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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利一直在等。
安静地等。
刘风心里一阵温暖,心疼地摸着永利的面颊。
还是那麽烫。
伤口惨不忍睹。
“对不起,离开太久了。不过我找到了好吃的。”说着,把手里的包子在永利面前晃了一圈。
永利却只是深深看住他,笑着:“我知道。我信你。”
刘风拿了一只包子放在永利嘴边:“襄国城里最出名的小吃呢。咬一口。”
“你先吃。”
於是刘风真的先在包子上咬了一口,然後把半个包子送到永利嘴边。
永利就着刘风咬过的地方,乖乖咬了第二口。
一双眼睛仍然定格在刘风脸上。而後伸手在他蓬乱的头发上轻轻摸着。还是那样柔软的头发啊……
不禁,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还活着,真好。我和阎罗王说了。要保护你一辈子,绝对不先死。”
刘风眼圈一红,握住永利的手,而後止不住抽泣起来。
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永利尝试着一样,探身凑到刘风面前。
刘风不知他要做什麽,於是也往前凑了一下。却正好被永利吻住脸。
心里一阵狂跳。
永利小心翼翼触碰珍宝一样,用火热的嘴唇碰了碰刘风的面颊,然後轻轻吮吸起来。顺着泪痕的纹路,从下颌吮到眼角,最终轻轻地舔着。
刘风只觉得浑身都被永利的双唇点燃了。窗外北风怒号,他却觉得自己陷入大好春风之中。
手臂探过来,按在腰上。刘风身体一软,就倒在永利胸前。任永利细细啜吻自己面颊每一个地方。
梁永利停下来的时候,刘风依旧迷离地靠着。忽而想起什麽,才書門弚萫轻轻推开他,脸红到脖子根。
永利促狭地笑了:“躲什麽?”
“你才是!撞坏脑袋了吧?”刘风说着,还故意在永利头上做了个揍你的姿势。可仍免不了想起在河面之下帮永利渡气的场景。顿时红了脸。
幸好永利不知道这些,他想。
可下一刻永利就无赖地凑过脸去:“可是你在河里明明偷偷書芗門苐亲我。”
“噗──”刘风嘴里没吃完的半口包子尽数喷在梁永利的脸上。
虽然有一大包包子果腹没错,可永利的伤势的确越来越严重。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永利的鼻息却就要断掉了。
9 不经历永远不知自己能承受多少
刘风一夜没有睡,就这样静静守着永利。
病情不能再拖。或者带永利去看大夫,或者请大夫来。
但他付不起诊费。
他慢慢走到破庙门口,从怀里摸出仅有的一文钱。温暖的朝阳打在脸上,也打在铜钱上。刘风盯住铜钱上暗哑的光泽,而後将它紧紧捏在手中。
然後,他就攥着被铜钱割得生疼的拳头,背起永利毅然向城中走去。
於是,半晌之後,襄国成南的济世堂出现了这样的场面──
“诶,我说你倒是交钱啊。诊费加药费共一两银子。”抓药的小夥计满脸警惕。
刘风不以为然地咳了咳,伸手想抓住药包,却没捞到。
夥计早把药包高举过头顶:“交钱听见没有!”
刘风再次干咳了一下:“小哥,今天我出来得匆忙,未来得及带银两。先放上押金可好啊?”说罢将一枚铜钱扣在柜台上。
然後他眼睁睁看着对面小哥的脸变成铁锅色。
半盏茶的功夫,刘风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被人拎着领子扔出门的味道。
“滚!没钱早说。现在药都配好了才说没钱,找打啊!”
一起被扔出门的还有昏睡中的永利。
永利此刻是那麽温和好脾气,即便遭到如此对待也只是翻了个身,如一条毫无生气的麻袋,刘风心头怒火一跃冲上头顶。怒极了,却不得不笑着。爬起来继续在悬壶济世的济世堂门口作揖:“请可怜可怜我们兄弟俩好吗?如果您可以,小可愿意当牛做马还债!”
