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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地屡次嘲笑,更是对他未经正途入阁颇多讥讽,知道今天若不给予韩锦迎头痛击,这话题一世没完。便傲然凝眸,疾言厉色地对韩锦道:
“韩侍御休得出言无状!某被选入后阁乃皇太阁亲下御礼!我朝制度太阁素来便有举荐后阁之责权,难道韩侍御对祖制有所不满?还是对太阁旨意存疑?又则,譬如天章阁谢宣奉、金昭体元殿季承乾,一样未经大选由太阁选入阁中,而今掌佐后阁政务,绩效卓显,前朝后阁谁敢不服?”
谢宣奉、季承乾这两位可算是后阁元老,品阶又高,身份亦是尊贵,韩锦如何敢有丝毫不服不敬。更何况宗赫还搬出凌太阁这尊大佛,口口声声指摘他对太阁旨意、对国家制度有怨言,这样的二顶大帽子韩锦如何敢领受。只能气乎乎的别过脸,一肚子的讥讽话儿也只好生生的咽了回去。
宝相阁的耿骜素来与韩锦交好,见他言语上吃了这亏,愈发助长得宗赫气势猖狂,更觉不忿,便冷笑道:“谢宣奉出身辽州、季承乾出身晋州,宗侍御你不过是荒夷之地来的小南蛮子,也敢与他们两位相提并论?也太不自量力!”
宗赫最恼别人骂他南蛮子,立即反唇相讥道:“琼州与其他八大州府共于溥天之下,皆是王土,又何来贵贱之分?或者你耿骜也出身晋州,想来这晋州是要比其他州府更显尊贵了?某虽出身蛮夷之地,却也知道太宗爷生前最忌地域之争,屡言抱团同藉人士拉帮结派乃党争危国!更有明文颁制天下,倡议‘破藉贯之疆界,兴民族之团结’。如今太宗驾崩不过数年,耿侍御便要阳奉阴违重兴地域之争吗?!”
耿骜被宗赫咄咄逼人的犀利之语驳得狗血淋头,登时哑口无语,亦只能愤然归座。
回到座首的梁王不料宗赫如此敏捷,言必提太阁太宗,又会拿大幌子唬人,不由得端起茶杯轻泯了口茶,掩饰住自己眼中的赞许之意。心道褚云重眼光还算不错,虽然这小儿郎尚不过是七品侍御,竟也隐隐有几分凌铮当年气势。只是周围坐着的这几位,包括没来的季莲生、谢仲麟,没一个是好相与之辈。
想起自己,褚云邈亦在心底轻叹一声。
任凭谁的人生路,都没有坦途。
05。 朝云过巫山
上灯的时候,云图阁才摆下晚饭,褚云重已是早早儿的来了。
“陛下这么早来,也不叫人先通传一声,婢女也好知会大厨房加两个菜。”阿蛮一边布置着,一边咯咯直笑。皇帝是来惯了的,说话间便也没那么多规矩。
褚云重含笑在桌旁先坐了下来,瞧案上只摆着一小碟子水晶羊羔冻,一盘青芹百合,一条清酒蒸鲥鱼,再有便是一碗长生粥,几块乳酥。虽并不十分素简,到底算不上丰盛,便微一蹙眉,问道:“怎么侍御的份例便只有这些吗?常日里世显便只吃这个?”
“侍郎吃食并不讲究,陛下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只要有条鱼吃,便够了,谁还耐烦去大厨房争什么呢。侍郎如此行事,我们做奴婢的,更不好十分计较。”阿蛮心里头一直是抱怨的,只不好太挑明了说,刚好今日被皇帝瞧见,就趁便扇点风。
褚云重眉心蹙得更深,沉声道:“这可不像话,服侍侍郎本是你份内差使,什么叫‘不好十分计较’?该是什么份例,宫中自有定数,既不得随意增添,也不应克扣了去。卫临,朕之前是怎么跟你说来着。”这最后一句,却是对着侍立在旁的卫临说的。
“是是是,是小的疏于照顾了,回头便给后阁的伙头递话去。”卫临心里暗骂那后阁大厨房的掌总庞小山不长眼,如今这云图阁正当红,竟还这么不知好歹。
这时,宗赫已在后厢换了家常衣裳出来,轻便的湖色春罗暖袍,头发也用同色的束发带干净利落的系着,更衬得他既精神、又清爽。
“卫临你别听陛下的,为了这点小事特意跑去说,倒显得我宗赫是有多难伺候呢。”少年清朗一笑,又对阿蛮眨眨眼,“既是陛下来了,还不赶紧去叫添两个菜来,总不成让他陪我喝粥。”
见了宗赫,褚云重这才颜色稍霁,便拉了他在自己身旁坐着,又略带一丝责备的道:“你这么瘦,正该好好补一补,整日介吃得这么清淡,何年何月才能养出肉来。”
“还不是陛下使的坏,害我只能喝粥!”宗赫一见那条鱼眼中倒是一亮,忙把那盘鱼搬到自己面前,又嫌弃的挑去鱼唇中咬着的姜丝条儿。
见左右侍从都退到一边,褚云重便笑吟吟地咬着宗赫的耳朵悄声问道:“那儿……还疼么?”
