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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请求父皇收回成命!”接着是“扑通”一声跪地之声,然后是叩首声,我知道现在这位可怜的太子,正用自己的额头磕在地板上,连连叩首,这声音落在我的耳里,心里疼痛得几乎抽搐起来,只能将拳头攥得更紧。
“朕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话一出口怎能收回?更何况他的大清的亲王,是清国皇帝最为欣赏和重用的心腹重臣,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我们得罪他,就是得罪了大清,那刚刚平定下来的朝鲜也许就要重新坠入水深火热之中,也许这一次是真正的万劫不复,你作为朝鲜的储君,难道能看到朝鲜因为你的儿女私情,目光浅短而社稷崩毁,国破山河碎吗?自太祖开朝以来,到现在已经传了十六世,难道到了朕的手中,就让它毁于一旦吗?朕绝对不当亡国之君,毁掉祖宗基业,受千古骂名!”李倧叹了口气,话音一转,又开始说起这次联姻的好处来,正所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声情并茂,感人肺腑:
“朕又何尝不喜欢这位熙贞姑娘呢?朕一见到她就觉得她真的是太子妃的绝佳人选,人品才貌上乘,的确是朕最希望的未来儿媳,你母后就更是赞同了,今天虽然你来晚了一步,让九王把她要走了,可是就算你来在九王之前,朕已然答应与你,但是一旦九王提起,朕也不能在顾及与你的承诺,哪怕只要定亲的诏书一天没有下达,那么朕就必须答应九王的请求。说实话,朕也不舍得熙贞这样好的姑娘不能成为你的女人,很是遗憾,可是又能怎样呢?当之奈何?
其实你也要往好的地方想想:其实熙贞嫁入大清,做了亲王的妃子,对于我们朝鲜是有很大的好处和利益的,朕既然认她为义女,也自然和大清有了姻亲关系,自古以来,联姻也是政治上的一种有效的手段,可以联合朋友,又可以找到强援,假如朝鲜一旦遇到外敌入侵或者国内叛乱的话,大清皇帝绝然不会坐视不理的。就算这些没有发生,假如有个天灾人祸,饥荒短粮的话,不也好有个支援,也少死几个饥饿的百姓吗?因此对于我贫瘠弱小的朝鲜来说,这是目前最好的手段了。”
李倧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终于讲完,然而太子却没有任何被打动的意思,他激动地争辩道:“难道这就是你把她许配给别人的理由吗?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我的感受,你知不知道失去一个心爱的女人的痛苦?”接着自嘲似的笑了一声:“当然了,你当然不会有这种感触,你是一国之主,想要什么女人就要什么女人,谁又敢来夺你的女人呢?”
李淏越说越激动,连“父皇”也不叫了,干脆把“您”字变成了“你”字,估计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对他父皇如此无礼过:“你的理由是多么的冠冕堂皇,什么社稷百姓,不就是为了坐稳你的皇位吗?你把儿子最心爱的女子当成了一件物品,一件和亲的礼物,来换取你的太平盛世,你的龙椅安稳,你根本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住口!”
沉默许久的皇后突然大喝一声,希望能够制止住她这个眼见失控的儿子接下来还要说出什么目无父君,大逆不道的话来:
“你怎么能对你父皇这样说话?你的那些圣贤之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没教过你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吗?你难道还要继续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说下去吗?还想要闯出什么祸事来吗?将熙贞嫁给九王,也不是你父皇的本意,他也是不情愿的,可是又能怎样?他是一国之君,要为国家和百姓考虑的,岂能像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为了一点小儿女的私情,就想破坏眼下朝鲜来之不易的安定吗?就能解决一切吗?如果你父皇也像你这般意气用事,那我朝鲜灭亡之日就不远了。古人云:皮之不存,毛岂附焉?到那时,在这个覆巢之下,看你是否还是完卵吗?”
