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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欢且尽万行作者:芳菲-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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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不痛、痛不痛?”

  袁云溪想破口大骂。

  “痛就叫出来啊……”

  财主把他的手搁在他腰上。

  “或者掐我……”

  袁云溪别开头。

  “掐我好了~~”

  财主呼哧呼哧的做起来,口齿再不清楚了。

  这一番下来,等到终於停了,汪源升比袁云溪更像死了一样。

  他垂头倒在被褥上,又不甘心的抱著袁云溪的腰。

  袁云溪睁著眼。

  就这样吧,就这样了。

  

  ☆、'外传番外' 虚舟(7)

  此後汪源升就是袁云溪入幕之宾了。老汪整天喜气洋洋,见谁都笑呵呵,被取笑也不理。

  汪记有个对头姓邓,看著碍眼便也去西风楼送礼,老汪大怒,几次和他打起来,袁云溪每次看到都嘿嘿冷笑。

  “当我是什麽东西?”

  扔下他们送来的东西就走,两个扯头发的男人再分开来。

  “心肝~~~~~”

  此後都是花好月圆的事。

  奇怪,每日袁云溪都想,做也做过了,他好消停了吧?

  但是汪源升还是日日如此。

  那些妻妾也还放著。

  “遣了她们不好,要她们去哪里?”

  他又时时歉疚,送许多珠宝绸缎来请罪。

  袁云溪无所谓,但汪源升不管,他也不会别的招数。这又变成新的歉疚。

  就这样,三年,五年。

  有一天袁云溪还是烦了。

  他说。

  “散了吧!”

  汪源升诧异。

  “这怎麽可以!你是我命定的人!”

  他也劝过袁云溪辞了楼里回家。袁云溪也鄙视他。

  “这是我的事。”

  汪源升苦笑。

  “你还是怕我不长久……”

  就这样又过了好几年。

  真是希罕事,城里的人一开头当他们笑话看,看汪记老板苦追西风楼的袁管事,後来听说袁管事答应了,又叹说好一个清白人终於挡不住。直到三年五年十年,他们还是这样过。好奇的人多了,汪老板天天笑呵呵的,赚大钱,做大生意,袁管事天天在西风楼巡视,跟以前一样不说话,沈默寡言──他们到底怎麽过到一起的?

  再过几年,却连好奇的也再没有了,汪记老板是西风楼袁管事的人。这是一定的了。也有就此说袁管事深藏不露,紧抓著老汪把柄的。这时却听说汪老板到处寻虎鞭龙胆之物被袁管事打了一顿。啧啧称奇之余,也都不响了。

  这样楚江又少了一件可以说道的事。

  就这样春去春来。

  再後来,朝廷放了新的知州下来,撤了江南总督的职衔,孙家一门散尽。

  终於又有可以说道的事,城里人又打起精神。

  可孙家倒了,孙家的亲家李家也韬光养晦,没有出头,这就依旧没有说头。

  孙家两个儿子也依旧在外地做官,只有不出仕的长子孙定觖侍奉前总督去了城外别庄住。一改名士的作派闭门谢客。有想踩了这一趟发财的人以此做由头写了满满的罪状,都石沈大海。

  那一日新任的知州请了孙大公子喝酒。

  大醉之余,知州大人却拉著孙大公子的袖子哭。

  孙定觖不以为意。

  “许师这是何故?”

  他淡笑。

  “许师保全我父性命,定觖还要感念许师手下留情。”

  许昌宗愤恨。

  孙定觖作揖。

  “贱内去了观音庙上香,定觖要接了她回去。就此别过了。”

  他云淡风清的走了。身後许昌宗将一坛酒砸去墙上。

  门外的袁云溪路过看到了,有些恻然。

  他回去正遇上汪源升在他房里摆摊。

  “这是西面来的缅缎,那是东边过海来的丝绢……”

  袁云溪很多年懒得与他吵,只是看住他,叹了一口气。

  “云溪?”