宗赫一边吃鱼,一边甩过眼神警告他,“今晚你可别再招惹我,梁王留了好多功课,我正打算熬夜呢。”
褚云重先是一怔,旋即笑容依旧在脸庞上漾了开来,便握起少年的手,温言道:“世显既是这般用功上进,我心里也喜欢。但也不要急于求成,须知凡事没有能够一蹴而就、一步登天的。只要世显修身洁行,循序渐进,必能有一番成就。”
宗赫听着这话,心里只觉一片温馨暖热,便也递过一个笑容,拿起银著夹起一块羊羔肉送到褚云重面前的镂花小银碟中。
褚云重见他只吃他自己面前那碟子鱼,不由得好笑道:“世显莫非真是猫儿托生的,既爱吃鱼,又会挠人,昨晚我背上可差点被你挠出血来。”
宗赫吐出一堆鱼刺,方抬眸一笑,“云重,我看你不出三句话必要绕到床上去,真的就那么不知足?”
少年神情清冷的时候,如出尘脱俗的水墨画,待他灿颜而笑之时,便好似为色彩丰富,且生动光艳的工笔画。梁上的六角如意攒花灯,照着他魅人的黑眼睛如宝石般晶莹闪亮,勾得褚云重恨不能将他整个吞入腹中、揉进自己身子里,怎能知足,如何能够?
欲望的火焰一旦燃起,便再难浇熄。
“都下去!”
听得皇帝的声音发沉,侍从们慌忙急退。褚云重等不及他们掩上门,抱起宗赫便将他按倒在八仙桌上。杯碗盘碟被扫下桌,碎了一地。
“皇帝怎可说话不算数?!”宗赫吃这一惊,正想要挣扎,但双腿已被拉开,褚云重颀长健硕的身子压了上来。近在咫尺的脸上,那双夺人心魄的桃花眼,只对他轻轻一笑,便已让他浑身酸软。
“我哪有答应什么,世显不可冤枉人。”褚云重压住少年的手,眼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微一低头,便吻上了他的唇。又有几分霸道,又有几分缠绵,教人心神一荡,乱了分寸。
宗赫总是抵挡不住他的吻,他的唇从来都是那么甘甜,他的舌又是那么灵巧,总能抽去自己的理智,燃起自己内心深处的火焰,并带给自己最销魂最难以言表的致命感受。明知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更不应该在这里……但少年还是可耻的被挑动了情。
身上的衣裳正被他暴力的扯开,冰凉的手掌贴上自己赤裸的肌肤,四处游走。仿佛将冰块搁上烧红的烙铁,那极致的冷与极致的灼热,让宗赫浑身战栗。
但这边大厅的窗子,都装着透明的玻璃,在外面侍侯的人,简直可以一览无余的看一场活春宫。
“云重……别……别在这里……”
少年羞耻的仰起头,那人的唇正顺着那道美好的弧度,蜿蜒而下,噙住他胸口红艳艳的樱果,用牙齿轻磨慢咬。宗赫只觉一阵酥麻,哪里还有力气推挡得开,不由自主的挺起身子,让自己赤裸的胸膛贴上他火热的双唇。
右手撑着桌面,宗赫喘息着伸出左手,勾住褚云重的颈项,难堪的求道:“云重……去床上……”
“求我,说你喜欢被我抱。”褚云重偏不叫他如意,瞳眸深魅,吹在少年耳边的气息滚烫而又诱惑。
宗赫双颊羞得通红,才一迟疑,那人便“哗”的一下撕开了他的中衣,手指熟门熟路的探到那昨夜才被狠狠疼爱过的地方,不加任何润滑便刺了进去。少年的身体已是被开发的很是敏感,那花穴才被异物插入便柔媚的将其咬住,纠缠不放。
“看来你这儿倒是急得很了,迫不及待的想要我的龙根进去呢。”褚云重低沉而极富磁性的声音,让宗赫倍感羞耻。然而身体就像是有邪火在烧,忍不住想要更多。
“胡说八道!”少年仰起身子伸手揪住他衣襟,拉下他头狠狠咬住他红润双唇。
“求我。”褚云重又加入一指,渐渐抽动,看着少年的身子开始难耐的扭动。
