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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卿想说什么?”奚苏柚将匕首贴着他的皮肤,印出一道痕迹,仿佛再用点力便能划破一般。
“阿宿,想知道袭清蔚在哪里么?”林子卿抬起眼眸看着奚苏柚狭长而妖娆的凤眼,清澈的倒影着自己的面容。
奚苏柚一愣,放下手中的匕首回到软榻之上,“子卿有话就直说吧。”
“我知道阿宿不想让袭清蔚死。”他笑着道,“那便照着我说的话去做,阿宿你看如何?”
“……子卿凭什么以为我会信你?”奚苏柚冷着眼看着他,不冷不淡地说道。
“阿宿若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林子卿亦不冷不淡回答,“杀了我,他也便死了。”
奚苏柚眼眸一冷,抿着嘴,青丝垂落在耳畔,妖艳至极,他起身,走到林子卿冰冷的身畔。
“子卿,想要什么?”他半眯缝着眼看着他。
“我想要……”林子卿微蹙淡眉,温温软软地道,“我想要你。”
“你若放他出来,阿宿什么都应你。”他垂眸,仿若漫不经心一般地回答,连在他周身的空气都懒懒散散毫无波澜。
“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他说道,“但你必须……坦白你自己的身份!”
奚苏柚眼眸冰冷,闪过一丝寒光,“子卿都知道了?”
“怎么能不知道。”他含笑着,从衣袖之间拿出两份断魔功法递给奚苏柚,“我连阿宿想要的都给你取来了。”
他想要的?武功秘籍又算什么,他奚苏柚本就无欲无求,如若当真像以往一般无欲无求可又有谁能够威胁到他?
如今,他只求的便只是保阿袭一生平安,竟是这样也如此之难?
微咬着苍白的下唇,眼眸暗垂,他自然是知道,若是真的按照林子卿那般去做的话,自己一生恐怕与阿袭便再无交集……他会恨不得杀了自己吧?倒真是给他添了烦心事。
奚苏柚笑意盈盈抬首回答,“好。”
林子卿眼眸中闪过一丝悲怆,随即又被冷漠所取代,取出一颗药给奚苏柚,“阿宿,子卿不是不信你…。阿宿,子卿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奚苏柚笑着取过他手心的药丸,微微仰头吞下,然后缓缓说道,“可以带我去了吗?子卿。”
林子卿微蹙着淡眉,嘴角却是一丝苦笑,稍稍点头,转身推门而出,一阵桃花香扑面而来。
桃花依旧纷纷扬扬,一日复一日,披在身上,惹了一身的芳香,像是至于温柔乡一般令人陶醉至极。
奚苏柚伸手接住轻柔飘落手心的花瓣,手心有些痒痒的,他笑了,笑靥如花,刹那芳华。
青丝缠着桃花,林子卿回眸,心便动了。
——
袭清蔚醒来,只觉得口干舌燥,全身无力,一动就是痛到要落泪一般。手锁着,便只能半跪在地,极其的不舒服,手腕也勒青了毫无知觉。
睁开眼眸,昏暗而阴沉,一团黑慢慢晕开颜色,只觉得疲惫,空气中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口中也泛着些铁锈的味道,喉咙发不出丝毫的声音。青丝有些湿润的贴在苍白瘦削的脸颊——当真是有些狼狈。
嘎吱——门被悄然打开,落下一片光,便将阴暗的地牢内稍稍照得通彻了些,却也只是一些光亮竟让袭清蔚的眼眸有些刺痛。半眯着眼,看着光源处走下两个身影,若隐若现,逆着光,是一红一白的身影,红色的身影令他有些眼熟。
门又被关上,又恢复一片阴暗和血腥。
两人缓缓走到袭清蔚的铁门前,袭清蔚吃力地微微抬头看着铁门外站着的人——是林子卿,和,尤宿溪?!
他瞳孔骤缩,喉咙干而涩想说话却发不出音。
铁门打开。
奚苏柚眼眸有些闪烁,袭清蔚半跪在枯草之上,双手别铁链拷在墙壁之上,微微下垂,白衣染就红衣桃花开满整片衣衫,胸前那赫然的深红色的“罪”字印入眼眸。
他咬着唇,眼眸闪过一丝杀意,声音冷到至极,“子卿是当真想杀了他么!”
“这不还活着么。”林子卿眼眸划过悲怆,平静地回答道,心中却有些波澜,教他如何不痛心?
