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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泛跟着温直初走进去。
书房很大,红天下坐在书桌后面。
温直初抱拳道:“门主。”
红天下抬起头来,看了温直初和商泛一眼,缓缓道:“原来是左司。来呀,赐座。”
温直初道:“多谢门主。这就是我的好友,商泛。”
商泛也抱拳道:“见过门主。”
红天下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恩。左司的朋友果然气质非凡。听闻你是琴师?”
商泛道:“门主抬举。晚辈不敢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实话实说,晚辈对琴只是稍有涉猎。” 商泛和温直初坐下。
红天下道:“左司,可否让你这位朋友在生辰会上一显身手?鄙人对琴可是喜欢的很,既有会琴之人,不欣赏一番可就太可惜了。”
温直初道:“多谢门主厚爱。门主所托,本应义不容辞,只是昨日泛泛不小心把手伤了,怕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弹琴了。请门主恕罪。”
商泛把包着纱布的手露出来。
温直初果然还是有远见,想着有人会拿商泛开刀,便让他的手先“受伤”。
红天下挥了挥手:“罢了罢了,是鄙人没有听曲的福气,他既然是受伤,哪有什么恕罪可言?鄙人只怕商少侠在这仙霞山上住的不舒服,下人有所怠慢。”
商泛道:“多谢门主关爱。这里人杰地灵,晚辈只觉舒心。”
红天下点了点头。
沉默了几秒钟,见红天下似乎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温直初道:“门主事务繁忙,不便过多打扰。属下先行告退。”
红天下挥了挥手。
商泛跟着对红天下抱拳,才发现红天下的目光已经转移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就这一瞬间的晃神,温直初已经快走到门口。商泛急忙跟上。
可能是走得有点急,他出门的时候左臂碰到到了一个有些发硬的物体。
商泛走出门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那物体应该是一个人的手臂。
他回头,正好对上了——
红火。
是他?!
还没来得及做更多的反应,红火已经悄无声息的收回了在他身上的目光,将他错愕的表情尽收眼底。
商泛这个人,红火觉得很好奇。又有些奇怪。
红火在死门待了这么长时间,甚至可以说是红火记事以来,都没有对一个人这么好奇过。
大约在一个多月前,红火听说新左司要回死门上任,同时也听说了他带来了一个从妓院出来的琴师。
红火对这些事情都不感兴趣,他没兴趣知道新左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更别提什么乱七八糟的琴师了。
一直到那次,红火出任务回来。
当时他的夜行衣还没有换掉。
罗九在亭子里面弹琴,红火便停下听了一会儿琴音。
红火看着罗九的方向,与罗九所在亭子相对的一个亭子里好像有一个人。
他想辨认出那是谁,没想到很快那个人就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眼睛向他扫来——
心里打了个突。
红火不知怎么描述那双眼睛。那个人的方向是迎着光的,所以红火很轻易的能看到他的五官。
他的五官并不非常出色,但是他的眼睛,却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似乎淡然,似乎探索,似乎寻觅。似乎世界万物都包含在那双眸子里,看尽世间的彷徨,洞悉世间的哀乐。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有一双这样的眼睛?红火心里的好奇突然掀起来,天翻地覆。
红火马上就知道他就是左司带来的那位琴师,叫做商泛。
他暗暗观察他,或者在他与温直初的谈话和互动的时候,或者在他自己独处的时候。
红火又觉得有点奇怪。
一个从青楼里出来的琴师,他的言行举止,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应该是这样?总觉得有什么不对,那种异样不知为何。
难道他的身份是假的?但是隔几天从他房间内传出的琴音又是怎么回事?
