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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饲主,都告诉三弟?”
子寒看着眼前的人颤抖着松开剑柄,目光尖锐直指子繁,“放开流歌。”
闻言,怀中流歌也拼命挣扎开来,却被子繁更加用力摁住。
子繁冷笑道,“大哥,别在做戏了。你自己就不觉得食之无味么?”
子寒道,“我没什么戏可以做。”
子繁有所指,冷笑,“大哥在人间时曾以三年之诺换得他此生为你所用,披肝沥胆也无所怨。三年之期的虚情假意,比起三百年的欺凌蹂躏,大哥这戏,做得可够足!”
话音刚落,眼前的黑影已冲出窗外,跃入池中。
转眼便见更大的黑影几乎搅翻了那一池的静水,宛如入海一般波浪滔天。
子寒笑道,“这是你情我愿的交易,我并没有强迫他。”
子繁冷道,“那是你们的事,就算他生父有托于我,但你既然要了他,就已与我无关。我这次只要带长陵走!”
子寒道,“哪来什么长陵?二弟,你疯了,这是流歌。”
子繁不耐,“她就是长陵!大哥,你今天究竟放不放人?!”
正僵持不下,忽然子繁怀中的流歌一阵剧烈的痉挛,而后两人便看见,流歌尚在水中的双腿,已经朝四周泛开殷红的血水。
“疼……好疼!”流歌死死咬唇,脸色惨白,“有东西咬住了我的腿!”
子寒眸色一暗,却听子繁向水中的黑影怒吼道,“紫檀!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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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父皇急忙召见孩儿,所谓何事?”
天帝盯着子翊看了半晌,见他面色沉稳,再也不是原先那般直率天真的模样,心下一阵叹息。却不忘正事,很快便正色道,“三百年前,南海曾出现一条母蛟,凶狠残暴,危害人间,你可还记得?”
子翊颔首,微微黯然,“是孩儿和子……和四弟一同将其制住,封印在南海之下的。”
天帝喟叹,“两百年前母蛟产子,逃出生天,依旧作威作福。这你可知道?”
子翊当下一惊,“孩儿不知,还有这等事?”
天帝道,“有仙家掐算,此孽障已潜入天宫。这些日子,便要出来害人。”
子翊立刻跪地,道,“孩儿请缨缉拿,请父皇恩准。”
天帝将其扶起,子翊见其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由开口,“父皇可是还有什么未曾交代?”
天帝道,“母蛟之子虽只有两百年的道行,却不可小觑。”
子翊不解,“为何?”
天帝道,“她生啖其母,吮血嗜杀,母蛟的一世修为已尽为其所用。比起当年的母蛟,怕这孽畜更加不好对付。”
子翊心中暗惊,却依旧不动声色。
天帝又道,“如今没有子卿助你,仅凭当年一根定魂针,你有把握吗?众仙家当年就是对母蛟太过低估,才致使局面一度无可挽回。”
子翊道,“定魂针的威力父皇也是见识过的,孩儿对它有信心。再说了,大哥和二哥法力早胜当年,诸仙三百年来各自修行,天界合力,还怕对付不了一条蛟龙吗?”
天帝沉吟,“子翊。”顿了一下,又道,“寡人怕的是,有内贼作祟。”
子翊皱眉道,“您说的是,怀疑宫中有人接应?”
天帝道,“妖本不是不可成仙,只是心存邪念,有意害人,便成了魔。她一介妖魔,身上的煞气能在天宫中被如此妥善地掩盖,还可以如此作威作福。可见没有人助她一臂之力,任她道行再高,也是办不到的。”
子翊颔首,“那父皇认为,可能是谁?”
天帝正待开口,忽然被慌乱闯进的天将打断。
“陛下,大事不好!那妖物重伤大皇子,夺吞了仙丹,现在直奔人间去了!”
【捌】
子翊十万火急赶到的时候,场面已经是失控到了极点。
江浪滔天,那妖物原形已现,面目狰狞,血盆大口正对着所有人,舌苔间被视为仙家性命的仙丹正在散发着刺目的光芒。然后,被吞入黑暗的腹中。
岸旁小腿已是一片殷红色泽的流歌,扶着被夺去仙丹、重伤呕血的子寒,看到子翊和身后一班仙家的到来,脸上的担忧终于转为喜悦。
江中和那蛟龙交战的,除了二皇子繁,还有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身份的缁衣身影。
子翊瞧那身形分外眼熟,但形势严峻已经让他不容多想。
子翊朝子繁喊道,“二哥!它是从哪里出来的?”
