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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陌谦也是脸色一变，赶紧身形一闪拦在暴怒，已经拿起方天戟的萧惟烟之前：“这是武林大会，别冲动，等大会过后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现在先交给我解决。”萧惟烟这家伙的个性极其暴戾，而且护短。手下受了委屈，他是要去灭了人家满门的。
萧惟烟看了花陌谦一眼，将方天戟交给手下，嗤道：“枉他们还自称名门正派，现在连与他们交手都只会觉得丢人。”
花陌谦也是眼神阴冷，怨不得萧惟烟生气，如此明目张胆，是欺他们黑道无人么？也是该给他们些教训了，刚想上去，就听见……
“所谓的白，只是黑的不明显，所谓的黑，只是白的不明显。江湖如此，人亦如此，只会用黑白好坏去定义人与事的，不好意思，你还没长大。”
冷燚一听，清清冷冷的声音，是黎清玉。他懊恼居然把少爷给忘了，赶紧跳下台：“少爷你没事吧？”
黎清玉藐他：“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比较好吧？”
冷燚瞧瞧手背，一直在流血，他对黎清玉傻笑：“没事，不疼。”
黎清玉拉着他正想说回去包扎包扎，就听见一声怒喝：“无知小儿，你们懂得什么？”武清抹不开面子疾步到两人身前：“你们这样护着那群武林败类，别是他们的同伙吧？”
黎清玉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如果你是对的，你没必要发脾气。如果你是错的，你没资格去发脾气。一把年纪这点道理都不懂，你还不如无知小儿呢。”平时黎清玉虽然冷，却绝对没有这么刻薄。黑白两道打就让他们打呗，关自己什么事？今天是因为这老道弄伤了冷燚，他才这样不饶人。
眼见武清站在台上目瞪口呆还不上嘴的傻样，花陌谦笑得肚痛。比起冷燚对他的阻拦，让他当众出丑的黎清玉更让武清恼火，怒气冲上脑门，也顾不得脸面什么的，拂尘一挑便对着黎清玉攻了过去。
冷燚脸色猛地变得难看，立刻挡在黎清玉身前与武清打了起来。白子星上前要帮忙，被花陌谦拉住低声道：“别急着动手，凤家的人还没到，让他们白道的脸多丢一会。”其实他是想看冷燚的功夫到底如何。白子星依言退回萧惟烟身边，花陌谦眯着眼看冷燚与武清缠斗。
冷燚虽然年龄小，但是内力深厚，招式也很猛厉。因为冷燚接受的一直是军中的功夫，一力敌千钧，加上似是而非的江湖气息，一时间竟让武清难以招架。
不过武清这么多年江湖也不是白闯的，很快便回过味来占了上风，冷燚招架地越来越吃力。黎清玉看得心里着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扭头冲白子星那边大声道：“他好歹也算是为你而出的头，现在你们竟无动于衷？”
白子星当然按耐不住，萧惟烟也不是那种亏待恩人的人。但是花陌谦让等着，也只好等着。
“替人出头也是要靠实力的，早在那小子出手之前就应该意识到这一点了吧？就算受了伤，也怨不得旁人。”不知何时走到黎清玉身边的花陌谦淡淡道。
黎清玉看了一眼这个长得极其漂亮的人，对他的容貌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确认了他很讨厌，没有再回他的话，而是轻声自言自语道：“罢了，不管你受什么样的伤，虽然我没法替你讨回什么，也没法与你一起承受，但我都会陪着你，替你疗，直到你好起来。”
那孩子眼里只有一个人，眼神很认真让人无法忽视，花陌谦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冷燚，虽然被压制他仍在奋力抵抗，身上的肌肉青筋暴起，那种为了某种目标而拼命努力的样子，跟自己这种站在高处却极端消极的人很不一样。花陌谦心里突然涌上来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要咳嗽了一样不能忍耐，但是偏偏就卡在嗓子里，和心跳一样蠢蠢欲动，可是宣泄不出来。
武清的拂尘像是成了精一样，追着冷燚在他身上划满了伤痕，黎清玉紧张地浑身颤抖，却不发一言。冷燚已经有些撑不住了，招式渐缓，武清冷哼一声，紧着跟上手中的拂尘直指冷燚心口，黎清玉眼睁睁看着无法阻止，只觉全身发凉手脚发软。
