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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最好不宅斗-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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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云暖说得漫不经心,却让田二奶奶拔高了嗓子反驳:“我们田家家大业大,怎么用我往娘家搬什么,不比你们许……。”
  “哦,原来二婶是因为家大业大所以看不上我们唐家的东西才不搬,倘若两下掉了个子,恐怕咱们唐家连片瓦都不剩了。”唐云暖冷笑。
  周夫人猜疑心虽重,但更要面子,听了这话如何不气恼,当即摔了筷子:“二儿媳,你们田家家大业大,那你现在吃的是谁家的饭啊?”
  田二奶奶方知中了唐云暖的激将法,赶紧换了恭谨的表情解释,说了一大屋子的好话才让周夫人脸色方缓和了些,柳姨娘见状,赶紧让黛竹端了些东西过来。
  “太太您看,二儿媳是孝顺的,这是她娘家的凌波坊新出的绸缎,都是皇商采购了进给宫里娘娘的,田老爷特地命人挑了些上好的给您送来,您看看花样喜欢不?”
  周夫人抬了抬眼皮,只见有胭脂色绡绣海棠春睡的,另有香妃色绫子如意云纹的,皆是给年轻媳妇用的花色,便知这哪里是田老爷给自己挑来的,摆明了是给她家姑娘送来的绸缎,柳姨娘如何不知道太太能看出来,她就是想提醒太太,田有蝶并不曾中饱私囊,反而田家不时地往府里送东西。
  太太就挥挥手,朝许蕙娘道:“你也早些过去吧,陪你嫂子说些话,这缎子既是送与我的,我却也不穿外来绸缎做的衣裳,还是我表姐长公主送来的贡缎轻软些。这缎子蕙娘你尽数拿去给你嫂子吧。”
  周夫人话音刚落,饶是柳姨娘这样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禁脸色沉了下来。田家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绸缎庄,周夫人虽说有不少贡缎裁的衣裳,但将这缎子尽数赏给许蕙娘开饭庄的嫂子,无异于在打田有蝶的脸,这是在暗指商户女家的绸缎就只配商户女穿。
  许蕙娘心知不妥,起身要辞,却被唐云暖抢先一步:“云暖代舅娘谢太太恩赏。”
  紫棠跟红豆喜滋滋地收了绸缎,席上田有蝶的脸都绿了。乔夫人唐有琴另赏了些丸药并食材送上了车。黑油车从二门出了乔府的后宅,吱吱悠悠朝莲花西街驶去。



☆、劫匪

  许家舅爷毕竟拮据,所派来的比唐家自京城搬离时的黑油大车还要简陋的毡布小车。只有一匹瘦马拉着,车窗跟帘子早已破损还补了些撞色的补丁,让唐家门房的下人很是多看了几眼。
  这车太小,只能勉强挤下许大奶奶跟唐云暖两人。许景融并没有亲自前来,唐家从主母到小厮,一个个眼睛都长在云彩上,说话办事太难缠。许景融也是有些傲骨的,就只托付了一个相熟的车主来唐家接人。
  唐风和坐不进车里,却唯恐被门房的人落了话柄。为不让舅舅难堪,遂在上车前罕见地计较开来:
  “男子汉如何能跟闺中女子一样坐车行路,紫竹,快牵我的白麒麟来,云暖你陪娘亲上车慢行,我骑马在前开路。”
