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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渐远的火光让这一片沉静的江域显得更加的死寂,陆季已经快要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但他仍然没有放弃地在对明少
卿不停地说话。浮木上的人一直没有反应,好像要就此睡去一样,
不要睡,不要睡……
陆季努力地张开冻僵的双唇,干涩疼痛的喉咙里火辣辣的。无论怎样大口呼吸也驱赶不走胸腔里涌上来的血腥味。他徒劳
地喊着明少卿的名字,整颗心都被呼啸而来的寒风震颤地痛不可挡。
而此时,江边上狂奔赶到的明不戒与沐晟已经命人举起火把沿江寻找。大片的火光霎时间照亮了冷清的江面,陆季看到那
光亮时根本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他能做的之后张开手臂使劲地朝着岸边的人挥舞,
“有人!那里有人!”
侍从的高呼声立刻引来沐晟的注意,他向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漆黑的江面上只能看见隐隐绰绰的影子,根本不能判断那
里是不是有人,但是现在任何一点机会他都不能放弃。
“放船下河,我去找。”
“沐晟,你先等一下……”明不戒担心地看着阵脚已乱的沐晟,刚要上去拦住他就被沐晟喝止道,“不能等了!少卿就在
江上,多耽搁一会危险就多一分!”
说罢,他直接跳上小船,亲自撑起船桨向江心划去。明不戒明白现在阻止也是于事无补便立即下令道,“你们跟在沐寨主
后面保护他,一旦发现异样即刻回程!”
另一边,已经驾船向江心而去的沐晟在听明不戒说明了明少卿的身体状况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定。前前后后一些琐屑的线索
被一起串联起来,他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那日明少卿受伤之后下体流血不止,为什么陆季会在他面前突然提起孩子的事,
还有一直言辞闪烁不肯直言相告的大夫,
除了他所有人都知道明少卿已经怀有六个月的身孕,只有他一直浑浑噩噩糊里糊涂。
他终于明白那一夜明少卿是抱着怎样绝望的心情与他欢爱。那样疯狂那样不顾一切。为的就是留下这个孩子,
他那么不愿放手却还是笑着对自己说从此两不相欠……
那时候,心该有多痛?而自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就那么任由他带着伤从自己身边离开,
之后的半年中他忙着打自己的天下,忙着夺回曾经属于他的一切,全然不知道那个人就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一个人承受着
作为一个男人根本无法承受的痛苦。他对他和那个孩子的一切一无所知,
甚至连自己险些失去那个孩子都全不知晓。
干冷的风像刀一样割在沐晟的脸上,他站直了身体走到船头。原先看到人影的地方除了一堆烧焦的浮木什么都没有,
他找不到他,哪里都没有……
“少卿!!”
濒临绝望的一声呼喊漫过充斥着杀意和血腥味的江面,被江风吹起的火星散落下来,坠入江中一瞬熄灭。
他莫名地想起了明少卿留给他的那四句话,颓然地跌坐在船头,
缘分至此,强求无益,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
喉间忽而涌上一阵腥甜,沐晟眼前骤然一黑。侍从们慌忙扶住了他,而他的掌心里,赫然可见一片腥红,
(九 下)
“咳咳……咳……”
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和压抑的咳嗽声从紧闭的房间里传出,端着药汤的随从都候在房外不敢走进,甲板上杂乱的人声还未平
息却和船舱里的死寂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大夫,他的病怎么样了?”
立在床头焦急等待诊断结果的川泽一看到大夫号完脉便急忙问道,“他的身体可有大碍?为什么一直不醒过来?”
大夫抚须摇了摇头,将扎入赵七手腕上的金针悉数取回,然后不绝叹气,“既然已是重病之躯,怎么还让他染上风寒?皮
外伤好医,可是这内里就……”
“就如何?你但说无妨。”
“川泽,你不必为难大夫,我这病……”
靠在床头的赵七还未从方才的恶斗中恢复过来,本来就带着病的他现在看上去更加虚弱不堪。自从半年前带病落海之后他
就一直体虚畏寒,现在又在白水兼人的剑下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被川泽带回来的时候高烧不退,折腾了大夫大半夜才慢
慢转醒。
“你给我住口!什么话都不许说。”
面色不善地望着这个拿自己的性命根本不当回事的友人,川泽真恨不能把人就此带回东瀛去。早知道他一回中原就血光不
断,当初自己肯定不会同意带他回来,
最可恶的是他居然还瞒着病情不说,难道真以为自己是九命怪猫,每次都能死里逃生么?
赵七知道这次川泽是真的动了怒,自己若要强辩占不了多少好处。他索性避开话题,转而问他,“找到明少卿了么?你这
次刺伤了白水兼人,那边恐怕不会善了吧,”
“怕什么,他来找我自然最好。我与他之间迟早一战。我不会因为他今天收手就对他心软的。”
川泽绝口不提明少卿多半是还没有他的下落。赵七最担心的当然不是白水家的内斗,以他对川泽的了解,就算白水兼人真
的不顾父子之情,川泽还是可以全身而退地返回东瀛的。他这次带来的船队都停在出海口的地方,只要白水兼人一有动作
,白水家的这支精锐船队就会率先行动阻断内河入海的航道,届时白水兼人两面受敌,讨不了多少好处,就会撤兵。
所以他现在担心的就只有明少卿。当时白水兼人向他们出剑时他慌不择路才将人匆忙推入江中,事后川泽也没有寻到他们
踪迹,若不是已经被人带走,那过了这么久多半也是凶多吉少了……
“你也别太伤神,明家堡的人也在沿岸寻找,要是真被那边捉住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传来。我已经给明家堡的人送了信
,再过一会儿明不戒他们就会登船与我会合,到时候再商议如何寻人,你看怎样?”
