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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二奶奶就问何二爷这银子谁出,何二爷气的要命,他是庶子,自然不敢理直气壮的去跟嫡母说用公中的钱,可若是用体己银子,他一个庶子,又没分家,体己本来就不多,还是要靠着何二奶奶的嫁妆。
何二爷恼羞成怒,说何二奶奶看不起他,何二奶奶便哭自己如何命苦,如何替何二爷贴银子,把自己的嫁妆都花了七七八八。
若是平常也罢了,如今家里还住了徐家的两位少爷小姐,这不是叫徐家看笑话吗!
何太太气的把两个人骂了一顿,又不舍得出银子,临了也没说该怎么办,最后何二爷要妥协,不叫何姿去,何姿的生母就出来哭闹,说自己连累了何姿,没叫何姿托生到太太肚子里……
二房今日吵闹不断,乌烟瘴气的,何容不必说了,阴沉着脸,何姿更是好几天没来兰馨苑上学,何凌年纪小,怯怯的,也只有何音跟徐妙筠抱怨:“要我说也不该叫何姿去,她是庶出,到时候大家一问身份,见她是个庶女,自矜身份不肯和她交朋友,只怕连我们都连累了。”
第二十六章 考试
徐妙筠安慰道:“不管嫡庶,总归是自家姐妹,血浓于水,若是为了这件事闹得不欢而散,那沉烟楼还不如不去。”
何音却白了她一眼:“你是吃喝不愁才这么说,若你有一大堆庶出的弟弟妹妹来分你的东西,只怕你就不这么想了。”
徐妙筠无语,想起了二姐徐静含,二姐也是庶出,也没见怎么样,大伯母还不是嘘寒问暖跟自己亲生的一样,嫡庶在她眼里真没什么分别。
事情闹到最后,何姿果真没有去成,冯大奶奶本来以为会有五位姑娘去,知道变成四个后愣了一下,她也是当家的主母,知道后宅的纷争,也没有多问,和何大奶奶一起带着四位姑娘去了沉烟楼。
冯逸荃在朝堂上和大臣们不结党,可和沉烟楼的李茂文却是至交好友,冯逸荃要李茂文留六个名额出来,李茂文虽然疑惑可也应允了,结果算上冯贞贞只来五个,何大奶奶觉得有些丢脸,解释道:“身体不好,不敢让出门。”
李茂文也没有多问,他是六十多岁的老头儿了,也没有避讳,亲自见了五个姑娘,逐一问了名字,最后道:“束修先不忙交,明日是二十九,三十和初一这两日休沐,你们初二再来,正好赶月考,若是成绩合格,自然能进,若是不合格,即便是看着冯大人的名字,我也不能徇私,不然岂不叫其他人觉得不公?”
何大奶奶倒没想到入学还有考试,以为冯大奶奶发了话,进去便是稳妥的。
冯大奶奶面上带着笑,心里却嘀咕,要不是碍着徐妙筠住在何家,她才不会邀请何家的姑娘一起入学,有了考试也好,她只保证徐妙筠能通过,其余的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许是被李茂文镇住了,回去后不管是何音还是何容何凌,都开始认真看书,生怕考试不合格失去入学的资格,那才是丢人呢。
徐景焕闻言也督促徐妙筠念书,又去找张飒打听一般考试都考什么,张飒看着徐景焕为了徐妙筠的事就跑了两趟,想起自己要启蒙的儿子,颇有同命相怜的感觉,遂细细的解释了。
沉烟楼的考试分为四大类,每半月一次考试,称为旬考,每月一月考,每半年一季考,每年一岁考,旬考是看半个月内学习的东西有没有掌握,月考是对一月所学东西的总结,要比旬考更难,季考是在六七月份,设置合格线,优秀者可留下,不合格者就会被退学,难度更上一层楼。
而岁考便是最后一次考试,若是你无意继续呆在沉烟楼,那么这次考试便是可有可无,若是想继续留在这儿,却必须过了考试才行。
算起来便是一年两次淘汰,淘汰旧学生,同时也招新学生,如今三月初,早过了选拔的日子,能进来全靠李茂文的面子。
