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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邓夫人,如今该被称作邓太后了。
自轩帝驾崩后,邓夫人需要料理的宫事太多,前段时间不太顾得上玄景这边,最近好不容易一切都上了正轨,即抽了时间亲自来含元殿给玄景送茶水点心。小事一碟,便没让公公提前禀报。不想就被楚嫣冲撞了,还洒了一裙摆的茶水。
邓夫人本就有些恼怒,待看清是楚嫣时,眼中不禁冒出些恼恨的暗火。当初轩帝遗诏昭告于天下时,追谥周云为平乐侯的诏令便成了邓夫人心中的一根刺。到最后,虽说也谈不上对轩帝还剩下什么感情,但对周云的怨恨还没散尽,那遗诏更是火上加油。
一看到眼前这少年,便是承袭了周云爵位的人,一时心里怎么也看不顺眼,像被鱼刺噎住了一般,无法戴上合适的表情。身边的公公可是人精,见到邓夫人脸色便上前嗤道,“怎么这么不晓礼数?!竟然这般冲撞了太后!”邓夫人别过脸轻蔑地哼了一声。
一边的李言一看就晓得坏了事,立马机灵地跪倒地上,还一把扯过有些木的楚嫣跪好,道:“太后恕罪。”
邓夫人见到李夫子的幼孙,便立马好颜道,“李夫子家教甚严,教出来的子孙自是知礼的。”言外之意即是,谁知道楚嫣被什么人教出来的,像野猴子般。
玄景早见到这般,立马赶过来给邓夫人请了安,对刚才的公公厉色道,“你这奴才!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竟然敢斥责平乐侯!来人,拉出去杖责三十。”
邓夫人一时被唬愣了,玄景竟敢当着自己面处置自己手下的人,再瞥眼瞧瞧跪在地上那少年的身躯,那弓着的弧度,露出的白皙的脖颈,这种婉娈的姿态,一时间顿时有种竟是这般的感觉!顿时只觉心火刹那像泼了油般冲上眉头,头眼发晕。
但周围这么多耳目注视着,邓夫人不能做得太难看,新帝才登基,也不能为了一个奴才便泼了新帝的面子,硬是生生忍着,当作没了冲撞这事一番,在含元殿按耐住坐了半刻钟才离开。
如今邓夫人早已搬到凤仪宫,毕竟凤仪宫的设计定是比苣若宫这种安排给妃子的大气。回到凤仪宫后,邓夫人便急急召来邓允,也没说玄景与楚嫣之间的事,只是道,“新帝如今也已继位,前段日子没顾上,到如今,也得把立后的事前提上日程了。”
邓允的事,邓夫人倒清楚几分,只不过宫内宫外,也管不上,邓允虽尊她敬她这个长姐,也很有几分孺慕的感情,但这事上,她也清楚管不了。
邓允一听,心中便有几分恍然,第一时间便与玄景通了气。毕竟审时度势,再怎么着,帝位上的那个人权力才是最大的,随时随地向帝王效忠的做法才是明智的。
没几日,邓夫人便将此事报禀冯太后知晓,两重太后旨意随即到达玄景手中。玄景如今都二十一二了,虽说当初与冯家小姐的婚事泡了汤,冯太后便也没好意思再搭红线,但如今玄景都已继位,挑选皇后事关皇家子嗣延续,自是势在必行。
玄景拿着两道旨意在心中揣度一番,便将邓允召进宫。命邓允负责从长安城中、各大世家挑选良女,挑选皇后人选兹事体大,不能不谨慎周全才好。言下之意邓允自是领会的,玄景想使用拖字诀,挑选皇后,往细了做,弄个一年半载那是必须的。太后知晓后,又想起当初那回事,便也觉得在情理之中,自是应允;邓夫人见太后都发话了,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如今楚嫣再不是当初那个一知半解的毛头,当他知道这个消息时,顿时有些心如石坠。虽然他知道这是必然的,连夫子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前,他又能如何。
只是他不清楚,周云也是不接受这般的,那其中的曲折,他并不是太了解。
作者有话要说: 邓夫人VS。楚嫣(楚嫣完败)
邓夫人VS。背后站着玄景的楚嫣(。。。)
俺是亲妈,俺不虐=3=
╮(╯▽╰)╭,脑袋各种打旋啊,为么那么手贱,这里刷刷那里刷刷,时间没了,钱包没了,脑容量也没了,码字也不行了,双手问天也不行了。。。(哭死(;???Д??‘))
☆、深海藻
42(欲如深海藻)
