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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敢也是老兵了,以前跟着李广打过好几次仗,深受飞将军老爹的熏陶,虽然骑射技术十分精湛,在战场上却只知道“悍不畏死”这四个字。此次跟着霍去病一直打到离侯山,李敢才明白为什么李广这么大年纪都封不了侯,而霍去病年纪轻轻就是万户侯——打仗其实也是一种高强度的脑力劳动。
打仗在很多时候打的是后勤供给,霍去病以战养战,把军需物资的紧缺变成督促作战的动力,同时把难民往离侯山赶,用他们去消耗对方的粮草。尤其绝妙的是对方哪怕明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也只能乖乖收下霍去病送来的难民,不然就会落下“比敌人还残暴”的口实,到时候这些失去家园的匈奴难民一起造反,其本身就会成为霍去病的另一支部队。
号称匈奴王者至尊的西离王、伊稚斜单于的太子乌维听说带兵的是霍去病,原本在离侯山准备好了种种机关严阵以待,想斩下“苍狼”的头颅向父亲邀功,想不到霍去病只是不停地把难民往山上赶,自己带着大军也不攻山,只是包围所有的出入口,在山下面悠哉游哉地一边等西离王不战而降,一边考虑要不要把匈奴中饿死和内讧而死的人也算在军功里面上报。只可怜西离王原本精心准备了许多机关和精兵良将,打算和“苍狼”好好地较量一番,这下所有的战前准备都无用武之地。为了以后能顺利继承大单于之位,西离王还要争取民心,不敢亏待难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城里的粮食越来越少,精兵良将饿得根本无法作战。
可惜老百姓中能心怀家国天下的少之又少,绝大多数人关心的只有每天的三餐有饭吃、晚上有地方睡。虽然霍去病放过了他们的性命,看他身边那几个摩拳擦掌的副官,谁知道他们中会不会有人出尔反尔?尤其是霍去病知道手下有军官偷偷地杀逃走的俘虏,却只是假装不知道,一边用他们吓唬难民,一边却丝毫不损害自己“善待俘虏”的美名。于是难民虽然被霍去病放了,却是带着不多的粮食一路惶惶不可终日,好不容易才从汉军的铁蹄下逃命出来,本以为逃到离侯山该安全了,不料分配下来的食物根本吃不饱。得不到食物的难民甚至开始内讧,为了抢夺粮食而发生的小规模械斗此起彼伏,而且愈演愈烈。霍去病围困离侯山不出十天,焦头烂额的西离王就只能在几个亲兵的陪同下从离侯山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逃走,剩下的人除了投降以外别无选择,霍去病兵不血刃就打下了离侯山。
“你们的大单于不在吗?”面对愤愤不平地被押到他面前的俘虏,霍去病还保持着平和的微笑,好像是不请自来地拜访一个极为熟识的朋友,却发现他不在家,在询问朋友家的下人。
骠骑营听霍去病念着“傻、蠢、笨、呆”的四字真言一路高奏凯歌,十分得意,霍去病却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想从俘虏口中探听伊稚斜单于的下落。可是霍去病纯粹靠计谋让他们败得如此憋屈,被抓的俘虏甚至连抵抗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因此没有一个输得服气的,不论什么严刑都不肯透露半点口风。
看来得采取些非常手段了。
就这样,匈奴西将军义渠被单独押到霍去病面前。
经过之前几天的严刑逼问,义渠早已被打得遍体鳞伤,可他就是要让汉人看看大匈奴的英雄骨头有多硬,就算被打得昏过去,都硬是咬着牙不松口。这次被霍去病单独召见,义渠以为又会是严刑审问,咬紧一口狼一样的白牙,棕色的眸子中闪着怒火,直视霍去病:“‘苍狼’,有种你就杀了我,我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大匈奴的事!”
“哦。”霍去病却只是命人给义渠将军松绑,让他坐在一边,然后只管低头做他的事,只当义渠不存在。
“喂,你到底要干什么?”义渠原本准备再被狠狠地打一顿,想不到等了一会儿,却一直没有人来对他用刑,甚至都没人搭理他,原本视死如归的万千豪情都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半点都吃不上力,反而令人郁闷,“你到底要做什么?要杀要剐,给老子一个痛快!”
