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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十四姑娘腰间那掐丝小金球可比我姐姐那个好看多了,样式也要复杂许多,改明儿十四姑娘也教我掐一个,馋死她们。”
“对啊,十四姑娘以后要常跟我们走动啊,以前都没怎么瞧见你。”
十四娘刚开始还有些脸红害羞,后来与人多说了几句便也慢慢放开了,七八个姑娘在那里聊得热天朝天。
十三娘原本想远远同平安和十四娘保持距离,想不到如今自己真被隔离开来,偌大的厅子就自己孤零零坐在一边,也没人搭理,心里就开始怨恨平安,为什么不将她拉进她们的圈子里,不隆重地介绍一下她。又有些气那些不开眼的丫头,一个掐丝金球有什么了不起,没看见她十三娘头上戴了三四根攒珠的金钗吗,随便哪一根不比那掐丝金球强。
这群不开眼的,十三娘在一旁狠狠扯拽着自己的手绢,咬牙切齿望着平安她们。平安当然察觉不到,与其他人正聊得欢,突然一位三十岁上下衣着华贵的女子走了过来,对着平安一笑,道:“请问是平安小姐吗?”
众人回过头,便有人立马恭敬地朝她福身行礼:“三少奶奶。”
平安见这女子浑身都透着精明与干练,并不相识,眼里露出疑惑:“这位夫人是?”
女子朝平安点了点头,笑道:“我是滇州金家米铺的三少奶奶。”
原来是金家的人,这时有人在平安耳边低语:“她便是滇州金家新一任的当家人金三少的夫人,可精明能干了。”
“早前便得了家主的信,说平安小姐是金家贵客,凡金家人遇到平安小姐必盛情以待,不可怠慢。”三少奶奶笑道,言谈间并无虚情假意。
便有人在一旁小声议论,更觉得平安身份不一般,要知道金家米铺虽不是官宦之家,但是在滇州却最是有体面的人家,单是供应前线的军粮便是功不可没,听说在京城连皇上也是要给金家几分薄面的。金家人也少出席各种宴会,这次徐夫人能将三少奶奶请来本就有些让人吃惊。
“多谢三少奶奶美意,只是这次来滇州全凭父亲安排,不便麻烦府上。”平安宛转拒绝了三少奶奶。
“那我也就不强求了。”三少奶奶也不是那矫情的人,爽快道:“若平安小姐在滇州需要帮忙也只管开口。”
这句话让在一旁的十三娘听得眼红不已,不知道这季平安走了什么狗屎运,连金家都要这般给她面子,要款待她不说还让她有什么要求都开口,她为什么不给三少奶奶提提冯十三娘的婚事呢,若是能给金家结亲,那可是祖上冒青烟了。
时间过得很快,宴会结束,徐夫人又派了马车将几人送回驿馆。
平安和十四娘在席上结识了朋友,都有些意犹未尽,特别是十四娘,从席上回来整个人变得清利许多,说话也比之前大声了,脸上笑容也自信了几分。十三娘就不同了,一直黑着个脸冷冷看着平安二人,看外面天色也不早了,怎么四夫人还没派人来接她回冯家。
几人陪着十三娘在厅子里坐了会,还不见四夫人打发人来接十三娘,平安想,莫不是她真打算把十三娘留在这里,给季家做女儿?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杨氏慌张的叫声:“大姐,不好了,救命啊!”就见杨氏神色慌张一步三跌地从屋外跑了进来。
屋里的人都吃了一惊,忙上前扶起杨氏,以为她又被冯五爷打了。
“三妹,怎么了,伤哪儿了?”季夫人开口就问。
杨氏脸色惨白,似乎被吓得不轻,嘴唇也哆嗦个不停,好半天才开口:“她……她爹被官府抓……抓走了,说是犯……犯了砍头…砍头的大罪……”
“什么?!”季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忙将杨氏扶到椅子坐下,又让人取了热茶来,让杨氏稳了稳神,才终于将事情搞清楚了。
原来之前冯五爷的米铺拿不出两千斤大米,便同老太太商量是买还是借,反正军队都是要出钱的。由于冯二爷和冯四爷都不在家,冯六爷又陪夫人回了娘家,家里就剩冯五爷和另两个庶出的兄弟。大家一合计,觉得还是借米划算,正当大家商量向谁家借米时,四夫人来了。她一来就反对借米,说还是买米好,低价买高价卖,自家还有得赚。
冯五爷根本就不指望赚军粮的钱,商会已经明令禁止抬高供应军队的米价,给军队的价必须比市面价低三成,不亏就算好的。但是四夫人说,四娘的婆家老吴家愿意以四文钱一斤米的价格卖给冯家。
“上等的白米,若不是看着是亲戚的份上,谁愿意这个时候伸出援手啊?”
