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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抬头看见“医馆”两个大字,心中忽然了然。耳边听得故安那依旧冷淡的声音道:“若不想废了这只手,就跟我进来。”
闻言,他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了进来,那模样有多殷勤就多殷勤。
原来,他···竟在关心我···
医馆里的大夫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刚刚子承父志,成了这村里唯一的郎中。但他毕竟年纪尚浅而且村里也封闭太久,因此只会看些头疼脑热的小病,见了李慕歌那只皮肉外翻血流如注的手,整个人倒是被骇住了。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下手。
故安见了,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道:“小兄弟,这伤你不用管,只要帮我找了这几种药来即可,麻烦了。”
那年轻的小郎中也是个朴实之人,忙摆了手道:“做大夫的治病救人,哪还有麻不麻烦的。公子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找药。”
故安双手一揖,算是谢过。
李慕歌有些心虚地坐在木椅上,看着蹲在他旁边的故安,将那些不知名的粉末往他手上一股脑地倒去,还未来得及心惊,已经疼得面部扭曲。
“故兄,公报私仇枉为君子。你不是趁机整我吧?”倒吸一口冷气,他已疼得冷汗直冒。
“刚刚皮开肉绽时也不见你皱一下眉头,此时何必装得疼到哭爹还娘?”“刺啦”一声,故安已扯了干净的纱布,裹了上去。
他的手指苍白而冰凉,指腹处还生着一层厚茧,想来也曾有过十年磨一剑,日日修习苦练的光景。
想到此处,他的脑中忽然浮现出这个人年少时,也曾鲜衣怒马、仗剑江湖的飒飒风姿。那时的他,或许冷淡依旧,但眉宇间必带了几分疏狂,谈笑间也尽是意气风发。
但如今,却敛了所有的风华,带一张乏味的人皮,顶着风霜伴了夜雨,飘零于世。诉说着“少年子弟江湖老,一梦十年两鬓斑”的残忍与遗憾。
但这个人明明还是个风华正茂的朗朗青年,至少在他心里,他依然是那天上可望而不可及的明月。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他的手指在他的手上来来去去,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竟也带了些酥酥麻麻的微醺。
阳光透窗而入,在那人身上映出花棱的纹路,就像在那件洗得发白的青衣上绣下缠绵的金线。霎时就令往日那个身着白衣雪锻,镶绣金线红梅的俊逸少年的轮廓又清晰了几分。
李慕歌忍不住悄悄地伸出另一只手,想要轻抚他低着的头,却在指尖堪堪要触到那随意挽起的乌发前蓦然停在了半空。
故安将最后一个结系上,唇角勾起一抹释然道:“这样一只手,废掉···就可惜了。所以再疼你也忍着点吧。”
他说这话时眼睫低低地垂着,这一刻李慕歌忽然发现他的眼睫竟是这样长,就像是蝴蝶轻盈的双翼,一扑一闪间就遮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绪。
最后,他抬起的手终究没有落下,伸了出去,又默默的收回,只能落寞地垂在身侧攥成了拳。
故安见他许久不语,心中奇怪:想着不会是疼得晕了过去吧?
刚抬起头,却意外地对上了一双怅然若失的眸子。更意外的是那双眸子正在怅然若失地望着他。
刹那之间,他忽然觉得风起涟漪,落红满地。
今年的春天,早已逝去。
这时,他眼前忽然一暗,身体不由自主地就栽了下去。
意识消失前,他似乎在那春末的尽头,于一片草色烟光的残照下,依稀见得一袭锦衣迎风而立,袅袅箫音自那迎风的袖袍中姗姗而来。
李慕歌接住忽然晕倒的故安,眉头一皱。
这是他近来第二次毫无征兆地晕倒,看来上次酒醉从树上坠下也并非偶然。
伸手探向他的经脉,已跳动得有气无力。他心下骇然,抱起他立刻回到他们的落脚之处。
回到屋中,他立刻把他放到床上,毫不犹豫地将右手抵在他的背心,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
一炷香过后,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故安那近乎透明的脸色也渐渐浮上层红晕。
李慕歌静静地看着床上这个枯瘦如柴的人,神色渐渐变得与平日大为不同——少了几分玩世不恭,多了几分不动声色。
他伸出手,为故安轻轻拭去额上薄汗,屈指慢慢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沿着整齐的发际触及那苍白的面颊。
“忧思成疾,旧患新伤,我看得出你的身体每况愈下,但我也决不能因此而罢手。”
“顾言曦,就当是你对我的偿还罢!”
