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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他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从小跟在我身边长大,并没有机会接触旁人的缘故。”
他叹口气。
“我北宫之人具沈闷,稍有性格明朗些的比如怀戈和雪生,一个在京城供职,一个在楚江城打理西风楼。
“我倒是想过将他交给傅囹带去京城住一住,见见外面世界,又怕他疑心我赶他,又生出什麽别的念头。
“小孩子大了,有些事就只顾自己想,白白苦闷,我又不是他亲父,许多事不能明言,又不能完全不理会,真是十分伤脑筋的。”
雁声站在殿中,听这位举世无双的掌门师伯絮絮叨叨的述说心事,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谢玲官,竟是真的为那小孩子想的。
今日他将自己带到内殿,原来竟是与他说那小孩子的事……琅官,他说他叫谢琅官。
“……於是这次来南宫,本来也是想让他多见见年龄相近的孩子,交个朋友,或能帮他排解排解心事。”
谢玲官看著雁声。
“你的事,还是晏琼关对我说的。”
“他说他座下弟子也都是些冷心冷肺的人,只是雁声入门晚,还有些活气,或者琅官会愿意亲近。不妨让你们见见,或能交个朋友。
“只是雁声,我没想到,他一碰到了你,居然就和你行了房事。”
雁声僵硬,谢玲官笑。
“我与他说,寒星殿储书虽全,却不如如意塔典籍齐备。且那里临著湖,是个清静地方,也可顺道赏玩下风景。
“他想必是听到那里清静,又见我们在谈正事,便自行去了。
“结果一去就是到掌灯时分才回来,一回来就换衣洗浴。问他湖边景色如何,也呐呐的说不上来,眼睛转来转去湿润润的,我就知道了。”
谢玲官似笑非笑。
“雁声,你好本事啊……
“虽然我本就是这个念头,但也没想到这样快和容易,当下倒有点想去杀了你了……”
雁声冷汗涔涔。
“晏琼关倒是知道我,见我起了这个心就激我说琅官明明与你有缘分,我却像个舍不得嫁闺女的老爹暴跳如雷。”
谢玲官平平说著,似对晏琼关的形容仍是不满。
“可现在不对了,雁声。
“我刻意不过问他行踪,整天去你师尊那里喝茶下棋,他竟给我一日比一日晚,除了不在你那里过夜,竟是天亮了就去,晚膳才回来,连著五天了。就是晚上回来呆著,也是脸红扑扑的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谢玲官轻叹,看向雁声。
“雁声,我已经不怕他还喜欢我了,我现在怕他喜欢你了。”
☆、西风碧树 章三 梧桐 6
(六)
殿外的积雪已经融尽,有几棵松柏显出青翠的原貌,在沈沈宫墙内分外精神。
空中流云聚散,静寂无声。
谢玲官对雁声笑著,捏著他的下巴看著他。
“你呢,你喜不喜欢琅官?
“我今天让晏琼关拖你半日,就是要看看他能在你院子里等多久,结果他现在还没回来。
“雁声,他是真的喜欢你了。那麽你喜不喜欢他?”
雁声被他下巴捏的发痛,听他这几句喜欢,心里却更痛。
喜欢……
他不知道,什麽叫作喜欢……
他木木的想起自己也曾经想过,自己是喜欢那个小孩子的吗?
他有没有想过他?
如果他要走,再也不回来,自己会不会伤心?
他想到江上的白浪,想到地窖的潮气和最後那四个字。
喜欢……
雁声突然一阵心酸。
谢玲官看著他。
“……看来你还没忘哪……
“你现在这样难过,不是为了琅官,是为了陈西燕。”
雁声心中剧痛。谢玲官,什麽都知道,什麽都看透了……
谢玲官的声音变的冰冷冷的。
“琅官是好孩子,只是心太直。你教了他这次,让他知事不少,说起来我也该谢你。
“只是你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心意,就不要拖泥带水,快快让他死了心。
“然後看在他这麽喜欢你的份上,以後有什麽变故你好好照顾他,那我看在他的面子上,今天就放过你了。”
谢玲官说完嗤笑一声,突然向殿外道。
“琅官,怎麽现在才回来?”