听四夫人这一说,冯五爷便皱起了眉头,当初四夫人死乞白赖要他低价将米卖给吴家的价格是三文钱一斤,如今过一下手便要每斤赚一文卖回给他。老太太不知道这些,道:“四文钱也不贵,反正跟外面买也是这个价,不如就到老吴家买吧。”
既然老太太发话了,冯五爷也只好到公中去支钱买米,原本只买一千斤花四两银子,四夫人却说米铺应该趁此机会多屯点米,反正卖出去就是钱,不如买个五千斤回来,也省得再去乡下收米。老太太被四夫人磨得觉都不能睡,只好同意,反正都要做生意,于是便让冯五爷支了二十两银子去。
要说这也不是什么亏本生意,只是没有赚头,但是冯五爷万万没料到的是,那五千斤大米只有面上那几袋装的是上成白米,其余的全是陈米烂米。装马车的时候刚巧有个工人不小心划破了一袋米,被监工发现了立马上报给了上头,恰巧当时一个黄姓总兵也在场,得知了此事火冒三丈,说这事若要按军法处治是砍头的大罪,要负责此事的通判大人立马将人带回来就地阵法。
VIP章节 36第36章
冯家眼见着冯五爷被官府的带走;又听说是重罪;都吓坏了,四夫也是吓得不轻,她并不知道那米里面参有陈米烂米,原本四娘来找她;让她游说冯家拿钱出来买老吴家的米;也是想从中捞点好处;可若她知道米有问题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将这事接下。事情一发生;她就赶忙坐了马车往老吴家去找四娘质问,将十三娘抛到了脑后。
“大姐,要想想办法救十四娘她爹啊。”杨氏哭着向季夫哀求,季夫听了也甚是着急;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去求求徐知州吧,他一定有办法的。”杨氏抓着季夫像抓救命的稻草。
十四娘也吓到了,低头一旁默默哭泣,听到杨氏的话后抬头将期盼的目光投向季夫,她心中季夫是她和母亲的救星,这次也一定能救她父亲。
“容想想。”季夫不是不想帮杨氏,更不是要见死不救,只是这种事如果去求见徐知州,事必会扯上季怀忠,先不说季怀忠如今还没到滇州,就算他她也不能私下去徐知州那儿走关系,按季怀忠的个性,什么都得依章程办事,发生这种事就更应该避嫌。
十三娘一直一旁听着,她虽然自私又自傲,可头脑却并不笨,若换了其他事她没准会落井下石,可这事弄不好就会牵连整个冯家,到头来也没她什么好果子吃,她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姨,姨,这事肯定不关五叔的事,一定是四姐她娘家搞的鬼,冯家肯定是被他们陷害的。”她心中,四娘嫁到了吴家就是吴家的,可她十三娘却还是冯家的,吴家的遭灾总好过冯家的受难,这事得往吴家身上推。
杨氏和十四娘就使劲点头,冯五爷虽然待她们母女不太好,可他本性还是老实的,对外没有太多的心眼,更没有胆量做这种偷梁换柱的事,这件事肯定是被点了水,着了家的道了。
“今儿时辰不早了,不如明日们再去衙门探探情况,再让去赤江通知爹爹,让他拿拿主意。”平安见她们急得有些慌了神,便劝慰道,“虽说是关乎军粮,可这种案件必竟都要经过衙门公审的,事情终归会水落石出的,咱们这里急也不是办法。”
“是这个理儿。”季夫让杨氏稳稳神,一再向她保证自己会尽力救出冯五爷,让她领着十三娘回了冯府,十四娘也没心思继续留驿馆,执意要陪杨氏回冯家。
“看这事怎么办?”见几离去,季夫焦头烂额看了看平安。
“看就是娘不出面,徐大也会给冯家留几分情面的,必竟有这成关系这儿。就是那个总兵大似乎不太好说话。”平安想了想道。
第二日一早,杨氏便带了十四娘过来,俩什么话也不说,只黑着一对眼睛,可怜巴巴将季夫望着。季夫连叹了几口气,很想问问她们五房出事,冯家其他几房现做什么,最终还是忍住没问,若他们真帮得上忙,杨氏和十四娘也不会一早过来将她守着。