冷燚闭上眼，只觉得胸口一凉，忽然面前一阵风过，一个赭色衣服的老人一下跃上比武台把武清一脚踹了下去：“混账东西，脸丢的还不够吗？”武清被那一脚踹下台，半天动弹不得。
黎清玉魂都快吓没了，缓了两口气就赶紧呼唤冷燚道：“燚，快下来，我们回家……”话还没说完就见冷燚摇摇晃晃朝他走来，胸前到底还是红了一片，他登时恼怒：“什么武林大会，什么江湖豪杰，全都是沽名钓誉的无耻之徒！”
那老人转头一看，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长了一双极美的凤目，却不同于花陌谦带着种妖气，面貌十分清俊。看起来很懂礼也很淡漠的一个孩子，只是因为此时过于气愤，浑身颤抖着眼圈都红了。参加武林大会的都是武人，冷燚怕黎清玉惹事，赶紧跳下台走到他身边道：“少爷，我没事，咱们回去吧。”
那老人以眼神狠狠斥责了底下那些江湖人，别看他年纪大，眼神却犀利的让人不敢直视。收到他那个眼刀的一众白道中人赶紧低下头去，老头对着黎清玉和冷燚鞠躬道：“对不住二位了，我凤华天会好好给二位赔礼的。”
凤华天！这就是自己的外公凤华天？黎清玉与冷燚同时抬头望向老人，虽然年纪已大，但是身上那种傲然之气却非年龄能够圈禁，那种凛冽的霸气，许多江湖上的年轻人都拍马不及。冷燚又看向黎清玉，却见他只是望着，除了刚刚残留的愤怒却没什么其他情绪。凤华天与黎清玉对视着心里心里暗暗惊异，这孩子怎的看着这般眼熟？
花陌谦也轻舒了一口气：“还好老头赶来了，他最好面子，这下脸可丢大了。”话说得轻松，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差点就出手打死那个武清了。见冷燚虽然受了伤，却没什么大碍，也放下了心，瞥了凤华天一眼对两人道：“黑道的人才不是那种伪君子，我们追逐最大的利益，却也绝不会恩将仇报，你们为黑道做出的，我们记住了。”
“不，不需要。”黎清玉收回目光搀着冷燚冷冷道：“他没有为任何人做什么，也不需要你们任何人记着。”
冷燚知道因为刚刚黑道的人没有为自己出头黎清玉生气，也知道他对于凤华天还是有些怨念的，毕竟他跟凤婉断绝了关系，从那以后也再没有再看过黎清玉一次。
还没有谁敢这样跟黑道之主花陌谦说话呢，他一挑眉：“我是在跟那个小子说话，不是和你。你一点儿武功都不会，弱不禁风的样子，有什么资格……”
“少爷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冷燚同样不客气，抬头直直对上花陌谦的眼：“若是觉得少爷没有资格，那么我也没有资格。少爷，我们走吧。”
之前花陌谦已经调查过这两人，自然明白他们是谁也知道他们的关系，见冷燚神色不善态度也不那么硬了，而是佯作轻松道：“两位也别那么不友善嘛，刚刚不出手只是想看看你的实力如何。不过是流些血，作为一个男人，当你有一天不得不面临战斗，你会见到很多很多血，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你如今为了维护自己的正义挺身而出，人人都会喜欢你爱戴你。有一天你会有你自己的手下，你对他们好，所以他们会愿意为你效劳，愿意追随你。看得出来你愿意承担起应尽的责任，但并不乐于此道。你不是个嗜血成性的人，这样的你会比一般人多更多机会。谁说权力只能掌握在最凶残的人手里？你也可以。”花陌谦浅笑着。
好像没听到一样，冷燚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对黎清玉担忧道：“少爷，天色已晚，咱们回去吧。”
黎清玉点点头，两人相扶而去，那场景十分令花陌谦火大，他却没法发起火来，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那个叫冷燚的少年，一切情绪都是围着少爷黎清玉而转的。就算自己说再多话，他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而凤华天身边则多了一个差不多装束的赭衣男子，直直盯着黎清玉，慨叹道：“怎的相像至此？”
第19章 温言软语系心头
冷燚被黎清玉扶着往回走，边走边问道：“少爷不打算与凤家的人相认么？”
黎清玉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随口答道：“相认做什么呢？对他们也麻烦，对我也麻烦。再说他们要是真的想认我，早就知道我是谁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冷燚的伤，哪顾得上考虑这些：“你……疼不疼？”
