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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平阳侯府的时候,平阳侯经常让我帮他写功课。不下狠功夫读书、帮平阳侯应付先生出的题,就得挨打。”
“凡夫俗子会小小年纪便如此老成?”
“穷人家的孩子懂事都早。”
“凡夫俗子有如此见识,比我当年的老师卫绾还深谙为君之道。”
“随口提出的愚见,让皇上耻笑。”
“凡夫俗子会和我在一起两天,就默契得像是相识了一辈子?”
“这只能说是缘分了。”
刘彻压低声音:“凡夫俗子会分明是未经人事,却对我在床笫间的爱好了如指掌?这不是你的姨妈或者舅舅会告诉你的吧?”
“这个……还真是。”卫子夫和卫青把霍去病安排到刘彻身边,本就是指望他能成为嬖幸,帮卫子夫争宠。
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那好!”刘彻直把霍去病的手腕抓出红印来,“你要是敢吃一口鱼,或者抱一下猫,我就相信你真的是凡夫俗子。”
霍去病大惊失色。他上辈子就是泄露天机被雷劈死,这辈子难道还要重蹈覆辙?他才十六岁,好不容易才陪在刘彻身边,难道这么快又要……
“去病,要是说出来,你就要回到天上去了吗?”第一次看到霍去病挂不住看破红尘的模样,露出如此惊恐的表情,刘彻一把将他揽在怀里,“那就别说了,就当我没问,不想说就别说了。你回来了就好,能陪在我身边就好。”
逃过一劫?霍去病愣了好一会儿,才从大起大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也搂上刘彻的肩膀。
*****
晚上时,霍去病依言来侍寝,看到刘彻在赏画。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画的,觉得怎么样?”看到霍去病来,刘彻把手中的画递给他。
素白的绢布上只在画卷的一角有一朵红色的莲花傲然怒放,其余的地方都是一片空白,红与白形成刺眼的对比。怒放的红莲像是不屑与整个世界为伍,清高、傲慢,却也带着些不为人赏识的寂寞。
“当时我的老师说莲花不会有那么鲜艳的色彩,可我总觉得这朵莲花就该是这样的颜色,这样的……孤单。”刘彻的眼神渐渐失去焦点,“就像当时的我。”
“确实画得不对。”霍去病拿过一支笔,“臣斗胆。”
刘彻示意他可以落笔,只看到寥寥数笔间,红莲旁边多了一条活灵活现的白鱼。虽然都是最简单的线条,从白鱼昂首的姿势不难看出它对红莲的倾慕,可此时红莲的傲慢像是对白鱼不屑一顾。
“还是不对。”刘彻揽过霍去病,让他坐在自己怀中,像小时候教他写字一样和他一起握着笔,在莲花的一边又添了几片花瓣,好像莲花也微微低下花盏,与水中的白鲤对视,正如画外的两人。
两个都是不为世人所容的异类,如今终于找到彼此,再也不会孤单了。乱伦又如何?流言蜚语又如何?他们的眼睛只看得到彼此,除了彼此以外的整个世界都是空白。
床幔落下,案几不知被谁踢翻,滚落的笔、掉落的砚台把画卷的其余部分染出一片一片滑稽的墨色,只有画卷一角相伴的红莲和白鲤站在尘世外笑看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作者有话要说: 桑弘羊当上大农丞、提出盐铁官营都是霍去病去世以后的事了,为了故事发展,提到前面来。
☆、第二十四章 笼中鹰
入夏以后,整个长安都变得像蒸笼一样热气腾腾。椒房殿的琉璃瓦似乎随时会被骄阳晒得开裂,花园中的花草树木都被晒得无精打采。椒房殿外面的水池中,水面被晒得蒸腾出一片雾气,阳光在水面的波纹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害得给卫子夫打扇的侍女不得不常常转头躲避晃到眼睛上的反光,而卫子夫却失明一般望着水面出神。
“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孔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子张曰:‘何谓五美?’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子张曰:‘何谓惠而不费?’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欲仁得仁,又焉贪?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子张曰:‘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
刘据一口气背下了整篇《论语》,连没教到的地方都背下来了,引来先生的赞叹:“大皇子真是天资聪颖。”
卫子夫却对儿子的朗朗书声和先生的赞叹听而不闻。刘彻喜新厌旧,刘据出生后,卫子夫就不曾再侍寝,空挂着皇后的头衔在椒房殿守活寡。要不是有个大将军弟弟,只怕她连皇后的头衔都保不住。
“皇上驾到!”
