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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因为精神过于紧张,赵充国刚走近城墙,就好像能听见城内喊杀声,立刻率军闯入,才杀入城门洞,匈奴立刻全力关闭内城门。
霍去病在城外观望,看到城门缓缓落下,城上的匈奴兵向外城门口投掷滚木擂石,惊得目眦欲裂:“充国,快回来!”
就算没听到霍去病的喊声,发现匈奴要关城门,赵充国已经发觉不对。可是城门近在咫尺,如果此时退回去,接下来就又是漫长的攻城战,不知又要多牺牲多少人。还是就牺牲他一个吧。反正每天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与其他人相亲相爱,他早就痛苦得活不下去了。赵充国回头朝霍去病凄然一笑,继续往前冲,竟然硬是以一身蛮力顶住城门,不让他们关闭。
“充国!”霍去病立刻率军杀入。
喊杀声,听不见了。滚木礌石打在身上,不会痛了。赵充国只知道要顶着城门,直到霍去病率军杀入。视线被鲜血模糊,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切。
他看到龙泉的校场上,年仅十六岁的霍去病白马银枪,威风凛凛,奋力一战却不是为了陪在他身边;他看到卫少儿的婚礼上,霍去病难得一身鲜艳的红衣,淡漠中透出几分少见的妩媚,却不是打扮给他看;他看到在漠北冰冷刺骨的夜晚,霍去病睡在他的怀里,冰冷的身体冻得他发抖,安详的睡颜却让他浑身燥热难耐。他听到霍去病念着什么,却不敢细听,因为他知道会出现在他梦中的不是自己;……什么时候爱上他的?不知道。赵充国只知道收集起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放在心里慢慢地咀嚼、回味。第一次出征发现赵充国要和李广吵起来时劈在他脑后的一掌;水池旁美丽的“仙女姐姐”;看到赵充国抱着第一个孩子手足无措地来找他时的哭笑不得;发现赵充国又无心闯祸时又好气又好笑的模样;听到别人对着赵充国叫“骠骑将军”时坏笑着趁机逃之夭夭;每一次战场上的生死与共;……每当赵充国以为自己在霍去病心中至少是特别的,他和刘彻在一起琴瑟相合时的模样都会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在霍去病眼中,他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刘彻才是相濡以沫的爱人。
他不知道吧?每当看到霍去病和刘彻在一起恩恩爱爱,赵充国都会痛不欲生。冲入城门的一刻,赵充国惊讶地发现自己决定以死相搏的时候,居然只是庆幸再也不用继续活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和别人在一起的痛苦中。
心痛的感觉已经连着身体一起麻木,赵充国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离开肉体,飘在天上看见汉军从他硬撑开的城门冲进西离王庭,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无比欣慰。这是他最后一次被当成骠骑将军了,也是最值得的一次。
牛头马面来带走亡魂,赵充国正要跟他们走,就看见霍去病的马“鬼差”拦在他们面前。
“稍微等一会儿。”“鬼差”口吐人言。
“你会说人话!”赵充国惊叫起来。
“小仙本就是地府的鬼差,因为犯了错,来给国神大人当坐骑。”“鬼差”深深地看了赵充国一眼,“还有什么话要和他说吗?小仙虽然现在离职,这点小方便还是可以行的。你们的霍将军是国神转世,他现在依然能看见你。”
“去病真的是神仙?”一想到还能和霍去病见面,赵充国几乎要跳起来,可是想了想,还是退缩了,“算了吧。只要他能开开心心地活下去,忘了我也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赵充国对霍去病的别样感情,也只有满眼满心都是刘彻的霍去病自己看不出来,“鬼差”可全都看在眼里,“过了现在可就没机会了。”
“皇上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吧?”
