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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秦冲正拿个枯枝去拨弄火堆,不时翻绪着些衣裤,也许是感觉到什么,转过头来对赵佑微微一笑,他的情形比自己好不了多少,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露出胸前一小块麦色肌理,对着明亮的火光,脸色仍是白得几近透明。
赵佑咬了咬唇,扳着脸,眼神里有些戒备与疏离:“你跟着我跳下来做什么?”
秦冲侧头想了一下,含笑道:“有个问题,要向殿下当面请教。”
赵佑轻哼一声,没好气道:“什么重要问题,会让秦四王子不顾生死追随而至?”
秦冲叹一口气,从身边摸出只小小的布袋,从中倒出一团白绿色的东西,低头端详了下,放在掌心轻柔梳理,再捧到他眼前,眸光温柔而迷离。
“殿下这么恨我厌恶我,却为何将它贴身藏在腰袋里,不毁不弃?”
赵佑瞪着他手中的腰袋,有些恼羞成怒:“谁让你动我的东西的?还给我!”
秦冲手一缩,瞅着掌中鲜润如故的雪莲花,仍是温语含笑:“你还没回答我,到底为什么?”
“不就是一朵破花而已,我想收着就收着,看腻了就扔,跟你有什么关系?”赵佑冷着脸,一把扯过腰袋来,那花也不要了,省得有人藉此自作多情!
秦冲不再追问,只是抚着雪莲的花瓣轻叹:“要承认在意我,真就那么难吗?”
赵佑冷哼一声没说话,末了又想到自己这衣衫不整的模样,硬声问道:“我的衣服干了没?”
秦冲翻了翻架在火堆上的衣裤,点头道:“差不多了。”说罢衬枝一勾,将他的衣裤尽数甩过来,忽而又道,“我给你准备的衣物呢,你都没穿?”
赵佑接过衣裤,淡淡道:“无功不受禄,扔了。”
秦冲并不惊讶,苦笑一声道:“真可惜,那是最好的羊羔绒制成的,又轻又薄又暖和……”
赵佑转到角落里一块石头背后换衣,边换边是不耐道:“扔了就扔了,那么多废话干嘛!”本来心里也是有几分后悔的,却不愿在他面前表露半分。
几下整理好,他将外袍卷起向他抛过去,不经意见得他腿上竟用布带缠绕,有几处还透出浅浅的血水来,不觉一惊:“你的腿受伤了?”
“被某人胡乱挣扎时给踢的。”秦冲抓过外袍套在身上,在火堆旁翻了翻,又抛了团物事过来。
赵佑本能接住,低头一看,却是自己的鞋袜,忽然想起之前绑在上面的尖刀,还有自己呛水之后似乎有些蹬踏的动作,不由得脸上一红,他口中这个“某人”,说的不正是自己?!
俗话说拿人手软,吃人嘴软,至于伤人么,自然就是心软了。
他好歹是跟着自己跳了崖,若不是他在水里救助自己,自己还不知会被那水流冲去哪里,而自己却以怨报德,还了他一身伤痕,虽然不是故意的!
想想也有那么点过意不去,清了清嗓子,他问:“你伤得重不重?”
秦冲抬眸一笑:“怎么,担心我?”
赵佑瞥他一眼,见他好端端坐着拨弄火堆,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心想应该只是些皮外伤,于是穿上鞋袜,信步往那洞口走去。
天色阴沉,北风呼呼吹过来,外面竟是一片茫茫雪原。
一阵刺骨寒风吹来,还夹杂着颗颗雪粒,赵佑禁不住瑟缩一下,赶紧退回来,望着他道:“这是什么地方?”
秦冲摇摇头,轻轻敲打着腿部:“具体我也不知,也许是那水流下游地带的一处山谷。”
赵佑瞅了瞅那火堆,又问:“你怎么生的火?”
秦冲笑了笑,从袖中摸出一物朝他亮一亮:“你忘了么,我身上的火折子一向是用油布包的,当初掉进海里都没事。”说完不知想到什么,眸光暗下,轻叹一口气,慢慢站起来,朝洞口走去,“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找点吃的,顺便弄点柴火回来。”
赵佑看他慢吞吞走出去,好似有些吃力,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呼唤,却又忍住。
也罢,由得他去,自己保存些力气,以应付未来不可预知的危险,不知道自己这一跳,能不能以命抵命,令得那多杰心生怜悯,带着他那阿金去找李一舟?