那天,红火解开了商泛谜团的一角,却带来了更多的疑团。
他看到商泛走在院子里,似乎很专注的在想事情,对自己走错了方向浑然不觉。
红火跟在他后面。
好一会儿,商泛才回过神来,似乎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红火看他要转头,本来是要快速躲开的,但是心里又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他要试一试商泛。
他没带任何内力的一掌劈向商泛,商泛确实反应了过来,但是出手太慢,竟被他打到了地上。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早就感觉过,商泛内力微薄,但是没想到,他一点儿也不会武功。
商泛无声的看了他一眼,想要爬起来。
红火心生一计,便快速的握住了商泛的手——
商泛的手有些粗糙,也有些地方有茧子。但是手指的茧却不多——
一个以琴为生的人,指尖上却没有茧子,结果呼之欲出。
商泛还是愣愣的看着他,似乎完全没想到他会出手扶他。
这样有点呆头呆脑的商泛,突然让红火的心中生出一丝愉悦。
但是这微弱的愉悦也被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推到了九霄云外,也许就连红火自己也没发觉。
他现在知道商泛琴师的身份是假的,但是一个又一个新的疑问接踵而至。
商泛究竟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应该和温直初是一伙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温直初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危害到死门?
红火暗中去青楼调查,不想探子带回来的消息和左司一行在死门上的说法完全一样。
左司的确在明月楼为一个琴师赎身,但是左司是否带那位琴师上山就不得而知。
探子拿商泛的画像在那打杂的仆役,仆役皆说并不知道商泛的样貌。因为在明月楼里,必须严格依照身份等级,像商泛这种琴师,表演之时必须蒙面。
探子又去问主管等人,知道那位琴师的都说,琴师的面貌与画像上的无异。
“有几个人说琴师的面貌与画像一致的?”红火问。
“三个。知道琴师真正面貌的人不多。”
红火又去江湖上大规模的寻找,一无所获。
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情跟红天下说,他只能提前防范。
商泛啊商泛,你究竟是谁?
☆、第六章:罗九
第六章
商泛和温直初回到庭院。
正要坐下,突然一个黑衣人闪进了院子中,沉声道:“主子,调查的事情有一些进展。”
温直初摆了摆手:“知道了,情。你先下去吧。”
原来是梅情去。
商泛本来还想问一下关于红火的一些事情,但是眼下温直初大概事务繁忙,便道:“你先去忙吧。”
温直初点点头。
商泛在院子坐下,倒了一杯茶。
正要喝的时候,耳中响起了飞禽振翅的声音。有一只信鸽向商泛飞来。
商泛拿手接住了,取下信鸽脚底的信,放走鸽子,向里面房间走去。
一系列动作用时极短。
他走到房间里,把门关上,打开信,快速的看了起来。
是从江湖百事通伍错那里来的,讲的是罗九的事情。
一直看到最后一行,商泛皱起了眉头。
那上面写“最近你是不是不救人改杀人了?江湖上有人在查你。”
有人在查他?
商泛平日生活也罢,行医也罢,行事都极为低调,他虽医好了很多人,但真正有联系的、知道他是谁的人屈指可数。
他在江湖上一没名气,二没钱财势力,也没几个人认识他,那么是谁在查他?
商泛回顾了一下他二十几年的时光,几乎没有仇家。
难道……是死门的人在查他?罗九?红火?还是温风莲?或者红天下?