“鬼差”想了想:“算是。”
这是神仙之间的事,赵充国一个凡人何必去参一脚?“算了,我不希望他因为惦记着我的死而一直不快活。况且……”赵充国看到霍去病率汉军血洗西离王庭,仗打完后都等不及坐下喘一口气,就跑回城门边,发疯一样地想从堆积如山的尸体中挖出他的遗体,笑得无比开心,“我知足了。”
“鬼差”以为赵充国会再多看一会儿,不料他只是跟着来接他的牛头马面以及其他无数的亡魂一起头也不回地离去。
*****
死一个人是一场悲剧,死一万个人就只是个无关痛痒的统计数字。军报传来,远在长安的众人看不到战斗的惨烈,只看到骠骑将军率部奔袭两千多里,仅以一万五千人的损失,便歼敌七万多人,俘虏包括匈奴太子西离王在内的匈奴王爷三人以及将军、相国、当户、都尉八十三人。汉军马踏狼居胥,夺取匈奴的最后一片国土,从此漠南无王庭。
捷报传来,刘彻大喜,命大行敢夫持圣谕来到狼居胥山,让霍去病替皇帝行封禅之礼,宣布狼居胥山从此归大汉所有。
封禅之礼是皇帝表示自己受命于天的典礼,刘彻让霍去病在狼居胥山替他行封禅典礼,其中的无尽恩宠不言而喻。整个骠骑营都跟着沾光,自从接到圣谕,便以最快的速度在狼居胥山的最高处建天坛,为典礼做准备。
典礼当天,霍去病沐浴斋戒后携诸将来到狼居胥山顶。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众人却看到一身白色礼服的霍去病自己会在黑暗中晕出一层朦胧的光。
在殷商时期,各种典礼是王室子弟的必修课,比干作为文官,更是对各种典礼的流程了如指掌。霍去病缓步登上十丈高台,熟练地行毕封山祭天大礼,举起一杯清酒,对上苍道:
“三皇五帝,大汉列祖列宗:
“我中华自盘古开天,既雄踞中原,威服四方。然自成王分封,七雄并起,致天下大乱、国运不昌。
“匈奴伺机侵犯,骚扰中原达数百年之久,此谓奇耻也!
“皇上雄才大略,勤政治民、厉兵秣马,大展平灭北蛮之志。霍去病承受王命,始从元朔六年从军出塞,经河西、漠北之战,擒杀匈奴国宗藉若侯。
“元狩二年奉皇命两度平西,经八场血战,诛卢侯、折兰贼枭,迫浑邪降汉,并攻占祁连、燕支,打通汉国连接西域之咽喉。
“元狩四年春,皇上审时度势,命霍去病与大将军卫青发四十万重兵出塞,其势必得!
“霍去病跟匈奴太子西离王血战大漠险山,终于马踏狼居胥,使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
“自霍去病漠北大捷,大汉百姓不闻匈奴马鸣之声,中原沃土亦免遭胡蝗染指。
“今大汉骠骑将军冠军侯霍去病为皇上于狼居胥山封山祭天,宣告大汉无忧矣!”
霍去病的声音还回荡在空荡荡的夜色中,突然天上传来乐舞之声。狼居胥山上原本星星点点地缀着数万支火把,此时天上铺下一道仿佛银河的灿烂大道,大道两边是持各种乐器的乐舞女神翩然而下,就和皇陵壁画上画的一样。敢夫和所有的人都看傻了,没想到封狼居胥会真的把神仙引下凡来,就听见旁边的霍去病叹了口气:“非得这么大张旗鼓吗?”
敢夫还来不及问什么太大张旗鼓,就看见仿佛银河落下的大道一直铺到霍去病脚下,天上飞下来的仙女们恭恭敬敬地分立两旁,齐道:“恭迎国神大人回天庭。”
国神?霍去病是下凡的神仙?听到仙女称呼他为“国神大人”,众人都惊讶于自己居然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心里想的都是“原来如此”。
霍去病却不理会他们,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害得来迎接他的仙女们也只能一动不动地保持原来的姿势,整座狼居胥山鸦雀无声,气氛越来越尴尬。最后一个典礼官模样的神仙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一溜小跑到霍去病身边:“国神大人,请启程吧,天庭路途遥远,可不要让玉帝陛下久等了。”
霍去病乜了仙官一眼:“你是管事的?”
“不敢不敢。”仙官的腰几乎弯成虾米,“只是承蒙抬爱,特来迎接国神大人。”
“我的阳寿已尽?”
仙官连忙摇头:“不是不是……”
“也就是说我在人间的劫还没有渡完喽?”
“这个……”
“你知道擅改凡间生灵命数是什么罪吗?”
仙官直接吓趴下了:“国神大人,可别拿小仙撒气啊。西王母想揽回大权,玉帝陛下已经撑不住了,盼着国神大人去给他支招啊。玉帝陛下说了,只要国神大人回去,立刻封为丞相。而且你看,”仙官指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汉军将士们,“神仙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你在凡间也待不下去了吧?”
