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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牌载淳站在几位“叔叔”身后听了冷笑,怎么不让你家闺女嫁那么远?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闺女的汉子不知道有闺女汉子心里的苦。转眼又朝曾纪泽那边看了一眼,“娃啊,你倒是说句话。”
曾纪泽微微扭头,看一眼曾国藩。曾老头儿禁不住体虚,一阵咳嗽。曾纪泽有心开口,想想殿内老父,家中老母,膝下幼儿,肩上责任,还是选择沉默。
康熙看曾国藩咳嗽的厉害,关切问候一番,叫来内侍,给曾公搬把椅子,送上热水顺顺喉咙。
曾纪泽见状,赶紧接过热水,谢了隆恩,服侍老父坐下。
曾国藩一阵咳嗽打断两派争论,待大家回过神来,还要再劝康熙同意卡顿求亲。
大公主素来深得康熙喜爱,他哪里舍得把孩子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更何况,美国的离婚法律那么健全,万一过不下去离婚,这不坑女儿吗?有心说不,奈何朝臣有一大半都在兴高采烈商量,大公主出嫁时,要多派几艘送嫁船,顺便运多少货物过去,给美国怎么怎么扩大邦交,云云。
正在康熙发愁如何力排众议之时,端方冷笑着泼众人一盆冷水:“美国并非帝制,就算卡顿系出名门,往上数三辈儿,祖上不过是牛仔而已。家底薄不说,他们家的男人,还最爱搞什么拉链门事件。难道,诸位臣工跟固伦公主有仇,专挑个可能会养情妇的额驸?”
此话一出,不少人闭嘴。曾纪泽站在曾国藩身后暗笑,端方这小子,嘴真够毒的。
康熙、载淳爷俩十分高兴。载淳故作迟疑:“卡顿并非大公主良配,这些大家都知道。可是,咱们如何婉拒凯瑟琳夫人,而不损伤两国邦交呢?”
端方冷笑,“郡王爷此言差矣。我泱泱大国,多少青年才俊、丧偶壮男,有才有德者广矣,比他卡顿上校好的,数不胜数。他们美国人不是喜欢搞什么公平竞争吗?”
康熙听了这话,看端方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载淳一瞧,心里暗叫糟糕:圣祖爷爷,您可千万别瞧上端方啊。这小子虽说不是老六的人,可一到休沐就去逛八大胡同,最不是个东西了。要不然,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个正经媳妇呢?
好在康熙为帝多年,轻易不露底牌,摸着山羊胡子沉吟一番,“端方、曾纪泽,你二人出使美国日久,熟悉美国国情,留下来与朕详细说说。其余人,回去各司其职。今日之事,不许声张。礼部、外交部好生招待凯瑟琳夫人一行。”
众人答应退下。曾国藩扶着李鸿章,临走前,拍拍儿子胳膊。曾纪泽赶紧低头,躬身相送。李鸿章无子,看他父子二人相处有趣,摇头笑笑,扶着曾国藩胳膊随众人出养心殿,回六部衙门去了。
载淳仗着与大公主感情特殊,落在奕訢、奕誴等人后面,临到殿门口,又扭身回转,陪着康熙找曾纪泽、端方问话。
康熙知道他忧心大公主婚事,索性命内侍搬来一个绣墩,摆在龙椅一侧,叫载淳安心坐下陪着问话。
康熙带着三个人,谈了约莫半个时辰。期间,载淳暗示曾纪泽抓紧时间麻溜地表明心迹。曾纪泽装傻充愣,只当没看见忠顺亲王那双真诚的双眼。康熙则是几次暗示端方,娃娃,朕不是那等迂腐父母,咱们家大公主,你是完全可以追求滴!
端方倒比曾纪泽痛快,直接表明,若不是心中早有所属,哪有卡顿那娃提亲机会。当着皇帝、郡王的面,仰头大叹:“可惜呀,可惜!”
听地康熙爷俩手痒痒,直想揍他。曾纪泽看端方一眼,低头装君子。
好容易这爷俩压住心中火气,放曾纪泽、端方出门。不一会儿,小太监来报,说两位大人刚出隆宗门,端方不知为何,平地上跌了个嘴啃泥。曾纪泽曾大人还拦着不让扶,说扶的猛了,怕脑子回血不够,没跌傻先缺血缺傻了。
康熙眯眯眼不说话。载淳则忍笑问:“那端方都说些什么?”
小太监想了想,“端方大人自己爬起来,说了句‘有花看,看折,莫待无花折空枝’什么来着。”
载淳听了,知道小太监没读过书,没怎么传过话,难免传得不够精确。不过意思大概不差,问:“那——曾大人说什么?”
