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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吗?
窦昭想着,就听见陈曲水道:“小姐,不管是家里也好,庙堂上也好,能让别人臣服的,不一定是那么说话声音最大的,而是那个说话最要份量的。您既然打定主意要依靠家里的侄儿,我们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在您侄儿里面挑几个重点交往……”
“那这件事就麻烦陈先生了。”她挑选的人是窦启俊,不过,这一世和上一世有了很大的改变,多挑几到时候对她更有力,正好也考考陈曲水的眼力,窦昭笑道,“我从小在东窦长大,这些人在我看来个个都很好,只怕难得不偏不倚。”
窦氏是怎样的一个家族?
前前后后出过十个进士,就是江南的那些百年传世的旺族也不敢小视,他能在窦氏的子弟里挑选支援的人,陈曲水冷却的心又开始砰砰砰地跳起来,仿佛即将迎来一个热火朝天的夏日。
“好。”他毫不迟疑地道,“我过几天把人选交给您,您看哪些合适,哪些不合适。”
窦昭很满意,道:“我看这样好了。我们就开笔墨店,大掌柜找个正经的生意人,二掌柜,就由崔十三担任好了。他主要的就是结交朝中贵人,然后把京都的一些事及时的反馈给我们,”说到这里,她不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种事他最拿手,也最喜欢了。”
转了一个圈,最终崔十三还是回到了她手里,不过从让人尊敬的济宁侯回事处的大管事变成了一个小小商铺的二掌柜,如果他要是知道前世今生,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跳起来。
陈曲水迟疑道:“要不要写投靠文书?”
“不要。”窦昭几乎是尖锐地回答。
前世,崔家怕她为难,主动写了投靠文书,崔十三随她进了济宁侯府,忠心耿耿地扶佐她,却不时被魏廷珍耻笑,这是她心里的痛。
“如果崔家的子孙还有人想投靠我们,”但她也冷静地道,“就让他们写投靠文书。”
陈曲水欣慰地点了点头。
窦昭冒着风雪回到了西窦。
秋葵神色焦虑地在二门等她:“姜先生说,您要是再不回来上课,他就要辞馆回乡了。”
“那就让他辞馆回乡好了。”窦昭冷淡地道,“你给我打热水,我要洗个澡,然后陪崔姨奶奶说说话。”明确地告诉秋葵她今天依旧不会去上课。
秋葵不敢违逆,照着窦昭的吩咐服侍她盥洗。
姜有恭坐在书房里,等到掌灯也没有看见窦昭,气得拿书的指尖都发白了,他让小厮给窦昭传话:“眼看着要到春节了,老夫已经有七、八年没有回乡了,想早几天闭馆,回乡过年。”之后也不等窦昭的回话,直径吩咐小厮、小丫鬟帮他收拾东西。
窦昭让海棠送了二十两银子的仪程:“山高路远,天了春,正是化雪的时候,先生留在乡里含饴弄孙就是了。”
姜有恭当时摔破了一个茶盅。
既然撕破了脸,海棠也不客气,一面往外走,一面用姜有恭能听到得的声音嘀咕道:“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那个茶盅是官窑新出的粉彩,一套要十两银子,还是读书人呢,怎么一点眼也没有。”
那些来服侍的小厮、丫鬟、婆子也变了脸,做起事来拖拖拉拉的,两天的功夫还没有把东西收拾好,大冬天的,端来的饭菜不是冷的就是太咸太油,让人难以下咽。
姜有恭自从到何府坐馆,何曾有这样的待遇。
他一日也待不下去了,在外面找了两个人帮着收拾行事,自己雇了辆车,回老家。
等回到家中,他这才想起应该给何文道和窦世英写封信。
只是等他的信送到何府的时候,何文道已得了窦世英亲自上门道歉:“……小学才学浅薄,姜先生讲的十之比较听不懂,加之是弱质女流,无法坚持每日上学,不敬之处,还请姜先生多多包涵。我已着人送了五百两文银的仪程给姜先生。”
何文道十分不安,又给窦世英推荐了一个:“此人在制艺上平常,不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吟诗作画也是高手,教令爱些怡情养性的东西倒是十分的合适。”
窦世英连连道谢,写了信回去给窦昭:“这次万万不可将人气走了。一次是别人的错,二次、三次难怪也是别人的错。有些事不用太认真,就当是家里养了个闲帮。”
这是父亲说的话吗?
