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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渐青怯怯道:“师叔,你不喜欢啊?那你过生日,我给你写几个字?”
顾苏听他一口一个“过生日”心里又烦的不得了。教主又看了一眼,想了一想,起身走到墙角一个大箱子面前,打开盖子开始翻找什么。叶渐青好奇跟在他身后。那箱子他曾经打开过,都是些无用的杂物。顾苏在里面翻了半晌,找到了一本小册子,递给他道:“你要画,就画这个。”
叶渐青接过一看,轰隆一声整个人顿时烧起来了。
手里的分明是一本春宫图,男男相拥不堪入目。最惨的是,这本书根本出自自己之手。
他想了半天才回想起来,吴啸存刚接管松风阁那阵子,为了赚钱,天天让自己画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有一天半夜顾苏来侯府看自己,正巧碰到那厮携此书来找自己。(第四十三章)
“师叔,你还留着啊……”叶渐青简直像捧了个烫手山芋。
顾苏含笑道:“我记得,当年府上那位吴师爷说,十本书就能赚一千两。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舍得扔掉。咱家最近手头有点紧,你不如再画几本送到山下去寄卖,到时给师叔扯几丈布做一身新衣。”
叶渐青脸上青白不定,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更难的是,他根本不知道顾苏是什么用意。
“不想画?”顾苏笑得越发神秘莫测:“你还说为了师叔什么都会做呢。”
叶渐青再有千种不争气,万般不着调,也只能咬牙应承下来:“我画!”
拼了不要脸不要皮,叶渐青居然在顾苏生辰那一天画出来了。顾苏手拿着这本油墨未干的小黄书,看了几页,面露不满道:“恐怕卖不了几个钱。画功有退步,而且姿势也不对。”叶渐青不服,凑上前道:“哪里不对了?”顾苏指着不远处的床铺道:“要不你照这样去摆一个看看?”
“……”
不用说,这一天晚上定是吃干抹净,渣也不留。
从此之后,每当顾苏想要温存软款,之前或者之后总要叶渐青去画一幅春宫。画就画吧,倘若姿势不对,甚或画的人物不像,顾苏还会要他重画。有一次叶渐青手贱起来,悲愤地在旁边题诗:才微易向风尘老,身贱难酬知己恩。轻拢慢捻抹复挑,从此君王不早朝。
等他出去劈了一会柴,再回来收拾,只见顾苏已在旁边新添了两句:茅堂春色无人见,迸泪看花日几回。
日几回日几回日几回日几回日几回……
到了晚上,顾苏在他耳边轻笑道:“身贱难酬知己恩,从此君王不早朝……嗯……这是说谁呢?”叶渐青痛哭流涕道:“我错了……呜呜……”“错在哪里?”顾苏不放过他,追问一句。
“我不该饥渴至此……”
“说得好!”顾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他最爱看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三任翱翔
自从裴昭业把儿子丢给叶渐青之后,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小夜叉和柳侍郎伪装成一对兄弟,住进了王润元的旧宅。当然,王老爷之前就已经被暗中提点过了。在叶渐青的坚持下,家里到底留了一个御前侍卫照应。柳侍郎作为教书先生,被安排到村里的宗学教书,以此维持生计。夜叉上午在宗学读书,中午和下午则由叶渐青带着在地里干活。闲暇的时候叶渐青会带他到山林里撒撒野,教一点入门的武功,若是天气不好,就带他到草庐里,由顾苏讲解一些医药知识。
柳淳风刚来的半年,几乎天天吵着要辞官回乡。不过在叶渐青的安抚和小夜叉的哀求下,出身河东柳家的侍郎大人,终于还是咬着牙坚持下来了。
许多年过去后,掌管天下钱粮的柳大人心有感触:睿宗皇帝不仅是陶铸皇子,也是在磨练着心浮气躁的他。
时光飞逝,在这两个电灯泡夹在叶渐青和顾苏之间足足五年之后,终于有新的客人来拜访他们。
山下迎接的人已经换成了十来岁大的夜叉。岚山吃惊地看着这个又高又瘦又黑的半大孩子,怎么也不能和延祚宫里那个身娇肉贵的贵公子联系到一块去。她早就听说皇帝把儿子丢到这里,以为只是裴昭业一时拈酸吃醋,及至亲眼看到,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又是叹服不已。
夜叉长相酷似裴昭业,跳脱不羁中又带着天然的亲和力,没一会儿就和岚山熟悉了。“白姑姑,你很早就认识叶叔叔和顾教主了吗?你真的是四海赌坊的掌柜吗?是父皇叫你来看我的吗?”他一路上问个不停。
岚山笑道:“是是是,全都是。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过得好不好?小侯爷有没有欺负你?”
