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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寐听得新鲜,以为他抱着暗卫九睡了一觉,司徒雅就拉着唐铁容登门示威,愚不可及逼迫暗卫九回心转意。只是不知唐铁容怎突然看上了司徒雅,如此放□段,一面嗔怨,一面死缠烂打。
唐铁容厌恶道:“这回行了?我眼睛都快抽筋了。”
司徒雅赞道:“不错,烟视媚行,柔若无骨。惊心,动魄。”
暗卫九万没想到,司徒雅的喜好会是如此。自知相差十万八千里,他回顾马车那场情事,只觉他丑态毕露,笨拙至极。司徒雅只怕打心底嫌弃他,又不得不作出兴味盎然的模样。一时心如刀割,随韩寐推门而出。
韩寐存心看好戏,孰料场面并不香艳,唐铁容惨白着脸,精疲力尽靠着司徒雅,气喘吁吁。司徒雅则披着唐铁容的外氅,一脸诡异的笑意还来不及收敛。
韩寐煽风点火道:“什么惊心动魄,让本王也瞧瞧?”
唐铁容不由自主睨了司徒雅一眼。
司徒雅见暗卫九脸色铁青,霎时后悔万分……他起兴教唆唐铁容,竟忘了自己在负荆请罪。这一下气氛全无,一夜苦心挨冻,全部付诸东流。
众人就此折返益州。唯余下司徒家的众暗卫继续寻找司徒锋下落。一路上马车浩浩荡荡。
唐铁容以无法自行逼出体内金羽针为由,与韩寐同乘。韩寐终于领教到何为‘惊心动魄’。美色当前,奈何美色眉眼抽搐,状若癫痫,似哭还笑,无比疯魔,竟使得他难以直视,实在无从下手。便托了张碧侠为唐铁容取针,扫兴道:“到益州之后,赶紧领了令堂回唐门。不情不愿,就莫要膈应本王。”对他而言,这唐门少主,倒还不如季雁栖识趣。
转念,韩寐想通其中关窍,定是司徒雅知道唐铁容有求于他,有意给他添堵。他一不做二不休,弃车与司徒雅共舆,阴魂不散陪着司徒雅,绝不容此獠和暗卫九独处。
司徒雅只好指望着下车摆柳、入店打尖,能仗着脚伤施展苦肉计,让暗卫九来抱。孰料韩寐异常热情,或扛或挟,比暗卫九还利索,三下五除二将他所有要求摆平。
“铁容兄,”季羡云见唐铁容毫无动作,沉不住气道,“昨夜商量的那件事,你可想好了?”
唐铁容冷眼旁观,觉司徒雅果如司徒锋所言,心机深沉,喜好勾引男人,明明与暗卫九相好,却还和韩寐不干不净。想到他一念之差,向司徒雅学甚媚人之术,就是一阵恶寒——总算韩寐侥幸,许诺不再与他唐门计较。看在暗卫九的份上,各让一步,他也就不必与这些人多做纠缠。
“你兄长当真不喜欢断袖,对蜀王并非心甘情愿,你让他离开蜀王便是。我看蜀王并非蛮不讲理。”唐铁容一旦对司徒雅没了好感,就觉季羡云那甘居人下的兄长,也是个颠倒阴阳的妖怪。
季羡云霎时心冷,这才明白夜玛颐为何要他下狠手挑拨离间,唐铁容不义在先,萌生退意,倒也怨不得他了。一行人各自为政,心事重重。唯有韩寐和司徒雅斗智斗勇,见招拆招,看似十分欢脱。韩寐有意激怒司徒雅,一味明里暗里使绊子。司徒雅当着暗卫九的面,即便身上让韩寐掐得青一块紫一块,裹着绷带的双脚给踩了好几回,也敢怒不敢言。
暗卫九沉心静气,任由韩寐和司徒雅在狭小的马车里翻天覆地。在他看来,他这小主人,就算没他照料,也能和众人打成一片,如鱼得水,过得十分滋润。倒是他一会杞人忧天,一会自以为是,一门心思放在司徒雅身上,反而一事无成。相处这些时日,他赴过汤蹈过火,却连他这小主人到底是人是蛊,是好是坏都分不清。甚至根本不知道司徒雅喜欢的是唐铁容那一类阴柔相貌。
韩寐心头大悦,变本加厉,寻了个舒筋活血的由头,伸手拿捏司徒雅腿根。
司徒雅郁闷地盯着对座漠无表情的暗卫九。
暗卫九似有所悟,起身抱拳道:“属下告退。”说罢,头也不回跃出车舆。
☆、第六十二章
从白龙湖四十寨到益州;韩寐的车队和士卒走了五日。这五日韩寐煞费苦心挑衅司徒雅;而暗卫九昼赶路夜练武,能不和司徒雅照面;就决不出现在司徒雅视野中。
