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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笥迷茫,他一个小老百姓没有那么多心思,他所知道的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而已,至于其他的,想多了他脑袋会打结。看他那样宫弈棋轻笑出声,却于此时听得一旁敲门声传来:“进来”宫弈棋开口,接过秦笥给自己准备的梅子,含入口中,就见婢子推门进来:“殿下,皇上来了”
宫弈棋微微一怔,继而勾唇轻笑:“也该是时候了”说着转身直接朝外踏去,桌上沾了墨汁的毛笔,却因他这突然的转身离开,竟是被带的缓缓滚动,最后落下桌角……
“儿臣,参见父皇”
皖辰殿里,看着那一身便衣的男人,宫弈棋举步上前,双手作揖规矩的朝他行礼,燕帝转身看他,并不上前,可眸低却透着无奈之色:“为什么不随你母后回宫?”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遵守父皇旨意,留在天罗养病”生疏的语气,也不知到底从何时开始,已经没有了儿时的那份撒娇随意。
燕帝皱眉,心口隐隐拂怒:“便是朕传了口谕,你也不认?”
“儿臣不敢”
“不敢?你敢做的又何止这一件!”燕帝拂怒,错步走到宫弈棋的面前:“是不是朕亲自来接你,你也不要回去?”
看燕帝那拂怒逼问的样子,宫弈棋双腿一曲,朝着地上跪去:“弈棋不敢!只是如今弈棋身份难定,在未查明之前实在不宜返回宫中”
“你!”燕帝简直头疼死了,喝怒而出:“谁敢说你不是朕的儿子,朕必定抄他满门!更何况血脉一事,除了朕与皇后,谁人有资格在此胡言乱语?!”
“可汝王爷却一口咬定,儿臣并非父皇母后所出,如此父皇是否抄他满门?”
宫弈棋突然的反问,将燕帝怔在原地,看燕帝闷住,一时间竟是答不出来,宫弈棋蹩眉:“混淆皇室血脉,罪可当诛,难道父皇当真就忍心,看着汝王爷这般将儿臣逼入绝境?父皇你可知道,为了保护儿臣,鹤望已在月前遭人毒手!尸骨未寒!!!”
这事,燕帝听皇后说过,可无凭无据,天知道到底是谁干的?闷了片刻燕帝长长一叹,气息缓了很多,宫弈棋见他垂下眼帘,似在思索什么,又道:“此番便是父皇可以肯定的说儿臣身份无异,可是回宫之后,若是汝王爷再次提及此事,父皇,难道你当真不会再一次动摇吗?”
对于此事,燕帝并非动摇,而是自有打算,至于他的打算,只有他心里明白。
长长一叹,燕帝伸手将宫弈棋从地上扶起:“这回是父皇的错,奕儿,随父皇回家吧”
燕帝软语相劝,放眼望京谁能做到这步,逼的燕帝放□段?
望京,宫弈棋必定是要回去的,鹤望不能白死,他要回去,讨回一切!
燕帝亲自前往天罗,不但将宫弈棋接了回来,还赐他金牌令箭一枚,刚一回到望京,换了朝服,当着一干大臣的面,来了一次滴血认亲,当场就将那些捕风捉影的大臣呵斥一顿,并留下旨意,日后若有谁在提及此事损害皇室名声,他必追究其灭门之罪,朝堂上汝阳王侧眸看向那一身青衣玉冠面色苍白的人,气的心口窝火却说不出话。
敢闹这么一出,是因为他早就摸准了燕帝对宫弈棋的心思,推翻血缘关系,证明两人不是父子,对于此举,若处理得当,那么指不定燕帝就有机会可能如愿以偿,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坏事的废材,居然这时候横插一杠,杀了鹤望不说,又让人暗袭宫弈棋还把事往自己身上推。两个月前的那天晚上,当他收到被用黑布装好的头颅时,拔凉拔凉的心,知道了宫弈棋是将自己当做了仇敌,逼燕帝去亲自接他回来,为的就是一个牢固的后盾,以方便他此番的复仇……
如此风波一闹已然过了大半年的时间,再回到宫中,这里的一切好似并无半分变化,只是……身边少了个人……
“三哥!”微微垂下的墨玉眸珠看着飘落地上的花瓣,轻轻一叹,耳边却突然响起一名男孩那稚气的声音,还未回首,身体已然被人一把抱住:“三哥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侧眸看向这个将自己紧紧抱住的孩子,宫弈棋轻笑,还没说话就听得另外一人的声音从旁传来:“我都说了,父皇不会真生三哥的气,你还不信了”
看着两人,宫弈棋一把揽住那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司绝,这次害你为我担心了”
小司绝赖在宫弈棋身上,猛点头:“所以三哥这次要补偿我!”
