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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树枝上挂着的一绺衣衫,不正是自己之前经过被刮破的吗?
走来走去,又回到了方才来过的地方——
他迷路了。
雾气越来越重,眼看没法散去,他一咬牙,拔出琅邪神剑,随手将剑鞘别在腰间,举着一团紫光,继续前行。
不知日升日落,白天黑夜,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走出林子,就安全了。
走啊走,两脚像是灌了铅,身子越来越沉,被藤蔓荆棘刮破的伤痕越来越多,直到满身血污。
力气几乎用尽,只强撑着心底一口气,机械迈步。
过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忽然听得前方传来人声,声音极低,他喘着气,满脑子都是嗡嗡作响,根本无力辩听。
这深山野林,怎么会有人声?
莫非是南越士兵追来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加快步伐,朝相反方向疾走,不曾想脚下被石块一绊,竟是一头栽倒下去。
“是谁?谁在那里?”
有脚步声纷纷响起,朝着他倒地的方向奔来。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身上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恍惚中见得好几条人影过来,将自己团团围住。
“咦,是名年轻男子?”
“会不会是奸细?”
“大家都别动,谨防有诈,我去叫陈将军过来——”
陈将军……
赵佑伏在地上,幽幽地想,原来南越也有姓陈的将军呢。
又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扬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赵佑闻声一震,这声音怎么这样熟悉,是出现幻觉了吗,他竟然以为是陈奕诚……
心扑通扑通跳着,几乎要跳出胸口。
“陈将军,我们发现了这个受伤的男子,好像是昏过去了。”
“嗯,一舟,你也过来看看。”那人边说边在他面前蹲下来。
一舟……李一舟?!
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对,是陈奕诚,是他,他没死!
九日皇帝 第263章 回家
赵佑忽然流出泪来,伸手入怀,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往外流。
“陈……奕诚……”
陈奕诚手指刚搭上他的肩,正欲把他翻转过来,忽然听得一声,犹如五雷轰顶,一下子呆住了。
“你……你是……”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惊骇,带着狂喜,带着不确定。
“陈奕诚。”
他又哭又笑,慢慢抬起头来,把那块玉佩递到他手里,还没看清他的样子,就被他按住双肩,一把扯进怀中,紧紧抱住。
“老天有眼,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五皇子呢?”
“元儿他……”
之前是凭一口气硬撑着,如今见得故人,心神一松,底气卸去,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般的呜咽,仰面晕过去。
虚弱的身子被他抱起直冲入帐,耳畔响起他急促的呼叫:“一舟,一舟快跟来!”
昏迷之中,感觉自己被放下来,那双大手小心剥去他破碎的外衣,过了一会,那两人几乎同时低叫:“啊……”
两人怔楞着,过得许久,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
“殿下他……”李一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出去!”陈奕诚的声音低沉压抑,听不出悲喜,那双抚在他肩上的手却在微微发颤。
“怎么是我出去,我是大夫好不好?”李一舟咬牙切齿低叫:“要出去也是该你出去!”
“我是主帅,这是我的营帐,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没看见他一身是伤吗,我要给他包扎伤口,还要给他把脉,包扎你行,把脉你会么?”
“你……”
沉默了一会,陈奕诚拉过薄被给他盖上,攥紧拳头,懊悔低吼:“怎么会这样?该死,他到底在那南越宫中经历了什么?”
吼过之后,两人都泄了气,瞅着他发呆一阵,还是李一舟率先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道:“我是大夫,我先给他包扎。”
陈奕诚无奈点头,握住他露在被子外面的那只细弱小手,瞅着那毫无血色的苍白小脸,声音哽咽:“佑佑,你撑住,我一定会救你!我发誓!”
将赵佑外露的伤痕尽数处理完毕,李一舟开始给他把脉。
手指搭上那泛青的腕部,李一舟眉头皱起,脸色越来越难看。
“怎么了?他是不是还有内伤?”陈奕诚盯着他的脸,着急问道。
“不是内伤,我说不上来,太奇怪了……”李一舟额头上渐渐渗出汗来,脸色也变得铁青,看起来十分可怖:“他好像是中了什么毒,开始发作了,这毒就在他脑袋里,不对,是脑袋里长了个什么东西,他非常虚弱,只剩下一口气……”
陈奕诚与他相识多年,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情,不觉颤声低问:“你……能治不?”
