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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崖的性格,散漫而慵懒,而且随性而为,昨天还在想龙太子和风太子那许多事,今天就忘得差不多了,因为今天府里来了一个人,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这人正是因病离开君府的姨小姐慧如,她比君成璧小了四岁,芳龄十九,模样艳丽极了,像朵开到极致的桃花,比之君成璧也毫不失色,君成璧失常後面无表情,眼神呆滞,一眼看去倒是这梨花带泪的姨小姐更秀丽些。
慧如小姐的病已经好了,还没等到拜祭亡父的日子,一听君成璧病了就赶回侯府,见到打小呵护她的姐姐便一直在哭。
沈青崖起初觉得她的哭态真是美,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哭,龙在渊不自在地咳了声,换回了他理智,别过脸在花瓶家具上看了好一会,再一转眼,见美人这双眼已经肿成桃子了,有些傻眼。
君成焕见姨妹如此伤心,不舍地拍着她香肩安慰:「慧如,别哭了,要伤了身子的,成璧清醒了之後知道你这麽伤心,该多难过。」
慧如小姐抽抽噎噎地道:「发生、发生什麽事了?为何姐姐会变成这样?」
君益候叹息道:「你走後一个多月,你姐姐就突然病了,不知请了多少大夫也没用,你身子也不大好,本不想叫你担心的,但你姐姐都这麽久了还没好,咱们实在没办法了,想着你们姐妹平时感情好,也许你能帮到她,就告诉你了。」
慧如抹抹眼泪,抬头看君益候,感伤道:「姨丈您太见外了,姐姐平日待我那麽好,她病了,我怎麽能不回来照顾她?」
君益候欣慰一笑:「好孩子,多跟你姐姐说说话,兴许对她有点帮助呢。」
慧如乖巧地应了,她握住君成璧的手,轻柔地道:「成璧姐姐,你看,太子殿下来看你了呢。」
龙在渊微笑道:「咱们先出去吧,留她们姐妹说会话。」
屋内只留了慧如和君成璧,慧如摸着君成璧秀丽的脸,和声道:「姐姐,你要快好起来,嫁给太子殿下可是很多人心中的梦想,你千万别错过这个人,我知道你还想着过去的那个,但是,已经过去十年了,不是吗?人总要看着前面的路走,妹妹求你这次坚强点,不要这样逃避了好吗?」
君成璧毫无反应,慧如搬了个凳子坐在她身边,搂着她,将头靠在她肩上,继续细声细语地道:「你第一次见到风宇宸的时候不是说他很讨厌吗,男孩子那麽漂亮,女孩子还怎麽活?可是你竟然征服了那个天之骄子,他赠你白露,教你他自创的剑法。你十三岁的时候对我说,除了风宇宸,你今生不会嫁给别的男人。我以为你今生真的不会嫁人了,可是你竟然把如今的这位龙太子也给迷住了,难道你真的命中注定是国母吗?姐姐,你教教我,怎麽才能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呢,为什麽……他始终不爱我呢?」
不管嫁给龙在渊是多麽让人羡慕的事,君成璧还是兀自沈浸在另一个世界里,她好像看不到任何东西,见不到任何人,这个鲜活的世界已经与她无关了。
慧如从君成璧房里出来後,君益候父子找她问了下家里的情况,其实她家里已经没什麽人了,君益候找她只不过想问问对君成璧之事的看法。
慧如抿了抿唇,抬起头,直直地望入君益候眼中,正色道:「姨丈,我觉得姐姐根本就没有病,她只是在逃避而已,她不想嫁给龙在渊,她念着风宇宸,所以她让自己病了,她自己把自己圈进到一个任何人的无法进入的世界,那里只有她和风宇宸,就像当年那样。」
君益候眼皮一跳,避过她目光,淡淡地道:「慧如,别胡说,十年前的事了,成璧当初不过十三岁,懂什麽情爱,现在要娶她的是当今太子,她怎麽可能为逃避婚事而强迫自己生病?」
慧如轻笑了下,风淡云轻地道:「姨丈没有在少年时刻苦铭心地爱过,所以不能理解吧。」
「你这孩子,怎麽说话呢?」君益候蹙眉,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外甥女是有些小脾气的,因为她自幼失怙,所以多年来对她格外宠爱,待她一点不亚於自己亲生女儿,其实在感情上,慧如要比成璧与他亲近许多,成璧因为十年前的事一直对他这个生父冷淡得很,倒是慧如成了他的贴心小棉袄。
君成焕对表妹挤挤眼,好奇地道:「这麽说,慧如你刻骨铭心地爱过,所以可以理解成璧了?」
慧如俏脸微红,瞪他一眼:「不告诉你。」
她生的俏丽动人,这一嗔一瞪端的风情万种,君成焕忍不住心神一荡,心道她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不如就请父亲做主让自己娶了她吧。
