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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没吃东西,虚脱了,一个腿软就跪在了地上。可是当时我抬头看到的人,却不再像是我的哥哥。”他抿了抿唇,双眉微微蹙了起来,“哥不会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他更不可能动手杀我。但是这一切都成为现实了。他抽出剑想要杀我,但是还是没有狠下心来。或许他的潜意识里,我还是他弟弟吧。可是他抽剑那一瞬间的动作就被外面的人看见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那人看到之后,哥从此以后就身败名裂了。”我目瞪口呆地听着他所说的一切,一字一句地说:“莫非这就是‘杀父母,弑弟兄’的真相?”
桓雅文无力地点点头:“我知道哥为什么要想杀我。我也后悔自己犯下了这样大的过咎——我看着父母被别人鞭笞,居然可以一声不吭地在屏风后自顾自地避难。或许哥走时所的那句话是对的。他说,若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人是我娘,我不会如此平静。我对不起爹和芸姨,对不起哥哥,更对不起那个我脸见都没见过的娘。因为,从那以后,哥就开始自暴自弃,胡乱杀人。我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事实,便去江湖到处打听杀我父亲和芸姨的人是谁。后来我终于问到了。全是因为一本《葵花宝典》。哥应该告诉过你,修炼那本秘籍的必要条件是去势……在皇朝内能练的人也只有太监,爹本来是准备献给皇上,让太监去修炼,来增强军事实力。可是在那之前,就有个人打听到了《葵花宝典》在我爹那里,所以他们就叫人来用刑逼供,没想到用刑未成,爹和芸姨已经被活活打死了……那个人的名字,你也应该知道了——温恒誉。”
一听到这两个名字,我的全身就开始不住颤抖!我激动地吼道:“不,不是!不是他们!他们是我的爹娘!他们是江湖上最仗义的夫妇!他们不可能随便杀人!”桓雅文说道:“你说的没错。的确不是他们。而这也是我取字为‘酒惠’的原因。”我愕然地看着他,完全不知所云。他说:“后来我才知道,杀掉我爹和芸姨的人,的确不是温恒誉。所以这也是我自该承担的责任。”我怒不可遏地吼道:“你就因为如此小小的差错一把火烧掉了我们家?!”桓雅文却更是惊愕地说:“一把火烧掉你们家?什么一把火?”
我只觉得整个脑袋几乎都燃烧起来,无法控制地对他愤怒叫道:“你还装!?我的家全都被你烧掉了!你懂吗?!放火烧的!!”他说:“我是叫温恒誉出来比武,然后一刀了结了他的!放火烧别人全家?我桓雅文再是低劣也不会做出那等卑鄙之事。”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样吵下去也没有结果。我说:“好,既然你说不是你放的火,那我们到时候去找那些知道事实的人对证,然后我们再一决生死。”桓雅文说:“那是何日?”我说:“我说过,直到弄玉原谅你为止。”他说:“他若是一辈子不原谅我呢?”我说:“那就给你一个期限,一年。”桓雅文道:“一言为定。”
于是我和桓雅文的“一年之约”就这么定下来了。在这一年中,我决定去寻找一切有关我父母生前所行事迹的证据。可是什么时候出发,要从哪里开始找起,我自己也摸不清头绪。
我尝试在京师打听消息,可是京师的人几乎都是近几年才迁入城里的,所以到头来还是白费功夫。我原想走得远一些,可我没有经济来源,而且人在江湖若是举目无亲,那是最可怕的事。因为你永远不知道站在前面等着你的是什么,即使感到无助,也只是徒劳。
我想起了印月和老张。他们都是行走江湖的人,而且我也相信只要我求助,他们就一定会帮我。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们,所以我只能守株待兔般地待在京师碧华宅,期盼那两人有一个会到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这种强烈的感知让我真的等到了人,只是那个人不是老张,亦不是秦印月。