  袁云溪扶著额头。

  窗外是冷清的月,窗内是两个世俗之人。

  就这样,也很好。

  他自然知道那两个人还会纠缠不清,只是超凡脱俗的人便由著他们超凡脱俗的地方纠结去。他不再与他们纠缠在一起。

  他瞥那个土财主,转身再去给苏同生写字条。

  冬翠和青禾又打起来了,入冬需要多加几成炭火,韩公子和贺公子最近来住,打坏了不少东西(附注:不知是怎麽坏的),是从楼里帐上扣还是苏老板私库里出?韩公子已经说过没钱,不可再向上次从他月红里抵了。

  月上柳梢头,他与往日一样一笔一划工整的写。他已不再想到那间小宅,或是城外的茅屋。小院里火光宁静,汪财主在一旁摆摊。这样就很好。

  

  ☆、春光好 引子

  建成十三年,谢琅官终於可以下地到柳府花园晒太阳,却仍是懒懒的不想动。

  柳西楼知这位二十一师叔这一年除了躺已不惯别的姿势,忙招呼下人还是给他置了软榻,怕他晒的晕,又给他搬到一棵槐树下,盛了碗冰糖莲子羹。

  於是谢琅官吃饱喝足,又要柳西楼给他讲故事。

  “上次说到朱溟收了个楚江柳家的少爷做侍君,又从这位柳侍君查到你苟且在楚江城。後来呢?”

  柳西楼想了想。

  “後来我跑去清平书院的老板娘那里喝花酒,他找过来气的要死,差点一拳打在我脸上。”

  谢琅官翻白眼。

  “那是你自作自受。”

  他道。

  “你那时若是破衣烂衫,抱著他狂哭,说你被皇太後追杀逃得多麽辛苦,三年来从未忘记过他,他指不定就头发晕,许你个一生一世。”

  柳西楼听他把当年他劝他的话拿出来说,抹了一把汗。

  谢琅官果然道。

  “你当年劝我真是通透,你自己却不试一试!”

  柳西楼道。

  “师侄和师叔的事终究不一样……”

  他摇著扇子晃著头。

  “做皇帝讲究的是治国平天下,情情爱爱能占多大地方?家祖父当年纳了十三个小妾已经搞的乌烟瘴气,他後宫佳丽不下三千人,我怎麽能把自己搅进去弄个不明不白。”

  谢琅官大笑。

  “你这样就不是不明不白?天天受他勾引,坐怀不乱,难道这就是你的一生一世?”

  柳西楼大笑。

  “我既出仕,就要做名臣。”

  “我保他在世时百年基业,他做明君,我做名臣,就是一生一世。”

  他这句话讲的是意气飞扬,豪情万丈,恰似当年金殿之上,教那少年皇帝一见倾心的无双才子,绝世少年。

  

  作家的话:

  ☆、春光好 第一章

  一、

  建成元年,京城。

  柳西楼手忙脚乱从车上跳下来。赶车的老头儿耐心看他从柴草堆里把小包袱挖出来,又去猛拍身上的茅草尘土,摇了摇头。

  柳西楼不好意思,从包袱里摸出几枚铜钱,老头儿看见了平平道。

  “城西有间小庙,常有些举人老爷投宿,小少爷若是不便可去那里,法善和尚是个善心人。”

  柳西楼僵了一下,只得谢。

  “谢老丈指点,不过我是来投亲的……”

  老头儿冷笑。

  “多有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的?”说完也不等柳西楼回话,一扬鞭走了,留下柳西楼一个人站在城门边上,被一阵强风扬起来的尘土呛得一阵咳嗽。

  这座是京城的北门,和贵人商贾进出的东南两门自然不能比,但柳西楼很新鲜,他在城门口站站看看,与旁边一家铺子的老板聊了一会儿,才正经问起林成山林大人的府邸。

  说起林成山林大人,那是鼎鼎有名。十八岁中进士,二十岁外放海平县令,二十三岁就调回京城,栖凤帝点了他给当时的安抚使凌典做副使。当时凌典明知缅州刺史甘宸贪污属实,却瞒上不报,林成山收集罪证,终於令甘宸伏法。此案牵连大小官员二十余人,其中更有林成山的妻舅霍春明,栖凤帝因此嘉奖他忠诚干练,招回中书省任职。

  去年建成帝登基,中书令费芝莲告老还乡,林成山接任,正是前途无量。

  因此柳西楼向林府门子报说要见林老爷时,门子随意看了他一眼,只往侧门指。

  柳西楼知道他是把自己当成寻常来荐文章的学生了,便解释说自己已有过书信与林老爷,此次是来正式拜见的。

  那门子这才上下打量他一番,不情不愿的向内里走去,过了好一会儿出来,面色已经好看许多,说老爷听说柳少爷到了十分欢喜,请柳少爷快入内相见。

  ***

  林府花园十分普通,柳西楼随意看了看,也不说话。

  引路的小厮想必是少见这样不热烈称赞的,便悻悻的说林相清廉,居住简朴。柳西楼口中称是,心里却嘀咕明明是花木布置无有间疏,缺少法度。

  他暗叹过世的林表兄明明是个讲究人,常与他说起园林建筑之妙,没想到这位林表侄子的趣味这样粗糙。

  也许真是做了宰相,心思便不在俗事上了?