子繁动作停滞了片刻,道,“它是紫檀。”
紫檀!
怪不得会独独伤了子寒一人,夺吞仙丹,是她盘桓在子寒身边多年的目的吗?
那为什么,会选择如今才下手?
看三人搏斗正酣,多少神兵利器袭身,就算蛟龙挺身上前,居然也上不了其分毫,众仙不由骇然。
忽然蛟龙长尾一甩,竟是冲着岸边恢复了些许,准备上前帮战的子寒。
子寒举剑便刺,哪知妖物鳞片极厚不穿,只好勉强收剑。正打算回身再刺,忽觉喉头腥甜涌上,强烈的晕眩感让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长剑。不待妖物的长尾再次袭身,便一个纵身跃进汹涌的江水中。
子繁子翊俱是一惊,“大哥!”
却见一直与蛟龙搏斗的另一人也转身瞬间冲入江水中,二人的身影被波涛逐渐埋没在江河深处。
……
他努力睁大双眼,在浑浊的江水中辨寻方向,直到眼前终于出现那人同样墨色的衣衫。
这一刻他终于主动伸手剥去脸上的黑巾,也主动拭去了往日一切冷漠的神情,焦急地紧紧抱住子寒毫无意识的身躯,手足无措。
半晌,他终是咬了咬牙,封住子寒冰凉的唇,舌尖轻轻敲开对方的唇齿,将自己的仙丹和仅剩的灵力一并渡给了子寒。
看着怀中人微动的眼睫后,他再度将子寒一把推开,自己挣脱江水的禁锢一般。他端详着自己逐渐变得粗滑黑亮的肌肤,已经从指间开始蔓延,更加拼命地朝那一星光亮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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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子寒落水后几乎是一瞬间,子翊一声低吼飞身上前,拼劲所有力气死死攀附在蛟龙头上。
一手抓住长须,另一只手五掌并拢,中间赫然夹着一根明晃晃的金针。
定魂针。
在场的几乎所有仙家都亲眼见证过三百年前那场大战,最后三皇子翊重伤,四皇子卿亮出这一根金针扭转了乾坤,封印住那妖物。
所以,当定魂针刺入妖物天灵盖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居然没有丝毫作用。
子翊几乎当场惊呆,子繁眉头紧蹙,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直到妖物吃痛,长尾向两人甩去的时候,子繁才蓦然惊醒,拉起一旁的子翊堪堪避过。
子翊却仍是被那尾巴扫来的巨风,扇地飞了出去。
当众仙俱是束手无策,打算一起上前的时候。
滔天江水中突然跃出一抹白影,黑发濡湿凌乱,精致的五官却满是杀气。
正是瑾之。
哪知一直不曾说话的紫檀这时突然开口,往日的柔媚声音配上此刻的倾盆血口,真真叫个惊骇,“他待你不好,我帮你夺去他半条命。你怎么反倒还要来害我?”
瑾之抿唇不语,半晌,开口道,“我来取回现在属于我的东西。”
紫檀正欲再度开口,忽然觉得半身酥软,忽然惊道,“你下毒?”
瑾之终于绽开一抹笑,却仍是不开口,飞身上前,直冲蛟龙双目而来。
几乎就是一瞬的事,子翊根本没看清瑾之是何时、如何出手的,只是眼前白影一阵翻飞,一股鲜血便入柱喷涌了出来。
最后子翊看清了瑾之手中拿着的白色事物,是一柄匕首。
纯白的色泽,让子翊想起玉园中的粉妆玉砌,终是只能一声长叹。
匕首尖犹滴着妩媚的殷红色泽。
在定魂针都对其没有任何作用的妖物身上,这柄寒玉的匕首刺瞎了紫檀的双眼。
蛟龙挣扎地更加剧烈,引得惊涛拍岸,几乎山崩地裂。
众人见那白影被巨尾疯狂地一击,宛若被狂风吹散的花瓣一般跌入水中。
子翊一怔,正要上前,肩头一只手却阻止了他的动作。子翊回头望去,居然是天帝。
再回首望去,却让子翊彻彻底底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从翻滚的江水中破天而出,血口毒牙、仰首对天的,是一条黑色的巨蛇。
丝毫不逊蛟龙粗大的长尾狠狠拍打着江水,它张扬着靠近蛟龙,盘旋着缠绕上那青白的蛟身,渐渐收紧,直到方才叫嚣着的蛟龙再也无法动弹。
忽然,原本毫无破绽的紧勒一窒,居然给了妖物可乘之机,黑蛇面目更加狰狞。虽是如此难明的一张脸,子翊却生生从其上读出了痛苦至极的味道。
不过,显然读出那张狰狞的脸上痛苦味道的,不止子翊一人。在紫檀挣扎的片刻功夫,已有黑影窜出,居然是起先重伤落水的子寒。
子翊惊讶地看着子寒,唇畔仍旧带血,动作却丝毫不曾散乱无力,反而招招凌厉,绝不像重伤之人所能办到!