后又想起秦冲那句话,什么叫做自己忘了,他身上的东西怎么存放的,自己怎么会知道?
想了许久,想得头都疼了,这才作罢,开始检查自己的腰袋,随身携带的那点零嘴已经在安抚乐蒂的时候全都给了出去,如今身边除了把琅邪神剑,再无他物,看着地上的那朵雪莲,正寻思是不是可以用来裹腹,忽觉洞内火光一暗,竟是要熄了!
赵佑急忙从地上捡些残余的枯枝投进去,小心将火拨起,不知不觉枯枝用尽,外间天色更加沉郁了,估计已有小半个时辰过去,秦冲还没回来。
难道,是出什么意外了?
不,不会,他武功那么好,这雪原上渺无人迹,又没有大型野兽,怎么可能出事!
赵佑站起来,复又坐下,如此反复几次,眼见天气愈发糟糕,终于没忍住,束紧衣领,抓了神剑出去。
雪比起刚才又大了许多,眼前尽是白茫茫一片,远处的山头完全看不见,而近处则是大片大片狂舞的雪花,犹如虚无缥缈的幻影一般,旋风不时将地上的积雪卷起来,和天上飘落的雪花撞在一起,继而散开,随风飘飞。
赵佑站了一会,只觉得身上积下不少雪花,这洞内洞外的环境简直是天壤之别,真想倒回去烤烤火,舒舒服服等着,说不定再过一会那人就回来了。
他又不是自己的谁,自己没必要在这样恶劣的条件去冒险找他!
赵佑脚步顿住,慢慢转身回去,转到一半,忽一跺脚,朝着那开阔处大步走去。
天上还在下雪,风又那么大,早将地上的脚印抹得干干净净,不时有雪花挡住视线,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只好边走边喊:“秦四王子!秦四王子!”
喊了一阵没得到回应,心里有些急了,拔高声音叫出来:“秦冲!秦冲!”
耳畔只有呼呼风声,赵佑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走着,不知叫了多少声,越走越觉脚下沉重,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只是随着风势,凭借感觉在往前走。
“秦冲!秦冲!你在哪里,回答我!”他继续喊。
风声中,似乎哪里飘来微弱一声,赵佑停下来,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有一处斜坡,那声响应该是从坡下传来的。
他定了定神,赶紧奔过去,到了斜坡边上,就地坐下,顺着坡道一路滑下去。
那坡下有一块直立着的大石头,石头下方仰面躺着一人,头脸上眉毛上沾满了未化的雪屑,嘴唇冻得发紫,手里还抱着一捆干枯的灌木枝,见他走近,却是唇角上扬,扯出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来。
“我正在想,我是不是要死了,说不定上天会派一名美丽的神仙来接我,没想到刚一想到,就听到你在叫我,我生怕是在做梦,都不敢出声……”
赵佑蹲下去,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蹙眉道:“怎么弄成这样?”
秦冲轻吐一口气:“腿上有旧伤,在冰水里泡得久了,老毛病又犯了,脚下使不上力,一不小心就从这斜坡上摔下来了。”说罢又抱歉笑笑,“雪下得大,暂时还没找到吃的。”
第三百九十六章 相拥而眠
“我还不饿。”
“嗯,等雪停了,应该就有活物出来。”
赵佑点点头,伸手去拉他:“这雪地上不冷么,还不快起来!”
秦冲愣了下,丢开枯枝,握住他的手,手指微微颤抖,就像是捧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快起来啊!你就不怕给冻出病来?”
赵佑使劲去拉,秦冲却纹丝不动,只是静静握住他的手,轻轻拉过去,贴在他冰凉的脸颊上,声音微颤:“我就是这一刻死了,也值了。”
“想死是吧,好,我成全你!”赵佑用力甩手,不想他握得甚紧,两只手掌跟牛皮糖似的粘上来,根本甩不掉。
“别生气,我只是……起不来了。”他望着他苦笑。
“真的?”赵佑朝他上下看看,有些不太信。
“在那冰水里受了寒气,经脉阻塞,旧伤复发,可能需要养段时日才行。”秦冲轻描淡写说着,忽然对他弯眼一笑,“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我才不担心呢!”赵佑总算甩掉他的手,站直身体举目四望,雪下得这样大,再在这里待下去,两人都会被冻坏,当务之急是先退回那山洞里去。
可是这斜坡实在是有些陡,他腿脚不便,根本没法上去,只有绕道而行。
“你自己抱着柴火先回山洞去吧,我跟着就回来。”
听得他这一声,赵佑半信半疑:“你能站起来走路?”
