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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出了什么吗?
可是自己如此放纵自己锋芒毕露,是否又期待着他,能看出些什么吗?
这一刻,故安觉得整个人世安静地只能听见他心中的鼓噪。那他,听见了吗?
而就在时间缓慢的几近静止,等待逐渐变成煎熬之时,皇甫广帛终于说话了——他慢慢俯下身,伏在他耳边轻声道:“既然如此,本将军就给你一个立下‘大功’的机会。”
故安闻言,从紧张变为安心,从安心变为失望,最后又从失望转为平静。诸般情绪于一瞬间自他心底打马而过,直至消失于遥远的彼方。
他想问:“皇甫广帛,你为什么认不出我?”但口中却道:“既然将军愿意屈尊纡贵听小民一言,那在下定不会令将军失望!“
“据我所知,大理寺卿洛秋离被害一案,虽然犯案手段十分悚人听闻,但在外人看来案情其实并不复杂。无论是作案时间,还是犯案凶手都被很快确定。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官府一直忙着缉拿凶犯,而并不在意作案动机。”
“动机?”皇甫广帛嗤笑一声:“杀手青玉在江湖上一向声名狼藉,无故杀人之事并非没有前车之鉴。而所谓的动机,也许是他那天在府中偷窃,正被洛大人撞见;也许是洛大人无意中得罪过他,他恰去寻仇;也许是他那晚只不过是心情不好罢了·····”他故意顿了一下,将目光投向李慕歌继续道:“像青玉这等杀人魔头,杀人又何须动机?李兄,你说是吧?”
李慕歌耸耸肩无可奈何道:“在下又不是青玉,如何得知?”
就在这时,故安又继续接道:“将军所言极是,青玉杀人确实常常任性而为。但据我调查,在他的累累命案中,却只有一名官府中人——即襄国的光禄大夫。也正是因为他这唯一一次与朝廷的结怨,致使其销声匿迹至今。所以此次重现江湖,他又怎么可能再去重蹈覆辙?”
“可能是因为各国官府对他多年来的打压令他由怨生恨,自此便决定只杀朝廷官员了吧?”皇甫广帛觉得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毕竟那个青玉本就是个怪胎。
故安笑笑,摇头道:“青玉虽是个杀人魔头,却并不痴傻。相反,作为杀手他能活到现在,只能证明他很聪明,所以他绝不会做这种百害而无一利之事。即便如将军所说,那他也应该从曾经迫害过他的襄国下手,先找那个光禄大夫的亲朋报仇,何必无缘无故地找上熹国的大理寺卿?”
其实故安想到的,皇甫广帛又何尝想不到?刚才之所以百般为难,只是希望对方所说能令他更加信服。现在看来,这个故安暂时还未叫他有所失望。
于是他点点头,转而问道:“那么青玉为何会杀了洛秋离?”
故安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将军难道不知原因为何?“
皇甫广帛似笑非笑道:“懵懵懂懂,不甚明朗。”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因有些话他决不能从自己口中说出,而借故安之口,现在看来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故安了然,心底不禁苦笑一声:曾经你最厌恶的满腹机谋、尔虞往来,如今都已运用自如。我是该替你高兴,还是该替你悲哀?
“众所周知,洛大人仪表堂堂年少有为,深得君王宠爱,其风头一时无两位列熹国重臣,但洛大人的出身却鲜有人知。其实他早年曾是将军府的一名幕僚,后来仕途上的一帆风顺也都有赖将军的一路扶持,因此他亦是将军安排在朝廷中的一步暗棋。”说到此处,他不动声色地扫了皇甫广帛一眼,见对方未有阻止之意,便继续道:“但随着近日熹国朝堂上的争斗愈演愈烈,这步暗棋也逐渐浮上了桌面。所以洛秋离在这个时候被杀,很可能与将军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况且这起命案之所以被认定是青玉所为,只是因为杀人方式如出一辙。但追根究底,其实谁也没有亲眼看见青玉行凶,在这之前谁也未曾见过青玉的相貌!他们只不过是恰好看到李慕歌拿着凶器站在死者旁边而已。所以说,杀人手法可以刻意模仿,杀人凶手也能够任意栽赃。”
“你的意思是,有人栽赃了青玉,还是青玉栽赃了这位一身冤屈的李兄?”皇甫广帛突然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或者说眼前这个文弱书生更有趣了。
“都有这个可能,但是现在‘青玉’是谁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代表‘青玉’的人是谁?”故安看着皇甫广帛胸有成竹道:“如果杀死洛秋离是为了在熹国的朝堂上‘断去将军一臂’,那这个人的名字已不言而喻,扶摇候李······”
故安刚要说出那个名字,却忽然被皇甫广帛出声打断:“现在这样敏感的时期,有些名字不能乱叫,有些话也不能乱说。我承认兄台的一番推论很是精彩,也确实合乎情理,只是我想要的真相你却没有证据去证明,那么你刚刚所说之事又于我何用?”
