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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我只得断断续续地明知故问着:“爷,你叫我跟你说些什么好……好呢?真是不好意思……开不了口啊!”
黑暗中只听到他一声邪恶无比的奸笑,“那就什么也不要说好了,我也不强人所难,你只要别一声不吭地就足够了!”说话间我身上的最后一件贴身衣物也被扯落下去,接着他的身躯就重重地压了上来。
我刚刚叫了一声:“咦?你的衣服什么时候脱掉的,动作轻点啊……”嘴巴就被严严实实地封住了,接下来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哼叫呻吟之声,如同梦呓……
等云雨尽收,我重新穿好衣服爬起时,外面已经是明月初上了。在愉快的疲劳中,两个人又继续谈论了一些朝局上的事情,后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呈上,我小心翼翼地伺候多尔衮悉数服下。这药果然很有定神安眠的作用,没多久,他就沉沉地入睡了。
“你总算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就多睡几个时辰吧。”我心里默默地念道,在跟前凝视了良久,这才帮他仔细掖好被子,下了炕,悄然离去。
我正端坐在镜前,由阿娣帮我梳理着早已散乱的鬓发,望了一会儿镜子里的自己,方才淡淡地问:“现在是几时啊?”
“还不到酉时啊,奴婢待会儿叫厨房准备晚饭,不知道王爷是否能起来与小姐一道吃?”
我摇了摇头,微微笑道:“难得这么早睡下,就不要再打扰他了吧,我自己随便吃点东西就可以了……”
忽然门帘一掀,阿克苏进来禀报道:“福晋,正黄旗的固山额真何洛会大人来府上拜谒王爷。”
“哦?”正中下怀,我顿时来了莫大的兴趣,“他来了?”然后略一思索,吩咐道:“你先引何都统在前厅等候,我一会儿过去。”
“喳。”阿克苏喏后退去了。
“咦,小姐怎么突然这么开心啊,刚一听到那位大人的名字,脸上的笑容都快掩饰不住了。”阿娣故意提醒着我的失态。
我抬头一看镜子里,立刻发现里面的人居然在瞬息之间换成了一副志得意满,诡计得逞的奸相,简直就是荣光焕发!我不觉失笑,接着像是在自言自语道:“许攸总算是来了,我能不高兴吗?……”言毕站起身来,“你快点帮我换件衣服,我这就出去会会他。”
第五卷 九五之争 第四十六节 东窗之谋
“何都统果然见识非凡,识时务者为俊杰啊!我家王爷政务缠身,日理万机,虽然才略过人,却总归有一些难以顾虑到的地方,未免会有所疏失,这还有很多用得着大人的地方啊!”我坐在中堂之上,用签子挑了挑蜡烛的灯芯,然后侧过脸来,笑吟吟地说道。
一身便服,坐于下首的何洛会拱了拱手,一脸谦恭道:“福晋谬赞了,奴才近几年来多次协同王爷征伐,听从调遣,甚为仰慕王爷的雄才大略,无奈身在他旗,各人裹挟制肘,不得不随声附和;如今扪心自思,我大清非王爷治理而不能强盛,所以……”
“噢,大人言重了,不要提什么表明心迹的誓死效忠之类的了,你对王爷是否忠心耿耿,也不在于口头之言,而是在于如何行动,到时候王爷看在眼里,自然不会忘记大人的功劳。”
我表面上不经意地打量了何洛会一遍,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位以战功起家,却因告密而发达的正黄旗大臣,结果却大出意料。在现代的时候看过一些电视剧和小说,里面这位何洛会大人的形象总是个精明狡诈的奸臣或小人,形象嘛,总归是有点猥琐的,一个典型的反面角色。可是当我看到这个真正的何洛会时,却怀疑是不是眼睛花了,因为从头看到脚也看不出来他到底哪里有那种奸相,看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就像真正的鳌拜并不像电视剧里那么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比如眼下的何洛会也是一相貌堂堂,颇有武将威仪的形象。
不管怎么说,要团结一切可团结之人,打击一切须打击之人,既然何洛会主动前来改旗易帜,那么我和多尔衮自然是敞开门欢迎,更何况他还带来了很多重要的消息,还有很多令我们感兴趣的东西。
我在头脑里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史书上的记载,在诸多投靠多尔衮的大臣中,何洛会的确是最为忠心的一个:在多尔衮身后,顺治大清算之时,许多人纷纷倒戈相向,卑鄙倾轧,这时也有人劝何洛会顺应潮流,出来检举主子生前的“谋逆”之事,而他却没有再当第二次背叛者,而是一言不发,坐在家里等死。所以比起跳出来大肆揭发,将他推向死路的谭泰和锡翰来,何洛会还算是良心未泯的了。
想到这里,我暗暗地叹了口气,询问道:“以你看来,现下两黄旗的结盟,该从哪里作为突破?换句话说,谁最惜命,谁最容易见风转舵?”