君益候和慧如自不知他这番心思,君益候颇为无奈地道:「瞧太子对成璧一往情深的样子,成璧不清醒过来,这门亲事该如何收场,若是这样的成璧入宫为妃,那不是把小白兔送老虎窝里去吗?」
君成焕道:「我看殿下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还算念及我们少年时的那点情意,不如,我就实话跟他说了,希望皇上收回成命,请他另寻佳丽?」
君益候心道也只有这办法了,叹口气道:「这层意思我会去委婉表达的,你这直来直往的性子,说出去不是拂了太子面子吗,他还未嫌弃我们家成璧,我们又怎麽能担心成璧入宫?」
慧如摇头苦笑:「姨丈,成焕哥,姐姐始终要嫁人的,不是吗?」
君益候无奈地道:「你刚才不是说她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吗?如果她决定了要为风宇宸守寡一辈子,我这做爹的也只好尊重她的意思。」谁教我们君家欠他们风家的呢?
慧如咧嘴一笑,爽朗地道:「姨丈这个决定好。」
君益候见她那般开心,笑得那般明丽,也忍不住笑了笑。
※ ※ ※
君成焕与慧如从君益候书房出来,恰好遇到龙在渊和沈青崖,他们不知在说什麽,龙在渊言笑晏晏,沈青崖却有些尴尬。
君成焕与他们打了声招呼,沈青崖对他微微点头,捂住脑袋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殿下小侯爷请见谅。」
龙在渊关切道:「怎麽了?」
沈青崖已经走出了好几步,听他问话,不得不转过身回答:「有些头晕,大约是昨晚没睡好,多谢殿下关心,在下休息下就好了。」
龙在渊快步跟着他道:「是吗?我瞧你脸色不大好,不如叫王太医或李太医给你看看?」
沈青崖听了这话後脸色更不好了,讪讪道:「多谢殿下,殿下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
他说完这句话努了努嘴角,转过身走了,这次他的步子比刚才快了许多,一眨眼就不见了。
慧如眨眨眼,笑道:「这沈大夫可真是健步如飞啊。」
君成焕附和道:「我看是练过武吧,真看不出沈大夫平时一副斯文书生样,竟然也会武功。」
龙在渊正色道:「我看他不但会武功,而且是个高手,至少武功之高远胜於医术。」
君成焕诧异道:「是吗?」
龙在渊笑道:「是的。」
他的眸光轻巧地往慧如身上一旋,道:「听说慧如姑娘前端日子病了一场,现下如何了?李太医和王太医医术不错,不如给姑娘再请个脉?」
慧如敛了笑意,对龙在渊福了福,道:「多谢殿下,慧如已经痊愈了,不敢麻烦两位太医。」
君成璧道:「妹子,给太医看看也是好的。」
慧如摇摇头,坚定地道:「我已经好了,成焕哥。」
龙在渊轻笑道:「那就好,两位慢聊。」
他一离去,君成焕无奈地对慧如道:「你呀,不是一向最知进退的吗?怎麽拂殿下的好意?」
慧如满不在乎地道:「我不想再把脉吃药了,烦都烦死了。对了,你猜猜刚才太子在和沈大夫说什麽,为什麽沈大夫那麽急的要避开他?」
君成焕自然想不到,刚才龙在渊对沈青崖说了句让他鸡皮疙瘩掉落一地的话:「沈兄,你的眼睛如此明亮动人,总是让我想起这辈子那唯一一个让我一见锺情的人。」
这算调戏还是暗示?沈青崖对着那双脉脉含情的眼头皮发麻,觉得还是避开这个外表潇洒儒雅实则喜欢捉弄人的男人为好。
沈青崖想离开有很多种办法,但是君成璧没好,他就不忍心走,因为他不知道这些人还会用多少种方法试图让君成璧清醒。
他知道君成璧心中另有所爱,如果她病好了,就必须嫁给龙在渊,他一直在想她是病着好还是入宫做储妃好,母仪天下并不是君成璧的梦想,她要的只不过是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而已。
沈青崖思虑良久,以右手按住左胸,无奈地道:「心太软,容易痛。」
他第一眼见到君成璧,就有一种怜惜之情,让他不能放下她不管,以至於自己被龙在渊锁定了。他知道前方是个深渊,龙在渊好整以暇地等着他跳下去。
第三章
「你说,你这方子可以医好郡主?」龙在渊托着下巴问,不同於君家父子满脸的惊喜,他有些诧异,却没有喜色,这个姿势让他看上去有些慵懒,微眯的眼有几分危险。
沈青崖自信满满地颔首:「是的,在下虽医术不精,但家师医术高明,我写信将郡主的症状告诉他,这方子是他配的,在下可以担保没有问题。」
君成焕跃跃欲试道:「殿下,爹,既然沈大夫这样说,那不如试试吧?」
君益候初时的惊喜过後却有些不敢置信,好消息来得太突然,让他开心过後觉得疑虑,这麽多名医亲自看过把过脉都治不好成璧的病,沈青崖传说中的师父看都没看过就能开方子下药,不是很离奇吗?而且这沈青崖不知来历,不过是成焕从街上拉回来的,虽然目前看来不是什麽江湖骗子,但谁能担保他就是什麽好人?
