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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听到熟悉的称呼,朱棣立刻竖起耳朵。
“其实咏乐怕猫还在其次,最怕的还是‘花花’。”发觉气氛缓和了一些,叶咏悦继续吃。
“什么‘花花’?”景逸尘听得莫名其妙,“你们家养的狗?”
“咏乐说‘花花’是个大妖怪。小时候他总梦见‘花花’要杀他,经常半夜里叫着‘花花,不要杀我’,一下子惊醒过来,把我也吓得半死。”叶咏悦纯粹是当笑话来说,“大妖怪居然叫了个小狗一样的名字。咏乐,现在还会梦见‘花花’吗?”
“花花”是大妖怪?曾经的爱侣居然成了他的噩梦?七百多年了,李世民要他魂飞魄散的场景还在用噩梦的形式折磨他?朱棣抬起头,看到叶咏乐终于放过了可怜的茶杯盖,却是用手指抵着嘴唇,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
他居然伤得他这样深。朱棣看向叶咏乐放在桌上的手,轻轻触了触他的手指:“小傻鱼,‘花花’不是妖怪,也不该是你的噩梦。回到我身边来好吗?”
对,“花花”不再是梦靥了,而是再次成为他面前活生生的人。叶咏乐吸了好几口气,都没能把眼泪憋回去。感觉到朱棣的碰触,一掌将他甩开,扔下一句“失陪”,便匆匆跑出去。
“白鲤!”朱棣也扔下一句“你们慢用”,一直追出“天香楼”的大门,消失在大街上的人群中。
“他们走了?”等到看不到他们的人影,叶咏悦才坐回来。
“嗯。”诧异过后,景逸尘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和叶咏悦独处,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叶咏悦扫视了一下桌子上几乎没动过的菜:“这么多好东西,他们就不吃了?”
“嗯。”
“那我们不要浪费了。”确定叶咏乐不会再回来,叶咏悦很高兴地让小二再上了一份酸菜鱼,兴高采烈地吃了大半,才意识到应该今天请客的燕王已经走了,可怜巴巴地抬起眼,“逸尘哥哥,你带够钱了吗?”
有权有钱人家的家事总是平民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洪武八年从年初到年末,整个应天的蜚短流长都围着红枫山庄,只是前半年是关于哪个武林豪杰有幸拔得头筹成为叶家的女婿,后半年是关于“蝶公子”叶咏乐被燕王在大庭广众之下强吻。
午饭时间,一个年轻秀才背着行李进了一家写着“满客来”的小饭馆,要了一份蒸饺,一边吃,一边听周围人聊天,结果听来听去,所有的闲聊都是关于红枫山庄的蝶公子叶咏乐被燕王占了便宜的事。
“不就是王爷看上了个男宠,至于笑成这样?”秀才终于忍不住CHA嘴。
“男宠?”在隔壁一桌说得眉飞色舞的中年货郎笑得更厉害了,“小伙子,你没来过应天吧?”
秀才是来赶考的,确实是第一次来应天。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他也坦然承认。
“难怪你不知道,这叶公子可是我们应天的一大名人哪。”另一边的一个二流子也CHA进来。
“哦?”秀才听不明白了,“这人很厉害?”
“何止是厉害。”二流子说得唾沫横飞,“红枫山庄的叶庄主是武林盟主,一大把年纪了都没孩子,后来有一天,叶夫人做了个梦,梦见个神仙抱着个小孩来他们家投胎,过了一个月,就发现自己怀上了,而且一下子就是一子一女两个。你说这不是神仙下凡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秀才根本不信。
“什么子不子的?我说了你可别不信。叶夫人怀胎十月,临盆在即,可她一大把年纪了,才第一次生孩子,还一下子就是两个,你猜怎么着?”二流子一拍大腿,“难产!”