杨得意强打精神的公鸭嗓子如同天籁,一下子将卫子夫神游天外的灵魂攥回。
再梳妆已经来不及了,卫子夫连忙叫侍女端来铜镜,大概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妆容,便急忙跑出来:“臣妾恭迎……”还没见到刘彻的人,就听见争吵声。
“我来看我的姨妈,你跟来干什么?”
“你的姨妈是朕的皇后,朕就不能来看她?”
“来看她就非得这时候来?”
“你能来,朕就不能?”
“太阳太大,要是晒得皇上中暑,小人可担待不起。”
“你都不怕晒,我怕什么?”刘彻已经连“朕”都不说了,“怎么,莫非有什么不便让我听到的话?我可是你的姨父,都是自家人。”
“你把自己当姨父吗?”
刘彻暧昧地凑到霍去病耳边:“如果可以,我还真不想做你的姨父。”
这狗皮膏药怎么就甩不掉呢?霍去病在心中哀叹。
当上侍中后的第一个月,刘彻的三宫六院就集体被打入冷宫,霍去病彻底改名为“霍水(祸水)”。好好劝了他一通对帝王而言繁衍后代的重要性,总算刘彻又开始临幸后宫的妃嫔了。霍去病原本以为可以好好地休息几天,不料刘彻生怕他表面装大方,暗里吃闷醋,一次在王夫人那里完成了播种的任务,就跑到霍去病的住处,想看他躲在被窝里流泪,好好安慰他一番,给他一个意外惊喜,不料却看到他没心没肺地和赵充国在一起睡得正香——天地良心,赵充国粘人的本事和刘彻有得一比,而且霍去病也觉得大冬天一个人睡有些冷,把他当暖炉罢了。虽然最后解释清楚了误会,没有让赵充国因此而被斩首,荀彘知道后,更是每晚都来把赵充国拽走、亲自严加看管,刘彻还是每晚去后宫“完成任务”,就要来检查霍去病是不是独睡。鲤鱼有冬眠的习性,成为人以后,霍去病也还是一样的习惯,天一冷就想睡觉。白天要强打精神装作正常人的模样,已经有些强人所难了,刘彻这样疑神疑鬼,害得霍去病经常半夜被弄醒,夜晚的睡眠也严重不足,早上起来以后走路都打飘。
冬去春来,天气开始回暖。饿了一个冬天,就得用一个春天狠狠地恶补“冬眠”时期进食少的损耗,兼之春季是鲤鱼的繁殖季节,于是刘彻的后宫又彻底变成冷宫。好不容易等到春天过去,霍去病才想起来自己至今都没有去探望过姨妈,似乎不太应该,无奈刘彻几乎是走到哪儿就把他带到哪儿,根本脱不开身。
入夏后天气越来越热,滚滚热浪让人只想躲在屋檐下,不愿外出。鲤鱼是变温动物,天气炎热对霍去病倒是没什么影响,心想正是趁机抽空去看看姨妈的好机会,却忘了带着前世习性的不止他一个。夏季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因此红莲投生的刘彻也是天气越热就越兴奋,可怜凡夫俗子出身的杨得意遇上这两个祖宗,只能强打精神陪他们闹腾。
卫子夫一直迎出门,就看见两个人影相伴而来。
君王只有国,没有家,在妻儿面前也是像统治者多过家人。卫子夫对刘彻又爱又怕,他不来的时候盼他来,到了他面前又战战兢兢,生怕言行间有什么闪失。刘彻在卫子夫面前也始终是像君王多过像丈夫,高高在上,不怒自威,卫子夫还是第一次看到刘彻也会如此平易近人。
让刘彻放下君王架子的就是他身边的少年,远远的只能看到他一身白衣飘飘欲仙,走近了才看出长得像年轻时的卫青。那个就是霍去病吧?上次见面时,霍去病还只有两岁,现在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大到陪在刘彻身边一点也看不出年龄相差悬殊,大到让卫子夫觉得自己已经太老,他和刘彻才是一对。
可笑!来的两人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的外甥,她居然会觉得这两个差着辈分的男人相配。可是眼前一红一白的身影是那么相称,像是从盘古开天地起,便相伴至今。
半是不忍再看下去,半是带着些妒意,卫子夫出来向刘彻问安,打破两人之间亲密无间的氛围。