已是初夏,和煦温暖的风拂的人心荡漾,我坐在碧华宅的后院里,一个人叠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纸船,再把纸船放在池塘上,看那些鲤鱼纷纷游上来,争先恐后地触碰纸船的底部,然后小船就左右摆动,摇摇欲坠。
身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我嗤笑一下,说道:“九灵,你看看你,又忘记喂鱼儿吃东西了,都饿成这样了。”那人的春柔般的声音却不似九灵那样尖细:“九灵没来,饲料却来了。”
我猛然转过头,却看到了手中拿着一袋鱼饲料的桓雅文,他穿着一身白色轻衣较薄的料子将他颀长的身材熨帖得更加完美了。他用一根细细的发带将头发系住,几缕亮滑的发丝从额上不经意垂下,看上去比平时多了几分流媚和随意。我原本放轻松的脸立刻不自然地板了起来:“你来喂。”桓雅文似乎也习惯了我迅速转变的态度,优雅地走到身边蹲下,雪白的靴子依然与地面摩擦出稀碎的声响。
他伸出手,将那些粉色的小饲料往池塘里洒去。那些鱼儿就好像中了邪一样全都游了过来。纷纷靠上去叼那些小碎屑。
看着他在那里喂得不亦乐乎,我也忍不住叫道:“喂,饲料给我,我也要玩。”刚开口就觉得别扭,怎么这句话感觉像是在撒娇?还好桓雅文也没注意到我的话,只将手中的饲料口袋放到了我手中。
我往袋里乱抓一把饲料,便往鱼池中抛了去。可是那些饲料还没碰着水面,就被吹得四处飘散了。我又伸手往袋子里抓了一把,这次动作小了些——可那些饲料还是飞了出去。
“怎么搞的?!”我有些懊恼地甩了甩袋子,怎么老天就不会眷顾我一下吗?为什么桓雅文就这么容易做到的?我还不死心,又往袋里抓了去——结果还是一样。
桓雅文也觉得奇怪,拿过袋子自己撒了一把,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我一时就不开心了,怒道:“你真是讨厌,走开走开!都是你在这,饲料才掉不进去的!”这话着实是无理取闹,可我实在是被弄得窝火极了,也顾不着说的话有理无理了。桓雅文没说话,只是将那些饲料倒入了我的手中,然后他掌着我的手,准备往水中撒去。
我心中一跳,倏地甩开他的手,饲料却弄得我一身都是。我有些老羞成怒了:“你干什么?!”桓雅文脸上一红,轻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
“我不是不喜欢别人碰!只是……”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说着说着脸居然也跟着红了,我为什么要跟他解释?我有必要跟他解释么?!
桓雅文笑道:“既然喂不了,我们就不喂了。你待在这定是无聊了,可想出去逛逛?”我恢复力可没他这么快,脸上如火烧的感觉还是没有消退,只摇头道:“你要去自己去吧,我在这里叠船。”桓雅文说:“你不去了,我还去做什么?”我白他一眼:“你也是无聊没事做么?没事也别来吵我!我最讨厌别人没事吵吵嚷嚷!”
桓雅文还未说话,却有另一个清澈的声音从上方传了过来:“桓公子,你真不懂把握采儿的心。他就跟个女人似的,你越践踏他,他就越服帖你。你要对他好了,他会觉得你吵得烦。”
刚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的。
我努力定了定神,也没留意那人说了什么,只是在想我怎么才有勇气去抬头看他。
我依然低头看着水池中赤色的鲤鱼,以及鲤鱼如同火苗般晃动的尾巴,还有小池中微微摇摆的水波。我听见了桓雅文又一次唤那个人“哥哥”,我看见了那个人朝我走过来时没有伴随着脚步声的影子。
我的心跳如擂鼓般剧烈,我的手指关节已经开始慢慢变得苍白。
我早就想到会有与他重逢的一天,可此时我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那些打算说出来的残酷或是嘲讽的话,此时早已经烟消云散了。
我只想逃跑——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一个强大的力量将我拉了起来!