“叶叔叔和顾教主都是很好的人……”夜叉好像略有些羞涩,道:“只是他们有时会做些奇怪的事。叶叔叔会咬顾教主的嘴唇,顾教主还会压着他……”
“天啊!”岚山整个人都惊呆了。
“夜叉!”山壁后面传来叶渐青的声音,小夜叉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下山去了。
岚山发现,她竟然被一个孩子调侃了。看见叶渐青迎过来,她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们就是这样教孩子的?他可是未来天下之主啊!”
“在做一个旷世名君之前,他要先学会做一个身心健康的人。”叶渐青笑了笑,朝她拱手道:“别来无恙啊,丫头。”
一声“丫头”令她泪洒衣襟。两人执手相看泪眼,叶渐青道:“听说你名气很大,都已经成了武林至尊。想必武功也日益精进了。”岚山抹了一把眼泪,又笑又叹道:“江湖上面闯名号,我从不用刀。叫武林至尊还不如你们这一声丫头听得舒坦。”
顾苏站在草堂门口笑看着他们。
岚山进门后,顾苏问:“李兄身子还好吗?”“好得很,再活五百岁也没问题。”岚山豪气道。
三人又说些闲话,叶渐青问她:“你来接夜叉和柳淳风的?”岚山点点头:“陛下造好了一支远洋船队,明年从泉州港起航,要我带小皇子下西洋。”
叶渐青倒吸一口凉气。这些年裴昭业的举动是越发让人看不清了。虽然皇后又陆续生养了两个皇子,可夜叉毕竟是嫡长子,尚未成年,怎么能去国远游?
顾苏却是若有所思。想当年他的父母便是经由南海去往西洋,二十多年了杳无音信。听说西洋各国今非昔比,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海里游的什么都有。天下变化如此之大,可是在京城的烟波殿里想要搬动一张椅子都难上加难,皇帝怎么不忧心忡忡。
正因生为天下主,须做开眼第一人。
顾苏握了握叶渐青的手腕,问道:“皇帝让你出海护卫太子,那李兄怎么办?”岚山眼神坚定道:“掌柜说不用担心他,要我去西洋长长见识。苏馆主夫妇早先也去了西洋,这一次说不定还能探一探他们的行踪。”
叶渐青心中一动,偏头望了望顾苏,正好顾苏也在看他。顾苏揶揄两人道:“你们这一位皇帝表哥,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正好我也想出门走动走动,但又怕老死异域,这可怎生是好?”
“教主!”两人又惊又喜,同时惊叫出声。
到了晚间,岚山睡不着,坐在山涧边纳凉。
她一个人陪皇子下西洋,是有点底气不足。在来的路上,她私心是想教主和叶渐青能搭把手的。但这样的话在看见两人莫不静好的岁月后,再难出口。所幸,顾苏抢先把她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金乌西沉,露水渐浓,叶渐青来寻找她,和她并排坐在岸边白石上啜饮月色。他又一次问起当年罗浮山下发生的事情。岚山惊道:“我以为教主都和你说过了?!”
叶渐青摇了摇头。便是欢好到了极致,顾苏也从不提,当年是谁为他解毒,自己又因何变成这种模样。
岚山拿着手里的蒲扇扑着流萤,一点点回忆起当年……
两人被猎户从雪堆救出来后,顾苏很快也找到了他们。彼时地动山摇,村子里许多房屋都倒塌了,猎户们也决定疏散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顾苏看着奄奄一息的叶渐青对她说:这毒没有解药,现在顾廷让也死了,想要救他只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那就是像当年祖师爷救师尊一样,以血洗血,洗髓换血。
岚山都惊呆了,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反应过来后立即反对:白雁声与裴青有血缘关系,所以洗髓才能成功。而裴青虽然又活了十年,白雁声却是当时就死了。也就是说必有一人会死,危险系数太大。
顾苏却轻描淡写地对她说:自从他知道叶渐青的毒无药可解的时候,就每次趁着给他把脉时用金针取一点血,事后刺入自己的脊髓里,并无不适反应。早年青君留下的医书中,曾提到人的血型大约分成四种,也就是说有四分之一成功的可能……
无论岚山怎么哭着求他,顾苏都一意孤行。最后,岚山只好留下来,给他们俩护法。
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又也许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顾苏真的救活了叶渐青。但与此同时,一天一夜间他的头发也全白了。教主似乎感觉到了功力的流逝,因为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最终选择在叶渐青醒来之前离开……
虽然早已经模模糊糊地猜出真相,但亲耳听岚山叙述,叶渐青还是流下了眼泪。
岚山偏头看他,笑道:“教主虽然老了,也是个老帅哥,颜值高就不一样。我说,你还记得当年第一眼看见教主时的模样吗?”
叶渐青眼望着璀璨星空,烧成灰他也忘不了。
暮雨轻烟,小牧童骑在牛背上,横笛在唇边…… 沽酒插花,白马少年临风望柳……隐居山林,旧时月色,梅边吹笛……
他竟然是唯一一个看见了顾苏毕生模样的人,何其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