女人生孩子难产有什么奇怪的?秀才对这些谣言更加不屑。
二流子却不管,依然自顾自地说下去:“当时叶夫人生了一天一夜,都快没力气了,才有一个小孩的头皮露了出来。稳婆正要去接,结果那孩子又缩了回去。稳婆一看,坏了。叶夫人已经没力气了,要是再生不出来,只怕弄得一尸三命,结果一个小孩就从叶夫人肚子里面被推了出来,另一个就拽着前边那个的脚脖子一起出来,三个人的命全都保住了。后出来的那个就是叶公子。你说这是不是神了?孩子还在娘肚子里,就会想出这法子来保娘亲的命。”
“说得好像是你亲眼看到的一样。”秀才嗤之以鼻,只当他是吹牛。
“你还别不信。”二流子卷起袖子,秀才以为他是要打人,不料二流子只是蹲到凳子上继续说,“这事儿确实不是我亲眼所见,可是给叶夫人接生的稳婆就是我娘亲,这可是她亲口告诉我的,还能有假?还有件事,你可别说出去啊。”二流子压低声音,“我娘做了三十多年稳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小孩,也觉得奇怪,偷偷地拿叶公子的生辰八字去找文庙前的周半仙算过命。结果你猜怎么着?周半仙一瞧那生辰八字,就吓得跪下直磕头,说是不知大仙下凡,在石板地上都磕出血来,磕完就死了。你说这是不是因为他泄露天机遭的报应?”
“就你那点破事,整个应天谁不知道?”货郎嘲笑道。二流子的娘亲谭寡妇年纪轻轻就死了老公,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扯长大,已经到了该享清福的年纪了,还得靠做稳婆养活儿子。就算不找什么周半仙,货郎也算得出来二流子一定是来找谭寡妇算账的讨债鬼。
“那好,我不说,你说。”二流子总算坐回去,“不就是叶公子吃过你老婆几天奶嘛,有什么了不起?”
货郎只是傻笑。叶长风老来得子,自然对一双儿女宠得予取予求。货郎整天走街窜巷,消息最是灵通,一听说叶长风喜得贵子,七拐八弯地攀上点交情,给叶家的大管家送了份礼,让老婆成了叶家的奶娘。他的老婆进了红枫山庄,老老实实地伺候两个婴儿的吃喝拉撒,等到他们长大一些,就三天两头地把丈夫做的玩具送给叶咏悦和叶咏乐,吃准了只要他们说要,叶长风就舍不得不买。可没想到叶咏悦会对泥娃娃、拨浪鼓抓着不放,叶咏乐对这些东西却是兴趣了了,偶尔拿一两样,也仅仅是因为姐姐喜欢。在红枫山庄的婴儿房里经常能看到两个粉粉嫩嫩的小孩在床上,叶咏悦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地爬到叶咏乐身边,咿咿呀呀地要和弟弟玩,小小的叶咏乐却是盘着腿一边煞有介事地研究爹爹珍藏的武功秘籍,一边拿着拨浪鼓敷衍地逗姐姐。货郎原本把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结果连送礼的钱都没赚回来。
“你们说的那都是什么破事。”原本坐在一边的少年侠士也听不下去了,“我可是听说蝶公子是武术奇才,还在摇篮里的时候,就知道运行真气练功,自己练完了不算,还帮咏悦小姐打通奇经八脉,所以他们姐弟两个才会那么强。叶盟主五十五岁寿辰的时候,他们姐弟两个就把华东的八大邪教全都一锅端了,送给叶盟主做寿礼——当时他们才刚十多岁啊!最神的还是听我师父说的,说当年的林老盟主、叶夫人的爹六十大寿的时候,少林寺的秃驴不服武林盟主是武当派出身,可是又假正经不敢露出一争之意,就想悄悄毁了蝶公子。玄慈那老秃驴借口说是恭喜林老盟主有后,把自己修炼的内力送一些给蝶公子,助他修习武艺,可是当时蝶公子才两岁,漫说是老秃驴五六十年的功力,就是三年五年,都足以让他经脉尽断。不料两人一搭上手,蝶公子就像个无底洞,把老秃驴的内力吸得一干二净,自己还安然无恙。现在玄慈那老秃驴整天把‘出家人慈悲为怀’挂在嘴上,其实是不敢和人动手,生怕别人发现他现在的功力其实连他的徒孙都不如。只可怜武当派的张真人是真的好心,见玄慈老秃驴要害蝶公子,就借口也送他一点礼物,想把那些内力再吸过来,保住蝶公子性命,结果自己也被蝶公子不问青红皂白,就吸了三十年功力。”说到这儿,少年侠士叹了口气,“这小子真是令人羡慕,可想不到……他居然会被燕王当成咏悦小姐……还……哈哈哈……他也会有今天……”话还没说完,少年侠士就趴在桌子上笑得直不起腰。
秀才对众人的话半信半疑,但也觉得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另外一个男人强吻,已经够丢人的了,更不用说叶咏乐还是个在江湖上有点名气的少年英雄,更加丢不起这个脸。眼前的少年侠士与叶咏乐是江湖同道,却在这里幸灾乐祸,实在有些不厚道。可是等少年侠士笑够了,夸张的笑声还源源不断地传来。在“满客来”里吹牛皮的几个食客呆了半晌,才发觉笑声是从对面传过来的。
“满客来”对面的“天香楼”是给有钱有身份的客人的,从二楼向着秦淮河的包房可以将河岸的美景尽收眼底,因此向着大街这边的座位不太会有人。可是此时那边的窗口就坐着两个年轻人,一个一脸尴尬,一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说景逸尘,你别笑了行不行?”看景逸尘笑得形象全无,朱棣真是连活活掐死他的心都有了,“要不是你说叶家只有一个女儿,会出这样的事?”