霍去病却只当义渠不存在,除了不准他出去,就当他是个透明人,不论义渠叫嚣跳骂,都对他不理不睬。义渠把他知道的最脏的骂人话都骂完了,霍去病却无动于衷,进进出出的汉军副官也就当他是个摆设,甚至让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存在。后来义渠也骂累了,干脆坐到一边,看霍去病打算玩什么花样。想不到霍去病只是留义渠在自己的帐篷坐了一个下午,便让人送他回到关押俘虏的地方,还让军医专程给他送去金疮药疗伤,晚饭还给他加了只烤羊腿,弄得义渠一头雾水。
第二天,被押进霍去病帅帐的是匈奴第一重臣当于明。
一进帅帐,当于明就怒视霍去病:“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不想说吗?”霍去病却是歪着头打量当于明,丝毫不以他的回答为杵,“没关系,昨天义渠将军已经什么都说了,我只是想找你证实一下他说的有哪些是真的。既然你不想说,也不过是多费点事,我直接去狼居胥山找人就行了。”看离侯山的阵势,肯定有大人物坐镇,可是俘虏中根本没有发现当得上如此级别的人,想来是逃了。经过历年征战,匈奴被打得只剩伊稚斜单于的发祥地狼居胥山,要逃也只能往那里逃。霍去病故意说得模棱两可,好像他已经知道坐镇离侯山的是谁。
义渠已经把西离王逃回狼居胥山的事都说出来了?难怪汉军给他那么好的待遇。那个该死的混蛋,早就不满当于明更受西离王器重,竟然出卖太子,做出这种通敌卖国之事!当于明恨得咬碎一口银牙。可是事到如今,当于明再咬紧牙关,也只会是白白地多受皮肉之苦。
从当于明的表情来看,霍去病知道这把药下对了,故意继续做出无所谓的样子:“来人,带当于王下去,今天还是照例的二十鞭,晚上没饭吃,不用像对义渠将军那么客气。”
“慢着……”当于明一口气泄了下来,“好吧,我说。狼居胥山上只有西离王,你打上去也没用,大单于根本不在这里。”
“哦?”霍去病抬了抬眉毛,“那他去哪里了?”
“在漠北大草原的左贤王部,应该已经对上卫青了。”
霍去病就觉得一路胜得太轻松,原来是刘彻抓到的匈奴俘虏骗他们,还害得卫青和霍去病临阵对调出塞路线,白白浪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刘彻准备让霍去病对上伊稚斜,所以最精良的马匹、武器、人员都划到了骠骑营,结果对上伊稚斜的却是卫青……霍去病现在只能祈祷卫大将军宝刀未老,可别被伊稚斜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于明见霍去病蹙着眉头一言不发,显然是为没有遇到伊稚斜而郁闷,忍不住苦笑:“别白费心思了,你永远也不会在战场上遇到大单于。”
“此话怎讲?”
“他在躲着你。”
“很荣幸。”能让匈奴闻风丧胆,甚至吓得匈奴单于不敢与自己交锋,对军人而言,没有更大的荣耀了,尽管霍去病依然觉得不能在战场上与伊稚斜好好地较量一番,实在算得上是人生一大憾事。
“原来你也知道,你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大军和神鬼莫测的佣兵方略,而是举世无双的美貌。”
“呃?”霍去病听不懂了。
真是美人,就像大草原上清澈的流水,没有任何的颜色,却能成为一道活的风景,霍去病清雅淡漠的表情都会让人产生无法自拔的迷恋,偶尔的情绪泄露更是把这份如水的淡漠酿成了美酒,让他整个人都带上了一种独特的风情。当于明抬头打量霍去病,第一次有机会好好地打量一番传说中的匈奴克星“苍狼”,越来越能理解为什么伊稚斜会对整个大匈奴的敌人如此痴迷。
霍去病最惹人注意的就是一双光华流转的黑眸。汉人的眼睛其实大多是深棕色或褐色,霍去病的眼睛却是最深沉的黑,洁白如雪的肌肤仿佛是用尽了世间的纯白做成的白玉,而这双眼睛则是凝聚了世间所有黑色的琉璃,能让人一看到他就移不开目光,只会贪婪地继续打量,越看越是感慨得凝聚多少天地精华,才能铸成这样的一个人?霍去病精致却不失阳刚的容貌会让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惊为天人,淡漠如水的气质却隐隐带着睥睨苍生的威严,让人不敢亵渎,却又忍不住想亲近。他是来自天上的谪仙,却又偏偏可亲可近,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拥有他,想让他染上人间的烟火气,想他永远地留在人间陪着自己……这么个玉雕一样的美人,却偏偏仿佛是为了灭亡匈奴而出生。天神啊,你让这样的一个人来到世上,是存心要灭亡大匈奴吗?