小太监想了想摇头,“曾大人什么也没说,拖着端方大人就往六部衙门去了。”
康熙听了冷笑,曾纪泽你个腹黑!
载淳抿抿嘴唇,叫小太监退下,回身对着康熙拱手,“圣祖爷爷,孩儿以为,端方此人太过狂傲,据说,人品也不咋滴。陕西胡同里就有不少他的红颜知己。实在难当额驸人选。”
康熙捏着朱笔冷笑,“怎么,你连陕西胡同里头的事,就打听的一清二楚了?”
载淳头皮一紧,赶紧跪下解释:“孩儿不敢,孩子就是再不检点,只有跟阿哥所孩儿院子里几个宫女混的,再不济,也是找良家寡妇。从来没有踏足八大胡同半步。这些都是载澄喝醉了说的。请圣祖爷爷明鉴啊!”
“载澄?”康熙在肚子里叹口气,“六儿啊,你可真不会教孩子。”随即黑着脸喝问载淳,“你又去找曹寡妇了?”
载淳急忙磕头,“孩儿没去,孩儿这次找的是刘寡妇,才十八岁。”那个曹寡妇都四十多了,忒老了点儿。
康熙听了这话,实在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冷哼一声,“还不快滚,跪在这儿恶心朕呢!”
载淳听了,赶紧麻溜出去。出了养心门,径直前往六部衙门外交部办公室,威逼利诱曾纪泽去了。
这边康熙捏着奏折叹息,这么多儿孙,就没有一个好的?
正在发愁之时,二公主从窗户上勾出脑袋来,对着康熙小声叫一句:“皇阿玛——”
康熙抬头,见二公主顶着一大朵牡丹花,穿着翠绿色小旗袍,趴在窗台上,吭吭哧哧想要爬窗进来。笑着过去抱起二公主,“怎么这幅打扮?有门不进,反倒翻窗户?”
二公主抹一把头上汗,“皇额娘不让我来打扰您办公。小三儿、小四儿又喜欢捣乱添麻烦,为躲她们,只好爬窗户。”
康熙抱着二公主坐到龙椅上,“没事儿,朕正好歇歇,朕跟你皇额娘说,不打扰。”
二公主坐在康熙怀里,就着康熙的手喝了半盏茶,眼睛提溜提溜转两圈儿,“皇阿玛不必为姐姐婚事着急。姐姐心中有谱。更何况,还有皇额娘、丽贵妃呢。”
康熙挑眉,“怎么,你皇额娘想出法子了?”
二公主咯咯笑了,“皇额娘成天什么事都不管,就知道吃饱了歇着。您让她想法子,不如去问姐姐。”
康熙“哦”一声,“大妞啊——”
丽贵妃坐在公主所大公主屋里,心神不宁,“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大公主手托绣棚,一阵一线认认真真勾勒牡丹朝阳。见丽贵妃实在着急,轻松一笑,“额娘,这件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您现在就是再发愁,又能如何呢?”
丽贵妃听了这话,急地差点儿蹦起来,“儿啊,万一你皇阿玛一松口,你可是要远嫁海外,一辈子怕也难回趟娘家呀!”
大公主依然笑的云淡风轻,“您觉得,凭咱们娘俩,能决定皇阿玛的想法吗?”
丽贵妃张张嘴,跌回椅子上,“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想了半天,终于站起来,“不行,我要去求皇后。皇后素来疼你,她一定能说服皇上的。”说完,带着人急匆匆走了。
望着亲手额娘背影,大公主摇头轻叹,候着院子里安静下来,这才捏着绣花针轻声问:“二公主到养心殿了吗?”
女官站在屏风后头回话:“是,二公主已经到养心殿,陪万岁爷说话了。”
大公主满意点头,一面绣牡丹花瓣,一面喃喃:“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啊!”
养心殿内,二公主正忽悠着康熙,发扬光大端方那个馊主意:广贴招婿榜,实行大额驸竞争上岗制。康熙皱眉:“这——合适吗?”
二公主眨眨眼,“难不成,真把姐姐嫁到美国去?就是要嫁,也得让他们多经些磨难。有竞争才有积极性,这样,将来姐夫才更加稀罕姐姐么!”
康熙不置可否,“这件事朕要与宗人府、礼部、外交部商议商议。”
二公主咯咯笑了,摇着手说道:“嗯,皇阿玛最民主了。嫁个闺女还得跟百十个人商议商议。”
康熙听了,呵呵一笑,照二公主屁股上一巴掌拍下去,“小鬼!”