  白麒麟乃是唐风和的一匹白马,毛色雪白,膘肥体壮,乃是唐风和一小养大的一匹好马,取名白麒麟。这马本是唐家老爷唐雍爱驹所产的小马驹,唐雍唯爱风月,重金购置了千里马却没骑上几日。马厩的下人遂也放羊似的不管了,这匹白麒麟自生下那日就被唐风和相中,日日精心饲养,如今已经是高头大马了。
  此刻天色阴沉,冷风瑟瑟,看样子不久即会下起雪珠。风这样冷,若骑马在上更耐不得寒,况一旦落雪,永平府这样的青石板路必定湿滑。今日并不是一个骑马的好天气。
  紫竹心中纳闷,少爷的心怎么比云暖房里红豆的脸变得都快,这样冷的天儿要骑马,这不是逼着我在马后面跟着跑吗?紫竹瞅瞅自己身上的穿着,虽然已是冬月,但唐家开销拮据并没有下发新的厚袄,紫竹甚至还穿着单布鞋。
  这一身并不耐寒,紫竹遂面有难色地望向风少爷。
  “爷,这天儿……”
  “要么牵马来,要么骑你去。”唐风和淡淡的放了话。紫竹乖乖地牵了马来,唐公子一跃而上。
  因夏妈妈毕竟是太太从前身边伺候的人,并不适合带到许家去,唐云暖便寻了个由头,借口说屋子里有炭炉火星的,夏妈妈一向仔细,还是留在斗春院照看的好。夏妈妈虽有些察觉到唐云暖的细密心思,但毕竟是自己奶大的孩子,料想唐云暖还这样小,哪能有这么多的心眼子,只一心以为她心疼妈妈冷天多走路,遂笑盈盈地应下了。
  夏妈妈不在,这报路的差事便落在紫棠身上。
  车行了并不多久,跟在轿子外的紫棠就朝车里的两个主子道了句:“奶奶,姑娘,咱们已经到了莲花街,听拉车说,这就距离舅爷家的福满楼很近了。”
  许蕙娘略略抬了抬轿帘,只见天色阴沉,已经飘了小一会儿的细雪,路边光亮湿滑,唐风和在马上不时地紧了紧了裘袍,遂心疼道:
  “告诉少爷,既然已经近了,还是让他快走几步到舅舅家先报信,我们娘几个稍后便到。”
  紫棠跟了奶奶多少年,如何不知道奶奶心疼少爷的心,即便是她眼看着少爷在马上挨冻也是不忍的,便把话传了过去。唐风和见路的确不远了,便应了娘亲,快马加鞭往莲花西街赶去,那紫竹遂也一路小跑,眼见着远去。
  车行至莲花正街同西街交叉处,正是一处偏僻地方,兄长快马刚走并没有多久,唐云暖只觉车咯噔一下停在了路上,又听见红豆紫棠并着堇绯几乎是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上顿时涌上了一丝不安。
  许大奶奶要挑轿帘相问,却被唐云暖按下了手,母女俩屏气凝神,只听车外有一男子声道:
  “这位赶车的,叫你家车上的贵人歇歇脚,小爷几个守在这里为贵人开路放行,可否请贵人留下些赏钱?”
  那赶车的只是拉脚送货,就如同如今的出租车一般,遇到这样的事,自然是要请示车上的客人。只是明知车上拉的是两位娘子,就朝一旁的丫鬟道:“姑娘,您看这事……”
  紫棠等三个丫鬟历来都在内宅里服侍,眼见这几个泼皮流氓一般的人堵在路上,涎皮赖脸地盯住自己,哪里还有说话的力气,幸而红豆还算大胆,敲了敲车窗边的木头,示意云姑娘车外有情况。
  唐云暖当然知道自己遇上了地痞流氓,这些人不过求财并不想惹事,不如破财免灾的好,遂小心从银袋里取出二两银子,这袋子里的银子是要给舅舅一家周转的,许蕙娘有些不舍得。唐云暖只能低声安慰:
  “娘,还是少生事的好,云暖保证,等及第楼一开张必定赚百倍还您。”
  许大奶奶也知道泼皮生事的厉害,名门大宅里最忌讳的就是女子在外抛头露面,若此刻跟那些泼皮撕扯起来,传到后宅里不知道要惹多少闲话出来,将来想出宅子见兄长跟嫂子就更难了。
  唐云暖将那二两银子交给赶车的,赶车的遂赶紧送到那领头的地痞手上去。二两银子已经可以在福满楼吃一桌好酒席,唐云暖给的并不算少,可那地痞将银子放在手里掂量掂量,却骂了一句:“妈的,你们拿小爷我当乞丐?”
