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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间茶楼作者:乙酉-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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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负责?苏清晗本已抬步朝着白沐而去,听见这话,脚步一顿,回头还未说话,看见严凤诉一身红袍拾阶而上,冷笑一声,扬起手中案卷,冲着早茶头顶便是一下。

严凤诉觉得,要调/教白沐,怕还是得从其小厮早茶动手,不然有这么个口不择言呆呆傻傻的小厮,放在白沐身边日日夜夜耳濡目染的,怕是杯水车薪,总也调/教不成。
于是狠狠招呼早茶一下,才回过头来,对着近旁的苏清晗闲闲揖过一礼,道:“方才下官看见苏大人下朝之后走得急,连圣上的口谕都置若不顾,原是赶着来这楼里喝茶,若是下官早知道,定要陪同大人一道,也好攀攀关系拉拉近乎……叙叙家常。”
原本是漂漂亮亮的客套话,奈何被严凤诉说的名讽暗讥意有所指,全无客套所言。
苏清晗自幼研习人心计谋之术,于自身情绪控制收放自如,自非常人远远能及,便是偶有失常,也不过一瞬之事,今时不同昨日,更兼得了白沐亲口印证,心中大事了却,对眼前这人所作所为虽然仍旧介怀,却不欲多费唇舌,回过一礼,转身向着白沐而去。
严大人冷眼瞥见,忍了又忍。暗道兵家计谋当是敌明我暗,以静制动。不如先看看这病弱狐狸有何动作,再看看那小混蛋……看那小混蛋,究竟是何心思!
想了想,冷哼一声,拉过早茶,醍醐灌顶忽悠训责。

白沐坐在柜台后面,珠算声声,反复清点手中账目,一派忙碌假象。
稍有不慎,昨日亭中的一幕幕便跳了出来乱人心神。
一想起昨日之事,白沐就忍不住的脸面发烫眼皮乱跳,心中鬼祟,注意力难以集中,莫说清帐,就连手底下到底拨动了几颗珠子,又划拉了几笔账目,也完全弄不清楚。
纲常?世俗?男子和男子……
眼前浮现出一张风姿如画的脸,那脸上蒙了一层雅致清和又清晰见底的笑来,如同幽兰绽放,芬芳尽现,引人迷醉。
……所谓喜欢,便是见到就会欢喜,有他就会欢欣,毋需浓烈,毋需厮磨,平平淡淡,时常维系。
那声音又说:小白,你喜欢我……

白沐心底纷杂脑中纷纭,猛地摇了摇头,才回过神来。却发现手中的账册又乱了。
唰啦——只好规整算盘,从新算过。
如此两次三番,直到账册被人从手中抽了出去。
白沐抬头看了一眼,有些迷蒙,晃了晃脑袋,才知面前之人是真非幻,于是匆忙起身退了一步,而后立即察觉不妥,连忙掩住袖子咳一声,缓解尴尬。
哪知袖摆拂过唇畔,一不小心,想起了更加生动的画面,忆起了更加真切的温度触觉,面上滚烫一片,讷讷地将袖子放了下来。
“苏——苏大哥,好巧……”





第25章 一夜酸风阁花(一)
“小白,”苏清晗缓步上前,笑意重重:“你去歇一歇,我来。”
白沐坐了一夜,起身起的猛了,难免眼前发黑。想起此时处境尴尬,胡乱点了点头,正要离开,突然回转身来,一把揽过案上帐册,忍了腰侧伤痛,匆忙推阻道:“苏大哥,楼里账目混乱纷杂,太过伤眼,还是我自己来。”
……自己名下的其他几间楼都是被谁封掉了的,白沐还没忘。这间楼能被严凤诉使计保了下来,已属万幸。前阵子楼里整饬一新重新迎客,却并未更换账册,若是任由苏大哥帮忙清帐……这人心有七窍,怕是不难看出账目中的猫腻。
万一苏大哥公私分明,要自己尽数缴纳为官之时违背官例而赚下的银两,自己哪儿来的闲钱受罚?!
一想到身无分文还要倒欠,白沐惶恐极了。
苏清晗笑了笑,不知道有没有看出对面之人的复杂心思。
白沐却打岔想到:精神好气色佳这句话,果然很有道理。苏大哥这两日笑起来,似乎与先前格外的不同,一不小心,就让人难以拔开心思错开眼来……难道是莫篱的药物起了作用?
这么一想,手中力道轻了几分。一不小心,就被人轻易取走了怀中要紧万分的三本账册。