奚苏柚步履有些巍颤颤地走进去,他半蹲在袭清蔚的面前,用衣袖替他拭去脸上残留的水与血,手指有些颤抖。
袭清蔚抬着头看着眼前面容摄魂的奚苏柚,良久,嘶哑着声音嘲讽着看了眼林子卿与奚苏柚,“……分桃谷?”
奚苏柚用修长而冰冷的指尖抵在袭清蔚干燥而苍白的唇间,他说,“……阿袭,别说话,听我说完可好?”
袭清蔚眼眸闪过一丝诧异,阿袭,阿袭,为何直叫他想起那个温暖如玉的少年,微蹙淡眉,眼眸冰冷,“……你,是谁?”
他是谁?袭清蔚心中是不可置信,他又想起林子卿之前与他说过的话,他说——我还知道你身边那少年的来历。嘴角噙着有些自嘲的笑容,呵,奚苏柚,是你么,给我一个否定的答案,可以么?
……
他垂着眼眸,仿若在挣扎一般,子卿站在身后不说话看着奚苏柚,心中一阵绞痛,他并不是想逼他,他只是想要保护他,将他囚在自己身边给他一世安稳。
奚苏柚笑着,眼眸微弯宛若星辰,笑得暖如阳光一般,融化了人心,他一字一词地说,“阿袭,我是苏柚。”
每一个字像是一把刀剜在他的心口,那个看不见的地方留着通红的血。
袭清蔚抬着头看着他笑,“……你一直在骗我?”
“……是。”他笑着落了泪,冰冷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脸畔垂落的青丝上,湿漉漉,却依旧笑靥如花地回答。
“尤宿溪。”他看着他的眼眸,咬着牙眼眸微红,然后也笑了,说,“你当真是……好狠心的人。”
奚苏柚站起身转过身与林子卿对视,“子卿,我们走吧。”
林子卿微微点头,奚苏柚也跟着出去,他稍稍停顿了步伐回眸问道,“阿袭,可恨我?”
“……恨”他垂着头说道。
怎能不恨?为什么会是这般的结局?他突然想起了当年在清虚门下那片小桃林与他相遇,他披着花瓣狼狈地蜷缩在地上。想起他为自己受伤中毒,想起他与他在平安村平淡的日子,支离破碎的记忆。
仿佛有谁再用琵琶弹奏一曲离别调,让人硬生生的直落泪。
到头来却是满纸荒唐言,当真是将谎撒到了极致。
“一开始,你便是有预谋的……吗?”他垂着头,声音嘶哑而虚弱。
奚苏柚的身影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留下一片红色背影,落在袭清蔚的眼里,像血一样扎疼了自己。
“呵,奚苏柚……”他苦笑着自嘲着,倒是自己才是那个最愚蠢的人么?
除了地牢,视野便明亮开阔了许多,林子卿回头却只看见奚苏柚垂着脸,青丝长而凌乱遮住他半只眼眸,多了几分妖娆,眼眸却是湿漉漉。
自己看过狼狈的阿宿,看过孤傲的阿宿,却并未看过他掉泪,那一刹那便揪疼了心。
自己做的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他不过啊只是想让阿宿忘记袭清蔚,袭清蔚只会给他带来伤害,不是么?明媚的阳光落在他身上。
“阿宿放心,子卿说到做到不会让他死。”他回眸对着奚苏柚说道。
——
“盟主!”不知何时,蕞竹出现在牢房内,双手抱拳低首含眉说道,她看见袭清蔚收到如此重的伤便是一阵憋屈!她本可以救走袭清蔚,袭清蔚却不愿离开。
袭清蔚声音嘶哑,“……如何了?”
“暗影同意与我们来个内外包围。”蕞竹说道,“至于徐诚槺的那些势力,我发现其中也参杂了很多分桃谷的奸细,若是捉来,定能套出一丝半点的情报来,到时候让楮先生再出手,定能将徐诚槺以及分桃谷打个措手不及!”
“很好。”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多注意那个林子卿,他与分桃谷……谷主交往甚密。”
“是!”蕞竹答道,“盟主现在跟属下走吧。”
袭清蔚垂眸想了番,事情部署的也差不多,自己呆在这里只会拖垮身子,倒不如早些出去调整实力——就算现在徐诚槺发现了些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
“嗯。”
蕞竹取刀劈断牢门,将铁链也断开,扶着袭清蔚便消失,牢房内又回归一片死寂,那些终身逃不出去的也失去了希望整日也都是混着过日子,万一哪天受不了寂寞了,便一刀了断罢。
外面刺目的光令袭清蔚一瞬间有些不习惯,终于闻到了清爽的空气,吐出一口浊气,身体也轻松了很多。
蕞竹在烟城安置了间宅府,于子绍等人见蕞竹和袭清蔚回来,立刻上前,满脸欢喜道,“恭喜盟主回来!”