  赶车的日日在这街上走,知道今日车上坐的是什么人,也收了许家的车钱还得了唐家不少的打赏,遂说了一句话:“大爷,这给的不少了,您开开恩,放小老儿走这一遭吧。”
  那地痞冷笑一声:“要小爷放你们走也容易,乖乖地把车上的东西尽数交给小爷,就给你们让路。”
  唐云暖心下一惊,这地痞怎么知道车上有绸缎跟药材并着些银两?千钧一发之际她来不及多想,前世的那股子英勇一上来,遂高声喝了一句:
  “好大的胆子,也不问问车上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行劫道之事,这永平府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唐云暖不常发怒,这么一嗓子即便是红豆都听着心惊,那贼人心里也有些发虚。车两旁的丫鬟穿戴都不错,听车里说话的姑娘年岁也不大,竟有这等威风,难道真是惹到了官家小姐。
  可再一想方觉不对,这车也忒寒酸了些,官家的小姐出门哪能坐这样简陋的毡布车。遂轻松道:“倒要讨教一下,车上的这位姑娘是……”
  唐云暖却有些慌了,本来她只是摆出威风吓吓这劫道的,却没想到他竟没被自己吓住,反而较起真来,难道真要把永平府知府的名号报出来,摆出一个“我姑父是乔一本”的官二代形象出来。
  唐云暖并不想张扬,对方是什么底细自己不知,倘若真勾出旁的事来又惹姑母不喜,徒增烦恼。唐云暖仍旧维持刚才的威风,正言道
  “不报咱们家的名号,是要给这位爷一条生路。您不想想,普通的人家,能一出手就是二两银子的赏钱吗?还不速速给我让路。”
  这句话不说则已,一说的确让这地痞头子晕乎了,他得了人家的钱,有人提前通知他在这条路上劫一辆车上的药材跟绸缎,兴许还能捞到几两银子花花。可他这人一有买卖便头脑发热,也没问清楚这车上坐的是谁。
  这永平府最近可是贵人多多,但就知府乔大人家一家就有京城的亲戚来投住,若是惹了他家的人,那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眼下这姑娘满嘴的京腔,说的都是官话,难不成就是……
  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眼见老大犯了嘀咕,就有那不怕死的手下撺掇:“大哥,您琢磨什么呢,那人可说了事成了给咱们十两银子呢,这到嘴边的肥鸭子您不吃楞给放生了?您不是打算让兄弟们跟您喝西北风吧。”
  这话顺着北风影影绰绰地被唐云暖听个囫囵,唐云暖差点没气死,才刚她就有些疑心,原来果真是二婶憋了坏要来抢东西,真该把这伙劫道的擒住了扭送到太太跟前治她个罪。
  唐云暖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再多出几两银子打发了这些人,就听见又有一个有些慵懒又漫不经心的男声响起:“你们想知道这车里的人是谁吗?”
  这声音并不沉厚,应该是来自一个少年人。语速迟缓却有力,吐气如兰犹如钟磬长鸣在山谷,仿佛是前世在寺庙捐过一口钟,今世才能有这样好听的声音。
  她禁不住悄悄挑开车窗相望,雪下得越发大起来,街道都覆了一层薄薄的白,唐云暖眺目相望,却只见无人来往的街上站着几个粗衣烂衫的地痞,并不见有旁人。忽然听见身边红豆紫棠一同倒吸了一口冷气,双目朝天,一脸红晕。
  原来是那边屋顶上蹭地跳下一个美少年,墨绿色的素面杭绸直缀,却横着系在腰间,显见是常常动手干活并不方便才这样系着。下露出松枝色刻丝的阔腿裤子,一并塞进了棕色鹿绒布长靴里。
  这一身的料子都不值钱,可那男子偏偏风骨挺拔,竟把这一身下等料子穿出了些倜傥的感觉,雪地看过去,竟像是一棵峰顶松柏。
  实际上,那男子动作极为迅捷,唐云暖并没有看清他面容五官,只能看清衣着。她之所以断定他应该是个美少年,是从两个丫鬟惊叹跟呆滞的目光中。红豆跟紫棠是看到了少年没有跳下屋檐前的静态画面的,能让日日对着唐风和的两人花痴至此,那少年至少跟唐风和能算得上平分秋色了。
  唐云暖是引以哥哥为傲的,能长得跟唐风和平分秋色,这一世她倒没见过。
  少年落定在地上,鞋靴还激起地上一圈雪花,视觉效果很有气势。只是少年背对着唐云暖,唐云暖突然她意识到自己是个古代人,有陌生男子出现一定要藏起来不能让人看见自己的脸,遂赶紧落下车窗。
  那少年在车外道了一句:“这车里,是你们惹不起,也不该惹的人。”
  那几个泼皮张口就要叫骂,嫌那少年碍事,遂冲了过去要动手开打。许大奶奶胆子小,紧紧拽住了唐云暖的手,车外紫棠跟红豆堇绯也是不时唏嘘惊叫,几下拳脚声音并着男子动手的呼喝声响起来,唐云暖暗暗听着,倒像是那少年占了上风。
  果然不过一会儿,唐云暖就听见那地痞们跪地求饶的声音,心内一喜,就要差红豆去感谢那少年,却听见少年走近车来,恭谨道了一句:“小侄许如澈给姑母请安,让姑母跟表妹受惊了。”
  许蕙娘有些欣喜:“是小澈,可伤到了没有。”
  许如澈乃是许家长子嫡孙,许大奶奶听见车外厮打声本来就害怕,这一紧张,也不管顾唐云暖在车里,迅速挑轿帘相看。唐云暖并没有做好准备见这个表哥,再拦住母亲却也来不及了,轿帘这么一掀起便有一股冷风夹杂着雪花涌了进来,而车外行礼的许如澈刚好抬起了头,一双清目便跟唐云暖结结实实地对上了一眼。
  唐云暖有些惊恐却也避之不及,那许如澈长发高高竖起,被那后身的几个地痞衬托地有如珠玉落在瓦石间,寒星般的一双眼看得唐云暖身上一冷,唐云暖望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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