“有谁会忍心伤害你这样的美人?更别说大单于已经为你发了疯。”当于明只会苦笑,“得意吧?靠天神恩赐给你的美貌,你可以不动干戈就让大单于躲着你,因为他知道,如果在战场上面对的是你,他就只会笑着任你宰割,没有丝毫胜算。天神为什么会造出你?为什么让你出生在大汉?为什么如此天下无双的美貌偏偏属于‘苍狼’?你不该叫霍去病,你该叫祸水,害得大单于为你发了疯。”
听到“美人”二字,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霍去病额头上有根筋抽了抽,尽管语气平淡依旧,却隐隐带着些怒意:“我好像没见过你们的大单于。”
“没见过吗?”当于明脸上的苦笑之色却是越来越明显:“要是没见过,何以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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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浑邪王降汉,霍去病把伊稚斜的鸣镝射回他的大帐,害得伊稚斜差点被自己的亲兵射成刺猬,事后却根本抓不到射鸣镝的人。“苍狼”居然能在匈奴王廷来去自如,而伊稚斜甚至连他的面都没见到,让大单于越想越觉得不安,于是想方设法弄了张霍去病的画像来,打算让全军照着画像严加提防,免得哪天睡梦中被人抹了脖子都不知道。
卫青隐退后,巡守边关就成了霍去病的工作,在汉匈交界的边关城市,伊稚斜的手下很轻易就拿到了霍去病的画像,却是让伊稚斜一眼之下便惊为天人,结果原本应该用来做通缉令的画像却是被伊稚斜当宝贝一样藏在自己的大帐里,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看,当于明甚至有几次听到伊稚斜像对着人一样和画像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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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们的大单于有花痴吗?看了张画像就迷成这样,还是对着个男人。”
“若只是对着画像也就罢了。”当于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可怜的是他真的见到了你的人。”
“见过?”霍去病却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伊稚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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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稚斜看到画像,就不可遏制地想见见霍去病本人。当于明觉得画像上的人那么美,一定是画过其实了,让伊稚斜看一看真人,或许他就会冷静下来,没有加以阻止,却没想到这是他一生中犯的最严重的错误。
汉匈交战,白白便宜了要钱不要命的走私商人钻边防的空子牟取暴利,兼之山高皇帝远,代郡、定襄、陇西等地的边关小城都成了走私商人的天下。有他们的钱财支持,这些小城繁华直逼京都,唯一不同的是汉人和匈奴人在这里和平相处。霍去病经常巡视边界,这些边境小城对匈奴人也是见怪不怪,于是伊稚斜一行扮成马贩子,很容易就在陇西的一个边塞小城见到了霍去病。
走私商人要吃要住要玩,因此作为贸易中转站的边塞城镇里面除了酒楼驿站,最多的就是烟街柳巷,再有就是些工匠、手工艺人等等,伊稚斜拿到的霍去病画像就是陇西的一个算命先生画的。伊稚斜几乎没有离开过匈奴王庭,对汉人的城镇十分好奇,想去看看是什么样的生花妙笔能画出那样的美人。可是到了骠骑营驻扎的小城,当于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伊稚斜去烟花之地“开眼”。
匈奴女人和汉族女子相比,简直粗丑不堪,而且数量少,所以送来和亲的汉人公主几乎个个都被当成仙女下凡。伊稚斜曾经十分迷恋刘彻的姐姐、汉景帝送来和军臣单于和亲的南宫公主,弑兄篡位以后,便迫不及待地收下兄嫂,不顾其他妻妾的反对,尊南宫阏氏为自己的大阏氏,对她也比对其他的妻妾要好得多。谁都知道霍去病和刘彻的关系,当于明早就猜想到“苍狼”能入汉族皇帝的眼,长相肯定不会太差,怕伊稚斜见了真人,反而更加迷恋他,于是先带伊稚斜去青楼眠花宿柳,想用各种汉族艳妇把他的眼界吊高,或许就不会觉得一个只是长得清秀些的男人那么出众了。
当时一家青楼正在选花魁,当于明还来不及感慨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打算拍下花魁给伊稚斜打预防针,就听见有登徒子起哄:“这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