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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岫羲却是抚着手边的茶具,继续低声道:“也有可能……是冉秋。十九皇子被杀的手法十分干净利落,而且他死后郕王与瑾贵妃的算盘都被打乱了,皇上更是要心神不宁一段时间。”
贺无伦沉默了一阵,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不叫他哥?”
“……以前就没叫过,”穆岫羲慢慢回忆起以前的时光,“我们虽然是同父同母,衣食起居同在一处的时间却少,他是王府嫡长世子,小时候我以为父皇不看重我,他以为父皇只疼我不喜欢他,所以……以前打过一架。”
贺无伦讶然。
“……习惯了,”穆岫羲不欲再说地摆手,“反正现在分别那么多年,他也有自己亲近的人,没必要拘泥。”
贺无伦点点头,算是揭过了这页。
京城虽不及江南繁华,柳绿花红却还是有的。到了四月,江南的花都换了季,京城这边却还是花团锦簇,大朵大朵地招摇。
明明是在京城做正事,一行人却还各自打算去街上逛一逛。周津和武弦本就是京城人士,回来自然就要去旧居里看一看;海东歆和贺有常腰包鼓得太厉害,也要去难得来的地方挥霍一番;至于剩下的暗卫由于雪影生日渐进,都去帮雪影搜罗食物做礼物。侍从们在房间里整理行装,至于卞城……他一向神出鬼没惯了。
客栈的大厅里只剩下穆岫羲、贺无伦和冉秋三个人。
冉秋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喝茶,一壶极品的瑞草魁被他泡了三遍,已经没有多少味道。贺无伦右手食指轻轻敲着桌子,穆岫羲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那壶还在冒热气的水。
饶天进来平安客栈的时候就看见那三个人占了三边桌子,眼前却只有一壶茶的画面。“又是群死要面子的穷鬼!”他啐了一声,叫小厮把客栈里的人都赶走:“国舅爷来了!刁民都让开!”
客人一听“国舅爷”三个字,霎时走了个干净,这速度连穆岫羲也有些直眼。饶天看那三个人还不起身,索性自己走到一边桌子坐下,对那个狗仗人势的小厮扬了扬手:“去!”
贺无伦轻声对穆岫羲道:“冉秋是故意带我们来这间客栈的罢!菜做得这么好,难怪那个国舅爷会来这里吃。”
穆岫羲摇了摇头:“每一个得势的贵妃身后都有一个野心勃勃的父亲和不成器的国舅爷,每一个不成器的国舅爷前面都有一群狗仗人势的小厮家丁开道。”
贺无伦本想反驳,回头一想还真是如此,只好讪讪住口……他可不想提醒穆岫羲,自己也算是国舅爷的儿子来着……
不过闹到这一步,冉秋要从哪里着手已经很明确了。既然已经决定要做,就要做得漂亮——贺无伦很负责地便成了一个替天行道的大侠。虽然他面前的这个人——姑且不论以前做过什么,现在还只是把那些平民赶出了客栈而已。
这国舅爷估计也不是第一次受到别人的挑衅,毫不意外地招招手,一群家丁冲了上来。
冉秋小声道:“不用怕,放手打。瑾贵妃现在要动手打击其他两位贵妃的势力,皇上是同意的,我们只是做一场戏而已。”
“程度?”穆岫羲看了冉秋一眼。
冉秋有些底气不足:“……你不要出手。生死勿论。”
穆岫羲了然点头。瞬间,剑光一闪,那个小厮的一只手指已经落了下来。
贺无伦挑眉。穆岫羲道:“方才在街头有一人哭诉家里老人被权贵的小厮殴打致死,看旁人劝慰他说国舅爷府上无好人,叫他也不必去官衙了。”
冉秋叹了口气。这些人的确该杀。看来这些年,穆岫羲的性子还是没怎么变,被父王宠得比自己直白、冲动,也天真。
“常叔联系我的时候,你也没阻止我掺和进这些事情里来。”
冉秋再叹了一口气。这小孩,还在记恨自己这么多年都不去看他,只有一些书信……还大多是有关复仇的事情。