回应他的只是小夥计的一声呸。
怒气霎时窜遍全身。刘风捏紧拳头冲了进去,半道上却被人握住肩膀捞了起来。
立刻地,愤怒的小兽爆发了。他又踢又打,张口大骂。被放在地上以後才看清来人正是昨晚马车上那名男子。
男子依旧是一身玄衣,只是日光下高大的身影显得更加伟岸,面色也比昨夜更好。
“怎麽,又想趁火打劫?”男子的心情显然不错。
刘风像一只外强中干的小动物,乍起浑身绒毛,一双大眼睛里全是血丝。显得可爱又可怜:“你跟来做什麽?”
男子摊手做无辜状:“我的包子都被你吃了。我还能做什麽?”
“我现在还不起!”
“啧啧啧,好凶狠的小家夥。不过,你可以考虑我昨天说的。跟我走。”
男子看看昏迷在地的永利,刘风立刻跑过去将永利挡在身後。
男子一笑:“你若肯随我走,我帮你治你的小兄弟。”
“可以带我兄弟一起走吗?”
“不可以。但我保证他在此地有最好的医治。”
刘风盯住男子冷笑了一下,而後转身再次冲进济世堂里。
济世堂的柜台很高。高高的柜台後,小夥计正把刚才抓好的药包放在一个角落。
今天第一桩生意就碰见个想白抓药的。这令他很气愤。好在总算被赶出去了。至於外伤药麽,总是差不多的。他嘟囔着,把抓好的药放在角落的柜子里,以备再有类似的病人,可以直接把药卖出去。
这个时候,他突然感到旁边的光线被什麽挡住了。然後就听见一声怒喝。
“药还我!”
刘风不知什麽时候爬上了高高的柜台,像疯了的小兽一般跳下去扑倒夥计。随後恶狠狠地抢夺他手里的药。
“你这个疯子!”夥计叫骂起来。
刘风却赤红着双眼,毫不畏惧地又撞又打。
死吧!
反正永利也要死了。自己就随他一起死在这里算了!
打乱了头发,撕破了衣服,嘴角出了血。
最後一刻,背後忽然响起一声怒喝:“给我住手!”
唰啦啦──
小夥计吓得住了手。猛然被抢夺过来的药包在刘风手里撕了个口子。
满地满地的药材,刘风爬在地上一点一点用手收拢。
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在耳边:“孩子啊,别捡了。我再帮你抓一副。”
方才给梁永利看病的老郎中不知何时从後面走了出来。花白的胡子和满脸慈祥的微笑。
摸着满手的药渣,只觉得双目霍地热起来。刘风终於忍不住。
一地的药材,一地的眼泪。
房间萦绕着安神熏香。
第二天下午。暖暖的阳光斜照进屋。
永利窝在暖烘烘的被子里,腿部以下架着个圆形竹木支架,将被子撑得高高,以防触碰伤口。圆鼓鼓的小脸终於恢复常色。微张着嘴巴打呼噜。
刘风替他掖掖被角,竟然把他惊醒了。
永利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而後急急抓住他的手:“这是哪里?我做了个好奇怪的梦,梦里有个老神仙给我刮肉疗伤。我没死对吧?”
永利伤口长时间不得医治,自然要刮掉腐肉才能生肌。小小年纪就要受切肤之痛,也无一丝抱怨。刘风鼻子一酸,回握他的手:“那个不是老神仙,是真的郎中。有人救我们。”
永利却着急起来:“什麽人突然发好心?你没吃亏吧。”
瞧这小傻瓜,临危时却想着别人的安危。刘风心中温暖,在他脸蛋上刮了一下:“郎中先生愿意免费替你医治。他说年轻人长得快,你要乖乖听话吃药敷药。”省去了恶劣的小夥计一节没说,是怕永利太过担心。
而永利似乎想起什麽,生怕刘风担心似的:“你别乱想。我一点都不疼!真的!”
刘风眼眶发热,想说点什麽别的,一转眼看到支架。七分关心,另三分却是好奇。低头就去掀被子,却被永利慌慌张张按住双手。
刘风反而更加担心:“让我看看伤口。”
永利神色警觉,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不行,不行不行!”
“为什麽?”
