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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平地起风波…忠犬攻 温柔受 军文 战争
(四十四)平地起风波
「你如有心,我们……我们理当重续郑萧二家的香火……」
一阵香风扑鼻,暖玉在怀,郑以诚心头不禁为之荡漾。他紧守心神,退开两步说道,「我已有心上人了……」这话说完,又想到杨邦杰打算瞒著自己另行嫁娶,不禁黯然神伤。
萧清瑶察言观色,也不往下追问,反倒宽慰说道,「诚哥,莫要为那姑娘伤神,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看开一点才是。」
郑以诚被说中心事,由不得红著脸说道,「你什麽都不懂,那边瞎说些什麽?」
萧清瑶抿著嘴偷笑,「看你一说到心上人就长吁短叹的,难道不是为情所苦、借酒浇愁?这种客人我是见多了,和你那表情全一个样。」
「说点别的,不然我可要睡了。」郑以诚说著便摇摇晃晃地坐到床边,套上靴子,看样子是想逃之夭夭,另要个房间歇息。
萧清瑶被郑以诚这副笨拙的模样逗乐,不禁嫣然一笑,百媚横生,「诚哥,你方才喝了不少,何必这样折腾自己,就在这榻上歇著吧!先眯一会儿,我一旁候著便是。」
郑以诚也是经历过一番的人,不知为何面对萧清瑶时,却显得相当生嫩,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这……」
萧清瑶见他那样子,顿时明白过来,淡然说道,「我知道了,咱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怕落下个宿娼的名,让姑娘家吃味,我等等回避就是。」这时她对那表哥的意中人,倒是有点好奇,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能获得郑大才子青目。
郑以诚很能体会送往迎来之苦,即便心有顾虑,仍是说道,「你且留著,我就睡地上,你睡榻上。若因为我的缘故,回去还得接客,那岂不是无故多受了一场罪。」
「不要紧的,侯公子出的是包日连同夜局的价,他若问起,我自有说词。」
萧清瑶说毕便迳自开门出去,独留郑以诚一人在房中。郑以诚心头一松,酒意便涌上来了,睡了个不知东方既白。
隔日起来,林祖看待郑以诚的神情,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古怪。郑以诚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认为自己做出些对不起杨邦杰的事来,但这事其实没必要也不知该如何向林祖解释。就在他们俩人不尴不尬地杵在门口时,侯轫已经派遣仆人来请郑以诚过去说话。
侯轫声音朗爽,春风满面地问道,「子信兄可睡得安好?」
郑以诚拱手笑道,「昨日酣醉,当然睡得香甜。」
两人不免寒暄客套一番,侯轫命家人端上点心,让郑以诚用朝食。等菜色布置完毕,侯轫便禀退家人,拉著郑以诚悄声问道,「我看昨日子信兄似有不平之气,莫非是在幕中受了委屈?」
郑以诚心生警惕,淡然笑道,「这是哪里的话,只是酒喝多了,一时忘情。」
侯轫拉著他的手,热切地说道,「我与子信兄一见如故,更听闻子信兄大破南犛事迹。依我看来,子信兄这等功绩,实该拜相封侯。不想杨将军未能获得封赏,底下人跟著受累,就连我都替子信兄感到委屈。」
郑以诚说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更何况以诚是为了大蜀百姓,而非个人荣辱。」说这话时,郑以诚由不得暗自惊心,原来诸皇子争位已剧烈至此!不仅是杨邦杰被拉拢,竟然连自己也被找上了。
就听侯轫继续说道,「这倒不是个人荣辱的问题,而是有了职位名分,才有办法施行安邦定国的心愿。我閒散惯了,不觉得有什麽,以子信兄之才,实不该屈居下僚。如今太子仁武英明,乐与各方文士交游,子信兄如果有心,在下可修书一封,代为推荐。来日继承大统,子信兄以东宫旧人之身分,自能有一番作为。」
