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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还没有等到邵越。
如果不是他将许瑶护在怀里,如果不是他承受了降落时的所有重击,也许,现在,躺着不醒的人不止是他。
颜修文没错,他不是至善,只是不能看一个女子就这般同他去死。天下何人不怕死呢,恐怕就只有毫无牵挂的吧。
可他不是,他有他深爱的孩子,有朋友,甚至,有他爱得人。
他不想死,不想离开他们。
他在他面前流过两次眼泪。
一次, 是他要放手,让他抱自己的时候。
一次, 是他终于决定要离开他的时候。
是什么,让他从宁愿放弃一切也要留在他身边,到即便失去所有也要离开呢?
所有的问题与回答,所有的留恋与不舍,在降落时,在急速的风声耳边呼啸时,彻骨
寒冷的黑暗中。
“邵越,这次,颜修文再也没有力气去拉住你了”
可惜,连再见都不能亲口说出口。
等回来的,是天地般的寂静与沉默。
邵越从抱着颜修文回来之后便一直守在床榻前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徐伯缓缓收回手,对着等待的人摇了摇头,悲叹道,“骨脉尽碎,救不回来了”
邵越握着颜修文的手,按在心口,干哑着嗓子,“你胡说,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脉还在跳动,很轻很轻的再跳”
徐伯叹口气,“将军,若不是有人将他冰封,延缓了心血的流动,他……将军,救不活了,只剩心脉依稀,心肺早就停止了。”
“不会的,怎么会呢”他涩哑着呢喃,“怎么会呢,每一次都是好好的,怎么会呢,颜修文,颜儿,你醒醒好不好,我带你回家了”
沈楚熙让所有的人都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他们,却有压制不住心头汹涌而起的恨意,他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邵越,落魄,悸恸。
水墨儿和洛涵抱着纸儿匆匆赶到,见到的,却是昏黄的日光下,颓废悲伤的众人。
“公子……”他轻声呢喃,颤抖着突然跪倒在地上。
虎子跑过去将水墨按在怀里,瘦弱的胸膛给他一个流眼泪的地方。
营帐中安静的让人窒息。
外面,天色昏暗,朦胧的月光被层云掩盖,透出的光晕偶尔从枯藤间流落下来,黯淡而寂静。
从热水把他的身体仔细擦拭一遍,从白皙的脚腕到清秀的脸颊。明明这么近,他就这么软软的躺在自己怀里,可却没有丝毫声息。微凉的肌理透出不正常的白皙和洁净,身上,是旧旧的伤痕和新增的刮痕。
一道一道,一口一口,连骨骼都那么软。
邵越的手指在颜修文脸上划过,触到双睫时却颤动了起来,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想让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颜修文,明明错的人是我,为什么你却总是受伤”
他低头将唇贴在微凉的薄唇上,“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你让我如何相信,我都能感觉到你在我身边,为什么你不睁开眼睛……”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气我来的那么晚,气我总是伤害你。颜修文,我错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从相识到相熟,从相知到相爱,那么近又那么远的距离。
学不会兵临天下,看不懂世事无常,受不起生死相隔,盼不得红线结发,莞尔总会流泪,动情总会受伤。
从昏暗伫立的营帐中,传出的轻声的呢喃,压抑的哭泣,悲伤的叹气,薄薄的雾气笼罩在朦胧的月色之上。
一夜之间,任谁苍老。
第一百三十一章
谁在岁月里长长叹息,任白驹过隙,年华倾负。
纵是花落肩头,梦流年,人去、弦断。
苍老,在瞬间泯灭。
被宣纸染亮的天际边,清淡,凉薄。
白霜将枯藤,落叶,军中,人心,接上冰冷的白雾。
“这是公子让我交给你的”水墨儿将手里的琉璃石放在清淡色的床边,强忍着眼泪不去看床上寂静的人,用手捂着脸跑了出去。
琥珀,是树的眼泪,滴下来,把桃红留万千年。
当年离去,山谷小溪边赠他琉璃石,如今欲离去,还石为还情。
“颜修文,我错了……颜修文……”
从营帐中传来压抑的哽咽声,与骤然啼哭的婴儿声让整个军营陷入深深死寂之中。
