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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错花轿嫁对郎by云片糕-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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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还有点事儿,就不陪范先生过去了。”说完竟真一溜烟地跑了。
 
芄兰一愣,隐约觉出有些不对,正想离去,亭中那人却早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不紧不慢地扬声问:“可是范先生来了么?”声音分明是个女子。 

他无奈,只得走上前去,在亭外对着那人躬身行礼:“见过柳姨娘。先前听小厮传话,说老爷找在下有事,不知柳姨娘可否告知现下老爷在何处?” 

“老爷午睡起来就去城东的恒昌记了,不到晚膳恐怕是不会回来的。”明明入了秋,柳如意手中却还执了一把纨扇,说话时以扇掩了半张脸,露出双眼波流转的眸,“是妾身想请先生前来,又怕先生不愿,这才斗胆托了老爷的名义。现下看来,范先生果真视妾身为洪水猛兽,即便是来了,也立的这般远,生怕妾身吃了您似的。”
 
“柳姨娘言重了,只是男女有别,在下断不敢逾礼。”芄兰目光同她一触就不着痕迹地移开,凝视着眼前台阶,面无表情地应答道。柳如意只怕是早有预谋,此时园中四下无人,连丫鬟也被她支开了,只听得脚步声响,这女子直接便走了过来,一只手虚虚按上他肩膀:“今日能同芄兰公子赏花品茗,如意三生有幸。”
 


芄兰是在花园入口处撞见柏舟的。 

他像是在等人的样子,见到芄兰,便抱拳一礼,哪知道视线落在他颈上就愣住了:“这是——” 

芄兰下意识便伸手摸去,低头看见满指的胭脂色,这才想起先前那柳如意的某个举动,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柏舟见状,像是也明白了什么,忙问:“方才发生了何事?” 

话一出口才觉出不妥,又赶紧分辨道:“先前从房里出来,见你随着一个小厮去了花园……结果没走几步他又自己回来了,我见他神色慌张,觉得奇怪,可远远望见你似乎在和谁说话,一时也不好前去打扰。”
 
“所以,你便一直在这儿守着了?”芄兰反问,见柏舟点头,不由笑叹出声,“现今你受雇于钟家,倘若真是钟家人对我不利,你又能怎么办?” 

他原本也没想得到什么答复,却不料柏舟竟在他打算离去的前一刻正色答道:“天地之大,总还有一处可去的。” 

这话是原本是前两日中秋节夜里芄兰对柏舟说过的;却不料此时被这样原封不动地还回来;登时让他哑口无言了一会儿,才说:“许久未见,柏舟原来不仅是手上功夫长进许多,舌头也伶俐了不少。”
 
“范先生过誉。”听他此言,柏舟居然也就面不改色地谢过,惹得芄兰失笑出声:“你啊……” 

他同钟誉谈过之后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柳如意找去,此时同柏舟说了几句话,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了些许。可渐渐又忆起先前那番对话,脸上的笑意只停留了片刻,就随之淡了下去。柏舟自然将这些都看在眼里,虽然有些猜不透对方心事,也知道此刻多说反而惹人生烦,故转而问起先前之事来。
 
“是钟家老爷新纳的柳姨娘,没想到竟也是来自虞城,认出了我是谁,只是还有三四分不确定而已。”既然柏舟有此问,芄兰也不欲隐瞒于他,当下将之前被打着老爷相邀旗号的小厮骗去花园,结果见到柳如意的事一一讲了。
 


“今日能同芄兰公子赏花品茗,如意三生有幸。” 

园中寂静,在人前寡言矜持的女子此刻流露出十足十妩媚的笑,凝视着芄兰在她手指抚上肩头的瞬间猛然后退半步,头依旧半垂着:“柳姨娘大约认错了人,在下姓范,双名青莞。”
 
“呵……我自然知道你现在的名字。”柳如意掩口而笑,“范青莞,稽州升南县人士是么?我原本也以为是自己眼拙,可我房里的丫头丁香偏偏也是稽州人,你和她的口音,可是有许多不同呢。”
 
说话间整个人又贴了上来,芄兰只觉得颈上传来温软触感,终是沉下了脸施力一推,把对方生生推开数步。柳如意倒也不恼,只理理头发,曼声道:“不必紧张,大家都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你当初那么大的排场,如今不愿让人知晓自己过往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虞城里的某些人,可是惦记芄兰公子得紧呢。”
 
“柳姨娘说笑了。若果真相似至此,倒是青莞一幸。”芄兰的手指在袖中无意识地蜷握起来,面上并未露出丝毫慌乱之色,说罢这句,立刻躬身一礼,“时候不早,青莞还与少爷有约,先告辞了。”
 
