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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风雪初停气温回暖。但李慕歌仍是拥着顾言曦,一同入眠。
他也任由他拥着自己,一如之前无数个漫漫寒夜。
“言曦,睡了吗?”他轻合着眼问他,声音里满是温柔。
“没。”他眼眸微张,淡淡地洒下一抹月色。
李慕歌拢了拢盖在他身上的白狐大氅,又将他拥紧几分:“回到盛乐后,你也别要什么大宅了,就继续随我住在宫中吧。”
“继续?我以前住在宫中吗?”
顾言曦仰头看他,月落秋水,波光潋滟。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私下里他二人已不再君臣相称。
“嗯。”点了点头,他在他唇上轻轻一啄,弯眼一笑,笑容中饱含深意,“你又岂止只住在宫中。”
“那我住在哪里?”顾言曦的语气出奇的平静,既无惊讶也无疑惑,让人猜不到个种情绪。
“住在我的寝殿之中啊。”李慕歌不为所动,继续谎话连篇,反正所有的一切早就真假难辨。
“按照礼法,我身为臣子,无论是宫中还是殿中都是住不得的,”他静静地看进他的眼底,声音波澜不惊:“住了,就不再是臣。”
如果不是臣,那他又是什么?回到盛乐后他将如何自处,又将如何面对过去的自己?
后面的话他没有问出,但李慕歌却全听懂了——如果真如自己所说,他,定是宁愿离开也不愿回去。
轻叹一声,李慕歌唇角扯过一抹无奈,眉眼间露出一丝无能为力的妥协。
“哎!还是让你识破了。”说话间,他将一支玉箫交到对方手中。隔着那一层熟悉的温润,他又将编出一个完美的谎言。
事到如今,他对他的欺骗早已熟练到从容不迫。
何况这一次的欺骗,终于变成了纯粹的善意。
“言曦,我们相识于年少,琴瑟和鸣,有伯牙子期之谊;剑影相随,有携手江湖之情。后来你不告而别,我家道中落,自此相忘于乱世。三年前,你我因一局棋再度重逢。你有经天纬地之才,我有一统天下之志,你我二人再度一拍即合,殊途同归。后来,你助我夺了熹国,灭了晋国,为我机关算尽呕心沥血,为我出生入死命悬一线,最后才重伤失忆。”
“我承认,你并不住在皇宫,而是住在我昔日的府邸。我承认,刚才是我唬你。我承认,你一直心高气傲,我一直求而不得。所以只能卑鄙的骗你。”
他紧紧环住怀中之人,说到最后声音已变得有些黯哑。
他话中真假参半,虽说是做戏,但假戏之中也未免掺了几分真情。
他与他若真如方才所言,该有多好。谎言若能成真,又该有多好。
李慕歌说这些话的时候,顾言曦的脑中也有类似的场景闪过。淡然如水的脸上,悄悄掀起一丝波澜。
迟疑半晌,他终是叹了口气,伸出双臂主动拥住了对方。
“宫中我虽住不得,但我宫外的府邸你却能住得。”这是他对他最大的让步。
李慕歌闻言,并未感到欢喜,而是觉得怅然若失。难道是因为,这只是他骗来的感情?
这时,他将脸深深地埋进对方的肩窝,不让他看见自己一丝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来过
李慕歌的王驾进入盛乐时,极其低调。
既没有百官出城迎驾,也没有臣民沿街叩首。而是一行人平平淡淡地进城,安安静静地入宫,平常至极。
顾言曦掀开车帘的一角向外望去。
心下慨叹道:原来这就是盛乐,熹国的国都。
虽然都属南地,但盛乐与晋阳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小桥流水、青石板路,更具江南婉约。气候也要温和湿润许多。
“有没有想起些什么?”李慕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漫不经心的问道。
顾言曦摇头,目光定在了路边一个极其普通的卖牛肉面的摊铺上。
“怎么?想吃?”李慕歌的手指貌似无意地擦过顾言曦的唇角,指向那个摊铺。
顾言曦皱了皱眉,下意识地薄唇紧抿。
“还好,只是闻着挺香的。”
李慕歌闻言唇畔轻勾,随即叫停了马车。
拽着顾言曦走下马车后,他对随行的众人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同顾大人再四处逛逛。”
领队的指挥使出于安全考量,本还想进行劝说。但当触到熹王陛下那似笑非笑的警告的眼神时,立刻就闭了嘴。
这位猛将出身的强悍君王,应该不会存在任何的安全问题。万一出了,以他的战斗力,应付起来应该也没问题。说白了,就是有没有他们都一样。
想到这里,他果断地带领手下领命离开,做一个听话的好臣子。
满意地看到下属们如此识时务,李慕歌心中也是倍感欣慰。
毫无顾忌地当街拉起顾言曦的手,他大摇大摆地走向那家牛肉面摊。
众目睽睽之下,顾言曦蓦然一惊,立刻想要甩开,却被对方握得更紧。转过头,他神色不善地瞪向罪魁祸首,却意外地看到一张眉眼弯弯的俊颜上写满幸福。
那种幸福感,发乎于心,发乎于情,令看到的人不觉心头一热。
心下微叹,他抬步向他靠近,与他并肩而行。用宽大的袖袍遮住了主动反扣的手指。
李慕歌面上微讶,转过头看向对方,一双灿若桃花的眼里明显写着:阁下真的是顾言曦?确定没抽风?