没想到竟是太子授意侯轫来挖角的,郑以诚暗暗吃了一惊。他婉拒说道,「定蘅兄美意,小弟心领。杨将军於我有知遇之恩,以诚并没有其他想法,昨日失态,真的是喝多了的缘故。」
侯轫见状,便识趣地打住话题,开始看似漫无边际地閒谈。侯轫先说起本州里面的几个文人名士的近况,再将话题转至奎州历经南周、西魏、东齐至今日大蜀的统治者。
侯轫慨然说道,「南周之世,讲武修文,与民休息,很有太平治世的景象,只可惜武功不足以保天下。之後西魏、东齐都是武夫领政,赋税日甚一日,能体恤百姓者极少,能约束部队不扰民的就算圣明,更谈不上什麽礼乐教化。」
郑以诚听到故国的评价,难免伤怀说道,「我南周先皇顾念百姓屡遭兵祸,生活困苦,所以轻刑薄赋。因而税入减少,自然养不起太多的兵员,官员的待遇也不甚佳。导致国家危急,百官不思效忠,见风转舵,却是始料未及的。」
侯轫说道,「子信兄也别太伤怀,天命所归,自有定数。依我看来,如今大蜀施政有方,国家富强,实是天命所归。今上虽然重视武功,但是太子却是难得喜好文艺的。马上得天下之後,便是我等读书人施展的时机。」
郑以诚久随戎旅,看得透彻,他知道当今大蜀虽然国力不差,但距离天下统一仍有一段距离。若此时削藩、讲究文学艺术,都属舍本逐末、陈义过高的理想。他也懒得多辨,应酬了一些话,便告辞归营。
回程路上,那对亲兵自然是跟随在後,只是看待郑以诚的眼神,不免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有几个忠心於杨邦杰的,便在队伍里大声议论。
就听一名亲兵大声说道,「老哥,这两天在祥武县内,怎麽都不见踪影啊?」
另一个回答得更大声,「到县城里不逛逛青楼,是能干嘛?平日在营里让人管东管西,拘得发慌,当然要泄一下。」
「你就不怕你老婆知道?」
「男人嘛!哪个不嫖的?那种看起来斯斯文文,满口子曰诗云的读书人,最爱拿著什麽作诗、文会的名义召妓,嫖就嫖嘛!还说那麽多做什麽?没的骗了自己的老婆,还让人家替他牵肠挂肚的,哪里知道,这人是在外头风流快活。」
郑以诚何尝不知道他们是在说自己,待要替自己辩解,又担心表妹被这群丘八拿出来说嘴,只得忍下。他气得脸色发白,双腿一夹马腹,雪影如流星赶月般飞驰起来,立刻与後队拉出一大段距离。林祖等人奋力追赶,奈何马匹不如雪影矫健,而其馀步兵更是远堕在後。
郑以诚快马行至一处无名的丘陵山道,速度便缓了下来,他也知晓荒郊野外,最怕遇上什麽流兵土匪。他虽恼恨这些口无遮拦的亲兵,但也不想将自身安危当作儿戏,便收住缰绳,静候众人赶上。
不想在此时,意外突起,山林草丛中窜出约莫七八十个流兵,身上穿得破烂不堪,武器刀枪锈蚀了大半,还有不少只是拿著棍棒之类的,队伍杂乱无章。但那眼神个个都如饿坏的野狼一般,直接对郑以诚冲来。还有人大喊,「就是他!生擒赏金一千贯钱!可别弄死了,死了就只剩下五百贯钱!」
郑以诚一时没会意过来,心想这应当是抓错了人。但又听见有人喊道,「抓住这家伙,为我国十万大军复仇!!!!」语声未毕,就见一张网绳对准了郑以诚,从空中撒了过来。
郑以诚连忙掏出匕首,三两下划破绳索,即刻调转雪影,回奔来时路。只是这下子耽搁,与那些南犛流兵的距离,就只剩下几步而已。眼见刀棍就要招呼到身上,郑以诚都快被吓傻了,那雪影却像是有灵性一般,加快了速度,护著主人狂奔,终於拉开了追兵的距离。
郑以诚一路惊惶,内心暗道不妙,不知还要多久才遇得上林祖他们?又想南犛的残兵怎会混入大蜀境中?自己竟成为南犛悬赏的人物!如果知道自己被南犛悬赏,郑以诚说什麽也不会不带任何兵器,就赌气独行。
少数的流兵骑著马匹紧追不放,还有人拉满了弓箭,就要射击,高声喊道,「杀了这家伙!老子甘心用五百贯钱买他的命!」
「要活的!别乱来!」幸好同行的贪图赏金,拦著那位,不然郑以诚说什麽也不可能安然逃跑。
郑以诚驾著雪影死命奔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祖突然率领那些亲兵,从草丛中一跃而出,大声喝道,「杀!」手起刀落,好几个追兵立刻倒落在地。
