用手中抹布将圣像头脸拭了拭。再仔细一瞧,这神像身上穿着的黑色衣裳也甚是古怪,并非普通的交领右衽,衣襟直开在胸前正中央,圆形的衣纽密密的从衣摆扣至脖颈。更奇怪的是神像的右手似握着一个红色的管筒,而那神像仿佛用尽生命的力气在握着它,以致自己的右手筋骨尽显。
从基台上跳了下来,仰头望着这尊神像,不知为何,无形中便会感受到极大的威慑与压力。他猜,这一定是一位令人敬畏的神圣人物。只是少年也有几分奇怪,为何没在任何史书上见过此人形容?
“世显可知他是谁?”
宗赫忙回头,不是褚云重还有谁,自己看得这么出神,竟没听到他脚步声。
02。 重聚先贤祠
“正猜不出呢。瞧得出来他定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只怨我自己看书不多,竟不知晓他的名号。”
褚云重心中暗笑,哪怕你阅尽万书,也难知道。除了爷爷,最让他佩服的便是这此人,这才是当之无愧的盖世英雄。只是此事,却也难说与宗赫明白,便只一笑,便转过话题。
“皇太阁虽打发你来除尘,可你也别傻乎乎的当了真,我瞧你跳上跳下的倒比专职清扫的夷奴们还卖力,若又磕着碰着可不是自讨苦吃!”
宗赫浑不在乎的一笑,“皇帝疼我,我自然欢喜,但我又不是娘们,哪里就那么娇气了。要是有朝一日去打仗监军,也这么娇滴滴的养在后营里?”
褚云重快活的大笑:“看来侍郎是有志要为朕保家卫国了!”
少年凝眸望着他,清眸如水,唇若红玉。而自他那双唇中吐出来的字,却似刀斧劈就,字字铿锵:“赫只愿我朝永世太平,但若哪一天边疆起了战端,赫自然要为陛下分忧。”
“嗯……”褚云重面露嘉许之色,却又突兀的问道:“在世显心中,战争之义为何?”
若能得幸福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宗赫忆起那位蒋爷曾说过的话,不由得眸色一沉,低叹道:“打仗自然是为了保护百姓家园。若兵荒马乱,必使生灵涂炭,只有天下安定,方能安家兴业。”
说罢,又抬眸看向褚云重,缓缓地道:“若为一已私欲私利兴兵动乱,则是不义之战。云重自然不会主动挑起这样的战争吧?”
少年这样直接了当的谏言,褚云重却也不着恼,修长的手指滑过身旁冰冷的圣像,点头一笑道:“人生一世,还有更重要的事值得去做。”
正说着话,殿门吱呀一下,探进一颗小脑袋来,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