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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昭云公子,公子?恭喜公子呀,还不出来领旨谢恩哪!”小二拍了半天门没听动静,将门一踹。
“咦,张公子人呢?”
当日不及午时,天子召见三甲,留了探花郎在承元殿,命在承元殿摆膳。二人吃饭时候,苻秋忍不住仔细打量东子,碟中堆叠好剔了鱼刺的鱼肉。
“瘦了些。”苻秋叹道,东子一身文士袍服,尚未任职,穿得自不是官袍。苻秋轻蹙眉头又一打量,说:“好像白了点。”
“吃。”东子道。
苻秋一低头,碗中净是累叠起来的菜,只得埋头扒饭,用过膳,叫人撤了东西去,只说要与探花郎共商国家大事,屏退左右,在承元殿的龙案前,苻秋正襟危坐于龙案之后。
“脱。”
东子便依令将上身袍服解去,露出前胸后背,嘴角略弯翘着,说:“可是越来越俊了?”
苻秋仔细检视一番,手指划过男性光滑有劲的皮肤,见他并未多添出什么伤口来,唯独昨夜里背上被抠出几道划痕,一时又是心疼,亲了亲他的伤口。
东子毫不在意地拢上衣袍,将苻秋抱着,同倒在席上。东子的眼睛静静凝视着承元殿顶部的两条盘龙。
苻秋趴在他心口上,问:“你在想什么?”
东子抓住苻秋乱划动的手指,放在唇间亲了亲,摇头道:“无事,我又回来了,这一次不知要在宫中呆多久。”
“等太子大一些。”苻秋心中有愧,多年来皆是东子保护他,好不容易二人私奔,自己算小小盘算一番,本以为天高水阔了,结果不想这挑子说丢还丢不开。经前次之事,苻秋明白了,至少得等太子能独当一面,如今太小,一旦他离京,天下就乱了,百姓要吃苦。苻秋揽住东子的手臂紧了紧,亲了亲他的脸,庆幸道:“好在你回来了,便多呆几年,只要我们在一处,却也没那么难熬。君臣相近,宠臣不是时常要和皇帝抵足而眠?”
东子摸了摸苻秋的脸,什么都没说。
苻秋有点急了,还想说什么,东子却吻在他嘴上,说:“你是不是皇帝,哥都陪你。”
顶着张昭云名字的东子被点了去御史台,自御史大夫做起。
不出三个月,朝中都知御史台来了个硬骨头,将方太傅的门生几乎弹劾了个遍,关键是还有指哪儿打哪儿的本事,方太傅的门生,本自袁光平去世之后迅速发展起来,多是北地世家子弟,要寻这些纨绔子弟的错处,再方便不过。
一时之间,方家门可罗雀,方太傅称病不出。
张昭云油盐不进,吓破了胆的富家子弟送钱的有,被退了回去,送稀世珍宝的有,那穷小子不买账,便都猜他好色吧。
于是这日下了朝,满院子里站的全是京城中有名的花娘,东子摸了摸其中一位的下巴,犹记得其中一位依稀见过的,他抬起那花娘下巴,问:“怎么姜尚书舍得放姑娘出来了?”
花娘含羞带恼地瞥一眼东子,噘嘴不满道:“姜大人想要告老还乡,将奴家们都遣了出来,竟要带着个卖豆腐的粗鄙村妇回老家,大人这儿要再不肯收了奴家,奴家可要流落街头了。”话音未落,就势往东子怀中倒。
东子不动声色一闪,花娘动情地靠着人,装模作样拭了拭眼泪,叹道:“奴家的命好苦……”
“不如让小的今晚去姑娘床上吧,五钱如何?”
一听声音不对,花娘扭头看见个龅牙小厮,登时吓得花容失色大叫起来:“滚开啦,奴家的小心肝都要吓得跳出来啦!”
松柏疏影落于地上,姜松歪在一边听琵琶,怀里抱着他儿子,他儿子的头顶着他的下巴,稚嫩声音问:“将来孩儿像爹爹一样做大官么?”