那之后他便转身离去,柳如意却也没有出言挽留,只笑笑说一句那改日再请范先生来小坐,希望先生不要推辞。 

“她大抵是咬定了我身份有假,无论是不是虞城的芄兰,也不愿旁人对我来历探寻过多,故而有恃无恐。”芄兰说完,顿了顿,又加上一句,“不过如今也不知道这柳如意究竟意欲何为,她今天只为乱我心神,定然还有下次相邀,你这几日也不必太过敏感,到了那时再看也不迟。”
 
——否则,依柏舟谨慎性格,定会从今日起对柳如意严加监视。可毕竟如今失了谢家的依靠,寄人篱下,钟家的护院又不止柏舟一个,倘若被其他人发觉了,反而是给他自己添麻烦。
 
柏舟也就点头,不再有什么异议。两人同行了一段路,到了分岔口时,却见柏舟踟蹰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叮嘱道:“若下次柳姨娘再约你——知会我一声。” 

突然就起了一阵风,回廊顶端的架子上原本缠满了藤蔓,此刻被风一吹,有些发黄的叶子就纷纷扬扬飘下来,窸窸窣窣地从廊上滚进泥土里。芄兰的视线追逐着那些叶子,直到又静下来了,才答:“好。”
 
他说,柏舟不必担心。 

芄兰是在三天后的傍晚收到柳如意的邀请的。当时他正坐在院中教宋笙笙识字,看见丁香来请,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倒是宋笙笙又惊又奇地瞪大眼:“让范先生去做什么?” 

“这事原是婢子的不是,”丁香笑吟吟解释给她,“前几日听闻范先生也是升南县人,就央着他替我写封家书,不料给薄荷跟豆蔻那两个家伙听见了,都嚷着说许久没写信回家里,也想请范先生代劳。柳姨娘说一群人跑来实在不像话,不如请先生过去小坐。”
 
宋笙笙听了自是不疑有他,立刻起身同芄兰一道出门,回她自己的住所去了。丁香望着女孩背影,面上浮起一层鄙薄笑意:“也不知大少爷为何如此宠着笙笙姑娘。” 

芄兰懒得理她,自顾自往园后走去。钟家几位姨娘原本都分住在几间相邻的厢房里,偏这柳如意讨了处偏僻独院,四周都植了小片花田。此时暮色四合,她携了婢女豆蔻守在院口,对芄兰敛衽行礼,纱制罩衫下肌肤清晰可见。
 
“范先生如约前来,妾身不胜欣喜。” 

他落座,抬手拦住对方斟酒的动作,目光淡淡:“柳姨娘有何吩咐,直说便是,在下洗耳恭听。” 

柳如意但笑不语,又斟满自己面前的那杯,用手托了举在芄兰面前,道:“先生不饮,如意便不说,心里只当是先生想同妾身再多相处一会儿,不愿早早告辞了去。” 

芄兰平素最爱淡雅,此时只觉得阵阵腻香从对方身上飘来,熏得他烦闷无比,更不愿听她啰唣,当下夺过酒杯,一口饮尽了:“请说吧——唔?!” 

在鼻端挥之不去的香气像是陡然间浓烈了起来,丝丝缕缕,最终交织成一面纱网当头罩下,让头脑愈发混沌。可意识虽然模糊了,全身的血液却像是失却了控制似的奔腾起来,芄兰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而下身某处也隐约有了点要抬头的趋势。
 
事出突然,芄兰片刻后才又找回一丝理智,以手强撑桌面,勉力道:“在下不胜酒力,先告辞……”话未说完,居然被一左一右地架住了,而柳如意站在自己身前,手中持着一支燃过半柱的香,笑意盈盈:“范先生怕是喝多了些,丁香,你同豆蔻将先生扶到房里歇一歇。”
 
耳边传来婢女应答声,芄兰仓促间手指碰上空杯,也不知是哪里涌上的力气,居然一咬牙,硬生生将酒杯握在手中捏碎了——碎瓷扎入肌肤,钻心的疼痛登时让他神志恢复了大半,摇晃着推开搀着自己的丁香与豆蔻,快步朝外走去。
 
背后突然传来尖叫。 

“非礼啦——快来人啊!” 

日落后宅里巡视的家丁本来就增多了些,此时听见柳姨娘院里传来呼喊,四五个人都连忙跑了过来,迎面撞上正跌跌撞撞往外的芄兰,一时愣住了:“这个……范先生你……” 

“快抓住那个大胆淫贼!”丁香当先追了出来,红着眼圈儿嚷道,“他对柳姨娘无礼!” 

