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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上龙庭-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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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的阴霾。
    
    满床的风情,此刻正是光风霁月,哪里还有半丝惩戒的味道。
    
    “还生我气不?”宗赫拉过丝被,掩住两人赤…裸的身子,又一手搂住皇帝的腰,讨好般的用鼻子磨蹭他渗出一层细汗的脖颈。
    
    “怎么不生气!”褚云重张开五指,在少年光滑紧翘的臀上重重打了一下,余怒未消地道:“下次再胆敢欺君,定要严惩不贷!”
    
    宗赫又是为自己分辩,又是一意宽慰着他:“我也是为了你好!见着那景象的时候,我难道不生气?不过这种事嘛……大家子小家子都难免,若是为了这气坏了你身子,反倒不值得。”
    
    褚云重哼了一声,脸上神色到底和缓下来,一边习惯性的轻轻抚着少年后腰上的旧伤处,一边问道:“如今仲麟不在宫里,你算是后阁当家的,我且听听,对这桩事儿你是什么章程?”
    
    “按律后阁侍郎出了这样事,要么赐死,要么流放到西北的戈壁滩上做苦力,总之就是不给人留活路呗。死一个傅川倒是不足惜,左右玉川他一没背景二无派系,也没什么可让皇帝烦心的。问题是,这事儿一揭出来便要过明路,局时,只怕天子颜面不保!纵是没人敢说,亦是人人心里头都知道陛下头上趴了只这个——”
    
    说罢,少年还用手活灵活现的比出一只乌龟来。
    
    褚云重气得哭笑不得,若是旁的人胆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便是一百个都没活路。偏他干脆利落的说来,却没半分污辱之意,满满的都是真情流露的为自己着想,叫人十分恼不得。
    
    “那按尚令郎的意思,该如何处置?”皇帝瞄了少年一眼,倒要看看他的手段。
    
    宗赫忙打起精神拿体已话儿哄着皇帝道:“陛下是明君,是圣人!平日里那些待勾决的犯人都是素昧平生的,皇帝落朱笔都要慎之又慎,说是活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玉川曾是你枕边人,侍奉御前也还算尽心尽力,你又何苦绝人之路?总看在往日的情份上,给他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如何?”
    
    “不可。任凭是谁,犯了操守大忌,断无再留在后阁之理。”褚云重想都不用想便断然否决了宗赫的恳请。
    
    见皇帝这般狠心硬是不饶人,宗赫心头不乐,轻哼道:“那还不如遣送出阁,成全了傅叶两人,既显皇恩浩荡,又能让傅中令和叶侍卫对陛下感激涕零,一辈子都念着你的好儿!”
    
    “胡闹!最近看了些什么歪书?竟说出这样不成体统的话来!”褚云重瞪了他一眼,又扬起手来在他的臀上“啪啪”扇了两巴掌。
    
    “唉哟!”宗赫被打得恼起来,挣开他胳膊便翻身骑坐在皇帝腿上,照着此刻已是半软下来的那龙根,左右开弓还了两巴掌,又问道:“你定是心里头还舍不得傅川对不对?难道你有我还不够?还是我喂不足你?!”
    
    自己那要命而又柔软的地方被打得生疼,褚云重脸色都白了,便忙拉住他手哄道:“别闹,这可是你夫君我最宝贝的东西,要折腾坏了,你以后没地儿哭去!”
    
    宗赫忍住笑,见他那龙根这会子怪可怜见的乖乖伏着,一点没了刚才逞凶的模样,便放过它,扑上前又扭住皇帝的耳朵,清清脆脆的声音带出几分撒娇的意味来:
    
    “那你听不听我话?便是遣了傅川出阁又有什么不好的?这样不争气的家伙,你我还落得眼不见为净!”
    
    “乖,虽然我心里只搁你一个,但在这后阁毕竟不能专宠你一人。独盛之宠太招人嫉恨,之前季莲生的事还不够教训的吗?!”