秦冲笑得坦然:“我歇会,等到力气恢复下,就慢慢走回来。”
既然他这样说,赵佑也没再坚持,过去抱了那捆枯枝,沿着斜坡慢慢朝回走。
风不住刮着,雪花飞舞,赵佑好不容易登上斜坡,走着走着,就听得前方远远传来轰鸣声,有大堆大堆的雪从山头滚落,飞溅而下,却是素日难得见到的壮丽奇观。
因为隔得远,他也不担心会危及自身,又走几步,忽然一个念头袭来……那个人,他真的能站起来走路?
记得他手下那个黑衣首领说过,他的腿伤很严重,需要安心静养,需要丹药调理,当初进入宋氏王国之前,那个黑衣首领就曾经几次提出异议,反对他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来。
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别管他,他是秦冲,是南越四王子,是仇人秦业的亲弟弟!
他的心明明很坚定,可是,脚下却迈不开步子,非但没有前进,反而是慢慢倒退,转身。
好吧,自己只是去看看,看看他是不是在撒谎,看看他是否有所隐瞒,看看他是不是另有阴谋诡计。
只是,看看而已。
赵佑轻轻走回斜坡边上,在风雪中隐藏着自己的身形,超常的眼力寻找到那块大石头,然后拨寻到他,静静看着他缓慢翻身,从仰躺变为俯卧,然后一点一点,艰难往前爬。
尊贵如他,却又卑微如他。
赵佑居高临下看着那道缓慢挪移的人影,眼眶倏然发热,来不及深思,他丢下枯枝跑动两步,已经顺着坡道再次滑下去!
眼前阴影笼罩,秦冲慢慢抬起头来,望着去而复返之人,笑容温柔:“怎么回来了?”
赵佑抿紧了唇,有些痛恨自己此时的举动。
秦冲眸光闪动,又翻身过来,依旧仰躺在地,轻轻叹气:“你就不怕我其实是苦肉计么?”
赵佑没说话,走过去努力抱起他来,将他的左手绕过自己肩头,再以琅邪神剑当做手杖柱地,架着他一步一个趔趄,朝前行走。
秦冲垂下眼睫,走着走着,忽然低道:“这样的动作……好熟悉……好像梦里出现过。”
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其实不止是他,连赵佑也觉得很是熟稔,但自己何时扶过他走路呢,只可能是在梦境中!
难道,他们竟做过同样的梦?
用力甩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赵佑架着他费力朝前走,在这风雪弥漫之际,到处都是同样的白茫茫,同样的颜色,同样的景致,好在他的方向感极强,自己又是直觉超常,不仅绕道攀上了斜坡,捡回了那捆枯枝,而且后来的路也还算顺利,慢慢挪移着回到了那处山洞。
几乎是滚进了洞中,一进洞,两人都是直接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等到力气恢复了些,赵佑爬起来,将秦冲拖到离火堆尚有五六尺的地方,待彼此身上的温度渐渐回暖,这才慢慢靠近火堆,将捡来的枯枝往里面又投了些进去,维持火势。
洞外的天逐渐黑下来,风雪依旧肆虐,洞中却是火光流动,洋溢着丝丝温暖。
秦冲靠坐在石壁前,静静看着他,黑眸中温柔欲滴,赵佑正懊恼自己此前莫名其妙的举动,此时被他看得烦躁,低道:“你看什么看!烦不烦啊?”
“我真没想到,你会回来找我,这一天太多惊喜,真像是在做梦……”
他轻叹一声道,“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呢?”
赵佑没理会他的自言自语,抚了下干瘪的肚子,目光一转,落在那朵雪莲花上。
秦冲顺着他的眼光看去,笑道:“这雪莲花可以吃的,但它是大热之物,不要吃太多口。”
赵佑应了一声,掰下一瓣花来,小心扯去上面的绒毛,撕碎塞进嘴里,细细咀嚼,口中有一丝甜,带着淡淡的涩味,倒是不难吃,于是又撕下一瓣朝他抛过去。
秦冲含笑接过,一片一片喂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