考试内容无非是诗词歌赋,琴艺棋道,因为是教导姑娘家,还请了宫里针工局的绣娘来教导绣艺,尚仪局的嬷嬷来教导规矩,这也在考试范围内。
徐景焕听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实在是对徐妙筠没什么信心,所列出来的东西,也只有诗词文章算是长处,其余的琴棋书画,只怕都成了短处。
徐景焕感叹之余也下了决心,趁这个机会让徐妙筠磨练磨练也好,未出嫁的时候他能替她遮风挡雨,出嫁了总不能还让他护着,徐妙筠总要长大才成。
徐妙筠在家好好地看了两天书,初二那天便和何音几个人一起坐车去了沉烟楼,这回何大奶奶没叫跟着,只派了仆妇和下人护送着去。
可这天正赶上放榜,大街上谈论的都是今科的会试,徐妙筠心里七上八下的,担心徐景焕,因此有些失魂落魄,而何音也是忐忑不安,却是因为担心自己考不上。
沉烟楼在谢家内宅,这么多年下来早就自立门户单独开了个小门,和谢家的家学只有一墙之隔,马车进了小门,停在垂花门前,便有小轿子候着把来上学的小姐们一个个抬进去。
徐妙筠偷偷掀了帘子看,只见沿着垂花门一路都是静僻的小巷子,直到到了一个黑漆雕花木门前,轿子停下,又有小丫头上来领路,进了大门,便是沉烟楼的范围了,先入眼的便是一座二层的小楼,便是素日学生们上课的地方。
绕过小楼还有一个东西大跨院,东边是学生们休息的院子,西边是先生们休息的院子,泾渭分明,虽然地方狭小,可布置的极为精美华丽,摆设的俱是珍宝古董,种植的花花草草也都是名贵品种,千金难求,这就是所谓的居移气养移体,慢慢熏陶女孩子的气质和审美眼光,一年两万两的束修还真不是白交的。
徐妙筠一路打量一路进了李茂文住的小院子,她们要单独进行考试,五套桌椅摆在院子里,上面放置着笔墨,李茂文坐在廊下的太师椅上,一边品茗一边看着她们。
待几个姑娘坐定,这才道:“既然是入学考试,不会有什么难度,可也不会很简单,以往我都是叫她们即兴作诗,今天也就罢了,你们自己看着写一篇文章吧,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不拘诗词歌赋,只要写出来就成。”
徐妙筠坐在最前面,听到后面何音的吸气声,知道李茂文这是给出了个难题,既然没有题目,那就没有正确答案,岂不都凭李茂文的喜好说了算?
徐妙筠琢磨着该写什么好,可想来想去也没个擅长的,忽瞥见院子里开的茂盛的海棠花,灵机一动,她也有擅长的东西呀,虽然登不得大雅之堂,可总比交白卷好。
遂想了想,便提笔写起来:
吴融诗曰:满树和娇烂漫红,万志丹彩灼春融,灼灼桃花,除赏玩外,最妙之处在于做成花酿,以三月初春桃花最妙,先用素帕选最娇嫩的桃花瓣取下,色朱上佳,在放入青石制成的舂杵,捣烂为泥,拧出花汁……最终用官窑出的青瓷将花酿封上,埋入桃花树根处,三月为佳,取出后,花酿色若丹朱,观之欲醉……
徐妙筠几乎是文思如泉涌,一气呵成,等写完后还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越看越满意,署上名字上前交给了李茂文。
李茂文扫了一眼卷子,有些惊诧,望向了徐妙筠,见她笑意盈盈,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后面的何音等人依旧不知该写什么,为难的紧,见徐妙筠都交卷了,越发着急。
李茂文不动声色把徐妙筠的试卷看了一遍,有些不可置信,又看了一遍,还是有些惊诧,扬着试卷问徐妙筠:“你为什么要写这个?”
徐妙筠愣住了,半天才道:“先生说写什么都可以的。”
李茂文咳了一声,从头到尾又把文章看了一遍,然后问徐妙筠:“桃花酿真的极妙?”