苏清晗拿着账册,细细缓缓地一页页翻过,也不见他提起过算盘,便似乎心中有数。
他眼不离账,轻声唤道:“小白,纸、笔、砚台。”
白沐腰侧的伤疼了疼,想起这番场景与少时何其重叠相似:小时候自己不愿练字,便赖着要给师兄磨墨。和着清清淡淡的墨香,磨着磨着,便睡了过去,一头扎进砚台里,花了大半张脸……
白沐心思飘的远了,直到苏清晗抬头笑着咳了一声,才慌忙转过身,从架子上取过自己常用的毛笔递了过去,又铺好纸张,做完了这些,正要拿过砚石磨墨,突然手一抖,回神想到等苏大哥清完了账,怕是便要代替皇帝跟自己算算茶楼先前的总账了,一个哆嗦醒了过来。
大概是背对着楼门,身后似乎有阴风阵阵,寒不胜寒。
白沐不动声色的转一个向,暗暗琢磨怎么才能拿回账册。不想眼风一错,看见严凤诉那厮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负手而立,脸上神情诡异难辨,看得人莫名其妙。
不过这个时候能看见严凤诉,白沐还是挺开心的。
苏大哥手中的账册,自己是没办法拿回来的了,但是景之一定有办法。于是好不欢欣的赶上前去:“景之!”

严凤诉忽而一笑,迎上前来。这人本就生得风流夺目,霎时间让人眼前一亮,春景已过,却偏生能使人如临桃杏,似能看见眼前蜂飞蝶舞花间繁忙。
不想走至近前,却敛了眉间星星点点的笑意,将三分热情转变成七分假笑,上上下下地打量白沐:“子季,你今天反常的很呐……”
白沐莫名万分:“哪里反常?”
忽又想起账册还在苏清晗手中,得先紧着这头等的要事说,心里想着,转头瞥了一眼,惊见三本账册中的两本已被苏大哥放置在了左手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按着这个速度,纵是严凤诉,怕也阻拦不及,小爷今日要破财了……要破财了啊……
正自两眼发黑,突然被人绕至身前挡住了视线,严凤诉一扫方才半阴不阳的怪异神色,笑得恳切可亲,言语循循善诱:“子季,你我自幼关系亲密,又岂有不能言说之事?不如跟我说说,今日这般反常,是为的什么?”
白沐回神瞥他一眼,眼神悲怆。破财这等事儿,不如就破严凤诉的吧,反正这厮手头明财暗财不知凡几,再来这些年欠他欠得多了,利滚利的……
白沐咬咬牙:也不差这一点儿。而且开口次数多了,轻车熟路的,也没什么压力,咳咳。

“子季?”严凤诉逼近几分,挑眉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这厮但凡要套话逼供之前,总会有挑眉这个习惯,两人相识十几年,这点儿眼力见儿,白沐还是有的。
他勉力一笑:“景之,你多心了,不过是今日楼中茶客少,有些发愁罢了……”发愁以这么个破财势头,何日才能赚钱回来养活自己……
严凤诉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白沐此时也是烦不胜烦,一边在心里打着算盘如何不动声色的溜了出去,暂且避避这近在眼前的破财之灾,一边还得偷眼盯着苏清晗手下动静。
正在袍下动了动腿,想要绕过严凤诉出去,却被他迎面拦住。
“子季,可要帮忙?”
白沐脸上黑了一黑。看见苏清晗合了手中账册,正缓缓起身,心内大急,偏不管走到哪边,都被严凤诉将前路堵个密密实实,气的眼前发黑,心道这厮既然诚心添乱,小爷可万万不能让他好过了去。
于是就手向着门外一指,笑的客气:“景之,你要真想帮忙,外面拉十个茶客来。”

苏清晗拿着账册走过来,闻言一笑,道:“严少卿处世圆滑人脉广博,莫说十个,便是百个也无妨。”
百个?白沐觉得,苏大哥方才的言语笑意,怎好似有一丝难以言说的不怀好意……不不不,苏大哥清正雅致,岂能是这样的人?一定是错觉。
严凤诉面色一黑,笑的谦虚谨慎:“哪里哪里,苏大人实在是太过抬举下官了。”
苏清晗却不答话,递过账簿道:“小白,好了。”
白沐惨白着一张脸等他下一句话,哪知半天竟没等到,不由奇道:“苏大哥?”
苏清晗微笑颔首。
既如此,白沐也不会傻到平白提醒别人,于是也笑一笑,由衷赞道:“你好快。”
苏清晗上前一步,正要说话,突见严凤诉动作夸张的拍拍袍摆,横插二人中间,笑道:“方才说到哪里了?是了,百个客人……本官出面,定能手到擒来!”
他俯了俯头,笑颜别致瑰丽,凑近了白沐咬牙轻声道:“小混蛋,你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什么的,完全不是字面意思……但在这里,请理解为字面意思……泪匿




第26章 一夜酸风阁花(二)
白沐莫名挨骂,被气得急了,冷笑一声道:“好,你厉害……就给你半个时辰。”
严凤诉笑的轻松恣意:“子季,若是你输了,说说该怎么办?”