顾言曦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强忍着想抽回手的冲动,咬牙催道:“快点,我饿了!”
李慕歌这回是真的信了他的“主动”,马上换上一副百般讨好的狗腿表情,美得屁颠屁颠地朝面摊快步走去。
顾言曦脸上一僵,顿时无言以对。
“老板,来两碗牛肉面,多放辣子,每碗加两个鸡蛋!再来一碟花生米,一壶好酒。”李慕歌一屁股坐在满是油腻的桌凳前,丝毫不顾身上的锦衣狐裘会不会蹭脏。
“没想到这样的市井小铺,你也是轻车熟路。”顾言曦跟李慕歌一样,坐得也是毫无顾忌。甚至更加地随心所欲,就像他以前曾无数次在这样的摊铺前点一碗面、要一壶酒。
“我嘛,也是过过苦日子的,曾经有段时间想吃上一碗面,也是很不容易的。”
“有多不容易?”顾言曦轻笑,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就算落魄江湖也不会吃不上一碗面的,断定他一定是在胡说八道。
“比如有时要靠坑蒙拐骗、出卖色相···这些都不管用时,只好吃完就跑。”他拿着竹筷轻点木桌,细数着自己的辛酸史。
其实,在那个时候,如果他真的能靠做这些事来换上一碗面,也是不错的。只不过那时他身受重伤,连行走几乎都很困难,脸上更是被大火熏得面目全非。
一碗面?
在这样的世道,谁会平白无故地给一个半死不活的臭乞丐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那时,他总会想起陈叔,想起锦阳街边的那个永远冒着热气、香气弥漫的牛肉面摊,想起南秦,以及毁掉这一切的顾言曦······
所以当洛秋离找到他后,他们一起去了盛极圣。一起走上了复仇之路。
但是现在,想起那段黑暗的过去,他的心里已经不再填满仇恨了,对顾言曦也不再埋怨。
在经历过太多事情以后,他终于可以平静地去看待国仇家恨,坦然地去面对此时坐在他对面的这个男人。
他们各有立场、各负责任,那时,他们只不过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情与义,又何尝不是?
事到如今所发生的一切,不过都是命运一次不怀好意的安排。
他们生而就该为敌,但命运偏偏却让他们有了情。有情却不能守情,只好错把真心当做假意。
所以,局里局外,胜负如烟。谁又能真正全身而退?