雁声转目看去,树下一个少年白衣如雪,正是谢二十一。
琅官此时却是骇然。
他在梧桐院看见了字条,直等到过午还不见他回来,才想大概真的有正事忙著,这才回转酷月殿来。
没想到远远就看见雁声立在前殿上直直的站著,才走近谢玲官更是说,“那我看在他的面子上,今天就放过你了”。
雁声出了什麽事?
琅官有些惊慌。
他向雁声眼神询问,却见雁声眼中一片木然。
琅官突然知道,雁声知道了。
琅官慌张,雁声是不是因为他骗他的事生气?
他其实是愿意跟他说的。
就像谈天一样与他说,你可是我师侄哪。
他甚至想过雁声会是什麽表情。
但是为什麽是这样的木然……雁声,即使我没有告诉你,我也没有骗你……
琅官垂下头。
不通西风决,惧怕房事,以及所有的事,都是真的。
我只是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
琅官不知道,雁声所以消沈,却不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两人各顾各的沈默,直到谢玲官说雁声你可先退下了。
雁声低著头离开,两个人终於还是什麽也没有说。
☆、西风碧树 章四 昊日 1
(一)
回到梧桐院,雁声仍有些不能回神。
刚才谢玲官居高临下的态度还是有点伤到他的。
雁声苦笑。
怪不得晏琼关要逃十三年,谢玲官一句“你有什麽事我是不知道的”,当日听著是情话,实在是毛骨悚然的。
那个小孩子的事,他也全知道。
雁声想。
那次把他吓的那麽厉害的房事,是不是就是谢玲官知道他在看,才刻意做出来的?
那日童子远在院外琅官已听到动静,谢玲官在碧玉功上早已大成,近处有人伏著又怎可能瞒过他的耳目?何况那小孩子现在仍是心有余悸,当时必定更加惊恐,气息间怎麽会不被他察觉?
琅官……,那个小孩子原来是叫谢琅官。
雁声回到梧桐院,突然觉得琅官会找来。
他突然不想见他。
他不知道跟他说什麽好。
他不能问他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
其实他也是喜欢他的……只是,也许有些不同。
他喜欢他的纯善,喜欢他学习性事的时候那种纯真,喜欢他羞怯的表情叫他的名字。
可是他不会想他……
他在春生殿下棋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想过,他会在梧桐院等他……
其实是掌门师伯关心则乱。
雁声想。
明天之後,他们已经不会再见,到那时,什麽样的喜欢都没有意义了。
其实只要不戳穿这件事,琅官还是会继续以为,他倾慕的人是掌门师伯。
雁声苦笑。
掌门师伯便是要这样吧,哪怕要告诉琅官他真正的心意,也不愿意他再在心中苦恼著,他要做一个了断。
雁声走去芙蓉院,那里的冬季已无豔色,池塘残萍却仍动人。
苏同生正在廊下喝茶,见雁声来了微有些意外。
雁声道。
“师兄,今日可否让师弟留宿一晚?”
苏同生笑。
“师弟怕黑?”
雁声莞尔,索性道。
“明日就是大祭,师弟还不会结礼服带子……”
与苏同生相处是很容易的,只要你不闹,就有种如沐春风。
雁声晚膳後一直呆呆的坐在他身旁看他。
看的苏同生转过来拧他面颊。
“看来看去到底想做什麽?”
雁声嘿嘿的笑,抱上去。
“求师兄和我行一次房。”
苏同生嗤笑,一把把他捞起来,丢到床上。
“明天还要拜天地哪,你悠著点儿。”
说归说,还是跨坐上去,拿手去摩雁声的脸颊。
雁声还是嘿嘿笑著。
“那请师兄疼我,轻著来……”
其实苏同生很喜欢和雁声行房事。
他喜欢这个五官其实很男孩子气的少年,把两条如同墨染的眉毛拧起来,漂亮的眼睛蒙上层水雾,在烛光下泛著光。
他也喜欢他润泽好看的嘴唇微张著,轻轻的叫他“师兄”。
但是苏同生也知道,他今天一定是有心事。
这个师弟,最怕的不是黑,是冷。
“雁声……”
房事过後,苏同生轻轻的压著他,叫他的名字。
“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师兄教过你什麽吗?”