许羡鱼百无聊赖的往茶楼跑,到门口,和一个人撞个满怀。抬头一看,竟是严凤诉。
严凤诉泥雕木塑般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笑得鬼气森森阴气袭人:“闵行,好久不见甚是想念,来来来,里面请。”
这是在……接客?如此诡异的场面,实在是让人心中十五吊桶七上八下。
许羡鱼惊疑不定,也不敢答话,脚下打着磕绊,一步两回头的往台阶上走。走了三步,回了五次头,确定了一件事:果然是在接客。
因为彼时严凤诉正头也不回的伸出手,不经意般拦住了一个低头疾步前行之人:“周寺丞,走得这么急,可是有什么好事儿?不妨说出来让本官沾喜同乐一番,如何?”
“大人说笑了,哪儿来的什么好事……”周寺丞抬起袖摆抹一把冷汗,霉运当头呐,大理寺里一向松散惯了的,今日这严大人不知受了何等刺激,竟按时点卯,一竹竿打翻了一众姗姗来迟的官吏,被杀个措手不及,还不知是替谁受过……
这且不说,现在自己偷偷开个小差,竟又被同样开着小差的严大人抓个正着……真不知是何等运气。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严凤诉慢悠悠的回转身来,“周寺丞,闲来得空,不如陪本官喝杯茶?”

喝……喝茶?周寺丞背上一寒,有了些萧条抖瑟之意:早前从大理寺被贬官到翰林院的白沐白大人——他就是因为几杯茶而莫名其妙丢了官职的!
于是摇头不绝,斩钉截铁道:“下官从不喝茶。”
“哦?周寺丞不喝茶,怎么本官竟然半点儿也不知道?”严凤诉上前一步,似能洞悉人心:“难道说……周寺丞是怕被苏大人的耳目检举,贬了官去?”
周寺丞想:严大人如此善解人意,自己若再隐瞒,反倒生分了……于是赶紧点头如捣蒜,凑上前小声道:“严大人,不是下官不陪,实在是尚书大人心思难测,下官怕被抓了把柄。”
严凤诉笑了一笑,脸上的寒冻冰霜似乎稍稍瓦解,软和了面色,问道:“周寺丞觉得本官和吏部尚书苏大人比,孰好?”
“那……那自然是严大人您,大人乃世所难出的才俊,天下少有的人才,又善与人亲近交好,再加上名声正家道好幕僚多,真可谓是前途无量啊!”上梁不正下梁歪,以前跟着白大人胡闹,拍马屁这种事儿,大理寺上上下下都挺在行。况且此时苏大人也不在,该夸谁,显而易见。
“哦,是吗?周寺丞此话,可是发自真心?”
“何止真心,简直肺腑!严大人明鉴、明鉴……”
“周寺丞向来举止稳重说话中肯,本官自然是信的。不过本官认为,除了这些,本官还有很多优点,比如长相好、脾气好、机智灵敏、待人和气……等等。”
周寺丞目瞪口呆。

严凤诉一笑,道:“近日子季和我闹别扭,周寺丞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进去楼里,将这一番诚恳赞誉之言说给子季听听,可好?”尾音压低,浓浓的都是胁迫。
“严大人,这、这不太好吧……”周寺丞苦不堪言,严大人平时也是跟大家伙儿一处打闹惯了的,今天怎就这么难缠?
严凤诉袖手沉吟着叹一口气,神情明了恍然:“难道说……方才周寺丞所言,都是敷衍本官?”
“其实,其实严大人方才听错了——”能学到白沐以假乱真的拍马功夫,自然也能学到白沐耍赖的本事。
岂知严凤诉朝夕对着白沐,对这等把戏早就司空见惯,更何况还只是照猫画虎不得精髓的。
“不不不,我听得很真切……还是寺丞大人觉得,本官的耳朵有问题了?”
周寺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剩下的,白大人他还没来得及与大家分享,就被贬到翰林院去了。

严凤诉笑吟吟的,把面如土色的周寺丞送到阶下。
回转身来,突然拔高了声音,“对周寺丞方才的一番见解,不知道梁大人怎么看呐?”
街角有一个人缓缓转身,混身抖如风中落叶,良久才咳一声,道:“犬子近日犯了点事,下官爱子心切,急着赶过去去瞧瞧,所以不曾听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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