新帝选后的诏令发布出去后,举国上下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喧嚣与兴奋中。当今天子年少俊美,还未曾娶妻,多么引得大家闺中女子向往,尤其那些女子,根本未曾涉世,更不能了解皇宫的险恶。即使出身稍微一般,入宫做个小小的妃嫔,若一朝得了帝王的宠辛,就算连入宫的可能都没有,哪个少女不会稍微幻想一下呢。
都到了这般时节,实在是太明显不过了,楚嫣再木讷也知道,玄景都要选后了,再住在苍玄宫内,也不是那么回事。自己都这般年纪了,从前各种浑水摸鱼,也没什么人关心这档子事,从四岁多便一直蹭住到如今,自己都未察觉有什么不妥当。
想清楚后,楚嫣便一鼓作气,给自己的物事收拾了个小包袱。可能他心底还是觉得玄景不会同意,没有玄景的受命,身边的宫人便都不敢帮他做这些。他想偷偷一个人走掉算了,可是这样又有点舍不得。楚嫣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蹲守在椒风殿的门边,想着,只等玄景回来,告别一下就离开。
玄景接到知秋派来的宫人的消息后,便急急赶回椒风殿。这些日子,虽然他白日在含元殿处理政事,但晚上一般都在含元殿歇息。远远就见到蹲在椒风殿大门边的身影,玄景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那模样像一只等待主人领取的宠物一般。
玄景还没来得及给楚嫣说清楚,不想这小孩就反应这般大。走过去夺过楚嫣怀中的包袱,楚嫣扯着另一端被玄景拉入了内殿。知秋见状,命宫人都退了出去,将椒风殿的大门关上。如今云冬一般在含元殿掌管宫事,而知秋随在楚嫣身边在椒风殿掌事。
楚嫣在门边蹲守时,天色已是日暮,如此折腾一番,早已天黑。宫人匆忙之下,只来得及在大殿内点了几盏灯烛,内殿只有些昏昏的光线,很是昏暗。
玄景坐到床榻边,在身边拍了拍,示意楚嫣坐到身边来。楚嫣蹭了几步,本想跟以往一样挨着玄景坐了,可心中又生出些别扭,还是保持距离好,这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景哥哥了,他要娶妻,他是帝王,还有许许多多,这距离,是必然的。
玄景却不理会他那些心思,一把把他揽到自己身边,两手掐住他肉乎乎的脸颊,盯住他的眼睛道,“即使我娶了妻,也定不会负你。”
楚嫣虽然知道,听得还是觉得难过,不知道回应什么,只是道,“我想回家了。”
玄景见到楚嫣这般模样,心中也难以控制地有些难受,把小孩揽到怀里,脸埋到小孩的脖颈里,嗅着那干净温暖的味道,声音低低道,“等到我真正娶妻,那也是两三年的事前,而且那也只是给母后和祖母看的。这你也不能接受么?”
即使并不能怎样,楚嫣心里还是稍稍好受些,“可是,子嗣是必须的啊——”
玄景没有回答,他心中也很乱,即使他已经继位成为了帝王,可是,有些事,还不是他这般年纪能轻易回避的。他有些讨厌自己这样无能为力的感觉,好像又体会到当初那种被决定的感觉,即使成为了帝王,为什么他还是被决定着?!玄景心底不禁生出些难以抑制的烦躁。
他扳正楚嫣的身子,死命地亲了上去,这样,仿佛才能压下他心中的不安一般,如果早已决定,又如何再被决定?!他不会那般轻易地听从母后和祖母的摆布!
在一片昏暗中,那般安静,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安和难过,心底的yu望还是那般容易地被催发出来。心中痴痴恋慕之人的亲密接触,如何能够拒绝,愈发拒绝,也只会愈发渴望。
楚嫣就那般安静地任玄景在自己身上动着,浑身全是冰冷的欲望,像万尺深海一般。他任他纠缠,他也无力脱及,如深海中冰冷的海藻,随身附骨,蜿蜒而上。
玄景早被情yu熏得如寒冬的火炉,不管不顾,横冲直撞。那□□的kuai感,只要想到心中喜爱之人在自己身下,任自己攫取,只要这一刻,它这样发生着,存在着,然后变成时间消逝,仿佛就被证明了一般,谁也再无法改变,他便是这时间的创造者、拥有者,也是那一刻对楚嫣的拥有者。如果这一刻,他能拥有,那么以后的时间,他又为何不能?不合理的逻辑,却安抚了他的情绪。
不过,玄景并不知道,这一刻,楚嫣心中,却也早作了决定。
次日清晨,当玄景醒过来时,对上楚嫣那双如漆的眼睛。楚嫣脸色苍白,全无睡意,好像整夜都未睡着一般。玄景侧过身子,一只手抚上楚嫣的脸颊,“身上不舒服么?”