看不出这位皇后还是颇为知书达理,深明大义,的确是一个贤明的后宫之主,一国之母的风范在此时显露无遗。
又是一阵难耐的沉寂,李淏沉默着,我闭着眼睛,看不到也不敢看他此时的表情。
“淏儿,你也不必难过了,朝鲜好人家的女子还有很多,你没看过怎么知道就没有优秀的,中你意的呢?何必非要强求呢,看开点,时间久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将来连朕的这个位置都是你的,还有什么样的女人你得不到?”李倧可能是略感愧疚,所以并没有对太子方才那一番大逆不道的激烈言语而激怒,不但没有责怪他,反而温言劝慰。
“熙贞,你看着我!”李淏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但这次让我浑身一个激灵,显然他已纪注意到了我闭住的双眼,他想知道我的实际想法,如果不问明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死心的。
再也装不下去了,我只得结束我的沉默,睁开了眼睛,用极大的勇气抬眼与李淏急切而期待的眼光相对,他鼓励着我说道:
“熙贞,你告诉我,你有没有答应多尔衮?”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你就是不同意了?”他的眼睛里突然有希望的光芒闪现,“我知道你不会答应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的求婚的。”
我怔怔地望着他,用悲哀和愧疚的眼神,他的脸色渐渐重新陷入了痛苦,不过这次是彻底的绝望和痛惜。
“你既不点头,又不摇头,那就是说,你虽然没有明确反对,但是已经默认了?”他逼问道,神色格外惨然。
“我……我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再怨恨你的父皇和母后了,要恨就恨我好了,我不是一个值得你爱的女人。”事已至此,我觉得我越是解释就越是含混,它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于是我索性横下心,一口气说完,希望能让李淏就此死心,免得给他自己招来一大堆麻烦,尽管说着这话时,刺痛的不仅是他的心,也是我的心。
“哈哈哈!”李淏突然大笑起来,把我们吓了一跳,他站起身来,尽管摇晃了一下,不过仍然坚持着挺直了腰板,他用绝望和冰冷的目光看了我们一眼,然后转头,冷笑着一步步向外走去,动作僵硬,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像一具牵线的木偶,在我们惶恐不安的目光下,一直走到了门口。
他盯着门死死地看了半晌,突然间猛力拉开房门,冲了出去,外面走廊里出来了他的悲愤地大吼之声:
“我要去找多尔衮,我要问问他为什么一面口口声声地称我为挚友兄弟,一面又抢在我之前跑来求亲!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夺人所爱?难道我看错他了?他竟然是这种人……”
我连忙站起身来,皇后也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想要去阻止她完全失去理智的儿子,李倧阴沉着脸:“你们不要动,坐下,不要管他!”
声音虽然不大,然而很是威严,我和皇后只得讪讪落座,不过依然用焦急和恳求的眼光齐齐地望着李倧,期待他能对失控的李淏有所压制。
“你们拉住他!一定要阻止太子出宫,万不可让他去找九王!”李倧大声对外面的众多内监和侍婢喝令道。
外面的喧闹声继续着,似乎更加激烈了:
“你们放开我,让我出去,让我出去!叫我向他问个明白,为何要抢熙贞,为何要抢我最心爱的女人!……”李淏已经声嘶力竭。
“太子,太子,千万不要如此啊!”
“太子,您就听皇上的话吧,不要再这样了,小心贵体啊!”
……
内侍们惶恐的劝慰声和李淏气急败坏的吼声杂在一起,我们更是坐立不安。
“孽障,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儿子,难道非要气死我不可吗?”李倧终于忍无可忍了,站起来背着手急促烦躁地来回踱了几步,然后扭头向外面喝道:
“立刻把他关到他寝宫的书房里去!严加看守,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他出来,谁若是胆敢私放太子,严惩不贷!”