说罢,他挥了挥手。四面八方瞬间涌出数十名黑衣侍卫,将故安和李慕歌团团围住。只见他们个个脸罩鬼面手执利刃,黑夜之中厉如修罗动如鬼魅,并不似寻常士兵。
“不知本将军这‘无面军’还入得了二位高手的眼吗?”皇甫广帛虽然言辞低调,但语气中却带着十足的挑衅。
李慕歌见状立刻弹出玉扇之中的长剑,挡在故安面前无奈道:“我虽不一定能保证你我二人全身而退,但起码会保你周全。”
故安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拍了拍李慕歌的肩膀,回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又对皇甫广帛道:“在下话都还没有说完,将军怎就如此沉不住气?”
皇甫广帛看了看逐渐西移的明月,警告道:“并非我耐性不好,而是本将军一会儿还要上朝,实在没有时间听两个嫌犯在这里说些废话。”
“那在下就闲言少叙,直奔重点。”故安向前两步,经过李慕歌时,暗中将一粒药丸塞到他的手中,李慕歌立刻将其小心收起,面色如常。
“既然咱们三人能在琅玉阁几番不期而遇,我相信将军肯定也清楚‘水芙蓉的死’与‘洛秋离的死’关系匪浅。”
皇甫广帛没有否认,只道:“水芙蓉在这个时候的离奇失踪,确实引人疑窦。”
故安见他抬手制止了“无面军”的进一步动作,知道此刻自己必须说些能够引起他兴趣的事情,才能令情势继续缓和下去。
于是他迅速将李慕歌与水芙蓉那夜相遇之事向对方简要讲述了一遍,之后才道:“所以水芙蓉必定与青玉有关,更是此案的关键!”
“一眨眼?我当它只是个传说呢?”皇甫广帛没有继续关心水芙蓉与青玉的关系,而是对那名为“一眨眼”的奇毒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
“相传这'一眨眼'是上古奇毒之一,由早已灭门的天魔教始祖哑红音所创,已销声匿迹近百年,若当今真存于世上,我倒真想见识一下。”
他虽然说的是对此毒的“倾慕”,但言下之意却是要故安拿出那“一眨眼”来证明他所言非虚。
故安向来是闻弦音而知雅意,闻言立刻就从怀中掏出那块被严实包裹的木头,交予对方手中:“这便是沾了‘一眨眼’的木桌碎片,从李慕歌原来所住的客栈中找到的。”
皇甫广帛满意地接过木块交给一旁的侍从。
这时,他扫了故安的手掌一眼,警告道:“你的血要再这么流下去,恐怕这只手就要废掉了。”
故安抽回双手,只淡然回道:“不劳将军费心。”
皇甫广帛见自己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在意,还是吩咐侍从拿些金疮药和干净的纱布为其包扎。
李慕歌见状担心有诈,立刻上前挡下:“这等小事,还是我来吧。”
皇甫广帛扫了他一眼,讥笑道:“李兄身为堂堂男子,心胸却不甚宽广。”
李慕歌边将药品细心检查一番,边不以为意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所以我一向先小人后君子,还望将军勿要见怪。”
皇甫广帛闻言笑而不语,转而吩咐一旁的侍从将已浸了木头的清水喝掉。
那侍从接到命令后竟毫不犹疑的一口灌下,完全没有丝毫的惧怕与担心。之后便瞬间倒地不省人事。
故安见状暗道不妙:看来这皇甫广帛手下训练的俱是死士。若一会儿真打将起来,恐怕他二人难以全身而退。
三人一齐大概等了约半柱香的时间后,刚才喝下”一眨眼“的侍从突然睁开眼睛一脸清醒,完全没有半点被迷晕之人的迹象。而且他也说自己感觉只眨了一下眼睛,并无半点昏迷之感。
皇甫广帛见状,对故安点头道:“这‘一眨眼’虽然确实存在,但也不能确切证明你刚刚所言就全为事实。因为我实在想不清楚,青玉和水芙蓉到底与李兄有何冤仇,才会施此毒计陷害于他?”