姜松摸着他儿子的头,没有作答。
“爹……”儿子扯了扯姜松的衣服。
“能。”姜松醉醺醺地眯着眼。
儿子听了会儿琵琶,歪在姜松怀里睡了去,琵琶声停。至多二十岁的豆腐西施放下琵琶,走来将孩子抱着,那孩子自觉依偎在她颈中。
姜松叫人取来两只杯子,斟满后一杯倒在地上,一杯自饮了,眼角几点泪光被他眨去——
“老弟要离开京城嘞,从今而后,再也无人能与我并肩作战。你去便好好的去,将来老弟去地下找你,官也当得够了,却也没大意思。”
姜松口中苦涩,酒喝完了,正起身想着院中无人,松了裤带要尿尿。
背后被人猛地一拍。
一声失魂落魄的“鬼呀——!!”穿透尚书府的后院,惊得鸡飞狗跳。
第74章 惊风
半个时辰后,姜松总算消化了袁歆沛没死这个消息。
“你儿子呢?”东子问。
“叫带去睡觉了。”姜松想起一事,起身拱手朝东子道:“我失陪一下。”
东子在屋里转了一圈,姜松府上装潢异常奢华,铲除卫琨一事立下大功,如今任职兵部尚书,兵马大元帅没了,他就是大楚的兵马总调度。
姜松一面挽腰带,一面走进来,吩咐人备下酒菜,要与东子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姜松嘴角挂笑,懒洋洋的目光探究地将东子打量个遍,拉长着声调问:“这回回来是为了什么?先帝叫你杀的人都杀光了,朝中无事,怎么还不去过些闲散日子?我要不是被这官职绊着,也早就回去种田挖红薯了。”姜松摇头晃脑,貌似不经意地叹道:“可惜皇上更是被绑在龙椅上,好不容易跑了出去,又被薛元书逮了回来。你回京去看过陛下了吗?”
东子答非所问,不上心地望着门口:“你打算辞官?”
姜松一愣,想来东子必不是在他尿尿时才到的,想必早已潜在暗处,也不瞒他。
“是这么想,小皇帝不准我的折子,老弟也是烦忧得很。”姜松歪着头,自下往上盯着东子表情,看他不为所动,提议道:“不如你去帮我说?陛下最听你的话,不知道今日是否还是如此。满朝都传,陛下是忘了你了。给皇上看脉的太医说,陛下回来路上摔坏了脑子,又惊了风,独独把你给忘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东子嘴唇抿紧,拎起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
“你先不要辞官。”
“为何?”姜松本就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朝廷需要你。”
姜松哈哈大笑,手掌拍桌,杯盏乱翻。
“朝廷是我的谁?我可不是你,只有朝廷欠我的,没有我欠先帝的。时至今日,我做的许多事,早已非我所愿。已是为江山立了大功了,我不欠谁的。”
东子静静看了会儿姜松,姜松已有些醉了,颧骨处皮肤黑里透红。门上一人来报:“小少爷睡不着,吵着要娘。”
姜松头疼地支颐。
“去叫青娘看着。”
那人退出门去。
“你想过山水田园的生活,问过你儿子了吗?他吃了这么些年苦,未必愿意。”东子扯下一只鸡腿,给姜松闻了闻,继而送进自己口中。
“你要是辞官归故里,归哪儿去?北方风沙凛冽,你待把他养成个皮糙肉厚的黑小子,与你一般?”东子喝了口酒。
姜松黑着脸,冷哼道:“我的儿子,不像我要像谁?”
“你自己想去罢,你辞官的折子我抽了起来。”东子袖中甩出来封奏疏,姜松拿来一看,登时哭笑不得,一想便知,东子与苻秋必然见上了,叙过旧情,连龙案也由得他翻了。
“你要还想辞官,明日早朝,自己递上去。不过,这之前,你好好看看自己的儿子。”东子顿了顿,“为人父者,你如今不是一个人了,为江山计说来都是虚的。上朝之前,去看看你儿子。”
话一说完东子把最后半壶酒直接提起就着壶嘴喝干,大摇大摆上了房,踏月离去。
月光照进昭纯宫偏殿,苻秋歇下不久,东子爬上床,伸过手臂去,苻秋脑袋抬起,枕着他的胳膊,由他自背后抱着自己,困极地张不开眼睛,声音含糊地问:“去哪儿了?”
“去找姜松了,他想辞官。”
“那折子我看见了,没准。你觉得,朕应该放他回去种田吗?”
“朝中有谁能替兵部尚书的位子?”
苻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焦头烂额道:“科举开了,武举还没开,除了姜松和你,褚家的不中用,底下还有两名先帝那时的老将,官职都不高,先帝时候就没得重用。幸而如今内忧外患皆除了,除了提防着八叔篡权。八叔的儿子现是太子,他也没有理由篡权。”苻秋忽想起一事来,张开眼睛,在东子怀中动了动,翻了个身过去对着他,问:“暗卫的亲兵到底归谁调令?”