这时一只雀鸟从窗外翩然飞入,悄悄地停在他的肩头。
李慕歌走到窗前,取下绑在鸟脚上密信,信上赫然写着四个字:蛇已出洞。
故安醒过来时,只觉气海处盘绕着一团暖意,全身经脉也畅通不少。登时挑了眉,看向正拎着酒壶自饮自酌的李慕歌。
李慕歌见他醒了,立即目露喜色,跑过去殷勤道:“我的故大少,故公子,你可醒了!刚才你突然晕倒,可把我吓坏了。你说你要是就这么突然间撒手人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形单影只的,该有多可怜。”
言罢,他怕自己言辞还不够恳切,立即声情并茂地做了泫然欲泣的表情。
故安被他逗得心底一笑,但面上却未表露出来。只淡淡道:“耗费内力救我,谢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他言谢,李慕歌立刻喜上眉梢,摆了手道:“如果我早知道用内力就能得故兄一个‘谢’字,早就每日让你把我‘吸干抹净’了!”
故安听他说话又没个正经,真是给他三分颜色,立刻开起染坊!
于是斜他一眼,揶揄道:“那从今天开始,我就按一日三餐般吸些李兄的内力,可好?”
李慕歌闻言脸上一垮,举了举那包的跟粽子一样的左手,苦笑道:“在下,有伤在身。”
故安刚要开口继续揶揄,却听得门外出来“笃笃”的敲门声。
他挑了下眉,李慕歌立即心领神会屁颠屁颠地跑去开了门。
只见一个侍卫立在门外,一丝不苟地传话道:“李将军传话,让二位过去一叙。”
李慕歌点头回道:“烦请官爷回禀将军,我二人这就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与虎谋皮
故安醒过来时,只觉气海处盘绕着一团暖意,全身经脉也畅通不少。登时挑了眉,看向正拎着酒壶自饮自酌的李慕歌。
李慕歌见他醒了,立即目露喜色,跑过去殷勤道:“我的故大少,故公子,你可醒了!刚才你突然晕倒,可把我吓坏了。你说你要是就这么突然间撒手人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形单影只的,该有多可怜。”
言罢,他怕自己言辞还不够恳切,立即声情并茂地做了泫然欲泣的表情。
故安被他逗得心底一笑,但面上却未表露出来。只淡淡道:“耗费内力救我,谢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他言谢,李慕歌立刻喜上眉梢,摆了手道:“如果我早知道用内力就能得故兄一个‘谢’字,早就每日让你把我‘吸干抹净’了!”
故安听他说话又没个正经,真是给他三分颜色,立刻开起染坊!
于是斜他一眼,揶揄道:“那从今天开始,我就按一日三餐般吸些李兄的内力,可好?”
李慕歌闻言脸上一垮,举了举那包的跟粽子一样的左手,苦笑道:“在下,有伤在身。”
故安刚要开口继续揶揄,却听得门外出来“笃笃”的敲门声。
他挑了下眉,李慕歌立即心领神会屁颠屁颠地跑去开了门。
只见一个侍卫立在门外,一丝不苟地传话道:“李将军传话,让二位过去一叙。”
李慕歌点头回道:“烦请官爷回禀将军,我二人这就过去。”
李慕歌与故安甫进门,就看到季意然已换了一身黑色华服高堂正座,手端一杯白玉茶盏静静品赏,看来已恭候多时。
而那颈间的伤口虽并未包扎却已迅速结痂,不知用了什么珍奇之药。
“将军万金之躯果然与我们这些平民不同,伤口恢复神速啊。”李慕歌毫不避讳的直视季意然伤处,艳羡之中夹着几丝讥讽。
“只要你们能帮本将军解决‘此处的麻烦’,伤口快速愈合算什么,就算是伤过无痕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他放下茶盏凤眼轻抬,同时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扔给故安。
“我呢?”李慕歌指了指自己的那只伤手。
“你没他急,不忙。”季意然从容答道,之后转向故安,将一白瓷瓶丢了过去。
“你的毒针起码淬有十七八种毒,只给一瓶恐怕不够。”
接过药瓶,故安利落地将两粒药丸倒入口中,听他继续道。
“先给你解最致命的一种。至于剩下的······”
“至于剩下的当然是等事成之后一并结清。”李慕歌一脸“我懂”的表情替他说完接下来的话,随即又反问道:“那我这只手用不用也一起等着?”
