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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正胡思乱想,前面有人来传歌女进去表演。卫子夫把霍去病放下,叮嘱了几句不要捣乱之类,就赶他走,自己随歌女们列队进水阁。
孟婆说汤里没加料,花花一定也还记得他,只要霍去病能吸引刘彻的注意,剩下的就好办了。霍去病想了想,仗着人小,趁人不备一起偷偷地溜了进去。
*****
刘彻懒洋洋地倚在锦榻上,旁边摆着美酒瓜果,席上歌舞不断,候场的歌女们也忍不住偷看年轻俊美的皇帝,他却连抬一抬眼的心情都没有。
“姐姐这儿的东西都入不了陛下的眼?”平阳公主调笑道。
“不是……只是……”刘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皇帝上任也是一样。刚登上皇位的时候,刘彻一心要干出一番大事业,进行改革,结果只是害了支持他的老师赵绾、王臧。建元革新仅仅推行了一年,便被窦太皇太后彻底镇压。刘彻是来平阳公主家散心的,可是看到姐姐根据自己对刘彻的喜好作的推测,送到他面前“美女”长得千篇一律,歌舞更是乏味至极,刘彻只是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坐在皇位上的木偶,只是个权力的象征,没有人在乎他的想法。
“陛下,莫嫌姐姐多嘴。陛下如今已经顺利继位,可要尽早开枝散叶……”
开枝散叶,他倒是想啊。提起子嗣问题,刘彻不禁苦笑。他当初的“金屋藏娇”之言固然是在母亲的指点下刻意讨好馆陶公主,可是陈阿娇是个磨镜,只对女人有兴趣。虽然龙阳之癖几乎是汉朝皇帝的一大特点,比起女人,刘彻也对男人更感兴趣,但是他能为了子嗣找女人,陈阿娇却受不了男人的任何碰触。两人成婚以来,根本从来不曾有过夫妻之实,怎么开枝散叶?若只是陈阿娇不肯生育也罢,大不了刘彻再娶别的女人延续香火,可是刘彻的姑母兼丈母娘馆陶公主偏偏为了大权独揽,母女两人联起手来排挤受到刘彻宠幸的女人。刘彻儿时的伴读韩嫣若不是男人,恐怕即使有韩王信重孙的家世背景,也难幸免。当初夺取帝位的靠山如今成了绊脚石,又不准他娶别的女人,又不肯给他生孩子。皇帝膝下伶仃,朝中大臣催他尽快绵延子嗣,陈阿娇不肯让他碰,馆陶公主为了维护自己的女儿,竟到处说刘彻不能生育。虽然比起女人,刘彻更喜欢男人,不能生育之类的话还是太伤人了些。
平阳公主见刘彻不语,只能继续絮叨:“你也老大不小了,仗着年纪轻不想早立储也罢,只怕下次匈奴打过来,你没有公主可以和亲。”
“那到时候皇姐去和亲吧。”刘彻没好气地顶了一句。
匈奴?霍去病听卫少儿说过,匈奴是大汉北面的游牧民族,除了放牧以外,主要靠掠夺其他部落为生。卫少儿有时也会开玩笑地对霍去病说“再不听话,就让匈奴来把你抓走”之类妈妈们常用的威胁,每次都换来霍去病一对白眼——白鲤上辈子加这辈子,已经活了快七十岁了,卫少儿还真以为她的儿子和外表一样,是个裹着尿布的奶娃娃?
