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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弩顺势射入帐中,立即点燃四周帘幕。王帐转眼便被凶猛的火焰烧起。
李慕歌见状,立即拉着顾言曦跑出已经起火的王帐。
出帐后,只见营中一片火光,兵卒们一盘散沙,慌乱之中,根本没有人能来得及控制住局面。
刚才在帐外禀报消息的兵卒,先已被弓箭贯穿,伤口处一片焦黑。
李慕歌将他拖到安全的地方,拍了拍他的背。之后便向火弩最集中的地方走去。顾言曦跟在他的身后,乌发飞扬,一身白衣被映得如火如荼。
青玉看见王帐起火,立刻急得在原地打转。
现在彭云不在,这边只有他能稳住局势。看着刚刚组织起来的队伍,再看看起火的王帐,真是哪边都不能置之不理。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季七瞬恰好来到他面前,道:“我来帮你控制局面,你安心去王帐那边即可。”
青玉闻言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陷入更大的矛盾之中。
这个人虽然跟在顾言曦身边,但却来历不明,何况顾言曦也不是什么能让他们放心的人。所以,他的话能信吗?
但眼前情势如此急迫,明显已容不得他再去多想。
反正也没有更坏的结果了!把心一横,他向季七瞬拱了拱手,立刻冲向王帐。
季七瞬拿着青玉给他的令牌,对着眼前的兵卒们朗声道:“立刻排列成阵,步兵执盾,挡在营前,弓兵在后也换成火弩,骑兵排在最后,听我的号令再向前冲锋。”
青玉还未到王帐,已在乱军之中找到了李慕歌。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于是他赶忙上前拜见,并将所有的事情一一告知给李慕歌。
“···其实臣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反应过来时,大营已被无数火弩击中,兵士陷入一片慌乱。可见进行突袭的敌人不在少数,而且是有备而来。”
“有备而来?”李慕歌冷笑一声,“你去传我的令,一炷香内我要看到大营四面的军队都排列成阵,开始反击。违命者立斩!”
所谓君无戏言,李慕歌军令既出,便是说到做到。
青玉神情一肃,心知主上这是动了怒。立刻领命,拿着李慕歌给的王令马不停蹄地奔向大营各处。
李慕歌微微眯起双眼,朝营外不断射出火弩的那一片漆黑冷冷一扫。
“言曦,你觉得来者何人?”
顾言曦拿起躺在脚边一只熄灭了的火弩,反复看着,脸上若有所思,“这支箭的样式,我很熟悉。”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却还是继续道,“应该是东襄。”
“东襄?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李慕歌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郁,最后凝于眸中一点杀意。
这时,他忽然打了个呼哨。瞬间,在他的身后立刻涌出无数身穿黑衣、脸带鬼面的暗卫。
唇边勾起一抹狂狷,这次出征,他带上了“无面军”,果然是有备无患。
“你自己多加小心,看来我要出营一趟。”李慕歌对顾言曦说罢,便转身欲走,却被对方拉住了胳膊。
“我与你同去。”顾言曦说话时的语气并非询问,而是告知。
李慕歌脸上微讶,却并未阻止,同时交代了一名无面军多备一匹马。
他并不担心顾言曦的安全,他相信他在任何时候都有自保的能力。何况只要他在他的身边,就没人能够伤他分毫。
李慕歌一骑当先,顾言曦与他并驾齐驱。趁着夜色,二人带着一队无面军,悄无声息地绕到了袭击大营的敌军后方。
此时,熹军大营中也已止住了混乱,恢复了秩序。四面各军均列成阵,敌军的攻击明显疲软下来。
李慕歌缀在敌军的身后,眼神就像是看着待宰的羔羊,手上的马鞭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在手心上。
“言曦,你说是擒贼先擒王好呢?还是一网打尽好呢?”
