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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雅回来得迟,醉颜微酡,手里擢着个胀鼓鼓沉甸甸的锦囊,倚门见榻中拱着一团,怔了怔,借着酒意欺上,隔着锦衾,温言软语问:“你在作甚?”
暗卫九道:“小主人,属下在暖床。”
司徒雅愣了片刻,钩沉索隐,想起他似乎是曾说过要暗卫九暖床的话。当下一本正经道:“此法不妥,你想,你这么早躺着,谁来伺候我沐浴?”转念想到他扮殷无恨时,颈侧曾让暗卫九咬过一口,那处还涂着易容膏,当真和暗卫九共浴,不免被识破,遂打消道,“你躺着别动。”
说罢,将那沉甸甸的锦囊往旁边桌上一搁,出门向王府侍卫要了几炷香,不一时沐浴归来,见暗卫九果然还捂在锦衾里一动不动,顿时心花怒放,兴致勃勃将线香扎进炉中,转身重新扑上榻。
蒙着锦衾的人随之动了动,竟很是热情地搂住他的腰,又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司徒雅不明所以,拉开锦衾一瞧,只见一双凤眼似笑非笑,却是蜀王韩寐。
韩寐意犹未尽,耳鬓厮磨道:“原来二公子你这般主动。”
司徒雅推开韩寐的脸:“君子成人之美,朋友之妻不可欺。缘分自有天定,还暗卫九来。”
韩寐不依不饶,与司徒雅十指合握,将他按之于榻,较劲道:“令尊传他问话,与本王何干。”
司徒雅认真道:“你不要逼我。”
韩寐凝神端详几许,期待道:“你待如何?”
司徒雅偏过头,清清嗓子:“我会喊。”
韩寐不明白:“又如何?”
张碧侠冷不丁道:“他一喊,也许我就会进来。”
韩寐惋惜道:“他还没喊。”
张碧侠分开两人,往中间一坐:“大音希声,可见师弟你平常声色犬马,已落得听之不聪。且将这等红尘俗事放下,方才我在司徒盟主处,偷听到一桩奇闻,料想师弟你一定会感兴趣。”
韩寐问是何事。张碧侠慢吞吞道:“我听闻,殷无恨和步白秋有断袖之谊,且因此上了司徒府的暗卫九。现如今,暗卫九正求司徒盟主,替他瞒过这茬,言下之意,似乎是,打算自行了断……”
话音未落,韩寐和司徒雅已齐齐跃起,夺门而出。
☆、第四十五章
张碧侠说道;暗卫九曾在魔教受辱;适才向司徒庆全盘托出,意欲自戕谢罪。韩寐一听之下;不疑有他,十万火急踹开司徒庆的房门——只见司徒庆端坐花梨木四方椅中;手持尺长雁书,暗卫九秉烛旁立;一齐聚精会神观瞧。此时见他没头没脑闯入,均是匪夷所思。
韩寐顿觉气氛尴尬;转身搂住司徒雅,醉意盎然道:“快跑罢,换本王追你了。”
司徒雅没瞧见屋内情形;挣扎道:“暗卫九!”暗卫九闻话放下烛台;正要解围,司徒雅已自韩寐臂下钻出,原本梳得松散的束发霎时凌乱不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管不顾扑上来紧紧抱住他不放。
暗卫九默默地替司徒雅拢好乱发。韩寐兀自揉揉眉心,左顾右盼,作今宵酒醒何处状。
“成何体统!”司徒庆训了一句,起身转向韩寐,客气道,“蜀王来得正好。”
韩寐理理袖口,负手摈去醉意:“哦,本王还以为来的不巧。”
司徒庆道:“哪里话来。蜀王此番仗义相助,我司徒家无以为报。听闻月前,蜀王遗失了一件镖物,而犬子司徒锋不自量力,想为蜀王分忧。现如今,锋儿已抵达蜀北剑门关脚下,协助唐门少家主,以及云雁镖局少镖头明察暗访。皇天不负有心人,这镖物总算有了下落。”
话说司徒锋在府中颐指气使,出门在外也就不把唐门少主唐铁容和镖局少镖头季羡云当外人,凡事稍不称意,就直言不讳指手画脚。而唐铁容丧父,母亲又为韩寐关押,心情自是不好,满腔怒火正愁没处宣泄,便一天到晚和司徒锋唇枪舌剑、短兵相接,直搅得鸡犬不宁,随行者哀鸿遍野。
一日几个人在剑门关下毫无头绪盘桓,依旧是徒劳无获,心烦气躁。不知怎的,司徒锋就开始拉着季羡云,对唐铁容冷嘲热讽,称唐铁容是男生女相,色厉内荏,别看白天那嘴像是孔雀胆泡过的,叨来叨去毒得紧,到了夜里,却躲在被窝里抽抽嗒嗒,偷偷落泪,完全是哭包一个,全无男子气概。
唐铁容听得大怒,扑上去和司徒锋搏命,只道他胡说八道。
司徒锋也不知见好就收,以为自己能将唐铁容惹哭,无比得意。忍不住炫耀——他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摸一摸唐铁容的枕衾,那枕衾湿漉漉的,不是泪水浸湿,又是如何。