“回去告诉玉帝陛下,小仙前世私逃下凡,今生是为了赎罪,下凡陪红莲渡劫,不敢求玉帝陛下徇私。劫数未完,小仙不敢回天庭!”霍去病说完就走,全然不顾仙官在后面挽留。
仙官和仙女们又喊了几次,见霍去病走得头也不回,确实没有回天庭的意思,只能纷纷飞走,狼居胥山恢复原貌,只有一干人等目瞪口呆地看着霍去病。
敢夫过了半天才找回舌头:“骠骑将军……国神……是什么神?”
“子不语怪力乱神。”霍去病从他身边脚不沾地一般翩然而过。
“这神的名字那么长?叫子不语……”敢夫突然意识到霍去病说的是什么了。
霍去病回过头淡然一笑:“山上空气稀薄,很容易产生幻觉,大行令可别放在心上。”
如果说狼居胥山太高,会让所有人都出现同样的幻觉,后来在狼居群山的姑衍山行禅礼,敢夫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霍去病一拜,眼前立刻涌现出无数侏儒一样的土地、山神,齐道不敢受国神大人的大礼。霍去病的托词还是“幻觉”,可是敢夫清清楚楚地看到霍去病偷偷地抬脚把“幻觉”踢得滚回去,那个“幻觉”还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哎哟”一声。
霍去病笑称如果把幻觉当真,只怕会贻笑大方,示意敢夫回去以后什么都不要说,自己却心虚得死活不肯班师回朝,率领大军继续一路打到北海(今俄罗斯贝加尔湖),还说什么时候倒看北斗星,就什么时候回去。最后是士兵们思家心切,一日大军露天宿营,两个巡逻兵趁霍去病睡觉的时候悄悄地把他的床铺抬转了个方向,然后大呼“北斗星倒转了!”霍去病睡意朦胧中看到北斗星的方向果然和睡前的相反,以为天意不可违,这才鼓足勇气下令班师回长安。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别劈我,我也很舍不得那么可爱的充国啊……给大家一个安慰吧,顺便再一次鄙视《霍去病大传》的作者:历史上真正的赵充国登上历史舞台的时候,霍去病已经死了,两个人终其一生都没有任何交集。真正的赵充国其实能骑善射,骁勇多谋,活到八十五岁才无疾而终,谥为壮侯。赵充国以功德“与霍光等列,画未央宫”。成帝追美赵充国,曾召黄门侍郎扬雄称颂之。扬雄有“在汉中兴,充国作武”的颂词,歌颂赵充国在西汉中兴中的武功。
☆、第六十九章 前生缘
霍去病说封禅时的异象是幻觉,敢夫却不敢隐瞒皇帝,回到长安后,便把自己所见一五一十地全都报告给刘彻。出乎他的意料,刘彻听到封狼居胥时真的有神仙出现,而且神仙称霍去病为“国神”时,没有惊讶,也没有震怒,只是陷入沉思,示意敢夫退下,传召太史令司马谈。
刘彻表面风平浪静,其实心里早已乱成一团,直到杨得意通报说司马谈已经在宣室殿外等候,才整理好思绪,宣司马谈觐见。
“素闻爱卿博学强记,尤其对历史颇有研究,朕有个问题想请教。”
“陛下过谦。”刘彻客气的开场白让极少有机会面圣的司马谈不胜惶恐,“臣必定知无不言。”
“朕前几日在书上看到关于国神的内容。爱卿可知‘国神’是什么神?朕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
骠骑将军不是号称熟知殷商时期的历史吗?怎么不去问他?一个武官仗着卖屁股讨得皇帝几分喜欢,就目空一切,竟然到太史令面前来班门弄斧,还把司马迁写的牧野之战批得一无是处。尽管心里对霍去病不满,司马谈比司马迁多活的这么些年毕竟不是白活的,知道在皇帝面前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尤其是霍去病刚在漠北之战大获全胜,在这时候和他作对就是找死,司马谈只能忍气吞声地就事论事:“回禀陛下。据史料记载,国神比干乃是殷帝丁的次子、帝乙的弟弟、商纣王的叔父。商纣王在位时,比干任少师一职,也就相当于如今的丞相。商末纣王暴虐荒淫,横征暴敛,比干叹曰:‘主过不谏非忠也,畏死不言非勇也,过则谏,不用则死,忠之至也。’遂至鹿台摘星楼强谏三日不去。纣问何以自恃,比干曰:‘恃善行仁义,所以自恃。’纣怒曰:‘吾闻圣人心有七窍,信有诸乎?’遂杀比干剖视其心。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