我被迫抬起了头,惊恐地看见了那双邪媚的瞳孔,还有左眼角下极是妖艳的泪痣。
仅是不经意的一瞥,仅是隔了短短半年时间,便恍如隔世。
他的眼中有着写不尽说不清的感情,复杂纠葛,或许是怨恨,或许是轻薄,或许是鄙视……可我怎么都明显看到了那种叫“思念”的涟漪在他的眼中散播开来。
那只是一瞬而已。他立刻就嘲讽地笑了,是对着我,也是对着桓雅文:“采儿还有一个地方也很像女人——那就是水性杨花。以前他爱我爱得要死要活,现在这么快就把我连名带姓的忘了。也好,桓公子一表人才,又是传说中的圣人,更是家财万贯,地位显赫,而且还生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别说女人了,就连像‘温公子’这样的男人都会爱上他。你说是不是啊,‘温公子’?”
桓雅文在他身后有些担忧地解释道:“不,哥,你误会我们了。温公子他只是我们家的客人……”弄玉笑道:“对对对,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客人,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客人,日日夜夜赤身裸体缠绵在一起的客人。”他说着说着,声音是越来越大。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下连一下从容的桓雅文都有些急了:“哥,我们真的没有——”
“什么没有?雅文,你是忘了还是怕了他?”我打断他说道,“有什么好怕的?咱们有那样的关系是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才发生的,不像某些人,做的事卑鄙到让人难以启齿。”桓雅文大惊,原想说什么,却没说出话来。
没错,我是故意的。我就是要让他知道这种感觉!他喜欢桓雅文是吧?那我就让他以为我和桓雅文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已经够肮脏的了,也不在乎别人说我如何淫荡如何下贱。我,温采,就是一个在男人身下辗转呻吟还沾沾自喜的男宠,现在我玷污了桓雅文,你弄玉又能将我怎么样?杀了我?哼,杀了我,他依然被如此肮脏龌龊的人给玷污了。
弄玉,你可知道心碎的感觉?你可知道绝望的感觉?!你开始恨我了对不对?你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了对不对?
呵,很好。我就是要你恨我,这样都比你承受不屑的目光要好得多。我就是要你恨我,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爱我。
我就是要你恨我,深入骨髓,如同我恨你。
可弄玉却没被我激怒,他只是邪恶地一笑,说道:“原来你还记得呢……我还以为你忘了。被人强暴的滋味——是不是很爽呢?”我怎么都不会料想到他的忍耐力竟然这么强,相反,我却是气得满脸通红,大叫道:“你、你……你无耻!!”他尖尖的下巴微微扬起,漂亮的轮廓柔媚勾勒出的弧线如同轻盈翩飘的丝缎。他依然镇定地笑着:“我无耻?我无耻也没有你无耻,自己明明是男人,不爱女人,偏偏喜欢男人,是不是只要是男人你都肯要?嗯?是不是没有男人上你就会欲求不满,四处找人上?”
看着弄玉诮讽的神情,我只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排山倒海,似乎所有的内脏都要在这一刻吐出来了——我的胸腔仿佛已经空无一物,只剩下一个漆黑无底的大窟窿。弄玉对燕舞说过他不喜欢我,他嫌弃男人。我听着会心痛。
可是此时,他说的话却像是一阵狂风巨浪,将我仅剩的自尊都卷席走了。他从来不曾考虑我的感受,他从来不曾考虑我的感受!!
我已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怒视着他,听着他继续说那些羞辱人的话:“啊,对了,我记得了,你还记得我们在零陵做的时候吗?你半夜发情了,还跑来偷吻我,我睡着了都被你弄醒,还好你叫的声音够销魂,没让我感到很乏味……”
“不,不——!!!你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我捂着耳朵,可怎么都无法抵挡那些让我终生难忘的回忆涌入脑海。那时的疯狂,那时的寂寞,那时的痴恋……一切都像是昨天的事,却又像是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
弄玉走近我,用力将我的手从耳朵上扒开,又在我耳边轻轻呵了一口气。我一时浑身瘫软,随即倒在了他的怀中。
“你看看你,真的是什么人都能要的。才这样就又回到我怀里了?想要我疼你吗?是不是最近和桓公子玩够了,想旧情复燃寻找一下以前的韵味呢?”
我抬头看着他,那种难以磨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