“怨我?”景逸尘好不容易收住笑,还有些喘,“叶家姐弟流星剑蝴蝶镖闻名武林,江湖中人谁不知道?”
“我又不是江湖中人。”就算是,朱棣满心也只有如何找到白鲤、让他回到自己身边,怎么会有心思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再说你只问叶家有几个女儿,又没问有没有儿子。”
“我哪猜得到男人会用蝴蝶镖那么秀气的东西?再说谁让你这家伙话只说半句!”朱棣抓着景逸尘的脸颊使劲往两边扯,似乎恨不得把他扯破相。
景逸尘掰开朱棣的爪子,把自己的脸救出来:“我知道你是误会,所以替你请了咏乐出来,你可要好好的向人家道歉。”景逸尘的胸膛又开始抖,“那小子一直都一本正经像个小老头,我认识了他十几年,还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狼狈。居然能想出那么绝的办法把他惹怒,你……你也够狠的……哈哈哈……”
朱棣想到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与叶咏乐“第一次见面”。却是重新心乱如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青龙湖见到的叶咏悦的长相和给人的感觉千真万确是白鲤,而且朱棣提起前世的事,普通人肯定是听得云里雾里,可是叶咏悦没有任何诧异的反应,可见她确实是白鲤转世。可是叶咏乐给人的熟悉感觉又是怎么一回事?伯邑考、卫青……红莲不是第一次遇到容貌酷似白鲤的人,可是恋人间的心有灵犀就是那么神奇,不论外貌多么相似,他们都不会给红莲和白鲤一样的感觉。为什么叶咏悦和叶咏乐给他的感觉都是白鲤转世?难道白鲤投胎成了两个人?
朱棣正百思不得其解,外面熟悉的声音唤回了他的魂,让他忍不住怀念当年比干口中满是溺爱的“受德”,霍去病口中哭笑不得的“皇上”,李建成口中无怨无悔的“世民”,可惜现在这个声音叫的不是他。
朱棣从窗户探出头去,看到一对少年男女向他走来。少年白衣胜雪,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少女一身粉红色裙装,俏皮地侧着头和少年说话,引得路人都忍不住朝他们看。看到少年的女人嫉妒是谁有资格陪着这么个谪仙,看到少女的男人嫉恨是谁有资格拥有这么个仙女,直到他们从身边走过,才发现两人竟然长得一模一样,少年对少女的称呼是“姐姐”。
原来是一对双胞胎姐弟,羡慕嫉妒恨的各位释怀了。双胞胎中年长的在年幼的面前不会有太大的威信,先前路人看到少女拽着少年的胳膊晃来晃去,还以为是在撒娇,走近了才听到弟弟口中叫着“姐姐”,说话却完全是爹训女儿的口气,责备她不该出来抛头露面,而姐姐的回答理直气壮“凭什么你是男人,就可以出去闯荡江湖,我是女人,就只能关在家里绣花?我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你出去‘抛头露面’和我出去有什么区别?”
“咏悦小姐也来了?”景逸尘也听到了让他心跳的声音,一起趴到窗口。
叶咏悦也来了?正好,让朱棣看看究竟是不是白鲤变成了两个人。
叶家姐弟两个都是从小习武,要在嘈杂的饭馆里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朱棣看着他们两个走入“天香楼”,简直比当初差点让白鲤魂飞魄散后在凌霄宝殿等着他的审判更紧张,只觉得等待的时间漫长堪比没有白鲤相伴的岁月,总算看到楼梯口露出两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