何洛会略一沉吟,逐条分析道:“奴才以为,唯镶黄旗中的索尼,鳌拜,图赖,图尔格最为棘手,此四人关系密切,视王爷如仇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转而为王爷效力的,对这几个人,用不着耗费精力去拉拢,只消窥准时机一一打击便是;而剩下三人中,拜音图当年就是凭着阿谀逢迎先皇而起家的,此人无甚才能,却最擅长揣摩上意,顺水行舟,所以不必在意;而冷僧机本来就是告密而发达,说不定此时正在琢磨着如何利用擅长之术而再度蒙得重用;至于谭泰嘛,倒是有点难说……”
我微微笑着,一针见血地道出了他的潜台词,“莫非大人与谭都统一向面和心不和,所以对于能否说服诱导他来投靠,为我家王爷办事而缺乏信心?”
“福晋果然料事如神,奴才的这点心思,怎么瞒得过福晋?着实惭愧啊!”何洛会显然一惊,不过他往深处一想,我一个身居内院的妇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外人不可能知道的秘密,难道这个猜测是多尔衮做出的,曾经对我谈起过?若如此,一来多尔衮的心机可怕,而来也证明了我深受多尔衮的信任,可以无话不谈,若如此,确实不容小窥。这样一来,何洛会对我的态度越发恭谨了。
我端起茶杯来,用杯盖轻轻地拨开上面漂浮的茶叶,浅抿一口,然后郑重地说道:“大人与谭都统,是目前两黄旗中难得的大将之才,战功破颇具,非其他大臣可比,今后非但王爷,大清也需要两位的统军征伐,若不能齐心合力,确实深为遗憾哪!”
何洛会也想不到我居然如此赏识他的才能,又或者这代表着睿亲王对他的赏识,的确令他一时情绪波动:“福晋……”
我摆手截住了他接下来的自谦惶恐之词,因为我前面的话绝非是无的放矢,空穴来风:历史上何洛会随多尔衮入关后,先是驻西安,追剿李自成,屡竟大功;从豪格入四川,大破张献忠的大西军;后来又协同谭泰,破九江,下南昌,定江西,击破金声桓、王得仁、李成栋等部,可谓威风凛凛,战功赫赫,而这些,则不是娱乐大众的电视剧里能涉及到的了。
“所以说呢,谭都统虽然有些小节之失,却也是可用之才,希望大人以后能够捐弃前嫌,尽量与其和解,这样无论于王爷,还是于大清,都再好不过了。”
何洛会点了点头,“奴才明白福晋的意思,谨遵而不敢懈怠,只不过这谭泰虽然才具过人,却自视甚高,态度傲慢,若想单从口头上说服,恐怕不那么容易,除非采取非常之法,逼迫其不得不就范……”
“哦?大人有何高见,尽请言之!”我顿时来了兴趣。
“谭泰为人小节有失,自然无意间得罪了很多人,而他却懵然不觉。若是这时突然有人出来告发,检举他种种骄纵恣意的罪过,弄得非要下狱问罪,大有性命之忧时,王爷再开恩赦免于他,即使不与之高官厚爵,也定然能轻易收买其心。”何洛会思索片刻,给出了答案。
我心中暗叫一声“好”,这个何洛会的阴谋权术果然精妙过人,难怪后来多尔衮会重用他。我点了点头,赞许道:“嗯,这个主意不错,人的癖性就是如此:锦上添花并不稀罕,唯有雪中送炭才会格外感激,要想寻些罪过倒也不难,若如此行事应该不成问题,何大人好计策!”
“多谢福晋赞赏,奴才愧不敢当!”何洛会连忙自谦着。
我悠悠地摆弄着手指上镶嵌玳瑁的黄金护甲套,沉思一阵,终于有了计划,“我看啊,肯定过不了多久,拜音图就会有所行动的。不过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肯定不会亲自出面举发同僚们的罪状的,他最有可能推他的两个弟弟锡翰,巩阿岱出来举发,用以立功受赏的,你就暂且冷眼旁观吧!”