徐妙筠这才把心里的忐忑去了大半,眼睛一亮,侃侃而谈起来:“桃花酿只是颜色好罢了,若论气味,不如桂花酿,可桂花酿香气浓郁又不如梅花酿淡雅,要论花酿里的极品,便是荷花酿了,最好是荷花初开之时埋入地底,等八月份荷叶凋残莲藕成熟时挖出来,配上清甜的莲藕,简直是极品……”
徐妙筠说到兴奋处,见李茂文望着她,顿时噤言,不敢吭声。
李茂文看看她,又看看卷子,还是不敢相信似的,最后叹了口气道:“罢了,你明日便来上学吧。”
这就是通过了的意思,徐妙筠不禁大喜,忙道了谢,喜滋滋的出了院子,她还急着知道徐景焕的消息呢。
丹桂和银杏都在院子外候着,见徐妙筠率先出来也是惊讶,听说徐妙筠过了也都十分高兴,丹桂笑道:“何姑娘还在里头呢,一起坐车来的,姑娘先走了不好。”
徐妙筠想想也是,着急道:“那我在这等着,你先回去,看看哥哥考了第几名。”
丹桂笑着应了,匆匆出去了,没想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回来了,脸上笑意更盛:“东亭就等在外头呢,说是得了信,怕姑娘着急,先来告诉姑娘,安安姑娘的心,少爷中了头名,被点为会元呢。”
徐妙筠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合掌道:“阿弥陀佛,我真怕出什么岔子。”又问丹桂:“子澄哥哥呢?可曾中了?”
丹桂笑道:“董少爷也中了,是第七十六名。”
徐妙筠放下了心,也就不急着走了,在院子外头等着里头的几个人。
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何音也出来了,却是脸色灰败,垂头丧气的,徐妙筠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迎上去:“先生怎么说?”何音半天才道:“说回去等消息。”
徐妙筠微微惊讶,看着何音的脸色也噤了声,何音也阴沉着脸不说话。
第二十七章 吵闹
没一会的功夫,何容何凌一起出来的,何凌脸上还挂着泪水,显然是不如意,何音见人齐了便要回家,徐妙筠道:“还有冯姑娘呢,一起来的,总不好撇下她独自回去。”
何音没做声,显然心情极其低落,不一会,冯贞贞也出来了,却是喜滋滋的:“先生说我通过了。”
何音脸色越发难堪,这里头的人唯有徐妙筠和冯贞贞先生是明说了的,她们几个却要回去等消息,只怕等来的不是好消息而是坏消息,这下不就成了两个人的陪衬?
何音唬着脸往外走,谁都不理会,冯贞贞有些惊讶,跟紧了步子在徐妙筠身边,悄悄道:“这是怎么了?”
徐妙筠摇摇头,冯贞贞是个有些羞涩的姑娘,圆圆脸,大大的眼睛,一看便知是家里人娇养长大的,见状也不吭声了。
大家满怀期待来,却是氛围低迷的回去了,都没精打采的,何家正放鞭炮庆祝徐景焕被点为会元,何大奶奶笑眯眯的来回张罗,接受大家的恭贺,发放赏钱,见何音几个人回来,忙上前笑道:“怎么样?考试难吗?”
徐妙筠没吭声,看向了何音,何音看着满地火红的炮花,还有大家道贺的喜悦,只觉得自己是个笑话,越想越气,竟委屈的大哭起来。
大家都被她吓了一跳,何太太忙揽住了她哄道:“我的乖乖,这是谁惹了你了?”
何音抽噎着抱怨:“李先生压根不想收我们做学生,出的题目太难了,又让我们回来等消息,分明是搪塞。”
何太太最是护短,不由勃然大怒:“不去也罢,不过是个教书先生,咱也不去受气。”
何大奶奶担忧的问徐妙筠:“题目很难?你也没答出来?”
徐妙筠刚想说话,何音抹着眼泪大声道:“她和冯贞贞命好,先生已经指明了叫她们进去读书了,唯有我们三个,倒成了她俩的陪衬,早知如此,做什么还叫我们去丢脸?你们自己去不就成了,说什么考试考试,分明是故意为难我们的。”说着又大哭起来。
何太太脸色顿时阴沉一片,望向了徐妙筠,何大奶奶忙护住徐妙筠,道:“话不是这么说,李先生又不认识妙筠,凭什么对妙筠另眼相待?既然有考试,那就是凭自己的本事吃饭,怪不着别人。”
“你住嘴!”
何太太喝道,阴狠的瞪着何大奶奶:“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向着自家人说话,倒偏向一个外人,我看当初就不该叫他们兄妹住在府里,没有他们,我们安安生生的不知道多清净,自她来了,生了多少事,惹得我们音儿又是生气又是受辱,还不快把这个克父克母的丧门星赶出去!”
何太太是在气头上,口不择言说了这些话,何大奶奶却是气的脸色发青,拉着徐妙筠就要走,和何文远何承嗣,徐景焕董子澄诸人在门口撞个正着。
何文远一愣,道:“这是去哪儿?”
何大奶奶冷冷道:“婆婆发话了,说我们徐家人是丧门星,要把我们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