难道他的仙丹没有被夺走?!
子翊转眼又看到了子寒手中那柄白色的匕首,正是方才瑾之所用。
子寒轻易便飞上蛟身,取下定魂针,转而毫不留恋地将手中匕首狠狠刺入方才神针插入的天灵盖处。
妖物长啸,震耳发馈,直上九霄。
紫檀还在苦苦挣扎,“凌瑾之,你这是何苦跟我过不去!”
子寒眸色转暗,抽出匕首,扯出一片肉沫飞扬,复而又狠狠刺入,深深地搅动匕首,仿佛寻找什么。直到伤口足以将手臂伸入,他寻找片刻,取出了那颗仙丹。
妖物几乎是被他折磨致死。
当最后一声长啸骤然而止,黑蛇也渐渐撤回了紧致的缠绕,青白色的蛟身宛若巨山崩塌一般,重重沉入江水,晕开一片猩红。
子翊正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经意间却瞥见黑蛇一截不自然僵硬的尾部。
果然,直觉告诉子翊,它正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随着一声惊天巨响,蛇尾终于狠狠撞上一旁的崖壁,被乱石划开一道道殷红的伤口。
劫后余生的众人俱是一怔,又慌乱开。
子寒将匕首插入崖壁的石土中,在众人惊忧的目光下动作轻柔地抱住蛇头。被抱住的黑蛇动作一滞,复又更加剧烈地摇晃着庞大的躯体。似乎痛苦愈大,行为已不再受控制。
子寒依旧动作轻柔,只是缓缓从怀中取出方才拔出的定魂针,毅然朝蛇头后三寸刺去。
金针的光芒逐渐变得耀眼,渐渐包裹住崖壁下的那一片江水。直到光芒渐渐散去,子翊从指缝中看到,子寒在缓缓将神针收回,怀中抱着一人,白衣黑发,面容惨白。
子翊还在感叹瑾之的人形和真身天差地别,这才注意到瑾之痛得扭曲了的五官,手指紧紧抓着子寒肩头,已经抓出了血来。
子寒抱着怀中气息微弱、苦苦挣扎的瑾之,翻身拔下匕首,飞回岸边。
众仙家纷纷围上探寻情况。
子翊探得瑾之几乎气若游丝,连连呕血,忙要检查是否有重伤之处。
子寒看他,道,“他没受伤。他中毒了。”
子翊惊,“中毒?谁下的毒?”
子寒不语,片刻开口,“我要带他回去。”
子翊道,“回哪里?”
子寒盯着子翊看了半晌,遣开周围所有仙家,用几乎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开口。
“你不用再装了。”
子翊沉默。
子寒道,“你早就知道了,不错。瑾之,一直都是我的人。”
子翊缓缓道,“我一开始,也只是猜测。”
子寒笑道,“不愧是三弟,你的猜测完全正确。”说罢看了看怀中人痛苦皱起的眉头,又开口,“是我授意他接近你,让他帮你恢复记忆、让他演出一串串戏码、让你对他信任地无以复加……最后,伺机杀了你。”
子翊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肯定了瑾之是你的人?”
“因为你是我三弟。”顿了顿,子寒又笑道,“你若是不怀疑,在方才瑾之出来时,你就该出手相助。可是你没有。”
子翊依旧沉默以对。
子寒又道,“你就是笃定了,他是我的人。所以,我一定会护他周全。”
怀中瑾之毫无意识地低吟出声,子翊看着他苍白痛苦的脸庞,忽然就想起那晚在画舫中,瑾之也是一袭白衣,出尘的面庞上绽开苦笑,眼角却泛着星点水光。
他说,“子翊,你这个笨蛋!”
没错。子翊对自己说,你就是个笨蛋。
子翊道,“你的仙丹呢?”
子寒笑,“在我怀里。”
子翊觉得接下来的话已经问不出口了,子寒任凭怀中瑾之痛得锥心刺骨,却面无异色神情自然。子翊已经知道了,那是谁下的毒。
恍惚间眼前似乎是瑾之一如既往慵懒忧伤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