窦昭把信丢到了一旁。
祖母招了她过去:“快过年了,别家那边又没个亲戚,一定很冷清,你让人带些鸡鸭鱼肉去看看他们。再就看看能不能把别家武馆买下来。能死在祖宅里,到了黄泉见到见人,也不至于蒙羞。”
窦昭正气着窦世英,看着天气刚霁,带了甘露和素绢去了真定州。
甘露和素绢这一世还是第一次到出远门,见窦昭闭目养神,一路上都悄悄撩了车帘朝外望,交头接耳地说着体己话,十分的快活。
到了别家,她们在门口遇到了陈曲水,他大包小包的,也是来送年事货的。
别氏姐妹十分的感激,忙将窦昭和陈曲水迎了柴房,别素兰则在旁边的厨房招待甘露、素绢喝茶。
别刚毅已经昏迷不醒,他能拖这么长的时候,全仗着能用好药,而这些买药的银子,大半都是窦昭给的。
她将别氏武馆的地契交给了别氏姊妹。
别氏姐妹顿时哭了起来。
窦昭笑道:“你们要感谢那位刘子壮才才是。”
刘子壮就是那个在别刚毅困难之时买下别氏武馆的人。赵良璧想赎回别氏武馆的时候,他二话没说,照着原价买给了赵良璧。
别氏姐妹不住地点头,甘露和素绢好奇地望着她们。
别素兰去做饭的时候,甘露就在一旁帮着烧火,悄声问起她怎么回事来。
外面传来年轻男子高亮的声音:“师妹,我来看看师傅。”
☆、第七十七章 进府(粉红票600加更)
听到那个声音,别素兰抄起砧板上的菜如就冲了出去,对着院子里提着两刀腊肉的褐衣男子就是一通乱砍。
“师妹,师妹。”褐衣男子慌张地喊着别素兰,却身轻如燕,任别素兰怎么砍也难以沾以他的衣角。
别素心走了出来,低声喝住妹妹“还不快快住手”。
别素兰收起菜刀,委委曲曲地站在了姐姐身边,嘟着嘴低声道:“都是他!要不是他,爹爹怎么会被关到牢里……”说着,眼圈一红,用衣袖擦起眼睛来。
褐衣男子又羞又愧:“师妹,是我不对不起你们,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我,我就是来看看师傅他老人家,然后给您送点东西。”说着,将两刀腊肉放在了一旁的石凳上,又从怀里抱出个鼓鼓的靓蓝色粗布钱袋放在了腊肉旁,扭头就走。
“陈师兄,你等等。”别素心上前拿了钱袋,“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爹爹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肉我们收下了,钱你拿回去。你家里也不宽裕,还有伯母幼妹要赡养,我们怎好使你的银子。”说着,就将那钱袋抛给了陈师兄。
陈师兄手忙脚乱地接过钱袋,一言不发地放在地上就走。
别素兰捡起钱袋,几步就追上了陈师兄,让陈师兄把钱带走,陈师兄执意不肯,这个要把钱袋往那个的衣袖里塞,那个用手肘拦了不让塞,你来我往,就动起手来。
陈师兄的动作如行动流水,举手投足间自然流畅,别素兰则象蝴蝶穿花,轻巧翩跹。两人腾挪转跃间不带一丝烟火之气,煞是漂亮。
早在别素心推门而出的时候屋里的人也跟着走了出来,站在屋檐下观看,此时不由得目瞪口呆。特别是窦昭:“没想到素心还会功夫,”她喃喃地道。“我看她白白净净的。素兰身材壮实,又要把力气。还以为素兰跟着别馆主习了武的……”
陈曲水笑着:“她们两姐妹都跟着别馆主习过武,别馆主说过,女孩子学两手功夫。纵然是夫妻打架。也能占了先手,不至于吃亏。要不然那单杰何必利用官府的势力逼别馆主低头呢?”说着,想到了别家的遭遇,不由长叹了口气。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窦昭也跟着叹了口气。
陈曲水上前两步,大喝了一声“住手”。
两个人迅速分开。
窦昭这才发现那个陈师兄英气勃发。相貌不俗。
他上前几步,朝着陈曲水行礼,恭敬地喊了声“陈大叔”,看样子和陈曲水很熟悉。
陈曲水看了一眼衣袖里垂下的一截钱袋络子,笑道:“别馆主的事,你虽有识人不清,但也不要过于自责。归根到底,还是那单杰太过卑鄙无耻。你如果是心中不安,得闲的时候过来帮她们姐妹做些粗活就是了,不必送钱,你家中也不宽裕。”
陈师兄脸涨得通红,道:“我已从单家辞工,开了年就会跟陈瘸子走镖,恐怕这几年都不会在家……
别素心脸色微变,道:“你要跟陈瘸子去关外走镖?你知不知道陈瘸子走的是什么镖?跟他去的没几个能活着回来的,你可是家中的独子!”说着,她手如电掣般地将钱袋从陈师兄的衣袖里揪了出来,“难怪你突然有钱了……”松开钱袋络子,露出白花花四个银元宝。
“不是跟着陈瘸子,”陈师兄窘然地辩道,“是跟着其他的人……”
别素心却不让他糊弄过去,端色道:“不是跟着陈瘸子,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你跟陈瘸子签了几年生死契?”说着,神色一肃,道,“陈师兄,我们若是知道你送给我们的钱是你的卖命钱,你觉得我们能安心吗?”