“我……里面没穿裤子……”
彼此都是男孩子,赤裸相见也没什麽了不起。可永利偏偏脸红赛过猪肝。刘风的脸也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两个少年各怀心事,各自仰着红脸奇异地静了一会儿。刘风才想起要说的话:“对了,以後我不能再叫刘风了。你也不能再叫梁永利。”
永利只是暗忖了一下,很快便平静点点头:“嗯。我们犯了事,的确该改个名字。”
“那以後我就是你弟弟梁允之。你是我大哥,叫什麽名字自己快想一个。”
“什麽?”
“你是我哥。我是你弟弟梁允之。”
永利盯着刘风,不,“梁允之”看了一阵,忽而用被子蒙住头,别扭道:“我才不是你哥哥!”
当然,不管是否承认是哥哥,名字总还是要改的,虽然永利不是太情愿。
“我叫‘允之’,你一定得‘可嘉’才行啊!”允之这样说着,哥哥的名字就这样定下来了。
“梁可嘉”睡着之後,“梁允之”才轻轻从房里退出来。
他想去感谢郎中先生,又很想去睡一觉,更想去试探一下这比人情债该怎麽换──小小年纪,突然承受了太多变故。没有被压弯,居然在一夜之间快速成长起来。
或许所有人都是这样。不经历永远不知自己能承受多少。
允之满腹思绪地走到前院客厅,却被临窗观日的背影骇住了。
上午的玄衣男子!
他背负双手,正在济世堂客厅的窗边观落日。
10 终於踏上了蓝家的马车
济世堂最着名的郎中先生崔疗,似乎刚讲完什麽,向玄衣男子深深一揖。
玄衣男子微微一笑,半作揖的姿势优雅如贵族:“今日多谢崔老先生。”
崔疗只笑着说了几个字:“多亏孩子小。”
二人讨论着梁可嘉的伤势。直到一阵寒风吹进窗子,才顺着风势抬头,看见了站在几朵瘦梅下的梁允之。捏紧了小小的拳头,神色复杂地盯着他们。
玄衣男子朝梁允之温雅一笑。
梁允之却觉得一阵寒意冲上胸口,腿上一软,黑着眼睛听见咕咚一声。
那是自己摔倒在冰冻地面的声音。
像所有故事中一样,梁允之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看却看见了不想看见的人。
玄衣男子坐在床对面的太师椅上吹茶。觉察到他醒来了,颔首示意。姿态尊贵,如若天人。
允之似想起什麽,急着就要起身。没见玄衣男子怎麽动,却在下一瞬就把自己按回床上。而对方已经坐在床沿上了。
“你放心,你的小兄弟还在睡,稳定得很。”男子看透允之心中所想一样,深邃眸子里是满满的笑意。
“你明明知道我站在窗户外面。”允之瞪住他,咬牙切齿地说。
“你也明明知道我一定会救你。”
“你故意让我听清楚,襄国最着名的郎中崔疗肯出手救……”允之顿了一下,接着说,“救我哥,是看在你的面子吧!”
男子扬起眉毛:“你也很聪明,笃定我舍不得你死。所以几次三番逼我出手帮你。”
其实,梁允之一直以来只是考虑到玄衣男子样貌尊贵,必定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如今却听见他说“舍不得”三个字,顿时觉得不好意思。外加自己小小的心机被猜透,立刻大红了脸。只好嘴硬:“那我们算扯平了!”
玄衣男子摇头:“不,你欠我的。”
“那要怎样?”
“很简单,随我走。”
梁允之刚要拒绝,男子却摇摇手指追加:“和你的小兄弟,你们一起跟我走。”
亡命天涯这种事,的确不适合小孩子做。而可嘉又重伤在身。如果能有个保护神倒不错。
梁允之思忖了一阵,回答:“我还要问我……哥。”
“他在昏睡中。”
“……”
玄衣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得色,却不是获取成功後的得意,反而是看到可望不可及之物後那种掺杂着失落的神色:“所以,你还有另外的选择麽?”
最终,梁允之艰难地点了点头。
日後若他会回忆道这一刻,一定会觉得:人生中多麽重大的转折与波澜,最初也不过就是点点头眨眨眼睛的事情而已。
自此之後近半个月,玄衣男子都没有再出现。
有时候允之会突然觉得自己孟浪:不知道他的来历,不知道“随他走”是要去哪里。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