这一下,一干人等全知道堂堂唐门少家主这件见不得人的伤心事。
唐铁容心寒至极,想不到身为武林盟主之子,司徒锋这般冷血无聊,也不顾交手过招之际司徒锋一剑刺来,只管迎刃而上左右开弓,啪啪给了他两耳光,继而捂着伤处不辞而别。
季羡云忙不迭去追唐铁容,随行众人也觉司徒锋凉薄得很,不愿再与他为伍。司徒锋形单影只,不以为苦反以为趣,左右他生性不讨喜,讲不来好话,兄弟尚因此嫌恶,落得众叛亲离又何妨,一言蔽之,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他独自坐在剑阁镇的酒肆,喝酒吃肉,好不痛快。席间突然听闻,白龙寨的阴平寨主,近来得了件宝贝,好似是樽造型奇特的酒壶,群龙盘附,绚烂非常。
此后司徒锋便不知所踪。季羡云好歹劝回了唐铁容,又顾此失彼,焦头烂额打听之下,才知道有位携剑的小爷去过酒肆。酒肆掌柜一听两人是找那仗剑少年,嚷嚷着要他俩赔钱,道是如何?店里一片狼藉,血溅四壁,正是司徒锋和一帮酒后失言的贼寇厮杀一场,擒了活口独闯白龙四十寨去也。此外,掌柜还称,司徒锋临走之际,留下话来,骂道,不中用的哭包,待小爷夺回镖物,定要赏你百八耳光。
季羡云听完这话,回头一看——好不容易回心转意的唐铁容,竟也不见了。他只好继续打听,白龙四十寨是什么地方。这才知道,在离剑门关不远处,有一片夹山湖泊,地接秦陇和甘南,是北面入蜀必经之地,是为白龙湖。此地山峦叠嶂,溶洞密布,民风彪悍,蛰伏着成千上万以打劫商旅为生的响马,这些响马占洞为王,据道设寨,譬如阴平寨、金牛寨,统称白龙四十寨,连官家也拿他们没奈何。
而彼时,负责保护司徒锋的暗卫一,也披星戴月赶到了剑阁镇,与少镖头季羡云一合计,觉得那群龙盘附的酒壶,定是蜀王韩寐遗失的镖物九龙杯。然而白龙四十寨固若金汤,又人多势众,不好贸闯。当下飞鸽传书,请武林盟主司徒庆定夺。
司徒庆正思量如何对付殷无恨,收到雁书后抽身乏力,因此唤来暗卫九,想要派他去接应,认为以暗卫九的武功、司徒雅的才智,就算不能巧胜,也还有与响马谈判的余地。
暗卫九却以为他要问那夜‘殷无恨’所作所为。当下一五一十招来,整好又让张碧侠偷听了半截开跑。张碧侠夸大其词,称暗卫九要自行了断,又惹得韩寐和司徒雅心急火燎赶来制止。
韩寐听罢,赞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只怕本王亲自出马去查,也没有司徒三公子雷厉风行。”言下之意,竟毫不在乎九龙杯如何,打算袖手旁观。
司徒庆烧了雁书,掂量道:“恕不才冒昧,那九龙杯到底是何物,值得蜀王如此兴师动众?”
韩寐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往四方椅里一坐,环手翘起二郎腿,皮笑肉不笑道:“本王何时兴师动众过?是你们江湖中人,要将它夺来抢去。也幸得如此,本王才能与司徒二公子相遇相知。”
司徒雅置若罔闻,和暗卫九依偎在一处,似有万语千言,却不知从何说起。
司徒庆觉韩寐话里有话,却不知作何解。他看向司徒雅,转念一想,韩寐好男色,只怕是看上了他这同样好男色的二儿子,心道家门不幸,又道声惭愧,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生出这么个讨债鬼。他只当没听见韩寐最后一句,斟酌出言:“江湖中人抢这九龙杯,只怕和最近传闻有关,坊间有人谣传,得九龙杯者,得天下。”
韩寐接茬道:“也有人传,得九如神功者,可以天保九如,天下无敌,长生不老。更有人猜测,九龙杯里藏着九如神功。甚至有人向本王吹耳边风,说你司徒盟主,当年将九如神功据为己有。”
司徒庆见韩寐如此直白,也直白道:“何为神功,凡夫俗子如何能练成神功?武艺十八,始于白打。单论白打拳法,外家尊崇少林派达摩祖师,内家推崇你武当鼻祖张三丰。达摩面壁九年,始成《易筋经》,张三丰羁旅数十载,精研百家,师从鸟兽,老来参悟《太极拳》,尚不敢自诩神功,而后人穷其一生,也不过略窥门径。且武道旨在修身养性,忌好勇斗狠,有十不传。魔教打着神字旗号,招摇撞骗,耀武扬威,引人觊觎,利用的是习武之人急功近利的魔心,学了那等不修心的魔功,揠苗助长,落得五劳七伤,弊大于利。天下武功出武当,蜀王你身为武当入室弟子,难道不明白其中道理?”