陈师兄低下了头,喃喃地道:“我知道……我没别的本事……师傅说过,不许以武犯人,我除了会些拳脚功夫,其他的,都不会……”
别素心索性告诉他:“爹爹已经将我和妹妹托付给了窦家四小姐,师兄不必为我们担心。”
“托付给了窦家四小姐?”陈师兄呆住,随即失声道,“托付?怎么个托付法?”
别素心含蓄地道:“投靠四小姐。”
“这怎么能行,这怎么能行!”陈师兄听着急得面红耳赤,“师傅怎么能让你们去给人做奴婢!”
别素心怕窦昭多心,忙看了她一眼,见窦昭了然地对她微笑,这才放下心来。
那边陈师兄已大嚷道:“师妹,你不能去,你,你……要不你嫁我算了,我娘会好好照顾你和小师妹的,我也会好好保护你和小师妹,再也不让人觊觎你们……”
满院子的人都张口结舌。
窦昭忍不住在腹诽。
这个陈师兄,看上去也有二十二、三岁了,怎么这么天真,以为女子成了亲就没有人动歪脑筋了!说不定那单杰见别素心嫁的是个无权无势的黎民百姓,更要折腾折腾呢。要不京都的一些勋贵子弟怎么会以勾搭上了有夫之妇为荣呢?
别素心尴尬的不行,别素兰直接跳了起来:“陈晓风,你发什么疯?我姐姐才不会嫁给你呢?你连我姐姐都打不过……”
原来这个人就是陈晓风啊!
窦昭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脸霎时红成了一块布,“我,我……”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还是陈曲水帮他解围:“婚姻仍终身大事,岂可儿戏?你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茶吧!”
陈晓风不敢看别氏姐妹一眼,扎着头跟陈曲水进了柴房。
别刚毅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要不是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看上去像死了似的。
陈晓风给别刚毅磕了头。
别素心给她引荐窦昭:“
别素心显然有些担心陈晓风剃头挑子一头热闹得她下不了台,等陈晓风给父亲磕了头后,郑重地向他引茬窦昭:“这是窦家的四小姐,爹爹能出狱,全仗着四小姐在家里的长辈面前给爹爹说话。爹爹才得以脱险,爹爹又怕那单杰不死,依旧来纠缠,把我们姐妹托付给了四小姐。四小姐心底纯厚,有心保我们姐妹周全。这才收留了我们两姐妹。”
陈晓风先前就看见了窦昭。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穿戴简单却气度不凡,令人不敢小视。不知道是别家的什么人,因而别素心和陈曲水没有引荐,他也不敢多看。此时不由望了过去。
只见窦昭长眉入鬓。小小年纪,一双妙目黑白分明,灿若寒星,姿容逼人。如珠玉在侧,让他自惭形秽。嘴角翕翕,满腹的心思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窦昭本意是帮别氏姐妹,如果别素心和陈晓风互相有好感,撮合了这桩姻缘也无妨,到时候让陈晓风随便做个什么小卖买挂在窦家的名下就行了,倒不一定要别氏姐妹进府给她端茶倒水。
她临走的时候就问别素兰:“陈晓风和你们家很熟吗?”
别素兰“嗯”了一个声,情绪有些低落地道:“他爹从前也是拳师,他七岁的时候去逝了,我爹可怜他,就收了他做徒弟,还推荐他去京都做教头,他怕他走了母亲和妹妹没人照顾,就去了单家做护院。唉,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