何洛会略显不解,“不知福晋是否另有深意?”
我反问道:“前番正蓝旗中几位大臣蓄谋叛乱,不是确有两黄旗大臣参与其中吗?但是大人可有确凿证据,能够直接置遏必隆,图尔格于死地,不能翻身的?”
他黯然地摇了摇头,不无遗憾道:“暂时没有,毕竟我和他们不算亲密,不属于可以同谋之人,所以只觉察出了一些风吹草动和可疑之处,却没有十足证据。”
“这就是了。若如此,就算大人亲自出来举发他们几个,最多也只会令他们下狱几天,终究还会放出来,官复原职的。若是他们回头报复起来,大人岂不危矣?当然王爷会尽力保你的,但以后你要想继续在正黄旗呆下去,恐怕就寸步难行了。”我神色郑重地解释道。
何洛会眼中浮现感激之色,他起身拜下,“多谢福晋恩德,处处为奴才着想,实在感激不尽!”
尽管这是收买人心的过场,我确实也有保护他不为别人报复的意思,毕竟如果连自己的党羽都庇护不了,还能当什么称职的主子?我为多尔衮不遗余力地收敛着可用之人,不能不格外考虑周全,以免一个不小心帮了倒忙。
我虚扶一下,和颜悦色道:“何大人不必拘礼,赶快起来吧!你来效忠于王爷,我又何尝不是为王爷办事?怎么能不多打算一些?至于郑亲王那一头,固然是王爷最为关注在意的。你与郑亲王一向交好,他定然对你会太过防范,所以你不必急于出来举发他的罪过,暂时先继续与其周旋,尽量多套出郑亲王对我家王爷的不满之词。待时机成熟,再突然举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到那时就绝非隔靴搔痒了,起码也要他从辅政王的位置上跌下来,再也无法与敌才行。”
何洛会明白了,原来我是要他改行当细作,不过想想确实在理,于是他点头答应了。接着他又问起了另外一件事:“那么被幽禁羁押,下在刑部大牢的肃亲王那边,该如何是好?”
我满不在乎地回答道:“眼下正蓝旗亲近豪格的几位大臣都被王爷亲自下笔勾决了,明天就会送上法场。而阿巴泰这次派长子岳乐检举揭发此密谋,说明他还是支持王爷,或者说不希望看到大清内乱的,自然会约束正蓝旗手下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所以豪格也不必急着杀。”
何洛会摇了摇头,“不然,肃亲王看起来再无翻盘的能力了,但是也并非毫无价值,起码当今圣上……”说到这里他隐去了后面的话,毕竟这类大不敬的话他也不敢随便出口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正是皇上身后有人不希望肃亲王丧命,所以王爷暂时还不能下令将其诛杀啊,否则这一次就会兴起大狱,不是单杀几个大臣那么简单了。”
“关于肃亲王该不该杀的问题,不是奴才所敢于置啄的——但是王爷英明睿智,若是知道了两黄旗这次也参与了密谋叛乱,又怎么能不怀疑阿巴泰贝勒和他的长子岳乐呢?为何岳乐举发之时,只字未提两黄旗大臣的名字,莫非是在藏污纳垢,故意隐瞒,会不会另有图谋呢?若如此,王爷还能信得过正蓝旗吗?”何洛会谨慎地推测着。
我顿时一愣,觉得渐渐有一些不安涌上心头,这何洛会的猜测也许确实准确?想起岳乐虽然年长于博洛,却于多尔衮在世时始终未得到重用。他的三弟博洛成为权威赫赫的“理政三王”之一时,他还只是个贝子,一直官职低微,莫非是多尔衮看出他对自己不够忠心,所以才故意遏制?后来岳乐被顺治封为安亲王,忠心耿耿为顺治效力,后来又为康熙卖命,平三藩时立下汗马功劳,这个人,到底算是个什么立场呢?总之,此时何洛会对他的怀疑确实不无道理。
“嗯,大人的担忧确实有理,这正蓝旗的事儿,我会和王爷着重商议的。”
……
黎明时分,曙光已经隐隐从东方出现。多尔衮自从服下药后一直睡到了清晨方才醒来,我躺在他身边拥着被子,将昨晚何洛会来拜访后所商谈的一切悉数向他道来,讲述得详详细细,滴水不漏。
良久,多尔衮沉吟着说道:“看来这个豪格,是非除不可了,不然总是有人想利用他,变出什么花样来对付我,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我哪有这么多精力天天跟他们隔江斗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