“你说,不戒他,他要登船?”
赵七手中的药碗不禁一颤,滚热的药汤泼洒在被褥上,川泽大叫了一声拉开他被药汤烫得泛红的手背,“你看你,只是听
到个名字就失魂落魄,待会要是让你见着他你不得当场晕过去。”
说完他就立刻唤来下人清理床被,赵七怔怔地望着手里的空碗出神。过了许久才开口道,“川泽,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
”
“啊?”
川泽不解地盯住赵七,那人却是苦笑一声,沉吟道,“我不能拿这副悲惨的样子去见他。”
“你……”
一时间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的川泽只能习惯性地拍拍他的肩膀。也许他并不懂得赵七对明不戒抱有着怎样的感情,可
是他用这半年的时间去了解赵七这个人,也知道他心里始终存着一道不会愈合的伤,
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人离开多远,这道伤时时都是疼的。就像他的病,顽疾缠身,至死方休。
“少主,明家堡堡主已经到了。”
甲板上纷沓的脚步声打断了房间里两人的思绪,赵七惶惑地看了一眼川泽,然后将脸转向了里侧。川泽深知劝他不得,只
能仔细向下人交代了一番之后匆匆忙忙赶去见已经上船的明不戒,
被簇拥而来的人影映在木门上清晰可见。赵七在那群人中仔细地辨认出哪一个才是明不戒。门外人语纷杂他根本听不出明
不戒的声音却还是不死心地不肯放过其中任何一个影子,
能这样看着也好……
赵七想着自己当日离开时远远回望明不戒的情景,其实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但是心疼的感觉还是很近,近得像就发生在昨
日……
“咳咳……唔……”
胸口积压的痛楚冲破出来,他用力捂住嘴好让咳嗽的声音降到最低。然而门外还是有一个人听到了动静停下脚步,
他清晰地听见了那个人询问川泽的声音,淡漠而又疏离。赵七紧紧攥住被褥,强忍着胸口的不适,没有再发出一点声响,
人影在他的门外停了一停,然后慢慢走开。
其实本来就留不下什么,何苦执迷不悟……
众人的脚步声从他的房外消失之后,忍到极限的赵七终于熬不住胸口的痛楚,伏在床边咳出声来,
早先的那些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连当初明不戒哭着求自己保住孩子的画面都一并浮现在眼前。他曾经弃之如敝履的感情
原来已经在心里扎了根,那么深,又那么疼。
(十 上)
明不戒受到川泽邀请登船商讨对付白水兼人一事,之前沐晟因为明少卿的失踪内息失控,尚未完全恢复的内伤再度加重。
明不戒已经安排人将他送回小镇上疗养,所以这次只有他一人赴约前来,
川泽因为赵七的缘故对明不戒一直没有好感,但介于当下两人是合作关系,他也不得不放下一切成见与他握手言好。
“真没想到明家堡会有与白水家合作的机会,这次收到少主的邀约真是令我非常意外。”
明不戒端起桌案上幽香满怀的温酒,小口抿了一抿,这东瀛的清酒细致温纯,不像中原的红曲,烈性如火。明不戒素来酒
量不高,难得这性子温和的清酒对了他的胃口,川泽望了他一眼,似乎也看不出眼前这个锦衣玉带的男子与寻常人有什么
不同,若说是容貌,他尚且算得上清俊,可是比起自己从前见过的那些妖娆艳丽的伶官来说实说不上多出色。唯一过人之
处,也许就是他年纪轻轻便手握大权,在中原武林中地位非常吧,
“哪里,你我正是同仇敌忾之时,说是合作,不过是各取所需,听闻你们中原对我们东瀛人误解甚深,难得堡主你胆识过
人敢独自前来。以你南武林之首的地位,若我将你软禁于此,便等于将整个明家堡乃至半个武林握在手中,这一点堡主可
曾想过?”
明不戒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然后把手中的酒杯轻轻放在桌案上站起身来,“白水家的战舰固然可以再海上称王称霸,可
是少主不要忘了,我们中原武林帮派林立高手如云,以你们小小的弹丸之国也想染指中原江山岂非是巴蛇吞象,自不量力
么?”
“你!”
川泽听他说得如此不屑,不禁勃然大怒,可是明不戒却一脸淡定地重新坐下又为自己添了一杯酒,继而向川泽敬了一杯,
“我知道这个道理,少主必然晓得,否则也不会率兵前来阻止白水兼人做这等自取灭亡的蠢事。你们白水家族世代经商,
根本无意于海上争雄,这次冲我们明家堡而来的,是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