    “谁说要你专宠我一人呢!只要你心底有我一席之地,我便欢喜不尽……”
    
    话说如此,宗赫也知皇帝到底是为自己着想,一时胸口亦是脉脉温热,便用肘支着身子倚在他身边,拂去皇帝适才情…事过后额头留下的细细汗珠。见他亮若繁星的眼睛正含笑望着自己,少年眸色一暖,也带出一丝笑意。
    
    临窗案几上的那盆墨兰花开正好,淡雅芬芳揉合着风露清绵,软软的拂过床前挂着月色的床幔。橘色的灯光透过翠色的纱,照映着两位年轻人彼此的温馨情愫,醇厚如数年的佳酿,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轻拥着少年入怀,此时此刻,褚云重只觉心口是一片从未有过的柔软,便是在澹月阁那样的怒火,也云淡烟消,全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便是遣傅川出阁,亦不是不能考虑。
    
    “这事,容我再想想。”
    
    宗赫也知皇帝能略有松口已实属不易,自不会一味的逼他太过,便一笑道:“云重,你若能有这慈悲,那才真是功德无量。日后,我必定什么都依足了你的。”
    
    说罢,又掀了被子欲披了衣裳起身,道:“你先睡着,我再过去澹月阁瞧瞧——”
    
    “不必。”褚云重将少年拉回睡下,微笑道:“澹月阁有晏南山在,他素来稳重,必不致再出什么岔子。刚才也累着你了,便先歇息,天大的事,明儿再说罢。”
    
    宗赫瞧皇帝神色,料应不会再重罚叶傅二人,便也宽了心,陪着他熄灯睡下。
    
    听着褚云重鼻思渐沉,少年心中却仍是搁不下。总要为那两个家伙想一条最安稳妥贴的路子,一劳永逸才好!这样想着,渐渐的,有一个奇妙的念头浮上脑海……
    
    晏南山的生日宴才过,澹月阁就传出傅川偶感风寒的消息,不过几日功夫,竟渐渐沉重起来,任凭服什么药,总也不见起色。
    
    自吴王事败以来,褚云重为着哄宗赫回心转意,已是许久没让凌越进过宫。褚云重乃是正牌皇帝,凌越不过是他替身,明面上自然不会说什么,心里头总难免有丝失落。更着因为傅川生病的缘故,凌越便趁着褚云重这一日来太阁府的机会,主动的向皇帝提及想要进宫探望一下自己的枕边人。
    
    褚云重因怕傅川的事说出来会让凌越伤心难过,一直瞒住了不曾提及。更担心让他进宫见着傅川会看出什么端倪来,因此便婉言劝阻道:
    
    “太医说了,傅川得的是肺病,会传染!除了身边几个伺候的人,一概是不准近身。更何况是你,金尊玉贵的身子,怎好去沾染病气!宫里有我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傅川年轻,将养几日必能痊愈的,你又急什么?未来的日子长着呢……”
    
    这话虽说得有几分牵强,但凌越亦无可奈何。他顶替褚云重身份在皇宫里时,自是万人之上、唯我独尊,但一回到太阁府,他便什么也不是,连想要去皇宫探视生病的傅川,也不得自由。
    
    不是没有想过,假如当年亚父没有将自己偷偷送出宫,如今会是什么景象。自己或者会是位尊权贵的亲王?更或,有没有可能是自己坐在那龙庭之上?凌越从不觉得自己有哪里比哥哥差了,明明应该是一样的人生,而今,两人的身份却是天差地远。最可悲的是,便是想做回自己,亦是不能够。
    
    凌铮见心爱的小儿子这几日郁郁寡欢,便带着他去丘明山打猎散心。然而,更令凌越措手不及的是,三天之后,在他才回到京城的时候,宫里就传来恶耗。
    
    贴身侍卫钟乙单膝跪在凌越身前,带着一丝哀戚,低声道:“少主,傅中令的病是在前天晚上突然恶化,虽经几名太医极力抢救,但中令郎还是在凌晨时分停了呼吸。此刻,已是停灵在澹月阁。生死之数惟有司命,还请少主节哀……”
    
    得知消息的这一刻,凌越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完全没有想到,不过短短数日功夫,一个活生生的人便能这样悄无声息的去了,自己甚至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想起少年对着自己腼腆微笑时总是会抿起嘴角,左边脸颊还有一个俏皮的小酒窝,从未哭过的凌越,眼中亦噙了满眶的泪。转过身悄悄用袖口拭去眼泪,凌越强忍着心中悲痛,沉声道:
    
    “玉川这病来得蹊跷,离京前我曾嘱咐你安排人手在宫里好好查访,如今,可有消息?”
    
    钟乙吱唔了片刻,又和身边的汤寅交换过一个眼神。凌越心思慎密,立即知道必有隐情,便冷冷的道:“什么时候你们两个也学会和我打起哑谜来了,难道是后阁哪位侍郎下的黑手?!”
    