商泛仅仅的皱起了眉头。罗九吗?他回想着信上所说的罗九生平。
罗九作为一个主事,在江湖这样一个只讲武功修为的地方有着一席之地,是极为难得的。
他在江湖上从小有名声至今,已经有十多年了。
十八年前,罗九初入江湖的时候,做的也是主事。当时他还年轻,在江南名家苏家做一个小主事。
罗九做的很好,他心思缜密,善于交际,在苏家赢得了一致好评。
但是两年之后,苏家发生了动乱,罗九离开苏家,从此在江湖上飘荡。他能力强,忠心不二,且每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都会有快速的发展,不管是财力或是其他。
所以后来江湖上又传罗九运气极好,谁得到了罗九谁就得到了一颗幸运星。
罗九服侍过很多主人,也经历过很多动乱,但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他在人前自称奴才,但实际上,没有一个人把他当奴才,也没有一个人敢把他当奴才。
商泛见罗九的时候,就知道罗九是个很强悍的人,虽然他把他身上所有的气势全部收敛。
知道了罗九的生平又如何?仍然一无所获。
那么到到底是继续从暗道入手还是从罗九入手?从现实情况来看,两条路都不是最好的,但是目前没有其他的办法。
罗九好像知道那首曲子的作曲人,可是并不透露很多。从罗九当初的反应看,他似乎对这件事也极为关心。可是奇怪的是,从那之后罗九并没有找过他,也没有任何异样。
那个暗道,可能性也不大。他只是知道那人曾经弄到过死门的暗道,他也知道那人去暗道的原因,但是他知道原因不会是他知道的那么简单。
商泛来死门,是看是否能找到那人去暗道的真正原因,或者,看去了暗道是否能找到其他什么线索。
但是到目前为止,商泛似乎完全找不到那人与死门的任何关联,除了罗九。
商泛的思绪就像揉在一起的线团,越想理清,越是纠结在一起。
他决定去找罗九。
但是……该怎么去找罗九?
又是夜,又是月。
商泛漫步出庭院,在亭子坐下。他记得也是这样的夜,月亮似乎还是那一个月亮。
那人会弹琴给他听,两人在房间里,青梅煮酒,香气撩人。
那人弹琴的时候,仿佛时间会静止,只剩下缓慢沉重的心跳。
你……现在在哪里?生命中,很多东西只有真正失去了,才会知道曾经的日子那么美。
以后便只能凭栏眺望,兀自回想。
一定要找到他。
琴音又响起来。是罗九。这次商泛想也不想,直接往那边走去。
这曲和上次的曲目不一样。
罗九弹琴的技艺很高。说他技艺高并不是他指法灵活或是其他,罗九的琴音是岁月积淀下来的。
一切东西,加上了岁月的味道,再不成熟也是成熟,再不瑰丽也是瑰丽。
“原来世上不止我一人有这忐忑、迷惘、不确定。罗先生的琴艺果真高超。”商泛站在罗九身后。
“商公子过奖。商公子才是真正的能人。世间会琴的人岂止你我,可是世间真正懂琴的人当真不多。商公子只听一曲,便能一语道破在下心事,在下佩服。”罗九站起身来。
商泛不想再你来我往的含糊客套,道:“懂琴又如何?无琴让我懂。”
罗九道:“听商公子言,似乎在怀念故人?”
商泛道:“怀念或者不怀念,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人不在,我怀念如何,不怀念又如何?“ 罗九沉思,并不言语。
商泛又道:“罗先生刚才之曲,是罗先生自己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若罗公子不介意,可与我分享一二,不说为罗新生解决烦恼,只想在这好夜好月,有人与你共享哀愁。”
罗九淡淡的笑了笑:“既是烦恼,又怎可与商公子多说,让商公子陷入我的烦恼?商公子好意,罗某感激不尽。只不过在这里,说说无聊话,似乎也是一件美事。”
商泛坐下。
罗九为两人倒酒。
商泛一口喝下。
不知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商泛突然想说话。虽然也许罗九并不可信,但是商泛现在很强烈的想要说些什么。
商泛道:“我一直以为,人生不过是一条路、一盏灯,一个人。可是人不在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路也不见了。突然就不知人生到底为何。”
罗九也喝了一口酒:“每个人为的东西不一样。更多的人活着是责任。父母,妻儿。一个人待久了,这些责任就会越来越淡薄,所以时常会觉得孤寂。”
商泛把两人酒杯里的酒倒满:“罗先生也会觉得孤寂吗?”
罗九道:“那是自然。人人皆凡人。既然你会有迷惑和彷徨,为什么我不会有?“
罗九这么多年,第一次想真心说些什么。
他抬头望了望满天的繁星:“若是星辰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就好了。”
商泛道:“可能我已经习惯浑浑噩噩,反正就是这样生活,走着走着觉得迷失。迷失之后短暂清醒,清醒之后又开始迷失。但是也许迷失才是生活的本来要义。”
罗九只是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