“赤江那边昨晚就派了送消息过去,徐府那里也递了贴子,们就不要太担心了,等拾掇一下就去徐府,先拜会一下徐夫,打听一下情况,必竟这种事直接出面见徐知州总是不大好。”
杨氏和十四娘听了就感激地朝季夫点了点头,杨氏想了想,道:“大姐,她爹牢里呆了整晚,着实担心得紧,也不知他怎样了,想给他捎点东西去,可啥也不懂。”
季夫就将一位管事叫了来,让他陪杨氏去官府走一趟,打点一下,看能不能探望冯五爷,顺便给牢头一点好处让他多关照一下。
随后季夫就坐车去了徐府,杨氏和十四娘赶紧回家去取了些东西,随管事去了衙门。驿馆里就只剩了平安,季夫让她留驿馆,若是赤江那边来了什么消息好及时通知一下大家,顺便也将这边的情况回传过去。
平安一厅中坐了一会,看了会书,见外面天气晴好阳光怡,想起自己好几天都不曾挥舞九节鞭,身子都有些发僵了,便换了身轻便衣裳,取了九节鞭去院中左右开弓挥舞起来。她们所住的院子很早以前是一户家的别院,驿馆的东南角,和驿馆仅一墙之隔,后来那户家嫌驿馆过往留宿的多,终是不便,便将那院子劈了出来和主院隔开了一段距离,再后来驿馆馆吏见那院子空着也空着,便低价买了过来,有达官贵来留宿时也有单门别院好招待他们。所以平安她们虽然是住驿馆,但并不是真正的客房住,而是住的一个二进的小宅子。
平安院里练了一会鞭子便觉身上发热,额发也被汗水湿透了,就听得前面传来一阵争吵声,似乎是馆吏和某吵着什么。平安停了手中的鞭子,拿了丝巾擦了擦汗水,朝前院走去。
“黄总兵,都说了,这院里住得有,也是从京城来的官太太,得罪不得的。”馆吏气势有点弱,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
“又不赶她们走,只是让她暂时挪挪脚。”那黄总兵声音有些豪放粗犷,“上大将军就这儿歇上一天,让他住哪?住那憋屈的小客房?不记得他每次来都住这间院子?”
“一早腾了房间出来,委屈不了他老家。”馆吏心里有些窝火,上大将军自己不挑什么,就这个黄总兵总爱挑三捡四,“再说这转眼功夫说到就到,住那现成的总比这搬来挪去的好。”
“不管!”黄总兵瞪大了铜铃般地眼睛,“即刻给挪地方。”
“馆吏大,这是怎么回事啊?”平安从院里走了出来,瞧了瞧那个被称为黄总兵的,跟他声音一样,是个长相粗犷的。
“哟,姑娘出来啦?这……”馆吏当着平安的面自然不好说让她们搬走的话。
“哦是这样的。”黄总兵见出来的是位小姑娘,也不由放缓了语气,“跟姑娘商量个事。”于是便说了要和平安她们换房间的要求。
“上大将军?哪个上大将军?”平安眨巴着眼问道,心里隐隐有个答案。
“姑娘从京城来,一定听说过,就是定北侯府的上大将军。”
听黄总兵这般一说,平安便笑了,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滇州也能碰到他,也对,他原本就是驻守北僵的定北侯。
“他什么时候到?”平安问。
“哟,就这个时候就该到了,姑娘还请动作快些吧。”黄总兵是个豪爽,也不跟平安讲究太多东西。
“这个还真作不了主,家母外出有事,就留了一这里候着,要不,等家母回来再跟她商量商量?”
黄总兵一听就急了,搔了搔脑袋:“哎呀,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呀?上大将军也不是常住,就留这一宿,而且这说到就到了。”
“那也爱莫能助了。”平安两手一摊,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心里是清楚苏伯轩定是不计较这些东西的。
馆吏也有些幸灾乐祸望着黄总兵,学平安的样子两手一摊:看吧,也没辙。
突然黄总兵眼前一亮,他瞧了瞧平安手中的九节鞭,狡黠地笑了笑:“姑娘也喜侍弄这九节鞭?也是练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