司徒雅反复琢磨白龙湖那夜,暗卫九转瞬即逝的嫌恶之色。这画面如一块烙铁;烙入他脑海。剧痛之后,犹有余痛。但他不想承认;他宁愿认为,暗卫九待他如此冷漠;是因为韩寐从中阻碍。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几次错失和暗卫九盘话的契机;司徒雅忽觉韩寐阻拦得好;他不稀罕和闷葫芦般的暗卫九亲近——不就是皇亲国戚,真龙天子。何必攀龙附凤,只要他乐意,去皇宫杀个人也不过一来回;只要他袖手旁观,任由乌衣卫杀害唐铁容之母嫁祸韩寐,使得唐铁容和韩寐两败俱伤,他再趁火打劫端了武当,韩寐想借暗卫九起事的野心也就成了春秋大梦。
是夜,行至离益州百里的汉州候馆,司徒雅辗转反侧,陷入天人交战。他想要暗卫九,很简单,对韩寐坐视不理,掳暗卫九回教。求死不能的方法有得是,总有一种适合暗卫九。不必顾忌暗卫九,九如神教行事会便宜许多……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想明白这一点,司徒雅开始认真掂量韩寐。韩寐屯兵的方式与众不同,除去王府精兵,一路上尾随的士卒越来越少,这是因为韩寐善于藏兵。这些士卒平常聚集在离各路驿道很近的村寨,看似与佃农毫无二致,然而到了战时,无论外敌从巴蜀哪个方向打入,都能迅速调集作出反应,互为支援。加之此藩地形是鬼斧神工的固垒,都江堰可保证粮草充足。韩寐起事,并非天方夜谭。
司徒雅披衣出门。候馆外万籁俱静。一串灯笼在寒风里摇曳着,打亮楼下的驿道。
驿道那方,枯林漆黑如墨。风声送来林中那人旋手推步的动静。
司徒雅向候馆值宿的官吏借了枝灯笼,三两步晃入积雪枯林。灯笼映出的刀光自他眼帘掠过,这两抹刀光在暗卫九周遭瞬转闪逝。暗卫九练得极投入,哪怕练得不过是江湖卖艺的不入流招式。
“太快了,”司徒雅搁下灯笼,倚树而坐,寻觅着话头,“也太慢了。”
暗卫九骤然收势。他□着上身,依旧汗流浃背。
“招式陈旧,就想以快制胜,”司徒雅一本正经道,“想法很好,但你为何要用陈旧的招式?”
“……”暗卫九用手背猛地揩去脸侧汗意,闷头恭听。
司徒雅比划:“所谓招式——你出这招,可以剜心,我出那招,可以锁喉。花样百出,也不离其宗,是为了制胜,而不是为了让你非得把这一招给劲敌演完。你的法子不对,再快,也慢。”
暗卫九明知司徒雅曾经通晓武功,却好似头一遭发觉司徒雅真的精通武学,且见解独到。
司徒雅循循善诱:“何为快慢?”
暗卫九回神道:“请小主人赐教。”
司徒雅道:“快,即是,先制胜后出招。慢,就是,妄图以招制胜。”
暗卫九不觉点头,神色恭谨几分,若真能先制胜而后出招,势必立于不败之地,只是:“……怎能先制胜再出招?”
司徒雅不答反问:“你看你的刀。这是什么刀?”
暗卫九低头看双手所持,一板一眼道:“短弯刀。”
司徒雅鄙薄道:“杀鸡刀!”
暗卫九道:“……”
司徒雅道:“你学的是杀牛的刀法,拿的是杀鸡刀,却想和人较量。”
暗卫九打量双刀,只觉再点拨一句,他就能看清不足之处,因此全神贯注等待司徒雅一针见血。
司徒雅一针见血道:“我喜欢你。”
暗卫九下意识点头,准备揣摩此句玄机,然而此句好像牛头不对马嘴。他反复体会这四字真言,渐渐有些明白了,又更加不明白了:“属下愚昧……小主人是在巧言令色?”话出口,自觉怎么听怎么像是置气,公事公办道,“多谢小主人赏识,属下愧不敢当。”
司徒雅沉默片刻,摇头晃脑,抑扬顿挫掉书袋道:“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唯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这才是巧言令色。”
暗卫九借着灯笼微光,认真端量倚坐的司徒雅。司徒雅白衣胜雪,即便是坐地打趣,也颇有几分风流闲雅,只是脚不着靴,裹着臃肿渗血的绷带,无知无觉露在雪地里,像是没人过问,就只好自生自灭了。他心中酸涩,默默拿过衣袍,垫在司徒雅脚下。
司徒雅还以为暗卫九又要向他下跪请罪,待弄明白这举动,不禁解嘲道:“忘了。”
暗卫九觉得司徒雅很奇怪,有时候很怕痛,有时候又不觉痛。
司徒雅揣摩着这怀疑的眼神,笑道:“有人关心,它就痛。没人关心,它就不痛。”
“蛊虫……”暗卫九嗫嚅半晌,再也忍不住,一鼓作气道,“小主人,你是不是中了蛊?”