在李倧的严厉督促下,内侍们一声“得罪了!”随后七手八脚地强行将状若癫狂,如同红了眼睛的赌徒似的李淏拉走了。
“放开我,你们谁敢动我?放开我!……”
随着他悲愤的怒吼声渐渐远去,屋内的三人终于如蒙大赦般地松了口气。
皇后垂首道:“都是臣妾平时有失管教,让淏儿今日在君前失仪,以至于出言狂悖,有失体统,臣妾甚为汗颜,还请皇上处罚臣妾吧!”然后是伏地叩头。
李倧叹了口气,道:“起来吧,这不是你的过错,也不是淏儿的过错,平时他一向孝顺懂礼的,今日实在是……实在是事出意外,情有可原,你也不必自责了。”
“谢皇上!”皇后抬起头来,不无忧虑地说道:
“可眼下淏儿这样,如何到了三日之后随同九王前往盛京呢?恐怕到时候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乱子呢。”
“是啊!”李倧叹了口气,”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目前之首要就是要把他紧密看守,千万不可让他出去找九王理论,那样的话麻烦就大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将紧握许久的拳头僵硬地伸展开来,只见手心的皮肤已然被指甲掐破,渗出淡红的血丝来。
第一卷 朝鲜奇遇 第二十一节 雪夜立誓
夜凉如水,月明如镜,我轻轻地拉开房门,冷冷的空气立刻侵入被火盆熏烤得温暖如春的房间,眼下夜已深沉,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已经酣然入睡,只有我一个人清醒依然,丝毫没有倦意。
缓步走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的院子里,周围的一切都是那般静谧,雪夜深更,万籁俱静,更适合一个人整理他头脑里混乱的思维和白日里难以抑制的烦闷情绪,我也想在这宁静安然的空间里冷静地思考一下,看看我眼下的处境和将来要走的路,尽管未来的前途不可预知,就如同现在如同墨汁般的夜幕,似乎不着边际,让人迷惘地找不到方向。
我长久地伫立在房檐下,心绪却缥缈地飞到了景福宫,太子已经被软禁关押三天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何情形?也该喊累了,哭累了,嘶哑了,彻底疲倦而安静下来了吧?也许他现在正蜷缩在墙角里,也像现在的我一样,即使夜深,依然辗转难眠。冲动和激烈的情绪已然过去,现在剩下的,就是把几天来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躯壳中一度游离的灵魂逐渐寻找回来,然后把头脑里仅剩的一点清醒和理智的思维一点点恢复。
事实总是那样残酷,尤其是对于一个生长在富贵乡里,从来没有经历过风风雨雨的温室花苗一样的李淏来说,则更是如此。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大男孩,你能要求他很快地从被人横刀夺爱,痛失爱侣的沉重打击下保持坚强吗?我想那恐怕是绝对的苛求。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他能够将自己悲痛和愤恨的情绪渐渐但却,但愿他能因为我冰冷无情的话语而对我失去希冀,发现我并不是一个值得他爱,值得他珍惜的女人,开始逐渐减淡对我的感情,对我的爱意。
也许沉重的打击和严峻的现实会让一个年轻人一夜间长大,从心里上成熟起来,意识到现实的冷酷和他今后需要改进的地方,以一种坚定的心态继续他以后的路;但也可以让一个年轻人的心理防线崩溃,让他的态度变得愤世嫉俗,或者从此黯然沉沦,夜夜买醉,自暴自弃,不愿面对让他痛苦的清醒,这一点正是我最担心的,看来不伦如何,我明天都需要进宫去看看他,但是我到底该安慰他呢?还是将木已成舟的现实冷冰冰地告诉他,让他从此绝了那份对我的期冀,重新去寻找更值得他去追求的东西呢?
思绪很乱,我思索良久仍然难以作出决定,既不忍伤他的心,又不希望可怜的他继续着对我不着边际的幻想,我不能那样,这会给他,给我,给整个朝鲜,带来预想不到的麻烦,因为我现在已经是多尔衮未过门的妻子了。
就在多尔衮求亲获允的第二天,景福宫里就煞有介事,热热闹闹地举行了册封我为公主的典礼,我盛装受封,跪拜谢恩,接过了册封诏书和公主印信,然后收下了一大堆皇上赐与的礼物,接着是一番“感激涕零”的谢恩言辞,其实事先都由掌管这类礼仪的内官拟定好,抄在纸上,我将它背得滚瓜烂熟,只不过现场投入而逼真地进行一番表演罢了。
隔了一天,又颁布了将我,敕封“义顺公主”嫁与大清和硕睿亲王多尔衮的诏书,并且诏中说明将我于十日之后护送前往大清国都盛京与睿亲王完婚,令人大感意外的是,送亲的队伍居然由朝鲜世子李淏亲自率领,以表示朝鲜对这次与天朝联姻的重视,并且陪送了一份丰厚异常的嫁妆,礼单已于当天郑重其事地派重臣为使,启程送往盛京,与此同时,多尔衮派着大队亲兵,颇具排场,披红挂彩地送来大批聘礼和烫金婚帖,各种名目繁多,价值不菲的聘礼摆满了大政殿的殿堂,以表示他对这次娶亲的诚意和对朝鲜国王李倧的友好亲和,不过也难怪,这李倧摇身一变,一夜之间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