端起茶盏再抿一口,季意然眼尾扫过李慕歌的那只手道:“你的手恐怕等不起,等下去必废无疑。我只不过想让你们帮我一个忙,并非要伤害你们,还望二位理解。”
言罢立即有侍者上前为其重新包扎。
“为什么是我们?”李慕歌翘起二郎腿摊开手,舒舒服服的坐在那里等人伺候。
“难道这里除了你们还有别人吗?”季意然对这个问题感到十分好笑。
“说得也是,聊胜于无嘛。不过将军宁愿找两个陌生人为自己‘办事’,都不愿意调动自己的精锐部队,如此大费周章的掩人耳目,恐怕此事甚为棘手。”
“或者也可以说此事颇为有趣?”剑眉轻挑,季意然似笑非笑。
“恐怕,未必·····”话未竟,李慕歌的手上渐渐传来沁入心脾的清凉,鼻端徐徐飘进如梦似幻的芳香,那香味虽有些熟悉,但又一时难以想起。
这时,所有的疼痛与疲惫都随着那缕芳香竟渐渐消失无踪,最后心头只剩下久违的平静与安逸。
“此药如何?”看到李慕歌一脸享受,季意然满意颔首。
“只能说,此药知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举起已包扎完毕的“白粽子”,李慕歌冲故安挥上一挥,得意道:“故兄真该也试试这药的美妙。”
故安见状立刻别过头去,嫌恶道:“我可不想像李兄一般弄得血肉模糊,一身狼狈。”
这用月檀花做成的奇药,或许对天下人都是趋之若鹜的旷世珍宝,但对他来说却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剧烈毒药。怪只怪他福浅命薄吧。
“这叫等价交换,有得有失。”李慕歌撇撇嘴,不以为然。
“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但下一次未必就有这么幸运了。”故安淡淡扫过季意然,语气中全是戒备。
“我倒觉得这叫食人之禄忠人之事,所以还是让我们来说说正事吧。”季意然适时切入主题,只因他已厌倦再多费唇舌。
“愿闻其详。”故安颔首。
李慕歌亦点头。
“你们可知为什么熹国能称霸南方,却不能像北方的襄国一样一统霸业?”
“南方地形复杂人口稠密,加之国与国之间距离过于相近,虽攻之易却守之难,因此非有压倒性实力则难以一统。”故安简单分析道。
“不错,故兄所言甚是,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对于故安之言季意然略感意外,他没想到区区一介江湖草莽对于军事利弊天下大势竟能知之甚熟。
压下心中疑惑,他继续道:“而原因之二则是熹国的皇族一直受到刻毒的诅咒——凡皇族直系,男童早夭女童乱国,所以李氏一族一直人丁寂寥,安稳成年的男子凤毛麟角,而女眷则全部被送往边远地区和亲。宗室不兴皇权不稳,内忧未解难顾外患。所以熹国多年来一直休养生息,忙于稳定皇权。”
李慕歌闻得此言忍不住轻笑数声,那笑声立刻令季意然目光转冷。
“敢问阁下,本将军刚刚可说了什么引人发笑的笑话了吗?”
李慕歌也知自己刚刚举止有失,何况此时状况也不利于他们,于是赶忙弥补道:“将军大人多虑了,方才在下只是一时走神,想起些好笑的事罢了!
季意然“哦?”了一声,故作好奇地问道:“不知是什么好笑的事让李兄笑得像个呆子,可否也讲与在下听听?”
李慕歌闻言,不由心中一阵冷笑:竟敢说他像个呆子?我看你才是个被妖言蛊惑的傻子!
既然他不给他台阶下,他就自己给自己铺一条康庄大道!
于是他灵机一动,继续随口编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我和故兄的趣事而已,对于阁下来说并算不上有多好笑。”
季意然饱含深意地扫了一旁的故安一眼,道:“但说无妨。”虽然已经断定他不是他,但他的心底还是怎样都抹不去对这个叫“故安”的人的一丝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