“从前归我调度,我们跑路时,来追的薛元书带着亲兵。不过熊沐假扮成你,被我识破之后,曾说先帝本有令……”东子眼珠动了动,迟疑片刻方一只手掌贴着苻秋的背脊,迟疑道:“事定之后,要取我性命。”
苻秋身体一震,神情里有些不可置信。
“前次八王江边也曾提到此事,但熊沐所说,先帝应当不止给八王下令要杀了我,也对薛元书下达了相同的旨意。薛元书中了毒,性命捏在八王手中,他派熊沐来杀我,明知杀不了我,是有意要放我走。”察觉到苻秋浑身有些发抖,知道他是担忧, 东子嘴唇亲了亲他的耳廓,低声安慰:“这回回来,我就不会走了。”
“你留在京城,太危险了。”苻秋抱着他的腰,头抵在他胸肌上。
东子按着苻秋的头,说:“睡觉。”
次日傍晚,苻秋命人去宣御史张昭云入承元殿议事。
东子走来时,苻秋将一身夜行衣已换好,袖子一抖,叫东子过去替他把束袖的带子系好,一面问:“怎么样?”
东子皱眉问:“这是要做什么?”
苻秋捧起桌上一个漆盘,盘中放着另一件夜行衣,他推搡着上去解东子的官袍:“赶紧换了。”
东子一脸的莫名其妙,换好夜行衣,二人俱是一身黑,挽着一条黑腰带,愈发衬得苻秋脸皮白,东子脸孔有点红。
“陛下想做什么,可以说了罢。”东子无奈道。
“我想清楚了,唯一能有胜算取你性命的只有薛元书一个,咱们只要找到他的软肋,就能对付他了。说服他不要杀你,自然就没有人能取你性命。”苻秋盘算着,将薛元书拿下之后,凭苻容手底下的人,没有人是东子的对手,从此就能高枕无忧。
东子却不认同:“他性命捏在八王手中,以命换命的事,未免强人所难。”
苻秋早已吩咐人备下车马,一看东子换好衣服,就拽着他出宫去了。东子素来独行,这还是头一回要去当窃听者还带乘马车的。
苻秋有种异样的兴奋感,在车厢中一直呆不住,时不时看一眼外面。
马车猛然一颠,东子一把捞过朝地面载去的苻秋,令他倚在自己怀中。
“进了薛府,一切都听我的吩咐行事,陛下若有主张,待出来再议。眼睛不要乱看,也不要说话。”东子小心叮嘱,让苻秋跟着自己。
薛元书这里他也不是第一回来了,轻车熟路引着苻秋进了后院,分辨出薛元书的卧房,但见窗纸上透出幽光,凑近将眼贴在窗缝上一窥,却不见有人。
此时院中人声响,东子一把将苻秋推进房中,环视一圈,推着苻秋钻进衣柜,就势也滚入柜中,掩上柜门,将衣角悉数尽收进衣柜里。
苻秋将眼睛贴在自己跟前透入微光的缝隙上,东子亦然,二人对着坐,却都长手长脚颇有拥挤之感。
“腿打开。”
东子抓住苻秋两只脚踝一分,圈在自己腰上,二人靠得近一些,令空间不那么狭隘。
“薛元书……”苻秋低声提醒。
东子悄声嘘了声。
苻秋立时闭嘴。
只见薛元书行至床前,将外袍一脱,内里一袭精致绣袍。他支着头,朝管家摆手,那管家朝后退了两步,薛元书忽又道:“站住。”
管家刚住了脚。
薛元书说:“带他进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就在管家出去的一刻钟之内,薛元书撑着头靠在桌上,紧紧闭着眼,手指不停互相摩挲,显示出他的紧张。
屋外刚有一丝动静,薛元书耳朵一动,几乎同时,站起身来。
苻秋握住东子的手,手掌抓得很紧,示意他看。
一头顶着麻袋,浑身被麻绳绑得结结实实的男子被两名士兵模样的人押了进屋,两人各自跪下给薛元书请安。
薛元书命他们退下。
那男子坐在椅上,双手双脚都被绑着,罩着布袋的头晃来晃去,似乎在警惕留意屋内动静。
薛元书只是站着,一动不动,那被布袋罩着脸的男人看不到薛元书,东子与苻秋却看得一清二楚,薛元书两次三番伸出手去,却又缩回手。
椅子上的男人艰难吞咽,隐约发出呜呜之声,想必嘴也被堵住不能言语。
那是个眉目中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