李一舟咬牙:“我试一试,这里没药,我先给他扎一针,然后试着用内力把那东西逼出来——”
“好,我给你把关,不行的话,我来。”
李一舟从怀中取出个小盒子,打开取出一根银针来,一针朝他的百会穴扎下。
赵佑受痛,啊的一声叫,神智有丝清醒,低喃:“陈……奕诚……那沼泽……你怎么……怎么没死……”
陈奕诚拉着他的手,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不迭应着:“是,我没死,我的坐骑陷进沼泽,一舟在树上吊了根绳子,硬是把我拉出来了,后来我们弃了马匹,放弃大道改走水路,辗转进入苍岐,不知怎么转到这座山谷,正在寻找出路,谁知……”
谁知误打误撞遇到他,真是侥天之幸!
“陈奕诚……对不起……对不起……”
赵佑并没有听清他的话,只感觉到他在身边,嘴里喃喃念着,眼泪汹涌而出。
他没死,真好!
还有机会跟他说对不起,真好!
“跟他道歉做什么?”李一舟低吼着,手上动作不停,掌心贴在他背心。
一股热力自他后背涌入体内,在丹田运转一周,朝头顶冲去。
哇的一声,赵佑吐出一口鲜血,双手不住颤动,李一舟被那强劲的反弹力撞出去,倒弹出一丈远,扑到在地,急叫:“奕诚,护住他心脉!”
琅邪神剑再次鸣响,紫光直射过来,赵佑渐渐安静下来,无声无息。
“怎么回事?一舟,他怎样?!”陈奕诚手掌贴在他心口上,抱着他低喊。
李一舟跌跌撞撞爬起,奔过来检查一番,脸色凝重,哑声道:“必须回帝都,找蓝老爷子!”
“他怎么了,你说话啊,他到底怎么了?”
“那东西太厉害了,我一逼它,它就反弹,殿下他受不住,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逼它,它会发作得越来越快;逼它,它就反噬殿下……对不起奕诚,我无能为力,只能带他回帝都,找他外公蓝神医,希望一切还来得及!”李一舟说完,看向那神剑,又补充道:“看来这剑对他身体有保护的作用,吉人自有天相!”
陈奕诚紧抿着唇,慢慢将他放平,对着帐外拔高声音:“来人!”
有人及时应道:“是,将军。”
“传我命令,整顿行装,立即按原路返回,返回赵氏王国!”
赵佑浑浑噩噩,不知天日,只觉得自己被人抱着在树林里行走,时而山风呼啸,时而阴云密布,时而阳光灿烂,一路不知疲惫地行走。
走着走着,听到了马嘶声,有人抱他骑上了马,骏马在山野奔驰,道路由窄变宽,由崎岖变得平整,逐渐驰上官道。
马匹后又变为了船舶,河面上吹来潮湿的风,众人划桨,逆流而上。
最后,船舶变为马车,马蹄声声,轻轮滚滚,朝着北方,朝着赵氏王国的方向行进。
进入赵氏王国境内,期间他醒过来一次,看着那憔悴的两人,断断续续说出如何从南越皇宫逃出的经过,待说到袁承志中箭,元儿惨死,神情崩溃,又昏死过去。
这一次,再没醒来,直到马车驶入帝都,直奔皇城。
“佑儿——”
昏睡中他听到许多熟悉的声音,有父皇,有母妃,有外公,有祖母,有老师……那么多人围住他,哭着叫他的名字。
回家了,终于回家了!
所有的声音都听在耳中,记在心里,眼皮却沉重得要命,怎么也睁不开。
当众人屏退散去,一切都安静下来,他听得母妃颤声哭道:“佑儿,我的孩子,你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父皇赵文博的声音也是强自镇定:“岳父,佑儿……他怎样?”