“你们这么多人就不能哄哄娃娃啊,就这么哭很容易力竭的”
一声带着戏谑的声音打破了彼时的寂静。
老头穿着阑珊的长袍从空中几个空翻落在远处,然后笑嘻嘻的小跑着过来,直奔让在黎景怀里的纸儿。
“哟,乖乖,叫爷爷”小老头干瘦的脸上放着精光,“哈哈哈哈,老头算的没错,终于当爷爷啦”
沈楚熙,水墨,齐硫,齐意,张诚等一干人没有因他的笑意而放松心境,仍是散着压抑的气息,无声且带着怀疑和警惕的看着逗弄王妃手里娃娃的小老头。
微闪银白刚一亮出,黎景就开口了,“神医,这是纸儿,是邵将军的孩子。王爷手中的是……”他话没说完,小老头就跳到沈楚熙面前了。
“咦,这娃娃也长的白白嫩嫩,小老头还想你不可能生的是双胞胎啊,脉可没有把错。喂,你让我抱抱”
沈楚熙抱着孩子向后退一步,压抑沉重的心情让他没了任何心思,皱着眉,不悦的看着眼前的老头。
“喂,我治好了你的眼睛,你家王妃答应我让我做他爷爷的!你可不能反悔!”小老头平伸着手要抱抱。
黎景朝沈楚熙点点头,沈楚熙紧抿着唇将馒头小心的放在老头的手里。
“哇哇……”纸儿刚刚因为小老头的逗弄而忘了哭,现在又放声哭了起来。
“哎哟哟,你那小娃娃怎么老哭?脸色红润,声音响亮,脉细稳健,没病没灾,怎么哭的这么厉害啊,让我看看,哎哟,小娃娃怎么了”
小老头走上前把馒头和纸儿交换一下,“都站在这儿干嘛?我……”老头说着感觉有人在拽自己的袖口,他低头一看。
水墨眼泪盈满眼眶,他跪在地上,轻轻拽了拽老头的袖子,哽咽着说,“我听见王妃叫你神医,你治好王爷的眼睛,求求你救救我家公子,求求你”他说着,眼泪流满了整张小脸。
老头皱着眉,干瘦精炼的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愿,“你家公子是谁啊,又有谁生病了?老头是来看孙孙的,不是来治病的”他要走,水墨突然扑上去抱住他的腿。
“哇哇……我、求求你、求求你、”强忍着一夜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水墨儿哭的声嘶力竭,“你救救他,水墨儿给你当牛做马,求求你……我、我家公子是好人……他是好人……”
纸儿听见他熟悉的声音,也撇撇嘴,虽然没有大哭,眼睛却一直流眼泪,红彤彤的撇着嘴看着老头。
“好人也会死的,放开,你这小孩!”他低头,却看见小纸儿懵懂的脸上却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撇着嘴,“哎哟,小娃娃怎么也这么难过”
黎景将馒头替给沈楚熙,走上前,“神医,纸儿的爹爹就是他家公子。黎景在这里也恳求神医救救颜公子”他说着要行礼,却被小老头制止。
“属下恳请神医医治颜公子”看着的人全部拱手行礼,声音恳切。
小老头看了四周,又看看怀里的娃娃,“好吧好吧,你们总要让我见见人吧……老头来的真是时候……哎……”
被层层厚厚的棉布包遮盖的营帐被藏在昏暗之中。
里面,几乎感觉不到动静和呼吸。
沈楚熙一把将帘子全部打开,金黄温暖的光芒立刻透过营帐将帐中照得温暖起来。
“公子!”水墨轻唤一声。
颓废的坐在地上靠着床榻,邵越缓缓抬起头,双眼血红,他怀里抱着颜修文,紧紧的抱在胸前,看见沈楚熙,生涩的开口。
“他从来都没有不理过我,我怎么叫他,他都不理我。楚熙,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沈楚熙快步走上前,扶住邵越的肩膀,“越,别这样,先起来。这是江湖上有名的大夫,让他看看修文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要抱着他,他一醒来就能看见我了,我、都没有好好抱过他、楚熙”
老头走上前蹲下身子,按住垂下来的手,凝眉。
片刻后,他缓缓起身,想抱纸儿,却又收回了手,张了张口,摇摇头,“救不活了,骨脉尽碎,心脉依稀,身上有不少旧疾……怎么伤成这样呢……可怜纸儿了”
“你胡说!”邵越突然抬头,恶狠狠的盯着他们,身上青筋暴涨,戾气散发出来,一双血红的眼睛更是诡异,“你胡说什么!他还好好的在我怀里!你是谁,你在胡说,你信不信本将军现在就能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放手,沈楚熙,放手!!我……”
沈楚熙一掌凌厉狠绝的砍在邵越后颈上,原本营帐中暴长的内力才稍稍减缓一点。他将颜修文和邵越放在床上,扭头红着眼睛,哑着嗓子低声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你、不行,我们去找别人!”