李慕歌虽与皇甫广帛“势不两立”,但在这一点上却是不谋而合。他苦笑着看向故安,亦问出心中所想:“其实我也很想知道。”
故安闻言,一向波澜不兴的双眸也不由染上几分无奈。只听他那略有些沙哑的声音道:“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曾想过无数回,但最后却只能说‘无巧不成书’”。
作者有话要说:
☆、月下奇谈(下)
“我也曾一度认为,是水芙蓉与青玉一起合谋陷害的李慕歌,但后来在打听关于水芙蓉的消息时却彻底推翻了我的想法。以前,她一月只接两三次客,且不问客人身份全凭自己喜好。但近日,她却夜夜恩客满座,且入幕之宾尽是城中显贵。”
“这样的行为,倒颇像是要借那些有权有势之人替她避开某人。”一向游戏花丛的李慕歌对妓女的这种伎俩自然心领神会。
故安对李慕歌点头道:“没错,水芙蓉这样做确实是为了躲避‘青玉’。但错就错在她那夜却选择了你。”
李慕歌自负一笑:“没有办法,谁让那些绝世佳人通常都是多爱才俊轻权贵呢?”而他口中的那个“才俊”自然是自己。
故安有时真觉得这个人真是心态极好。就像此时,明明已经危机重重,他怎么还有心情在一旁得意这些风花雪月?
他刚想讽他几句,却听一旁的皇甫广帛语带戏谑道:“李兄,你可知正是彼一时的情场得意,才铸成了你现在的人生失意?那天水芙蓉虽选了你,却因为这一次的心怀侥幸既陷你于命案,也害得自己下落不明?”其实对他而言,很多事他心中早已有数,之所以一直让对方为他抽丝剥茧,只因为自己在等一个“惊喜”。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情’之一字虽则确实害人不浅,却并无对错之分。错的只是命中注定。”说罢他转头看向故安,继续道:“水芙蓉那夜恰巧选了我,‘青玉’又在那天恰巧来到了琅玉阁,无权无势的我自然为她挡不住他,于是便让他恰巧撞见了水芙蓉送我糕点的那一幕。由于我是数日来唯一一个被接待的江湖人而并非那些权贵,所以他见到这一幕后,自然认为那糕点中可能藏有泄露他秘密的某些证据。而恰巧他那夜又要解决洛秋离,于是我便恰巧成了那个倒霉蛋!毕竟我若变成凶手,既能令他洗脱嫌疑也能为他‘保守’秘密——因为一个杀人魔头的话是永远不会有人相信的。”
“如此看来,‘青玉’虽是有心陷害但也是无心插柳,确实是‘无巧不成书’。但亦可算是在下时运不济吧。”李慕歌一口气替“故安”道出他所谓的“无巧不成书”。之后轻叹一声,满眼无奈地看向对方。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他刚刚说出这五个字时的“无可奈何”。
有些事情实在太过巧合,巧得令人实在难以不去质疑。
但细细想来,人生又有哪件事不是巧合?
譬如出生的地方、路过的风景、遇见的某人、无常的聚散、砰然的心动、以及身不由己的情长······
“洛秋离的死,水芙蓉的失踪,青玉的重出江湖·····没想到这桩看似简单的命案却是错综复杂得很呐。”这时皇甫广帛对此案的一番慨叹恰好打断了李慕歌对人生的慨叹。但他还未来得及发表不满,就被对方接下来的的言语引起了更大的不满。
只听他说:“你二人所言确实合乎情理,我也不否认有些事可能真属巧合。但是证据呢?”
李慕歌面露诧异,一句“刚刚我们所说的难道不是证据?”刚要出口,却被故安抢先拦下。
只见他似早料定对方有此一问,于是从容答道:“刚刚将军也看见从水芙蓉的房间里走出数人。那房子又被封得能出不能进,里面自然是有一条密道,而且这条密道我们也已进去过了,它的一端连接的正是侯爷府。”
皇甫广帛走向故安,眸中浮上一点失望,看来他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