“随便,这种事很重要吗?”顾言曦有些累了,只想速战速决。
“那还是全杀光了,比较好。”危险地眯起双眼,他已抽出腰间长刀冲了过去。身后的无面军十分有默契地紧跟其后。
顾言曦心中一凛,惊讶于李慕歌眼中的杀意,更惊讶于他字里行间的恨意。
看来,对东襄,他永远都放不下心中的恨。
不管他承不承认,过去,永远都不会过去。
偷袭的近千军队,被李慕歌所带的数十人砍杀得溃不成军。此时,营中的熹军见了,立刻冲出。前后包夹,将敌人立斩刀下。
情势,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逆转。
乱军之中,李慕歌高声喊道:“敌者,一个不留。杀敌多者,奖百金、升一级!”
此言一出,熹军更是凶猛。
被包围的东襄之军,简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顾言曦一人一骑,立在战场之外,双手紧紧地攥住了缰绳。
看着东襄的军队被单方面的砍杀,他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想。
失去记忆后的他,也失去了立场。
那么,恢复记忆后的他呢?
是否能够真的对过往置之不理?
是否能够真的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就这样存活下去?
李慕歌告诉他:他必须要试着这样存活,适应自己新的身份、新的记忆。不许说不能,也不许说不行!
但他却想告诉他,当那些已被遗忘的记忆,有一天突然苏醒过来,疯狂而不留余地的将毫无防备的自己彻底掩埋,他整个人几乎控制不住地险些崩溃。
一直认定的美好成了滑稽的虚构,一心相付的真情又掺了多少机谋算计?
不是没有想过,假装这一切从未记起。
但自己越想努力忘记的事情,反而愈加清晰。
日日夜夜,每时每刻,不断地提醒着他:他曾是谁,又曾做过什么。他答应过谁什么,又辜负过谁什么。
破镜难圆,人事易分。
有些事。
到底,谁都勉强不来。
眉间轻蹙,他慢慢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尽量去安抚胸口内不断扩大的压抑。
而就在他神思不属之时,一个黑影悄悄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言曦,许久不见。”黑影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中透着久别重逢的愉悦。
顾言曦心头一惊,立刻转头看去,蓦然对上一双带笑的凤眼,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令人浑身不适。
是什么,让一个人的笑变得如此虚伪?
“你···”顾言曦犹疑了片刻,终是将浮现在脑海中的那个名字说了出来,“意然。”
“言曦,他们都说你失忆了,看来果真是谣传。”季意然眼尾上扬,笑得更加愉悦。也更加地令人心生警戒。
顾言曦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转而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说这话时,他的目光移向不远处正被屠戮的东襄军队,意思再明显不过。
季意然拉长了语调“哦”了一声,眼底一片漠然,“他们负责引开李慕歌,我当然是负责在这里等你,这样他们的命也不算白白送掉。”
“季意然,你疯了是不是?”顾言曦闻言,不禁大吼出声,“就为了把李慕歌引开,你竟然将几千将士的性命当做儿戏?”
此时,他已经动怒,九爷把东襄交给季意然,不是为了让他这么糟蹋的,他一直护着季意然,也不是为了让他肆意妄为的!
“我疯了?”季意然一脸好笑地看着顾言曦,“是李慕歌疯了吧?你可看清楚了,现在大开杀戒的可不是我!杀你国人的也不是我!顾言曦,在责问我之前,你还是先清醒些吧。”
说着,他一把拽过对方的手腕,看过来的目光令人遍体生寒。
“意然,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顾言曦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印象中的季意然虽然嚣张跋扈,难免骄纵,但却并不是一个本性狠戾之辈。
“呵呵···”季意然冷笑出声,狭长的凤眼中浮上一层嘲讽,“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捏在顾言曦手腕上的手,蓦然一紧,夜色笼罩下的脸上显出疯狂,“你难道忘了,自己曾对我做过什么吗?你难道忘了,我父王是怎么交代你照顾我的吗?结果,你都对我做了什么?炸死、欺骗、抛弃、篡位、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当一只猴子刷来刷去?”
顾言曦听后彻底的沉默了。
不是因为无可辩驳,而是因为无言以对。
他承认,自己确实对他犯下过很多无法弥补的错误。但他却没有一件是以伤害他为目的的。他甚至为了他,可以背叛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抛开自己人生中仅剩的那缕温情。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默认了吗?你既然都承认了为什么还要摆这副冷淡的表情给我看?”季意然忽然一手捏住顾言曦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我告诉你,就算没有你,我想要的东西照样能自己拿回,而你们欠我的,我定会变本加厉的讨回。沈逐风就是最好的例子!”