一场尔虞我诈,不过两败俱伤。
执着是苦,不如重新来过。
至少,能够在这早已荒烟蔓草的人生中,种下一点温情。
“喂!吃面了,难不成这次你还没钱付账?”顾言曦看着正对着牛肉面发呆出神的李慕歌,忍不住拿筷子敲了敲他的头,眼梢带着一丝玩笑。
李慕歌被他一敲瞬间回神,弯起双眼,拿出空空如也的钱袋在他面前挥了挥,无奈道:“我确实正在想,一会儿吃完霸王餐该怎么跑路。”自从当了一国之君,他就养成了出门不带钱的坏习惯。
顾言曦淡定自若地瞥了一眼那个钱袋,从容道:“那也是先吃完这碗面,再需要考虑的事了。”说罢,他挑了一注面条送入口中,吃得相当津津有味。
李慕歌很久没见过顾言曦“耍赖”的一面了,不禁满含宠溺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言曦。
却不料百般深情只换来对方一个白眼,外加一句鄙夷:“发什么神经,快吃面。”
但李慕歌现在已经是“贱人附体”。没有好脸色不要紧,数落他也不要紧,只要有他在他身边,就好。
“咦?洛洛,那不是主上吗?”水芙蓉拍了拍身边的洛秋离,见他仍旧盯着刚刚擦身而过的美女看个不停,一双玉手掰过他的脑袋,强制他看向前面的面摊。
今日她没有着莹白罗纱,而是换了一身鹅黄裙裾,再配上两条乌黑长辫,一反往日的风情万种,只显娇俏可人。
“啊!还真是主上!”洛秋离认出人后,顿时两眼放光。什么擦身而过的美女?他拉起水芙蓉就向面摊跑去。
故意绕到李慕歌身后,正准备给他一个惊喜,却没想竟在这里看到了顾言曦。
此刻,顾言曦正脸色不善地咬着一个从对面夹过来的鸡蛋,而强迫性给他喂食的罪魁祸首——李慕歌则正一副“招猫逗狗”的表情,柔声哄道:“言曦,乖!多吃鸡蛋对身体好哦。”
顾言曦虽然百般不愿、面罩寒霜,但还是把鸡蛋吃了下去。吃完后,他额边的青筋跳了两下,闷声道:“好咸···”
“咸?那就多喝汤吧。来张嘴,啊!”李慕歌立即蒯起一勺浮了一层辣子油的牛肉汤,送到对方嘴边,满眼尽是宠溺体贴。
“······”
伸手不打笑脸人。顾言曦运着气,再次默然。
水芙蓉见洛秋离眼中闪过一点黯然,立刻咳嗽了两声,以阻止那两个人再继续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
虽然甜蜜时光被打断,但李慕歌回头见到是水芙蓉与洛秋离后,并没有显出不快,反而甚是惊喜。
于是,他立刻招呼那二人坐了下来,还帮他们要了两碗牛肉面。并不容反驳地命令道:现在宫外,可暂时抛却君臣之礼。
他此时的态度已经不能说是热情,而是殷勤了。绝对是“贱人附体”的那股劲还没过去。
但不明缘由的洛秋离与水芙蓉见了却十分惶恐,心中不断打鼓:主上这是怎么了?别再是玩什么先礼后兵,又要坑他们吧?
“你不是没钱了吗?”顾言曦瞪着李慕歌那副极尽“宾主之谊”的样子,暗自腹诽: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虽然没有,但他们不是有吗?”指了指身边的洛秋离和水芙蓉,李慕歌说得一脸理所当然。
顾言曦再次默然。
吃霸王餐,蹭臣子饭···好吧,他确实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被蹭的当事人之一——洛秋离闻言,立刻拿出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放在桌上,表示自己财大气粗,示意自家主子可以随便点,捡最贵的点,以实际行动支持主子的“无耻”行径。
李慕歌见了,当然是更加的自我感觉良好,也立刻对洛秋离大加赞赏。
洛秋离不动声色地向顾言曦扬了扬眉,表示挑衅。
怎奈顾言曦根本没看明白,还向他投来歉然与同情的目光。
水芙蓉看得有些傻眼:喂,洛洛,你这打击“情敌”的手段,也太不明显了吧?你的“情敌”根本就没感受到,好吗?而且这明明是助长了主上的歪风邪气,实乃大患啊。
看着眼前的这三个男人,突然间,她感到无比的头疼。
“对了,言曦,我还没向你介绍了。这个满脸纨绔相的呢,就是当朝的丞相洛秋离,”他指了指洛秋离后,又将手指移向水芙蓉,“这位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呢,是他相好的。”对于水芙蓉的身份,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介绍,间谍?细作?摧毁他国社稷的秘密武器?解释起来太复杂,还是先说是洛秋离的相好的吧。
洛秋离与水芙蓉听后,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但既是主上之言,他们也不好反驳。
只不过什么叫做“纨绔相”?“相好的”?难道这就是他们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盆冷水浇下,二人顿时寒了心。
顾言曦却没有像李慕歌这样“恣意”,而是礼数周到对二人拱手道:“洛丞相、水姑娘,幸会。”说话间他的脸上还挂着一抹温润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洛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