宫弈棋怔住,看眸与前面那与自己一般身高的少年对看一眼,两人轻笑出声,少年错步上前,一把将小司绝从宫弈棋身上拧了下来:“三哥身体虚,你别老这么赖着他”
嘴角挂笑,宫弈棋伸手揉揉小司绝的脑袋,抬眸再看向那少年时,眸低的笑却又透着几分淡淡的疏离之意:“梅妃向来不喜欢我,你此番到我这来,便不怕她责罚与你?”
少年轻笑,举步在一旁的石桌前坐下:“这么些年,你可以接受司绝,接受小言,却为何对我仍是心有芥蒂?”
听他将话说的如此坦白,宫弈棋微微一怔,嘴角再次上扬:“兄弟一场,何来芥蒂之说呢?”
“一开始是没有,但自从鹤望出事的那年开始,似乎又不同了”少年指的是四年前,鹤望被人污蔑说是调戏汝王妃一事。
看着呆站在一旁,睁一双大眼睛看自己和少年的小司绝,宫弈棋面色挂着温和的笑,宛如金盏花般盛开灿烂:“你执意这么想,我说的再多也是无意”
“三哥!”少年似乎有些薄怒,猛然扭头朝他看去:“柳妃死了,二哥和五妹都被父皇发配寒江,便是言非今下也没了踪迹,,此时三哥是否还要将我视为隐患来提防呢?”
宫弈棋闷住,垂下眸子不语,反倒是站在跟前的小司绝突然开口:“三哥,四哥真的和他们不一样,四哥不会欺负他会保护人,三哥这次出事,四哥一直在跟父皇求情,可是惹怒了梅妃被关禁闭好些日子呢……三哥……”
墨玉的眸珠,看着眼前这个对撒娇的孩子,宫弈棋闷了许久,都没有说话,少年说的是,自从四年前鹤望出事开始,对身边的人他也学会了伪装……
☆、第零十九章:线起曲声
黑沉天色,空中淅淅淋淋飘洒着毛毛细雨,金丝镶边的鞋子,踩在碎石路上,宫弈棋一身青衣宫装,飞肩设计,头顶玉冠在御花园里缓缓停下自己的步子,墨玉的眸珠看着周围花圃上,那些惹了雨珠的花瓣,眉宇轻蹩墨玉的眸珠,隐含着份迷茫之色,翻转的思绪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今早他随同燕帝一起上朝,在朝堂之上,被燕帝赐封为王,本以为有了封号立了王侯他便可以搬出皇后,谁料想,燕帝居然以他身体孱弱为由,要求他留在宫中养病待得十八岁辰,身体不在这般孱弱之时在行自立门户。
十八岁辰,还有两年……
笼中的金丝鸟,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放不开手脚,要如何为鹤望复仇以告他在天之灵,鹤望……
“嘶……”伸出的手轻轻摸过花圃上的盛开的花瓣,不想却反被刺上十指,指尖冒出的血珠妖异夺目,沿着指腹轻轻滑落,滴在盛开的花瓣之上,与水珠混合在了一起,更显的花瓣的晶莹美艳……
在美好的花瓣,一辈子都靠吸取雨露滋长,开出的花瓣,却还不及,这血珠沾惹的万分之一。
烟雨朦胧的小雨犹如轻丝万缕,清扬洒落,拇指轻轻拭去指尖的血迹,在抬步欲向前行去之时,缓缓的低声却不知从何处传了过来,曲声透着几分熟悉之感,空灵轻跃的曲调传入耳中竟是带了几许安抚人心的味道。
心口,有些好奇是谁人在这吹曲,错步前行,身后的青衣披罢拖了满地飘落的花瓣。
细细的聆听之中,脑海里,却随着曲调的传递而隐隐闪过一些略微熟悉的画面。
树林……落叶……狐狸……冷箭……翻飞的白衣……
这是他曾经用树叶吹过的曲子。
金线镶边的鞋子,刚一踏出花圃的碎石小路,便停了下来前面的水榭之上,那人长发随意披散,手指短笛,一身的白衣,衣角翩翩,池水之中倒映着他高挑修长的身影,墨玉般的眸珠色泽微变,细眉轻拧却是兀然举步走了上前:“这曲是何人教你的?”