顾言曦在听到“沈逐风”这三个字时,眸光瞬间一冷,终于无法再保持沉默,“你把他怎么样了?”
季意然玩味一笑,拇指用力碾过顾言曦淡色的唇,“也没怎么样,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回东襄看看。”
他将身子慢慢前倾,凑到他的耳边呵气道:“我相信你见了,定会觉得不虚此行。”他的舌尖轻轻擦过顾言曦的耳廓,轻笑出声。
顾言曦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般,立即将他推开,按在腰间的左手已抽出半截锋芒,但却迟迟没有继续动作。
这时,密林中忽然响起一阵飞驰的马蹄声,紧接着黑暗里突然击出一记硬拳,狠狠地打在了季意然的脸上。
季意然遂不及防,身子顿时向后仰去。多亏他双腿及时地夹紧了马腹,才没让自己跌下马去。
李慕歌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目中已是一片狂风暴雨。
与此同时,他大手一捞,毫不客气地将顾言曦拽到了自己的马上,并按进了怀中。斩钉截铁地宣布他的主权。
季意然稳住身形,冷笑着看着对面二人,最后将目光停在了顾言曦的脸上,露出深深的怨憎。
“我说过,你们欠我的,我定会变本加厉的讨回。”他突然扔出一个锦盒,之后便一拉缰绳,拍马离去。
顾言曦单手接住锦盒,阻下李慕歌欲追的身形,警告道:“以防有诈。”
李慕歌眉梢一挑,“我会怕他?”
顾言曦拿锦盒敲了敲他的头,“大战在即,还是谨慎些好。”
李慕歌楞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当头一敲”,反应过来后立即“啊啊”地叫了两声,捂住脑门趴在顾言曦的肩头佯装“重伤”,显然是想借机碰瓷儿。
“你下手太重了,我现在头疼得要死,你得负责。”李慕歌蹭了蹭顾言曦的颈窝,满口委屈。
顾言曦毫不客气地一手拍在他的脸上,将他推开道:“我下手还能更重些,你要不要试试?”
李慕歌嘿嘿一笑,反而将对方抱得更紧,“如果是言曦的话,下手再重,我也无妨。”他将脸轻轻地贴在他的颊边,鼻端吸入一阵熟悉的冷香。
顾言曦绷着脸骂了一声“无赖”,却再没有推开他。反而靠在他的怀中,放松了全身。
顾言曦:“先回去吧。”
李慕歌:“好。”
说罢,他拉起两匹马的缰绳,转身回营。
此时,他脸上虽是笑意盈盈,但眼底深处的那一抹忧虑始终无法散开。
回到营帐后,顾言曦当着李慕歌的面,将锦盒打开。
当他看到锦盒之中赫然躺着一截断掉的小指后,整个人再也无法保持表面上的平静。
李慕歌拿过锦盒,默默地将盖子盖上,眉头也不由皱紧。
“这件事,暂时不要让七瞬知道。”顾言曦看向李慕歌,每说出一个字眼底的寒意就更深。
“你打算怎么做?”李慕歌问出这句话时,心底的不安也在慢慢扩大。
“我还不知道,先静观其变吧。”他垂下双眸,脸色显然并不太好。
李慕歌没有再继续问他,而是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你且先休息休息。”说着他一把将对方抱入怀中,走向床帐。
顾言曦这次意外的没有任何反抗与挣扎,而是顺势揽住了李慕歌的脖子,悉听尊便。
吹熄烛火,垂下幕帘。
他二人和衣躺在床上,彼此各怀心事,均无睡意。
黑暗之中,任何细微的声响都变得敏锐起来,就连埋在胸腔深处的心跳声,都能清晰可闻。
不只是谁先跨出的那一步,将彼此的距离悄悄拉近,只是再回神时,二人已紧紧相拥。
原来,漫漫长夜中,他们早已无法适应没有彼此温度的每分每秒。
“言曦,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李慕歌压抑着声音,将对方牢牢地抱紧在自己的怀中,力气之大就像要把那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融入自己的骨血。
顾言曦没有回答他,只是抱着他的手臂又收紧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