大汉朝不是缺兵力,但是藩王太多,大多拥兵自重,甚至勾结匈奴。自汉高祖刘邦以来,大汉皇帝的兵力都主要用来对付自己的藩王,对匈奴主要靠和亲拉拢。可怜汉人的内讧白白便宜了外人,历代汉皇的退让却只让匈奴的贪婪欲望越发沟壑难填。霍去病不得不感慨真是世风日下。想当初大邑商的象兵横扫千军,何等威风,现在一千多年过去了,中原地区的气候变得不再适宜于繁殖大象,如今的大汉比当年的大邑商国土更广阔,却被区区一个少数民族欺负得只能靠卖公主来求生存。不过现在红莲投生到了大汉,匈奴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上辈子白鲤是个只会动嘴皮子的文官,就是因为他管得太多,又除了嘴皮子以外什么用都没有,才会连累得大邑商灭亡。这辈子他学乖了。红莲能自己做好明君,他需要的不是对着他指手画脚的文官,而是能上战场杀敌的武将。就让霍去病做这个帮他打匈奴的武将吧。
“只怕姐姐年老色衰,送去和亲,匈奴也看不上。”平阳公主看出刘彻心情不佳,猛然想起这个弟弟争强好胜,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用自嘲糊弄过去,“不过陛下要是在姐姐家看上了什么人,只管带走,姐姐可不会吝啬。来人,叫卫子夫来献舞。”
侍婢领命而去,不久便带着卫子夫上来。
卫子夫向刘彻、平阳公主问过礼,便开始随着音乐唱歌跳舞。她的嗓音圆润甜亮,听惯了仙音雅乐的刘彻却连眼皮都不抬,卫子夫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双手的青葱玉指如花瓣绽放,纤纤细腰如杨柳扶风,刘彻还是连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直到卫子夫跳到一个背对观众的动作,一头如瀑黑发在刘彻眼睛的余光中扫过,刘彻终于坐起身,随即盯着她的后背看得两眼发直。
背对皇帝是大不敬,可是卫子夫的头发最漂亮,所以平阳公主在乐官编舞的时候,特意叮嘱加进这一个动作,果然吸引了刘彻的注意力。随后刘彻起坐更衣,平阳公主叫卫子夫去服侍,躲在屏风后面的霍去病见他们走了,也悄悄地跟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君不识
如果卫子夫能借此飞上枝头,或许霍去病也能借机摆脱奴籍飞黄腾达,可是要看心上人和其他人欢好,实在是一种太大的折磨。刘彻去更衣的时候,霍去病无比痛恨自己矮小的身材,想偷看都看不到,只是听里面的动静,好像没发生什么羞人的事。
霍去病好不容易找到几块石头磊在窗户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去,突然被人拦腰抱下来:“去病,你在干什么?多危险!”
“小舅舅?”霍去病看了看抱着自己的少年。“卫”是霍去病的外公的姓氏。外婆与外公生了长君、君孺、少儿、子夫四个孩子,外公去世后,外婆卫媪和情夫郑季生了这个小舅舅,然后又和别的什么人生了卫步和卫广两个儿子。小舅舅出生的时候,因为外婆养不起他,就把他送到他的生父那儿去了。可是小舅舅在生父那儿被继母和继兄弟欺负得苦不堪言,最后还是冒用卫姓,回到平阳侯府做骑奴。至于为什么卫步、卫广和小舅舅同为私生子,却没有遭到同样的命运……至少卫媪还知道小舅舅的生父是谁,而卫步和卫广的生父是谁,大概连他的亲娘卫媪都不知道。知道自己家的情况以后,霍去病不止一次坏心眼地猜测外公是不是被这个风流成性的外婆气死的。不过也多亏得当时的风气如此开放,不然霍去病这个私生子连来到人世的机会都没有。
卫家的男丁似乎都不长命,大舅舅卫长君在霍去病出生以前就因病去世,最小的两个舅舅卫步和卫广都是幼年夭折,霍去病还是听家里人说起,才知道自己还有这几个舅舅。小舅舅也是最近才回到平阳侯府,霍去病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叫他“小舅舅”。
“你在这儿干什么?”小舅舅把霍去病放到地上。
“娘说我要是不听话,就让匈奴把我抓走。”小舅舅才十多岁,也不过是大孩子,霍去病怕他守不住秘密,把带着前世记忆的自己当成妖怪,只能学小孩的语气说话,“小舅舅,匈奴是什么啊?”
“匈奴就是很坏很坏的坏人。”小舅舅故意做出张牙舞爪的表情,“去病,怕不怕?”
“不怕!”霍去病挺了挺小小的胸膛,“坏人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先去打他。”
小舅舅无言以对。
卫子夫的头发虽美,正面却远不及背影引人遐想。卫子夫知道这是一个飞上枝头的机会,借着帮刘彻更衣,有意撩拨他,刘彻却毫不动心,反而被外面两个孩子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听到霍去病奶声奶气的“坏人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先去打他”,刘彻甚至都等不及卫子夫帮他穿好衣服就走出来:“刚才是谁说的?”
小舅舅没意识到房间里有人,更没想到里面会是皇帝,连忙跪下,可霍去病还初生牛犊不怕虎地盯着刘彻看。
“陛下,”卫子夫连忙追出来,看到霍去病和刘彻大眼瞪小眼,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倒在地,“陛下,这是奴婢的外甥。小孩不懂事,请陛下饶恕……”
“谁说他不懂事?”刘彻一把抄起霍去病,高高地举起来,“他比大人都懂事得多。寇可往,我亦可往,匈奴可以打我们,凭什么我们就不能打他们?说得太好了!”