司徒雅笑意顿消,审视暗卫九。暗卫九却低下头不看他。他温和道:“听谁讲的?”
暗卫九道:“蛊玉。”
司徒雅装傻充愣:“什么玉,竟会讲话?”
暗卫九一怔,解释道:“蜀王告诉属下,那块玉佩是蛊玉。养蛊和中蛊的人才用得着。”
司徒雅斟酌道:“原来如此。”他赠玉之时,有意留个谜给暗卫九猜,以便往后,万一暗卫九识破他身份,猜到蛊术这一层,或许心一软,将他所作所为归罪于蛊虫作怪,与他还有回旋余地。却没想到韩寐识得此物,这么快就告诉暗卫九。更没想到暗卫九对蛊虫嫌恶至此,竟连带对他退避三舍。
暗卫九没等到答复,不由得抬眼,与司徒雅四目交接。
司徒雅恍然大悟:“我只知此玉乃是点绛派代代相传,因它时常易色,好似在预兆吉凶,而被历代掌门视为圣物,实在没料到和蛊术有关。”
“……”暗卫九将信将疑。
“早讲不就得了,”司徒雅笑道,“早知是如此腌臢的物事,我怎会送你当信物。扔了罢。”
暗卫九稳稳盯住司徒雅,见他始终神色平静,坦坦荡荡,这才释然几分——也许小主人真的没有中蛊,身上比常人凉,是体质羸弱。“信物。”想罢,他小心翼翼请示道,“属下想留着。”
“好,等我攒齐银子,送你更好的。”司徒雅一败涂地,摸了摸暗卫九的头,暗卫九不躲不避。他又摸了摸暗卫九汗湿的胸膛,暗卫九依旧不躲不避。他适时收手,暗卫九却突然凑近,竟似要吻他。
司徒雅敛声屏息等着。暗卫九浅尝辄止,生涩地碰了碰他的嘴角:“小主人,烟视媚行,属下不会,”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挽留道,“小主人喜欢唐铁容,属下可以易容。”
司徒雅一脸惨不忍睹,浑身却似要让这朴实的体己话暖融了,索性抱住暗卫九,翻身将他压进雪里。旁立的灯笼让暗卫九猝不及防打翻,火光如水漾了一圈,在几尺开外舔纸乍燃,将两人缠拥的身影照亮。
“小主人,有心事,让属下来处理。相信属下,别骗……”暗卫九话未尽,就司徒雅吮得找不着声调。他总觉得还是不对,只能迷惘地看着司徒雅。近在咫尺,反倒看不清。
司徒雅狠咬了暗卫九的唇一记,事到如今,不是他想不骗,就能不骗。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也无法接受他的真面目,他只能永无休止骗下去。
一吻休尽,暗卫九终于能看清司徒雅的神情,灯笼却已烧尽熄灭。
话分两头。距离两人五百里之遥,深山穷林中,司徒锋冻醒了。他肩骨受伤,让司徒雅点了玉枕穴,竟昏睡了三天三夜。这一睁眼,便觉奇饿无比,当下唤了府中小厮的名字,大声囔道:“小爷要用膳!”周遭立刻一片“小爷要用膳”的回声。
他勉强支起身翻下木舟,蹲在乱石边喝了几口凛冽的冰水,这才发觉两旁崖壁陡峭如削,天如一线夹在其中,与他脚下也如一线的溪流相映成趣。他抹抹嘴角,回身顺溪看去,这溪流笔直的好似一把长剑,直直扎入黝黑的山体中。再看让乱石抵住的木舟,这木舟竟雕着牛头,怪模怪样的,不似本朝之物。他神使鬼差想起那白龙湖的鲛人,冲着山洞大喊道:“喂,你在不在!”……又是一片回声。
司徒锋往山洞里走了数十几步。奈何洞中伸手不见五指,他身上又没带火折子,摸索出大约是个水渠,也不知有多长,便作罢。对他而言,当务之急是走出这山坳,填饱肚子。溪流的另一端堆满乱石,他施展剑门轻功踏石环视,左右两道峭壁,竟在乱石那头收合挤压呈雁形,死路一条。
想要出去,唯有攀上这万仞峭壁。司徒锋焦躁地仰头寻觅峭壁间的落脚处,试了几番,不过十余丈便已途穷技尽,愈发饥肠辘辘。他又喝了几口冰水,好容易死里逃生,难道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