楚嫣摇了摇头,“我想回家。”
玄景听到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不待玄景说话,楚嫣继续道,“我想去司寇府做见习。若能对夫子所教用得一二,也不负夫子一片苦心。”
玄景从未见过楚嫣这般,表情平静得连眼神都未动过,脸色如一潭无波的古井。玄景的心也不禁沉了下来,心思念转,自从母后上次到含元殿,若楚嫣一直呆在宫中,恐也惹来祸端。若居在宫外,避在司寇府中,便也少了许多耳目。即使心中不愿,可是见这小孩从未有过的这般坚决模样,他也只能这般了。
“我可以答应你住在宫外,也可以答应你去司寇府——”楚嫣听得只抬了抬眼神,并无丝毫达成的喜悦。“但你得听从我安排。”
都已出宫,其他又有什么,楚嫣便点了点头。
当日,玄景一道旨令,便将景王府赐与楚嫣作平乐侯府,命知秋侍奉在楚嫣左右,同时,圣谕直达司寇府,命楚嫣至司寇府任从事,言外之意让大司寇多加照料。
虽然,玄景心中想着住在宫外,做一个小吏,低调了也就安全了。可是,这般一点都不低调,又引来许多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 =3=:小嫣儿,你看,有肉出没!
楚嫣:你为么要把我写得那么苦逼?!
=3=:俺也么得法子咯,不苦哪有甜啊——你看,你形象是不是突然变得高大上了?
楚嫣:。。。
☆、烦躁的毛球
43
司寇周连如今四十左右,乃周云堂兄,但两人长得并不像。周连一脸肃然,轮廓硬朗粗线条,全无一丝倜傥的模样。不过邓喜儿曾告诉楚嫣,周家人其实一般就这模样,他那好看的夫子应该肖母,才不像周家人。不过即使不像,但楚嫣见到周连心中还是生出些亲切感,那偶或露出的一丝神态间,还是有些相似的。
周连见到楚嫣也没显露出些什么,虽说因为圣谕,他这司寇也不得不亲自出面招呼这小孩,但说不好奇也是假的。乍一见到这小孩,脸蛋圆乎乎的,有些憨气,实在不像他那灵气十足的堂弟的亲自带出来的学生。周连安排官复原职的司寇左丞张延带着楚嫣,让他跟在身边学着。他这般年纪、这般地位,再怎么着也不会在个小屁孩上花费太多心思,即使碍于新帝圣谕,做到这份上也够了。
张延对于周云的心思,他多少也是清楚几分的,即使如他这般直男,也忍不住像个爱好八卦的妇人唏嘘感叹一番,“情”字一劫,真是令人莫明!
就张延个人来说,周连是比较尊敬的。单凭自身对律例的理解与应用,周连自问不如张延。只不过他出身比张延好上许多而已,再加上些运气。周连是比较典型的周家人的性格,为人肃穆,能在律例修习上强过自己的,自是打心底佩服。不过,别看他这副模样,不得不说,他却真真地有一颗炽热的八卦的心。想当初,轩帝、周云与张延之间的纠葛,可是让他暗地里不知与他几房妻妾说了好几回,还一直为张延感到可惜。他每每想到此,就忍不住向他那老妻叹道,“若张延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或者他的对手不是轩帝,他也本该有自己的幸福生活啊。”
只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啊——多的只是现实而已。
到如今,心如死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不知用来形容张延合不合适——他没想过殉身,为何而殉呢若是死者没有牵念,就连那陪殉都是没有意义的存在。他从未想过。若说活,也谈不上;真的只如掏空的躯壳,做着躯壳需要做的、能做的事前而已。
不过,楚嫣的见习,倒让他找到另一种生存方式;吸取着他所不知的记忆,那人残存的气息,仿佛稍稍一脚回到了阳世些。那人对楚嫣的重视,他心中倒也清楚了,仅仅想到他便也做楚嫣的师傅,与那人有了这么一个相通、联系之处,他心中仿佛便能得到许多安慰般。就算是自欺欺人的幻觉,那又如何?!
楚嫣并不清楚张延与周夫子的关系,但相处时日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