突然从旁传来的声音令这悠扬的笛声突然断却,手执青玉短笛的,才一回身便看见那一身青衣宫装的少年此时正立于自己身后:“臣下见过三殿下”
“三哥?你怎么来了?”安然坐与一旁的几人,听见那边突然穿来的声音,一转眸,就瞧见宫弈棋此时正立欲众人跟前,当中个子最小的小司绝一瞧着往日甚少离开景棋的宫人现在居然出现眼前,面色一喜,就迎了出去:“三哥你今天怎么也来了御花园了?平时你不是不出来的吗?”
“八弟,三哥身子向来娇贵,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要不是被父皇封了王,他怎会看得起我们这些个兄弟,出来转悠?”
说话的是燕帝的第五子,后宫嫔妃所出,与被发配寒江的五公主乃是同年所出,论身份他与宫弈棋平等,可要论地位,他却不及宫弈棋,论背景更是难以攀比,燕帝发妻所出之子,放眼整个后宫谁人能及?
“就是八弟,三哥身体娇贵受不得累,难不成你还想天天拉着三哥配你疯不成?”
“我……”扭头看了那边的几个兄长一眼,小司绝被人噎住,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倒是最边上那坐没坐相,躺没躺像,一身衣着随意的少年突然皱眉冷喝:“都给我闭嘴!”少年皱眉,眸低闪过不悦,却是起身朝着宫弈棋走去:“下朝无事,便拉了羽少来这,刚才羽少吹的那曲子,三哥以前也听过?”
墨玉的眸珠转移,看向眼前的这人,宫弈棋不答,只是错了脚步摘下一旁盆景上,那花瓣的枝叶递到嘴边,之前由笛声吹奏而出的曲子又一次从宫弈棋的口中传来,一样的调子,一样的旋律一样的音色,却是在瞬间勾勒出了人心底的记忆……
阳光低下的青衣飞扬,伸出的手想要去碰触那躲藏在树干底下的狐,纤丽的容颜挂着魅惑人心的笑靥,恍如狐中之仙,兀然现世……
左羽少怔在原地,看着眼前这过于华丽虚幻不实的人,口中无意识般低喃而出:“原来是你……”太过艳美的容颜,不像是凡尘之物,匆匆一别,相隔的千里之遥,战场上厮杀敌人,不得存有半分杂念,丢弃才能战无不胜……
“本宫也没有想到,居然是你”曲声尽,宫弈棋转眸看他,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一旁的少年听宫弈棋这话,微微蹩眉,扭头看向身后的两人:“你们先回去吧”
“切!”那边的两人冷哼,一甩袖纷纷走人,宫弈棋侧身,看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踏入走进酒肆却并不入座:“南厉,可愿帮三哥一次?”
难得听见他对自己提出什么要求,那被他唤作南厉的少年微微一怔,继而笑道:“三哥有事直说便是,我一定全力相助”
“还有我~!还有我~!”不甘被人遗忘,小司绝两手拉住宫弈棋的衣服叫嚣着他也要帮忙。
宫弈棋垂眸看他,眸低闪过丝丝笑意:“我想出宫”
出宫,燕帝必然不许,但若是宫外值得信任的照顾自己不说,更有名医有机会医治自己身上的病疾,只怕不答应,也不行了……
清晨鸟儿鸣叫的声响隐隐从窗外传来,躺在榻上熟睡的人,总感觉一双想要把人看穿的视线直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浑身肌肤忍不住恶寒颤栗,混沌的大脑猛然想起那个灯烛明亮的夜,浑身猛然一震,宫弈棋赫然睁开双眼翻身而起,却见一身黄衫龙袍的男人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床榻前,拧眉看着自己。
“怎么了?做噩梦了?”见宫弈棋神色慌张,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燕帝关切询问。
“鹤……鹤望……”张口,好似习惯的吐出这两个字,声落,宫弈棋才想起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燕帝轻叹:“是不是又梦见鹤望了?”
宫弈棋切切点头,眸中的慌乱之色,总是平缓不少。
伸手理理宫弈棋额边凌乱的发,燕帝轻声道:“今早左将军向朕请旨,说要接你去他府上小住一些日子,我本是不想答应,可听说左将军认识一名名医,心许可以根治你这病症”
左幙冶将军等人,在他受封为王的那日便已经返回了望京,朝堂之上,他们还曾打过照面,垂下眼帘,宫弈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