芄兰也知自己栽入了陷阱,那药香以酒为引,令人神志昏聩的同时也兼有催情之用,在虞城烟花地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好方子,常被一些客人们重金买了些带回去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他心中清醒,四肢却依旧酸软无力,只能踉跄而行,说话亦是困难。这群家丁平日里收了各位姨娘们不少打点,此时听见丁香如此说,当即拉扯着芄兰一路走到钟老爷书房外,将他重重往地上一贯:“臭小子仗着大少爷给你撑腰,真是色胆包天啊?等老爷收拾你吧!”
 
章十九。 谓我何求 

青石铺就的地面冰凉,芄兰几次用力想要撑起,最终都还是跌了回去。议论声并着嘲笑声在耳边嘈杂不觉,最终有个年老的声音喝问:“这是发生了什么?” 

于是四周又静了下来,只听见几声啜泣,与一个女子的应答——一五一十地复述了范青莞在替下人写家书时弃茶而唤酒,之后在半醒半醉间更企图非礼柳姨娘的大胆举动。 

钟济查账中被人打断,原本就带了两分火气,此时看见自己前月才迎进门的如花美眷哭得声音都哑了,丁香又这般添油加醋的一说,霎时就腾起了燎原巨火,也不多问就直接下令家丁把这个胆大包天的混账打死。
 
棍棒击上脊背,发出一声闷响,芄兰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未发出痛哼便又是一棍砸在大腿上。这些家丁平日就一直盼着能有机会在老爷面前尽忠,钟誉又恰好出门在外,更是拿出十二分的气力,数息之间就打了四五杖。
 
芄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打在了一处,背后火辣辣的一片,额头手足却是冰凉。他不是没吃过苦头,可当年碧芜苑里多是些不伤皮肉的折磨人法子,这般被乱棍击打还是头一遭。右掌中还残留着细小碎瓷,因了他握拳的动作更深地扎入肉里,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小片地面。意识模糊间身旁的人群里突然一阵骚动,一人推开数名家丁疾步冲入,护院衣衫,腰系短刀;“范先生!”
 
——是柏舟。 

他一见芄兰背后伤势就惨白了脸,却听丁香在一旁嘶声道:“老爷没说停,你们愣着做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地,柏舟劈手抓住击下的棍棒便要将这人顺势甩出,却在瞥见钟济表情的瞬间醒悟过来,硬生生卸了力道,弯腰将芄兰半扶半抱在臂中,一面大声道:“一面之词何足取信!老爷这般不问原由就要人性命,宅中下人难道不会心寒?”
 
他这一句问气势颇足,竟一时将钟济生生震住了,露出点迟疑神色。可还未等他说什么,柳如意已然悲声大作:“原来老爷是不信妾身的!两个新来不久的奴才,便能联手起来往妾身身上泼脏水,我还不如回虞城去算了!”
 
这一句的效果可谓立竿见影,大抵是想到了什么,钟老爷的脸色登时就阴沉了下来:“如意说的没错,来路不明的人更不足取信!别以为骗得益之信了你们,就可以在我钟家无法无天了——给我打!”
 
柏舟入钟家时一连击退数名护院,早和不少人结下了梁子。此时见他为证芄兰清白不敢贸然还击,乱棍纷纷招呼上来,更有一人瞄准膝弯用力击下,打得柏舟一个不稳,揽着芄兰倒了下去。
 
芄兰先前中了药,身体原也比不得柏舟强健,此时已处于半昏迷状态,右掌更是染得柏舟袖上血渍斑斑。柏舟倒地后便尽量将芄兰护在身下,以脊背承受了绝大部分棍击,同时又要小心着不压着对方伤处,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已是强弩之末。
 
“够了,都住手!” 

钟誉紧锁眉头斥开人群,身边跟着气喘吁吁的宋笙笙。两人见了院中惨状,皆是一惊。钟济此时还在气头上,又被长子唱了对台,表情亦是十分难看,指着芄兰与柏舟冷声道:“益之,爹早些时候都教过你什么?这两人都是来路不明之辈,骗过你混进府中,意图对家眷们不轨——这等宵小之徒,决不可姑息!”
 
“父亲息怒,儿子绝无包庇之意。”钟誉对着父亲一拱手,恭声道,“只是月底便是母亲忌辰,家中不宜见血。何况下人轻薄姨娘,之后直接被乱棒打死,若传出去反而更引人非议,不如先关起来,过些时候另寻个名目收拾掉就好了。”
 
钟誉母亲当年接连为钟济诞下两子,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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