☆、三位贵妃
那个国舅爷看着几人的样子,终于有些恐怖。以往那些人也不过放几句狠话,打退那些家丁,看看官府来人也就逃了。现在这些人一下就是狠手,还是在听说他是国舅爷之后……情势不妙。
他心里暗暗着急,盼着巡城的人快点赶到。今日巡城的是张泽,与自家还有些远亲的关系,平日里巴结父亲的事也没少做,只要他带着队来了,这些人绝对会退避……
客栈外响起哒哒的马蹄声。国舅詹勤云终于志得意满地站了起来:“你们这些刁民还不快滚?等京城里的巡城赶到,你们这些人都要……”
詹勤云忽然住了口。因为马蹄声止,踏进客栈的却不是张泽,而是另一个统领熊峄山。京中三位贵妃——瑾妃、德妃和宸妃身后,摆在明面上的势力是分别是以朝中的右相石天元为首、力主布衣为后、德者为王的平民官员派系;以左相詹飞义为首、力主嫡长为王、恪守周礼的外戚势力;以及同为外戚、却依附郕王的皇亲一脉。
这种势力虽为皇上所不喜、联系松散,但一旦到了有利益可争的时候,绝不会迟疑地连成一条链子,束缚得谁也动弹不得。
是时候拔除这些东西了——这是很多人一致的想法。不过,要拔除的东西,每个人所思所想都不一致。
在这些势力里,几位妃子的关系也十分微妙。瑾妃有一子,较为聪明,但在皇室中表现平常,不算上佳;德妃身后势力庞大,但皇帝不喜,育有一子一女;宸妃有两子,其中二皇子自小聪慧伶俐,对朝政有些见解被郕王所称道,但锋芒太露,皇帝态度隐晦,估计也是心中不满的。
三位妃子身旁都有些贵人嫔婢,但这些势力也大多是依据女人的母家而定,对后宫之事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德妃与宸妃都是尚书之女,名门闺秀,虽然表面上都对瑾妃不冷不热,暗自却也相斗得厉害。
而熊峄山,就是宸妃的人。
十九皇子的菽贵人是宸妃的人,如今凶嫌还没有抓到,皇上心烦意乱,宸妃一脉本应该收敛许多。他出来作什么?詹勤云暗自盘算着,深悔今日出来游荡,又忍不住闹事。
熊峄山开口便问道:“方才有人报官,称此处有人闹事,不知是什么人胆敢在天子脚下滋事扰民?”
“扰民”这词一出,矛头明显指向了詹国舅。詹勤云有些不满地看着平日里谨言慎行的熊峄山,站起来道:“不过是几个小人而已,我好好在此处吃饭,他们偏要将我赶出去,你既然今日负责巡城,怎的还不把这些人抓起来?”
所有人都对他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张口结舌。
不过熊峄山想必受够了荼毒,开口道:“方才有人证说皇亲国戚仗势欺人……在座除了詹国舅,还有谁是皇亲国戚?”
贺无伦穆岫羲都摇了摇头。冉秋坐着继续喝茶。
“你是……”熊峄山迟疑地看了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干脆地转过头去:“还请詹国舅解释解释。”
“怎么?”詹勤云终于火了,“我就在这小客栈吃一顿饭,惹出这么多事来,管事的都死绝了么?”
掌柜战战兢兢地从柜台后面护着头走了出来。詹勤云满意地笑了笑。谅他一个掌柜也不敢乱说国舅爷的错处。
掌柜地抖如筛糠,一个劲道:“不关小人的事,这几位客人都是昨晚前来投宿的,国舅爷今早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过一会儿不知怎的就吵起来了,后来客人们都跑了……可怜我这小客栈的生意啊!”
熊峄山忽然问道:“国舅爷是不是常来你这地方?若不是熟客,你这儿实在……”这客栈说破旧也不破就,只是不新不打眼。若不是熟客,一个国舅爷来此真是天降奇事。
掌柜的点了点头。
“既然这几位客人是昨天晚上才来投宿的,今早自然在堂里用过早点。国舅爷是后来才到的,因何他们原先不闹事,国舅爷一来,他们便要驱赶所有的客人,唯有国舅爷留了下来?”