冷燚笑笑：“都没伤到多少，怎么会疼，训练的时候比这受更重的伤我都没事。”
黎清玉沉默了，他都不知道冷燚还受过那么严重的伤，他从来都没说过。
“不过长见识了，江湖上本事的人还是很多，我得更加努力才行。”冷燚笑着道。
黎清玉转头看他道：“努力做什么？”怕他受伤会痛，怕他成不了他必须成为的那种人两人会被河流冲散，最害怕的是怕他太优秀，有一天必须离自己而去……黎清玉简直纠结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是不是爱上一个人都会像这样患得患失，都会变得不像自己？黎清玉有些沮丧。
“努力才能保护好少爷啊。”冷燚浅笑。
简简单单一句话，便驱散了黎清玉心中所有疑惑和阴云。黎清玉不再说话，眼睛一直看着前方，但已经无比安心。
就在此刻他下定了决心，就算孤独一个人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发自内心地爱着一个人，人生就有救，哪怕不能和他生活在一起……
回到府中，他们前脚刚踏入房间，后脚花陌谦的帖子就递了过来，先是给他们道歉，再是邀他们，主要是冷燚明日接着去观看武林大会。
把帖子放到一边，黎清玉给冷燚仔细包扎，一边问道：“明天还去吧？”虽然是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武林大会要举办三天，难得的盛会，冷燚多看看确实是有好处的。
冷燚看着黎清玉为他忙碌的样子道：“少爷不喜欢就不去了吧。”
黎清玉摇头：“看你今日好像领悟了很多啊，功夫上的事我不懂，但也总是越实战练习，越总结经验越好。武林大会的三天是越来越精彩的，今天就只是个皮毛而已，错过了精彩的地方多可惜。不用管那些人，他们好歹也是江湖人，不会好意思再找我们的麻烦的，你不用担心。”
冷燚垂下头，沉默半响道：“少爷都是为了我才……可是今日冷燚的表现很糟糕啊，不配少爷对我这么好。”
黎清玉仰头冲他浅笑：“成熟，不是只追求美好，还要能坦然地接受残缺。你就好好努力吧，我会一直等着你的，在你真正成熟成为最强者之前。”
听了他的话，冷燚心里猛地一动，不禁愣愣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的眼睛，却一下子又回过神，正惶惶然讪讪缩回，黎清玉一把抓住，笑道：“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好好保护我……”
冷燚不语，只是点着头对他笑，那笑容浅浅淡淡，却一直映到黎清玉心里。那一刻两人好像都悟到了一些东西，却同样都不敢说出口，于是便接着沉默，接着错过。
忙完一切坐下喝茶，望着白瓷茶碗中翠玉般浮浮沉沉的茶叶，黎清玉想着：人生，不过也是一杯茶，满也好，少也好，争个什么。浓也好，淡也好，自有味道。急也好，缓也好，那又如何？暖也好，冷也好，相视一笑。人生，因为在乎，所以痛苦。因为怀疑，所以伤害。因为看轻，所以快乐。因为看淡，所以幸福。我怕，因为我们都是天地的过客，很多人事，我们都做不了主……
但是有你一句话，我便有了生活下去的希望，至少不会绝望。
与这边的温情截然不同，那边的黑白两道闹开成了一锅粥。黑白两道的人互相谩骂互相攻击，整个会场混乱不堪。花陌谦才不管这些事，懒洋洋躺在躺椅上犯困。反正黑道的人给江湖人留的印象就是蛮不讲理，这次好不容易抓住他们的小尾巴，还不紧着奚落奚落。凤华天可看不下去，怒吼一声：“都给我闭嘴！吵吵嚷嚷成何白道体统？”
“你纵手下背后偷袭，还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行凶就成体统了？”白子星嘴不饶人。
凤华天低了眼沉声道：“是我管教不严，我会严惩武清向天下英雄请罪。但是刚刚那位少年仗义执言为尔等出头，怎么没一个人为他跟武清对抗？”
“说来说去，都是你们不对，要不是你们……”
花陌谦打了一个哈欠，萧惟烟走到他身边坐下道：“你给那孩子递了帖子？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再说他今天受了伤和委屈，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