袭清蔚虽已经听说于子绍他们并没有离开,但再一次相见,即便清冷如他也觉得心中温暖了一丝,却又想起——那个少年,又是一阵自嘲的笑意。
蕞竹厉声呵道,“先去请大夫,盟主需要休息。”
“好好好,蕞竹姑娘。”于子绍笑着迎合着,便和其他几人去镇上请来了有名的大夫。
袭清蔚平躺在床榻之上,大夫开了些药方子,内服的外用的皆有,其实也没有这般严重,除了胸前那烙印难去,十天半个月袭清蔚自己运运功也能好的差不多。不过看在大家此般的份上却也只乖乖的服药,换了干净的衣裳,便开始整日呆在床上,一些事便派给蕞竹去办,蕞竹当真是个能干的人。
又过了几日,楮虞便来了。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楮虞一进来就是坐下喝茶,有些生闷气。
“楮虞这是怎的?”袭清蔚坐在床上,手中执一本书,看着楮虞的模样笑着道。
“阿袭还当真是不把我当自己人看,竟那么迟才告诉我你的计划!”楮虞愤愤地看着那清冷含笑的少年,却觉得,袭清蔚哪里有了些变化,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袭清蔚垂着头没有与他争辩,良久,他抬头,面色平静,声音亦平静道,“楮虞,知道奚苏柚是尤宿溪……吧?”
楮虞眼眸一顿,然后抿着唇,欲言又止的模样,“……嗯。”
“楮虞不也不把我当自己人看么?”袭清蔚强颜欢笑说道。
楮虞抿着嘴,眼眸里是哀愁,与悲怆,“阿袭……这不一样…。阿袭,你知道,这件事,你不知道才是对你最好的。”
“楮虞,你也不知道……”他抬头平静地望着楮虞,“我平生最恨别人欺骗。”
是的,他再也不想有第二次被人欺骗被人辜负,一片真心却换来虚情假意。
楮虞这才看出袭清蔚哪里变了。
他的眼眸更冷了。
看不见一丝温度了,真真切切地冷到了极致,楮虞知道自己就算用一辈子的高度也再也无法接触到他那颗冰冷而不再跳动的心了,楮虞知道自己早早就失了机会。
已经入冬了,好冷好冷,发梢眉梢结成了霜了。
奚苏柚蜷缩在软榻上,熄灭了所有的炭火,好冷好冷,他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攥着红衣,指尖泛白;好疼好疼,哪里都疼,疼到紧咬着下唇咬破了皮连血也是冰冰凉凉的,全身骨头都在疼——最疼的在哪里?呵,好想挖出来看看伤成了什么个模样。
阴暗潮湿的冬天来了,要落雪了。
桃花纷纷扬扬像雪一般拂在无心人的肩头。
------题外话------
…不知道虐不虐诶嘻嘻嘻
☆、第八十章
徐诚槺发现袭清蔚是第二天的事情,顿时大惊失色,当即派人去寻找,并不允许此事透露出去。
单于罄等三人也聚集到了盟主府内,面带愁容,单于罄今日是一身的水绿显得更加水灵动人,“徐盟主……袭清蔚是怎么逃走的?!”
徐诚槺面色凝重抚着胡子,却只是摇摇头。
“难道是出了内贼?”叶胜半眯缝着眼睛问道,“……那个林家少爷呢?”
“刚找人去唤他呢。”单于罄掩嘴含笑回到,“我倒是觉得袭清蔚逃没逃都无所谓,反正他的名声都这般了,天下人还有谁信他?”
话虽是如何,可徐诚槺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左眼跳动也极快,有种不详的征兆。
已经入了冬了,从门缝里吹进来的风也都是冰冰凉凉令人鸡皮疙瘩起一身,嘎吱——一声木门打开,林子卿顶着一身的冰寒走了进来,房内温和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几分,他吐了口寒气便觉得暖和多了。
不冷不淡面色清冷上前问道,“不知徐盟主有何事?”
“袭清蔚逃了,你知道么?”徐诚槺看着他,眼眸有一丝不信任,然后问道。
林子卿眼神有些讶异,然后张拉张嘴,半天才发出疑惑,“——不可能,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逃走?”
“林少爷也不必担心,其实逃没逃走都无所谓——”徐诚槺转眸一想,“只要你完好就好——”
林子卿眼眸骤缩,薄唇紧抿,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