父女俩正笑闹着,崔玉贵摇着佛尘从一溜烟小跑进来,对着康熙躬身禀报:“万岁爷,阿鲁特葆初公子回国了,现在宫门外求见。”
康熙一听大喜,命崔玉贵赶紧叫葆初进来。
二公主低头冷笑,“该不是听到消息,回来竞聘大额驸的吧?哼哼!”想的美!
☆、103过年了快
骑马吆喝
葆初跟着崔玉贵进了大殿;仰头看见康熙端坐龙椅之上;崔玉贵带人出去守门;四下看看;见并无外人,撩袍跪倒,口称:“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恭恭敬敬磕头行礼。
还没等康熙答话,二公主就从康熙怀里跳起来;趴在龙案上;指着底下大叫:“啊,皇阿玛,你什么时候多了个私生子。竟然跟哥哥一样;叫你皇阿玛!”
葆初猛然抬头;就瞅见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顶着个大牡丹花,穿着翠绿色旗袍,趴在龙案上,瞪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不住打量自己。再看康熙,嘴里喃喃,“皇阿玛,这——”这孩子从哪儿钻出来的?
康熙听了,也是一阵尴尬,抱起二公主,叫她老实坐在怀里,捏捏她的小鼻尖,“胡说什么?那是你哥哥的伴读葆初,性子讨喜,又年少有功,从小养在阿哥所的。那一年,你哥哥生病,求医问药都不好。法觉寺觉远和尚求见说,让朕多找几个同龄孩子,当儿子养,替你哥哥分分福。这才命他叫的皇阿玛。不信,去问你皇额娘。”
葆初抿嘴在下听着,暗道皇阿玛编故事的本事,可是越来越高了。二公主歪歪脑袋,将信不信,“真的?”
康熙冷了脸,“哼!”转脸笑着叫起葆初,“儿啊,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送个信。”
葆初得了旨意,站起来拱手回话:“回皇阿玛,儿臣昨天刚下天津码头,想给皇阿玛一个惊喜,所以没有送信。”顿一顿,看看康熙怀里那朵牡丹晃来晃去,笑问:“这位想必就是二公主了。给二公主请安了。公主吉祥。”
二公主坐在康熙怀里,龙案挡着,看不见葆初,只得冷哼一声,像模像样答应:“免礼,磕头就免了,跪罢起来就行。”
葆初本来不过是拱手行礼,这话一说,还不得不跪她一跪。葆初抬头看康熙,扁扁嘴,巡视一下四角,心里埋怨:“皇阿玛,您就看着您现任闺女欺负您前任儿子?”
康熙当然不是十分偏心的爹,笑着拍拍二公主,“好了,你葆初哥才回来,也不说让他歇歇。”
二公主皮笑肉不笑回答:“皇阿玛说的是,那今天这次先记着。等下回见面,多跪两回就行。”
葆初干笑着应下。康熙看二公主打着哈欠趴怀里不动了,这才问起葆初学业如何。
葆初一一答了,说完在欧洲留学、以优异成绩毕业,此番回国报效之事,提起卡顿上校随凯瑟琳夫人来访,问:“皇阿玛,当真要把大公主嫁过去吗?”
康熙摇头,“这件事关系重大,朕还未与皇后商量。大公主那边,也要问问她的意思才行。”
葆初点头,“卡顿此人曾是儿臣海军学院同学,据儿臣所知,此人行事倒算正派。只是,美国人有着吞并世界的野心,我国占据东方,举足轻重,势必会成为他们警惕的对象。若将来两国生嫌隙,只怕大公主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康熙点头,“朕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大公主是朕与皇后心爱的孩子,最为懂事孝顺。如有可能,朕也希望她能找个好人家。只是,如今卡顿都跟着他娘来了,总不能硬邦邦的拒绝,如何选个好理由,既不会伤两国邦交,又不会影响大公主婚事呢?”
听康熙问,葆初低头不答。这件事他知之不深,不好随意出主意。二公主看二人都沉默起来,伸手去拉康熙袖子,睁着眼一眨不眨抬头看着。
看着看着,康熙就笑了,摸摸二公主脑袋上的牡丹花,“好吧,朕让礼部去议议你那个法子,这回就不搀和宗人府、外交部了。不过,事关大公主闺誉,不可大张旗鼓。”
二公主眯着眼笑了,“放心吧,皇阿玛,礼部的人又不是傻子。”
这边事了,康熙拉着葆初说了半天话,终于成功把二公主说睡了又说醒,这才换来崔玉贵,“告诉皇后一声,今天多加双筷子,朕带着葆初去永寿宫聚一聚。”
二公主听了这话,顿时精神起来,拽着康熙袖子,“皇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