暗卫九为司徒庆一番话震慑,他以为刀就是刀,刀法就是刀法,能保护人的武功就是好武功,头一次知道武功本身还有好坏之分。韩寐道:“盟主你断定九如神功不好,所以即便送到你眼下,你也不屑于去练。那么你没看过九如神功,如何断定它不好?”
司徒庆让韩寐绕了进去,半晌道:“魔教的武功自然不好。”
韩寐优哉游哉道:“九如神功是殷无恨偷来的东西,原本不属于魔教。莫要先入为主。倘若本王告诉你,九如神功出自我武当派,而武当确有人活到两百余岁,堪称长生不老。盟主你认为它好是不好?”
司徒庆认真想了想,突然发觉九如神功可能还不错。
韩寐一本正经道:“殷无恨原本是我武当弟子,他叛逃时偷走我武当派的玄默神功和九如神功,从而在酆都开山立柜,创出了欢喜教。武当以此为耻,从不对外声张。盟主你应该理解武当派的心情。”
“……”司徒雅鄙薄地看着韩寐,韩寐抢东西的方式总是与众不同,谁来理解他九如神教的心情?
司徒庆叹了口气:“原来如此。”难怪武当派执着于寻找殷无恨下落。
“至于本王遗失的九龙杯,那是先皇御赐之物,的确能让山河易色、舆图换稿,”韩寐笑得意味深长,“得九龙杯者得天下,却只有一人得九龙杯,才可得天下。没有天命的人拿着,就是烫手山芋,徒惹血光之灾,毫无益处。本王没那个天命,急也不急。”
司徒庆沉默良久:“依蜀王之见,代北侯秉承天命?”
韩寐道:“天子才有天命。本王和代北侯从未想过犯上作乱。有时眼见未必为实。越是显而易见、触手可及的,越可能是钓鱼的诱饵。比如令郎司徒锋,不费吹灰之力,便查出九龙杯的下落,又不假思索贸然前往,你猜他会如何?”
司徒雅忽然问:“九龙杯是王爷你设的鱼饵?”
韩寐笑了:“也许本王是一条狡猾的鱼,想瞧一瞧到底谁在抛钩。”
第四十六章 。。。
韩寐将九龙杯讲得玄而又玄。司徒庆自知这桩麻烦牵扯甚广;关乎的已非他一家兴亡。他不担心司徒锋的安危——以他这三儿子的身手;对付白龙寨的乌合之众绰绰有余,就算敌不过人多势众;也必定能全身而退,他最担心的是;司徒锋年轻气盛,拿到那讹传得者可得天下的九龙杯;着了始作俑者的奸计,无意间酿成大祸。
而他身为武林盟主;他在明,魔教在暗,如今被‘殷无恨’盯上;举手投足可能都落入魔教眼中;倘若亲自插手此事,只怕越帮越忙。便要司徒雅和暗卫九翌日启程,助司徒锋一臂之力,将这烫手的九龙杯还给韩寐。至于暗卫九扮成‘步白秋’,为救司徒雅,向‘殷无恨’求情的事,在他看来,也就微不足道了。三言两语向司徒雅交代完毕,便要他自己看办。
韩寐听罢‘殷无恨’如何对待暗卫九,临走突然揽住暗卫九的肩,似笑非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耻小节,只耻功名不立。你连这种辱都忍得,什么事干不成?”
暗卫九默不作声,不知该如何面对司徒雅。司徒雅默不作声,握住暗卫九的手。
韩寐睨了司徒雅一眼,拉拢暗卫九,附耳暧昧道:“他敢嫌你,本王养你。”
司徒雅拽过木然听之任之的暗卫九,韩寐却已扬长而去。两人就这般一拽一随,回了厢房。
司徒雅关门上闩,引而不发,平静道:“暗卫九,你真的让人很不省心。”
暗卫九不知从中领会出了什么,浑身一震,回过神,猛地闭上眼。
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