  他想了这一会儿,前面已到了一座厅堂,上书万卷堂。林成山正坐在当中,见他来了微点点头。柳西楼见他没有起身的意思便上前去,正要说话,林成山挥了挥手,小厮便见机退下了。

  “柳公子远来辛苦了。”

  林成山拿出长辈姿态垂问,柳西楼一笑,心中已了然。

  他与林成山过世的父亲林茂年是姨表兄弟,当年柳母的长姐下嫁林茂年之父,次年便生了林茂年,柳西楼却是母亲晚年得子,加之姐妹两人差了十岁,到柳西楼出世,已与林成山差了二十岁有余——这样的情形在寻常百姓间也是笑谈,如今林成山身为朝廷首相却有一个十五岁的表叔父,难堪是可想而之的。

  柳西楼也不在意,只将林茂年的书信交他便坐去下首。

  林成山慢慢展开书信,读了两遍,放在一旁。

  柳西楼此时已不再有先前的样子,反倒轻松坐著,自管自饮茶。

  只听林成山道。

  “家父的白事都是麻烦柳公子操办的,成山这里先谢过了。”

  他以名自称,仍是十分古怪,只是以他宰相之尊,也算折中了。

  柳西楼微微笑。

  “我与茂年本就是姨表兄弟,当年茂年盘下西口那几座茶山时,柳家也有出过份子,於公於私都不是外人,林相这样客气真是见外。”

  林成山见这个衣衫破旧的少年适才还有些疲惫懒散的样子,转眼间却伶牙俐齿的将他一句开场挡了回来,也是一楞。

  他咳嗽一声。

  “如此……仍要多谢。成山公务缠身,家父去世时正值国丧,来年又是新主登基,百废俱兴……”

  柳西楼耐著性子去听他解释林茂年过世时他隐瞒朝廷,与费芝莲接连斗法抽不开身的事,直到林成山讲了半盏茶终於停下来,柳西楼见他踌躇,知道他终於要问起另一件事。

  当下他还是微笑看他,柳家虽早败落,到底是西蜀大族,与人交接的功夫是从小练起来的。柳西楼这下平静自若,悠然自得,本来一身的劳顿竟鲜豔起来,林成山面对这个神态悠然的少年郎,将要出口的事,突然难以启齿。

  他又将信展了展,终於问道。

  “柳公子这次进京,是要赶明年的恩科的?”

  柳西楼应了正是。

  林成山作不以为然状。

  “柳公子如今是柳家嫡系唯一的血脉,该以开枝散叶,中兴家族为重。功名利禄皆是浮云……”

  柳西楼笑笑的打断他。

  “家父母两年前已故去,家中田地也早被祖父的兄弟侄甥分了精光。如今柳家便是西楼,西楼便是柳家,西楼如今既在京城,那在京城开枝散叶,中兴家族,也是一样的……”

  林成山越听越诧异,不禁脱口道。

  “那还有两座茶山呢?”

  话一出口,已知失言,只是难以收回,僵硬在座上面目阴晴不定。

  柳西楼却好像早已料到了,悠悠道。

  “家祖父好赌,前几年已输的精光了。”

  林成山瞠目结舌,半晌没有说话。

  柳西楼微微笑看他,将盏中茶水饮尽,起身而出。

  这时已是傍晚,万卷堂位置偏僻,树阴浓密,便只显得暮色沈沈,毫无夕照灿烂之景可看,柳西楼十分扫兴,叹了口气。

  不过想到刚才林成山听到茶山已被柳老太爷输光的消息,痛心疾首的模样,又是扑哧一笑。

  也是,那两座山上几株翠云裘的茶树,千金难买。但确有人便可以拿来抵区区几千两的赌资,怎不叫懂行的人心痛呢?

  柳西楼微微笑。

  林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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