刘彻受了卫子夫的礼,霍去病也要向皇后跪拜问安,却被刘彻一把扶住:“她是你姨妈。都是自家人,跪来跪去,多生分。”
既然是自家人,为什么他却任由卫子夫跪拜?难道为他生了四个孩子的卫子夫就不是刘彻的“自家人”了吗?虽然一开始就只是希望霍去病能成为一个帮她争宠的嬖幸,如今看到刘彻和霍去病吵架时完全是小两口拌嘴的语气,一句“你姨妈”恨不得说成“咱姨妈”,卫子夫心里极不是滋味。
“是去病吧?”卫子夫不想在刘彻面前丢了风度,硬忍着不快扯出笑脸,“长大了,倒是和姨妈生分了。就算做了皇后,姨妈也还是姨妈。外面热,都快进屋来。”
把人都请进屋,吩咐侍女端上凉茶瓜果,卫子夫便去叫刘据出来。
刘据已经五岁了,多少懂些人情世故,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因此也十分怕他。看到刘彻,刘据小心翼翼地问安,随即躲到霍去病身边:“去病哥哥,我把《论语》都背完了,下次蹴鞠能带我一起去看吗?”
“都背完了?”刘彻大为惊奇,“看来是该换一个先生,换了就开窍了。”
“回父皇,是去病哥哥教我的。”刘据赖在霍去病身边,“去病哥哥懂得比先生还多。”
“怎么小孩都喜欢粘着你?”刘彻不满地看向霍去病。赵充国也是,刘据也是……
“不是小孩的也喜欢。”霍去病白向刘彻,“这叫有其父必有其子,谁生的像谁。”
刘据躲在霍去病背后偷笑。
“他哪里像朕了?”刘彻不满地看向刘据,吓得他直往霍去病身后缩,“朕看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孩子都被你带得没棱角了。”
“去病哥哥很厉害啊。”刘据粘在霍去病身上不放,“每次去建章营蹴鞠,两边都抢着要他加入。”
刘彻也去看过几次。霍去病在蹴鞠场上的矫健和平时的儒雅完全判若两人,只要他上场,另一队基本上就输定了。“据儿喜欢蹴鞠吗?”
“嗯!”刘据点头,“喜欢看。”
“不喜欢一起去玩?”
“抢不过他们。”发现刘彻有些不悦,刘据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干什么要去和他们抢呢?”霍去病的手掌覆上刘据的头顶,“凡事不需自己动手,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才是为君之道。大皇子已经颇有皇上的风范了。”
“就会帮着他说话。”刘彻沉了沉嘴角,“霍侍中,教他读书,怎么就不教他习武?”
“大皇子喜静不喜动,擅文不擅武。”
“和女孩一样。”刘彻没好气地下了定论。
“因材施教、扬长避短才是正确的教育方式。再说小孩的智力和精力都有限,怎么可能一下子学那么多东西?大皇子才五岁。别人家的孩子都只会玩的年纪,大皇子已经会背《论语》了,已经是天赋过人,还要怎样?是皇上对大皇子的期望太高,小小年纪就又要学文又要习武,小心揠苗助长,反而毁了孩子。”
“你就知道宠孩子。”
“你就知道凶孩子,大皇子见了你就怕。凶了他就能成材了?”
“去病,怎么可以这样对姨父说话?”听刘彻和霍去病已经吵得不像是小两口,而是像刘据的严父慈母,卫子夫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提醒他们,刘彻是霍去病的长辈,她才是刘彻的妻子。
不料霍去病还没反应,刘彻先一眼瞪回来——他努力了半年,才让霍去病放下君臣之间的拘谨,偶尔还会和自己斗斗嘴。现在卫子夫又哪壶不开提哪壶地提醒霍去病长幼之礼,是存心和刘彻过不去吗?
卫子夫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顾左右而言他:“当侍中挺忙吧?都没空来看看姨妈,表妹们还都不认识你呢。”
“确实……挺忙。”忙着和东方朔斗嘴、给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