原来是林祖远远看到,郑以诚被一群士兵追击,少不得对同袍说道,「咱们还是把人先救下来,其他的事情不归咱们管。要是郑先生有个万一,日後将军怪罪下来,大家都是要掉脑袋的。」
众人想了想,也点头称是,毕竟依杨邦杰那种惧内的个性,要是知道郑以诚在外宿娼,说不定鼻子摸摸也就过去了。只要郑以诚没把那个姑娘接回营帐,一切都好说。
只是双方追得上郑以诚的,都是骑兵,大队人马仍在後方苦苦追赶。林祖让郑以诚先往後撤,自己率人拦住南犛的追兵。
郑以诚知道自己功夫低微,在这里只是碍事而已,也不推让,就往後方撤离。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小腿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差点就要从马背上摔下来。
☆、(45)疑心生暗鬼…忠犬攻 温柔受 军文 战争
(四十五)疑心生暗鬼
原来南犛残兵意欲生擒郑以诚,所以迟迟不肯用箭,现在局势骤变,即便将人杀死,赏金会减少五百贯钱,但总比一毛都拿不到好。
郑以诚顿时明白他们的心态,知晓自己若转身而逃,最後一定会被乱箭射杀,他强忍著剧痛翻身下马,藏入行伍之中。
「弓箭借一下!」郑以诚从亲兵手里抢过一副弓箭,瞄准持弓的几个南犛残兵,拉了一个满弓,箭如流星般飞驰,南犛残兵应声倒地。郑以诚一鼓作气,接著又是放出一箭,手起箭驰,只在数个呼吸之间,便已射出十箭,而且箭无虚发。
众人皆傻了眼,没想到郑以诚一介文弱书生,身上中箭之馀,竟然还有力回击,都怔在当场。等他一连射完十箭,众人才回过神。南犛流兵原以为这是轻松的追击,简单不过的事情,没想到竟会产生伤亡,哪里会有心思恋战,见局势不妙,全都转身就跑。
林祖身边仅有几个亲兵,也不好放著郑以诚不管,只得任他们逃走。郑以诚见大敌已去,一口气松懈下来,顿时昏了过去。亲兵们全吓坏了,原本他们还诧异郑以诚突然勇猛起来,这下子他们才意识到,他到底还是个孱弱的文人,哪里禁得起这样的战斗。
众人手忙脚乱地替他做了一些紧急的处置,将人抬到驿站,找来大夫急救。这时,落後的亲兵也和重人会合了,他们听到郑以诚受伤,全都傻了眼。
趁著郑以诚昏迷,医生疗护的空档,几个亲兵找到林祖问道,「头儿,杨将军该不会真的要砍咱们的脑袋吧?」
另一个不悦地说道,「这事能怪我们吗?他自己骑著快马冲在前头,才会遇上那些流兵。」
林祖压低音量,吓止那几个亲兵说道,「你们什麽时候看过杨将军,因为这种意外砍人的?那些话也就是说来给郑先生听的,不然他会让我们跟随吗?你们几个别胡思乱想。」
那几个亲兵听了,只是默不作声,想到杨邦杰待郑以诚如此用心,那家伙却背著杨邦杰乱来。横冲直撞出了意外,结果倒楣的却是自己,这怎麽看都不合理呀!那些亲兵怕杨邦杰日後怪罪,不免都起了怨怼之心。
郑以诚没想到底下人那些心思,转醒之後,只是对林祖说道,「以诚没有大碍,众位弟兄们都辛苦了,快请安歇吧!」
他看林祖迟疑了半天,这才想起来众人在意的事情,不免宽慰林祖说道,「这事乃是因以诚而起,南犛方面悬赏我,也在意料之外。众位弟兄守护用心,相信杨将军不会怪罪的,这一点,以诚可以担保。」
林祖听他这麽说,终於松了一口大气,略略说了几句,就忙著冲出去和弟兄们转述。
郑以诚见到林祖这反应,默默在心里添上一笔,非得见杨邦杰的理由。他轻轻叹了口气,暗笑自己的软弱,找这些藉口,说穿了不就是放不下杨邦杰吗?明明他因为政治考量,打算牺牲彼此的情分,自己为什麽还要惦记著他?一股倦意涌上,郑以诚懒得再思量什麽,依旧昏昏睡去。
夜里郑以诚发起了低烧,林祖和队副轮流照顾他,就听他梦中低喃,不住地喊著「孟轩」。知道他待杨邦杰的情意真切,那点子逢场作戏的风流罪过,也懒得计较了。
一行人在驿站里静养了好几日,等到郑以诚腿伤较为安定,才赶回营地。这次林祖谨慎万分,行进时都组成方阵,随时保持戒备。
南犛那些流兵,本来就是贪生怕死之徒,在战场上侥幸捡回一命,又不想回到部队送死,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