宗赫再也忍不住,焦燥地撕开褚云重的衣衫,爪子在他光裸的背上划过长长的痕,喘息着发狠道:“混蛋!我喜欢和你做……到床上去……随便你要怎样……都可以……”
褚云重大笑着将少年抱起,穿过暖阁,绕过灵壁石的屏风,将他轻轻放倒在内室的床榻上。
杏色的床帷缓缓垂落,任凭那轻纱软缎遮住那压抑的喘息,满室的春情。
待得朝云过巫山,暮雨收龙台,屋角的大自鸣钟已是敲响了八下。
“完了,这下真要熬夜了!”宗赫哀叹了一声,无力的趴在皇帝赤裸的胸膛上。
褚云重此刻正是神清气爽。少年于床第间虽仍是青涩,但从不扭捏矫情,且是身子已是被开发的与他越来越契合,越来越能让他满足,如何不叫他欢喜。
愈发怜爱的抚着他出了细细一层汗的脊背,褚云重宽慰道:“慌什么,便是要熬夜,我也陪着你就是了。”
灯光透过纱帐,在他脸上镀上一层淡淡光华,似将他眼中那爱与温柔隽永如斯。宗赫望着他眼中情意,想着刚才快活,心中更觉畅意。正要低下头去亲他,脑中突然滑过那日山上听来的只字片语,心徒然一沉。
“不可!”
“什么不可?”褚云重见他脸上突然变色,好生奇怪。
宗赫心知此事难讲,挣扎了半刻,方坦率直言道:“云重,自你后阁进了新人,你可是夜夜有人陪侍。房事过多,会不会有损陛下龙体?”
褚云重还道是什么事,便忍着笑道:“世显如今也懂得劝谏了,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大可放心。”
“若是平常料应无事,可万一有人起心害你呢?”
“你可是听到了什么话?”少年如此语不惊人死不休,倒叫褚云重暗生几分警觉。
“的确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宗赫正不知该从何说起,便先问道:“云重,你生日是九月初八,待你年满二十亲政之后,是不是要撤去梁王‘摄政王’称号?”
“那是自然。”褚云重不动声色的将锦被拉过来,裹住少年有些凉意的身子。
“也许……梁王或者吴王会因为自己是‘圣祖血脉’而心有不甘,在你亲政之前蠢蠢欲动呢?”
褚云重微微一笑,脸上神情却依旧沉稳冷静,只缓缓斥责道:“你也太不知轻重,此等大事,岂可妄加揣测!拿不到真凭实据,梁王吴王又何其无辜?世显你这可是欲加之罪啊!下次不可胡说,若有风声传出去,我定要治你离间皇家骨肉之罪。”
不识好人心。宗赫才不信身为帝王会对这种事一点戒心也没有,但自己的确毫无凭据,光凭那龙虎山上一个道士一个未明身份之人的几句对话,如何做得了数?更何况自己位秩低卑,人微言轻,也难让人当真。也只好先将此事搁在心中,慢慢再做计较。
想罢,少年便拉了皇帝起来,笑言道:“不说这个,且陪我做功课去。”
六、春风得意时
二月的天气,乍暖还寒,莫愁湖边的杨柳,却已悄悄抽出嫩芽,点点新绿,带来一丝盎然的春意。
后阁诸位侍郎私底下在学宫的较劲,一直没有停歇,只是另众人惊诧的是,底子较差的宗赫竟也一直未落下乘。甚至,偶尔在学堂上还会有令少傅、教授们称道赞许的言论见识,亦令韩锦等人暗暗称奇。
其实宗赫只是生长的环境没有机会接触到太多学问而已,他本就聪慧,入得宫来又格外的刻苦,更有皇帝时时在旁点拨,因此进益颇多。虽不致让其他侍郎刮目相看,到底也让他们再不敢小觑。
这日下了学,宗赫与傅晏二人被侍从们簇拥着从博物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