沈青崖将君益候的迟疑看在眼里,对龙在渊笑道:「殿下,如果这药不管用,青崖任殿下处置。」
他知道在这里,做主的是龙在渊而不是君益候,虽然後者才是主人。
龙在渊看了眼坐在一旁仿若木偶的花样女子,回沈青崖一笑:「好,若是郡主有半点损失,你的命就是本宫的了。」
两位太医看过那方子,只是补脑益智的药材,还没见人这样配过,但没有任何药材是相克的,便对主子点点头。
君成璧早中晚各一碗药下去,没什麽反应,龙在渊别有深意的目光一直锁在沈青崖身上,仿佛沈青崖这个人已经是他的了。
沈青崖无奈地笑笑,如果君成璧不醒,那麽自己只好杀身成仁了。
君成焕本来满怀期待地以为妹妹的病会好,但是这药已经服下去了,没有半点起色,他开始为沈青崖担忧,跟龙在渊求情道:「殿下,兴许是这药性太慢了,如果成璧才喝三碗药就好了,那这药岂不成仙露了,您说是不是?」
龙在渊含笑,漫不经心地道:「成焕兄言之有理。」
君成焕稍稍放心了点,如果君成璧除了没醒来之外没有更大的损失,想必龙在渊也不会对他太过降罪,龙腾登基以来实行仁政,对犯法的刑徒都不愿用什麽刑,何况沈青崖一个江湖郎中?
但出乎意料的,君成璧第二天早上竟然恢复正常了,这药简直就是仙药。
她依旧不施脂粉,但她的眸光那般灵动,脸色那般红润,神态那般祥和,让人眼前一亮,再无法移开目光。
即使是龙在渊看惯美人,见到她也忍不住暗赞一声,君成璧对他行了一礼,又对父亲和哥哥打了个招呼,慧如美眸含泪,走到她身边拥住她,哽咽道:「姐姐你终於醒了,你不知道姨丈和成焕哥有多担心你。」
君成璧拍拍她瘦削的肩膀,温柔地道:「慧如,你的病也好了。」
慧如摸摸自己的脸,羞涩地笑笑:「嗯,叫姐姐担心了。」
君成焕一把拖过沈青崖介绍:「成璧,这是救了你的沈大夫,快谢谢人家。」
君成璧的目光由兄长脸上转移到沈青崖脸上,与他四目对视时有短暂的怔忪,但那瞬间短得令人无法察觉任何异样,她迅速展现大家闺秀应有的礼仪,对沈青崖行礼拜谢,又请父兄好好报答沈青崖。
君益候只觉得女儿这次病得突然好得更突然,正满腹疑虑,却听女儿柔声对自己说了句话,而且她说的时候还面带微笑,顿时心头一松,喜得不知东南西北,连声道:「自然自然。」
女儿十年对他冷冷淡淡,突然态度回到十年前什麽事都没发生的时候,他怎麽能不喜?
沈青崖忙道:「不敢当,这是行医之人应该做的。」
说完自己都有点心虚,他什麽时候行过医了?都是别人在医他。
君成璧醒了,龙在渊便和君益候商量婚礼之事。君成璧看府里一团喜气洋洋,新衣首饰一批一批地送进府,好像挺开心,因为她总是嘴角含笑,全身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沈青崖与君成璧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