雁声呆呆的看著他。
“‘得一日逍遥且逍遥’……”
苏同生亲他的眼睛。
“凡事不要太难为自己,放开些。有什麽为难的,就来找师兄。”
雁声抱著苏同生,抵在他胸口轻轻的应声。
“师兄……”
☆、西风碧树 章四 昊日 2
(二)
琅官那天果然去了梧桐院,只是等到掌灯也未见雁声人影。
第二天一早来,又扑了空。
雁声并不在。
他怔怔的摸了摸冷冷的床褥,昨天晚上他没有回来……
突然一阵脚步声,琅官一喜。
但他马上发现声音细碎轻浮,竟只是个童仆。
琅官躲在书房,见那童子径自去了卧房,出来时手上捧了个包袱。
他跟在他身後穿过几弯渠水,行到一处院落。
他悄悄从虚掩的院门看进去,看到雁声。
雁声正打开那个包袱,取了里面的正服来穿。
他仍是大大咧咧的,只披了件单衣就站在风口里,敞开的领口里露出几个粉红印子。
琅官楞在那里。
这个印子他是熟悉的……但是这不是他弄出来的印子……
“哎哎,师兄。”
雁声摆弄著那件大衣服,向屋里叫著,里面出来个男子,摇头看著他。
“原来你是真的不会穿。”
琅官看到雁声笑嘻嘻的把衣服交到男子的手上,任他帮他整理妥当,又帮他系上腰带子。
雁声……
琅官握紧拳头。
“二十一师叔?”
苏同生平静的叫了一声。
雁声一僵,看到琅官站在门外,脸色惨白。
苏同生看他们两个的样子,轻轻在雁声耳边说了一句。
“桃花债……”
雁声耳朵通红。
“师兄!”
琅官看到男子在雁声耳边轻说了什麽,雁声脸就红了。
这样的雁声,他没有见过。
琅官跑掉了。
苏同生帮雁声穿好衣服,说了句,“原来如此。”
雁声默然。
“为什麽躲他?因为他是二十一师叔?”
雁声摇头。
“因为他明天就要走了。”
“那更应多相聚。”
“……还是早点分开的好。”
苏同生看著这个小师弟紧抿著嘴的样子,只摸摸他头。
雁声感到抚慰,向他明朗的一笑。
大祭果然隆重,南北宫分列两列,入昊日殿正殿参拜。
贺玉笙曾笑,其实只是历代杀戮太多,每五年需镇一镇灵。
雁声默念当日贺玉笙教他的礼法站位,终於将一套礼仪应对完毕。
余下便是掌门一辈的三位师长入内殿奉香火祭品,门人弟子在外殿静坐。
北宫傅囹领颂祭文,声音清远雅正。
这位实质上的静日宫首徒长的面目沈静,举止端凝,看年纪竟像比谢玲官还长两岁,眉间舒展平和,更似一位饱学的儒士。
雁声暗叹,这样的气韵风度,竟也会为谢玲官所收,不知他们的相遇是怎麽样的呢。
午时仍旧是密云殿摆席,此次谢玲官与晏琼关俱在场,场面著实肃穆许多。
雁声暗叹,谢玲官为人作风阴狠,笑容清冽,御下却如此严肃。北宫一干门人竟都是正襟危坐,全无笑容。
席间,雁声没有去看谢琅官。
“雁声,在想什麽?”
朱曼生还是坐在他上首一位,拿筷子戳他手,向他眨眼睛。
雁声知道他只是无聊……
“雁声啊,你今天是和同生师兄一起来的啊……”
朱曼生轻轻说。
“好无情啊……都不叫我一起……”
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