    “那倒没有。”钟乙轻轻摇了摇头,觑着凌越愈来愈凝重的神色,心中好是一番斟酌,因此事又牵扯到皇帝,只能含蓄地道:
    
    “自上个月季承乾服毒自尽、谢宣奉出宫办差之后,后阁几位侍郎小爷都安分的很,并没有什么异样动静。打听到的消息说,这次傅中令的事,似乎是他自己犯下了什么过失,惹了陛下动了怒。突然暴毙而死,亦不像是急症,倒像是被陛下赐死的……只不过为了遮人耳目,这才说是得了重病。”
    
    这不可能!凌越腾然站起身来,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时长时短、时急时缓,心中更是纷乱无章。怎么可能会是如此?哥哥明明知道傅川是自己的人,哪怕他犯下再大的过失,亦不可能一声不吭瞒着自己便赐他死罪!
    
    “找一个可靠人,去太医院文档室把玉川的脉案抄录一份来。”粗重的鼻息压抑着凌越心中的疑虑与伤悲,唯有他紧紧捏住桌角的手指那突起的指骨,隐隐透露了他心底的愤怒。
    
    窗外已是夜色深沉,铅似的云层遮蔽了星光,那一轮残月旁,唯有一颗孤星,忽明忽暗,幽幽闪烁,随即又被厚重的云层遮盖了去,天地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再无半点光明。
    


10。 眦睚必报    
    自从凌越被接回来,褚云重几乎是一瞬间就与他熟悉起来。毕竟是双生兄弟,面貌相同心意相通,无需多费言语,两位少年一下就能够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同桌吃饭,同床睡觉,便是连皇帝龙椅,也可以轮流坐。
    
    就是这样从来没红过脸的两个人,竟为着傅川的事,差点闹得不欢而散。
    
    “哥哥要赐死傅川,为何不先与我商量?玉川他究竟是犯了怎样十恶不赦的大罪,你非得要逼他死?”在看过抄录出来的脉案之后,凌越几乎可以断定傅川绝非因病而亡。
    
    就这件事而言,褚云重心里知道自己做得不够地道,委实难以面对凌越。因此,对于他的愤怒,皇帝亦无话可说。
    
    凌越见他连一字半语的解释也没有,更觉心寒,冷冷的自嘲道:“也罢,左右我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皇帝哥哥自然不用考虑弟弟的心情,赐死一个侍郎,更不必与我商量,倒是我僭越了。”
    
    褚云重知他此刻说的是气话,便也着意抚慰道:“不过是一个侍郎,值得你这样!这次算是哥哥的不是,没替你看顾好玉川,哥哥向你陪个不是。回头,再替你另寻个好的!你瞧暴雪阁的秀贤如何?活泼泼的,又是极可爱的性子!亚父也一直在我耳边提及,瀛州归顺不久,伊藤家族还需好好笼络……”
    
    凌越心中不住冷笑,缓缓的道“哥哥专宠世显,顾不及别的侍郎,又想施以笼络,便要弟弟代为加以宠幸?这等‘美差’,哥哥心里必定想着弟弟自然应该感激涕零,欢喜不尽吧?”
    
    褚云重觑着凌越这不寻常的神情,这才蓦然发觉原来傅川在他心里分量已是那般的重,但事已至此,已是无可挽回,只好安慰道:“我不过是想着秀贤温柔倒有几分似玉川,如果越儿不喜欢他,我当然不会强求。后阁这么多侍郎,还有宝文宫二百多个太学生,你喜欢哪个,做哥哥的自然应允了你。”
    
    “再议吧。”凌越淡淡的揭过了,傅川刚去,他心情尚未平复,又哪来这样心思。而他心底,更是下意识的不愿成为皇帝笼络政治势力的工具。
    
    见天色已晚,凌越便问褚云重今晚是否睡在府里?见他笑着点头,凌越也不免奇怪,“今夜你倒不去云图阁?”
    
    褚云重却是知道今夜宗赫不在云图阁,便漫不经心的道:“明儿你要早朝,一起睡吧。”
    
    凌越便让褚云重先歇息,而他自己却穿戴起来,预备出门:“我去外头散散心。”
    
    “这么晚了,你还去哪儿?”褚云重知道他心里为着傅川之事不快,正想着是否要陪他散散心,却被婉拒了。
    
    “我去去就回。”说罢,凌越便带着自己的几个贴身侍卫,也并不抛头露面,坐了一辆驮车,在月色下悄悄离开了凌太阁府。
    
    凌越知道傅川的灵柩暂厝在宫外的三清观,择日便要葬入皇家陵园,是以今夜他便要去送傅川一程,方不负了与他缘份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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