静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听得外公蓝铁心长长叹气:“佑儿他中了蛊。”
“什么?!”众人惊道。
“这是一种我从来都没见过的蛊毒,强劲得吓人,佑儿之前或遭遇过别的奇遇,蛊毒虽强,却一直被压制着,再加上神剑的佑护,本来还要一段时日才发作,但是他又中了梅花国特有的索命符……”
“梅花国?乐中天?”
不仅是父皇赵文博,连他也听得糊涂了。
外公的诊断绝对没有错,但是秦业给他服下的剧毒,怎么会是出自梅花国呢?
赵氏王国……梅花国……
忽然有丝明白,为何秦业下毒会毫无顾忌,他是巴不得他死,然后一口撇清关系,嫁祸给梅花国,一箭双雕,破坏两国之间的盟约!
好毒的心思!
“正是。这索命符的毒素侵入体内,激发了蛊毒,二者相互促进,此消彼长,现在虽然索命符的毒性已解,那蛊毒却已经全面发作,看情形就连神剑都有些抵挡不住。”
“为何会这样?神剑不是有灵力斩妖除魔吗?”
“陛下你听我说,那蛊虫已经深入佑儿头脑深处,神剑一旦发力,蛊虫便会反噬人身,即使神剑将蛊虫消灭,蛊虫临死也会拼尽全力,将佑儿一并拖上,与他同归于尽!”
赵文博啪的一掌击在墙壁上:“那怎么办?”
“如今之计,继续用神剑守护,我和陈将军轮流护住佑儿心脉,试着采用保守疗法,看能不能将蛊虫诱出来。请陛下派羽林郎精锐在殿外重重防守,不得有任何人进入打搅。”蓝铁心顿了下,想想又道:“此举无甚把握,我听闻太傅秦先生与那桃花、海南素有交情,还请陛下下旨,令秦先生移步两岛,请两位岛主火速前来救人。”只有找到蛊虫发作的根源,才能真正救得性命……
九日皇帝 正文 第264章 爱恨两重天
赵佑沉沉睡着,虽然口不能言,人不能动浑身感官却仍在正常运作。
感觉到有人喂水,有人灌药,针灸艾灸之法都在用,身体状况却丝毫不见好转。
耳畔的叹息声越来越多,他能感受到众人的担忧,感觉到外公的焦虑。
母妃在宫人侍女的搀扶下时常来看他,陪着他说话,鼓励他好起来,听得出,她还不知道元儿的事情,陈奕诚想必压下了真相,不曾流露一丝口风。
元儿……
一想到他,就想起崖壁上的血迹,想起那道近在咫尺却漠然而视的身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钻心地,撕裂地痛,痛得他在床…上翻滚,嚎叫出声。
有人按住他的手,急急喊道:“蓝先生,殿下他又发作了!”
外公的声音颓然响起:“保守疗法没有用,若是他再多发作几次,就算神剑相护,那蛊虫吸尽血肉,也没法保命……”
“若能做到自由驾奴神剑,人剑合一,也许能消灭蛊虫,但是赵氏王国皇室当中还没出过这样的先例,佑儿还小,与神剑相处时日太短,意志薄弱,更是不能。”那时父皇赵文博的声音。
“那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由着他等死吗?”陈奕诚的声音沙哑着,沉稳不再,冷静再无。
外公的声音显得那么苍迈无助:“护住他的心脉,我们只有等,等泰先生带人回来!”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赵佑就那么躺着,无声无息躺着。
很多淡忘的场景都被他想起,完全无法控制,一幕幕在脑中回放。
马车外,有人恭敬喊着二公子。
通道旁,那铁血皇子凌厉一脚踢出,满含深意的训斥。
小屋里,他知道自己回返,索性让马丽莲肆意亲吻,激发自己心头醋意。
温泉池边,他明明看清了阿大的手势,却故作不解,任由寒泉之门关闭,自己无法解毒,只能以他做药,一同沉…沦…欲…海……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编剧,他在导演,自己不明所以,傻傻入戏,丢了心,失了身,直至一无所有。
泰冲,恨他,恨他,恨他……
痛,好痛!
又一声凄厉惨叫,他抱着头,在床…上打滚,然后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