詹勤云暗暗咬牙。这句话,是硬要把错处牵连到自己身上了。一,你国舅所说的不合情理,定是你混淆黑白驱赶客人,仗势欺人;二,就是他们动手驱赶的,也是为了讨好你这才来的国舅,你们不过是一言不合才闹了起来。
他不禁烦躁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本国舅宽宏大量,不与你们这些刁民计较,熊统领,我先走一步,你先处置了这些刁民,记得回去后到我府上说一声,领赏。”
三人不禁对这位国舅爷的愚蠢咋舌。第一,熊峄山不是他们这派的人,本就不该牵扯太多事情,把他当那位临时被调离的张泽使;第二,即便熊峄山原先还有包庇他的心,这“领赏”的话一出来,只要不是太蠢的人,都要避开这尊大佛。
熊峄山脸上果然现出不太明显却足以让人注意到的怒气。
他只拱了拱手,就在五个人的目光下转身走了,抢在詹勤云面前。
☆、最后障碍
詹勤云目瞪口呆地看着空空荡荡的客栈门口。客栈的门还在微微地动弹,外面的马蹄声却渐渐远了。詹勤云恼羞成怒,呵斥着从刚才就缩在一旁的小厮道:“还不叫那群废物进来!我养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是,是!”小厮捂着手忍着剧痛,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叫了一群家丁过来。
贺无伦小声对穆岫羲笑道:“看来他是被人揍惯了,出门总带着那么一堆人,跟追着猪油的苍蝇一样。”
穆岫羲有些恶心地想,如果猪都是詹勤云这样,那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吃用猪油炒的菜:“他姐姐是怎么当上贵妃的?”
贺无伦看着穆岫羲一脸怀疑连带有可能怀疑她姑姑长成什么样的样子,连忙哭笑不得道:“其实这些贵妃都是选妃选德,那些尚书侍郎也都是如此,生出来的女儿也就是周正,怎么可能太漂亮?也就是我小姑姑……反正我奶奶应该是挺好看的。”
穆岫羲点点头:“那德妃在宫中应该不会吃下太多珍馐海味了。”
贺无伦:“……”其实皇家妃子丰腴一些,也是好事。
家丁们面面相觑地看着那几个平淡自若的人。特别是一直静静坐着的冉秋,看起来就不是好相与的,如不是身后有国舅爷撑腰,他们决计不敢动手。
冉秋终于站了起来:“木秀,退下。”
穆岫羲嘴角抽了抽,收剑,几下跳到了客栈的楼梯口。那些家丁齐齐咽了口口水——这种武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你们一起上。”冉秋看着那些除了体魄没有任何一点威胁力的家丁。要不是他们手上身上都带着兵器,武人都不屑跟他们动手。
家丁甲想要跟詹勤云邀功,第一个冲了出去,跟着乙丙丁都扑了过去。如果不是冉秋闪得快,他们极有可能用十多个人的泰山压顶把他压扁。
——也只是如果。冉秋一瞬间便跃了起来,抓住了两丈高的房梁,荡秋千一般飞到了詹勤云面前。他身后,所有的家丁都被绊倒在地,一个个满地打滚,最下面的那个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詹勤云拔腿就跑。实际上他在熊峄山出去的那一刹就决定用让家丁挡一挡这几个人,跑到街口去——光天化日之下,殴打皇亲国戚是有辱国体,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冉秋太快,只一抬手,就把已经冲到客栈门前的詹勤云给抓了回来,丢在地上;顺便把那个准备回府搬救兵的小厮也打晕了,一同绑着放在客栈中央的砖地上。
贺无伦压低声音问冉秋:“怎么处置他?”
“带上来,”冉秋吩咐了一声,房顶上一个黑影窜了出去。过了半刻,两个样貌平凡无奇的人架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上来。
“是他么?”
那个人带着些惊恐的表情看了詹勤云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说说,他做了什么事情。”
“……我跟我娘是外地来投亲的,还不晓得京城的规矩,方才在路上,我跟我娘沿路问人,才刚知道路,那边就有一堆人围着这,这位爷过来,他们撞了我们一下,我娘当时就摔了,我说怎么这么对老人家哪,刚要上去理论,他们又抽了我几鞭子,然后,然后就走了,临了还踢了我娘一脚,回头我娘就不行了……我在路上跪着,他们都说那是国舅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