小老头不说完,用干瘦后茧的手逗弄纸儿,“老头说救不活的,没有人能救活。”他看也不看沈楚熙,淡淡的说道,“就算有这样的人,两日,他的心脉顶多在运行两日。两日之内你根本就找不到。”
“唔……”水墨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哭声流露出来。
老头缓缓说道,“生死离别,是上天注定”
言罢背着手渡步出了营帐。
沈楚熙一拳头打在案几上,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黎景将纸儿按在怀里,偌大的军营,就只听见悲戚无助的哽咽声和愤恨。
皇宫之中,沈楚秦将从军营传来的密旨凑到盖着精美雕龙的烛火上,看信纸一点点烧点。他是派人隐匿在他们身边,并且时不时向他传所有人的讯息。
上一次,颜修文被齐弎绑架,军营出事,便是他的人给沈楚熙和邵越透露的消息。只是,在没有他的命令,除非万分紧急的情况下才准许出手。
只是这次,他也算错了。
原本以为这一次,自己束手不管就能让邵越看清自己,结果没想到……
“唉~~~”外面漆黑一片,华丽的皇宫中,一声叹息传了出来。
少年抿着嘴走到窗前,靠在窗栏便,“哎,怎么办呢……”
此时,在静谧的军营之中,火焰将每个人的脸照应的通红,明明都是围在一起,却没有人说话,大多唯一的动作就是仰头喝酒了吧。
众人中唯独一个人。
嘻嘻笑着的老头逗着馒头,坐在黎景身边,时不时看两眼纸儿。
“哈哈,馒头,馒头,这名字真可爱”
黎景将纸儿抱在怀里对着老头,让他看得更方便。
沈楚熙低头坐着,却突然站起来,皱着眉看着土地上升起的火焰堆,“我回去了”
就这样无所事事的待着,就这样束手无策让他实在受不了,从未经历过这般无奈无助,丝毫没有办法的事,也从来没有这么害怕死忙,没有这般期待奇迹。
“楚熙……你去哪”黎景问道。
“出去走走”沈楚熙不耐的说道。
“咳咳”老头咳嗽一声,沈楚熙回头瞪他一眼,说道,“总比待在这儿心烦”
知道说的是他,老头面色每一点变化,仍是低头逗弄着馒头,在沈楚熙走的时候开口,“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里带上希冀,谁也不敢说话,看着他。
老头又咳了两声,“只是这般法,老头也没试过,成不成功还不一定。”
“你先说!”沈楚熙迅速走了快来,站着附身看他。如果不是碍着他是老人,又救过自己,沈楚熙早就抓住他的衣领摇晃了。
一次一次给他们希望,又带来失望,这种患得患失,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老头前些日子一直在柬国游走,在深山的村落,有一种人是用蛊虫来治病的”他老神在在的说道。
“老头向他们讨要了一些,原本是打算来这边喝我这干孙子的满月酒,然后便回去试验的。没想到,现在就要用上了。”
“可以吗?”有人问。
老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仍是用手指戳着馒头的小脸,“不知道,不谁说了,老头只是看人家用过,自己还没试。”
沈楚熙沉思道,“柬国离这边不远,那个山谷在哪?”如果老头说这方法有用,既然他不会,也许请那些人的话……
“两日之内你是赶不到的,即便你会飞”老头瞥他一眼,“老头不确定能不能救活,也不确定的救活后他能不能醒来,更不能确定他醒来后是否还能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