他的花花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霍去病就知道这样的话能吸引刘彻的注意。终于见到面了。霍去病向刘彻伸出一双肉嘟嘟的小手:“花花……”
“花花?”刘彻莫名其妙,顺着霍去病的目光向后看,正好看到一株桃树上的桃花开得鲜艳,就把他举到桃树旁,“花花,自己摘。”
他不记得!他什么都不记得!看到满眼粉红色的桃花,霍去病却只觉得眼前一黑。刘彻放他下来的时候,他差点栽倒在地。
刘彻放下霍去病,随即注意到跪在他身后的少年,一眼之下,便移不开目光:“你,抬起头来。”
“我?”小舅舅吓了一跳,但是不敢不从,只能抬起眼皮看刘彻。
“朕叫你抬起头来!”刘彻捏着小舅舅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一眼之下的惊艳任谁都看得出来。
天啊!霍去病第一次仔细地打量刚回平阳侯府不久的小舅舅,只觉得五雷轰顶。小舅舅竟然长得和前世的自己一模一样。
刘彻盯着小舅舅,如获至宝:“你叫什么名字。”
小舅舅战战兢兢地躲避刘彻的目光:“小人……卫青。”
*****
刘彻走的时候,把卫子夫和卫青一起带走了。平阳公主欣慰于终于成功地讨好了刘彻,卫少儿却看到只有一岁的儿子对着夜空发愣。
“吃饭了。”卫少儿不由分说地把霍去病拽回来,放在小凳子上。
“我没胃口。”霍去病的嗓音依然稚嫩,但此时说话完全不是小孩的口气了。
“遇到这么点小事,就想把自己活活饿死?”卫少儿舀起一勺烂粥,不由分说地塞进霍去病嘴里,“为娘可还等着你做官,跟着你享清福。”
“可是他不记得我了。”霍去病只是机械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
“他或许只是因为没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一时没认出来。”卫少儿舀了第二口粥塞进霍去病嘴里,“再过几年,等你长大,他就认识你了。”
“可是我叫他‘花花’,他都没反应。他喝的是真正的孟婆汤。”
“孟婆也有她的难处,不可能给每个人都放水。她帮你们已经帮得够多了。”卫少儿叹了口气,“不过你也别太在意,他不是完全记不得前世的事。这不是把青弟带走了吗?青弟长得那么像你,可见他还是有点记得的。”
“他是舅舅,我是外甥,应该是我长得像他才对。”霍去病苦笑。充满自嘲意味的表情出现在应该不谙世事的孩子脸上,格外引人心疼。
“青弟现在受宠,你以后才有出头之日。”卫少儿继续给霍去病喂饭,“凭你上辈子做了四十多年官的经验,做个丞相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我要做武将。”霍去病扭头躲过卫少儿送过来的勺子,“红莲能自己做个明君,他不需要对他指手画脚的文官。但是平定藩王内乱需要武将,打匈奴还是需要武将。”
“好好好,做武将。”卫少儿一副哄小孩的口气,“要做武将也得先把饭吃了,安心长大再说。”
“你别喂我了行不行?”霍去病被卫少儿的勺子顶得往后仰,“我自己会吃。”
“你是想让人知道你没喝孟婆汤,还是想让人知道你前世是比干。”卫少儿继续喂。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前世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
“我是你娘。”卫少儿一勺子塞住霍去病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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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躺在巨大的龙床上,看着屋顶,听到卫青躲在旁边的被子里轻轻啜泣,无比郁闷。
他总觉得他要找一个什么人。看到卫青时,他以为他找到了,可卫青不是那个人。他记得那个人总是对他予取予求,却永远不会向他要求什么;他记得那个人永远都只会为他着想,万死不辞;他记得那个人分明是和卫青一样的长相,但决不会像卫青,不过是一次侍寝,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卫青只是长了一副和那个人相像的皮相而已,他根本不是刘彻找的人。
发现找错了人,刘彻已经够郁闷了,卫青刻意压抑的啜泣声更是往他的怒火上浇油。
“朕让你做侍中,行了吧?给朕滚!”
听到有官可做,卫青心里才稍微舒坦一些,忙不迭抱着衣服走人,只剩刘彻对着空荡荡的寝宫慢慢品尝对心头挚爱得而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