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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的离愁别绪、再多的舍不得,第五玦也终于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
琴抱蔓带着两个孩儿到城外送行,小世子趴在她怀里,小王爷也难得乖巧地牵着她一角,一家人呆在一起。
玉合欢是江湖人不便出面,就呆在府中候着。
第五玦握住自家妻子的手,露出个温和的笑容:“等我回来。”
大庭广众的,琴抱蔓端起王妃应有仪态,风姿绰约:“一路小心。”
两人对视片刻,第五玦想想不太放心,又压低声线叮嘱:“收到我消息的还有秦风,大概也在这两天会到,我知你不喜他性子孤傲难处,可他是我从小看大,又是我唯一的师弟,虽说面上看不出,却与我感情深厚,自会替我好好看护着你。”
“你放心,秦风的为人,我是知道的。”琴抱蔓柔声笑道,“倒是你,战场危机四伏,切切小心。”
“我会的。”第五玦最后深深看了琴抱蔓一眼,垂头冲两个孩儿笑笑,“小一小二要听娘亲的话,可不要忘了我。”
惯爱睡觉的小世子很给面子地看着第五玦:“爹,小心。”
小王爷也抬起眼软软糯糯地说道:“爹~爹,早点回来~”
第五玦背过身挥挥手:“我走了,你们回去吧。”
整备三军打起旌旗,战马嘶鸣战鼓擂起,盔甲刀枪铿锵作响。
他再也没有回头。
一晃两年过去,第五玦除了每月派鹰儿带回一封家书,从不曾回来过,琴抱蔓在家中教养两个孩儿,虽然有些辛苦,却也因为两个孩儿的存在,而并没有太过寂寞。
正是立夏时,王府后院的园子里,身着纱罗长裙的美貌妇人坐在湖心凉亭内,一只手摇着团扇斜斜倚在栏杆上,姿态很是慵懒。
亭子中间有个石桌,桌上摆着几盘色泽明丽的水果,带着新鲜露珠,看起来娇艳欲滴的。
“娘~娘~”远远地传来孩童娇嫩的呼唤,一个穿着大红对襟短衫、约莫三四岁的男童从长廊处跑过来,穿过几个石门踏上石桥,很快就来到美妇面前,因为奔走太急,他的小脸红扑扑的,到了以后便支着膝盖大喘气,面上却带着灿烂的笑容。
“小二怎么过来了,你玉姨呢?”这美妇便是闲在家中的琴抱蔓了,此时是趁着天色还未近午,在这边纳凉来着。
“玉姨说想念哥哥了,所以让我自个儿练习。”小王爷从腰间抽出那根细长雪白的玉笛,“我学会很多了,娘要听我吹一吹吗?”
“好好好,我也想听听你最近是否有所进步,就让为娘的好好欣赏小二的曲子罢。”琴抱蔓笑了,把手里扇子往桌上一搁,喝一口冰镇酸梅汤,作出洗耳恭听状。
小王爷笑嘻嘻把笛子凑到嘴边,随即那玉笛便呜呜咽咽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虽然不成曲调,却极是清透,仔细听来,还能听出几个连贯笛音,对一个不过三岁的孩童而言,已是不易了。
吹了一刻,小王爷停下来,乌溜溜的眼珠子两转,冲自家母亲嘿嘿地笑:“娘~娘,孩儿吹得怎样?”
“小二吹得很好。”琴抱蔓轻轻击掌柔声夸赞,“没想到合欢那个耐不住性子的,也能将你教成这样,实在有功劳。”
“姨姨很好。”小王爷面儿上乖巧点头,心下却在窃笑。那玉合欢几时曾用心教过?不过说了几个音阶窍门,也不管自己能不能理解就跑到旁边庭院里玩耍。也不知为什么,明明与自己长相一样,这玉合欢偏偏喜欢逗弄那个冷脸的家伙,每每吃瘪了也不管一个小孩儿懂不懂就回来诉苦,倒也好玩得紧。
“是么。”琴抱蔓看自家小儿子机灵样儿,也忍不住笑了,“你刚才说,姨姨做什么去了?”
“去找哥哥了。”小王爷眨巴眨巴眼说着,然后很无辜地补了一句,“姨姨每天都去,姨姨想念哥哥。”
“这样么,那小二想不想去看看小一在做什么?”琴抱蔓诱哄道。
“想~啊。”小王爷忙不迭点头,脸蛋儿褪了热气,可还是粉粉的,说不出的可爱。
“那我们就去吧。”琴抱蔓半矮下身子,拉了小王爷的手,“去看看你哥哥学得怎样……顺路,也看看你姨姨被什么东西吸引了。”
“好~”小王爷绽出大大笑容,拽紧了自家母亲的纤纤玉手,一蹦一跳地往小世子学习之处走去。
那是王府内一处偏院,外面一座围墙,里面一个竹楼,环境清幽平日里少有人去,是练武的极佳场所。
第五玦邀来的保护心爱妻子的第二人,便住在这里。
琴抱蔓牵着小王爷来到院外,轻轻推开木门。
“吱——呀——”木门厚重,虽然琴抱蔓已经很小心了,还是发出了闷哑的声响。
“什么人!”里面传出个低沉男声,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冷意。
“秦风,是我。”琴抱蔓扬声招呼,听得里面再没别的动静,才迈步进去。
院子不大,也无甚优美景致,只在墙边点缀几棵青翠树木,几盆娇艳家花,洗去这夏日炎气、增添些沁凉之感。
院中央站着个水嫩嫩的男童,双手平举双腿屈起,规规矩矩地扎着马步。男童只穿了件绣着金丝的红色短衫,可因着日头渐渐升高,天气闷热,额头落下不少汗珠,背上也被打湿了一片。可这男童一声不吭纹丝不动,面色也十分平静,若不是那露在外面的白嫩手臂已被晒得发红,还真让人以为他不过刚刚下场、随便做做样子罢了。
树荫下摆着竹榻,榻上放着两把带鞘长剑,被一个身着亮紫长裙的女子压在头下,女子生得美艳,一手托颊一手掩唇,秀目半眯,似在小憩。
身材颀长的蓝衣人站在竹榻旁边,他相貌清隽,乌黑的长发捏成一丝不苟的发髻盘在头顶,外罩灰布发巾,像个做学问的秀士,此时他正看着烈日下的红衫小儿,神色淡漠,透着些拒人千里的气息。
蓝衣人听得人来,转过头冲琴抱蔓一颔首,便收回视线不再说话,倒是竹榻上的美艳女子察觉了,一个翻身坐起来,冲琴抱蔓勾勾手指。
琴抱蔓牵着小王爷走过去同她坐到一起,悄声问道:“合欢,秦风是何时开始教小一扎马的?今儿个扎了多久了?”
“三日前开始的。”玉合欢也同样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你家小世子真不寻常,我那日过来看,扎了一个半时辰才晕倒了账,前日便是近两个时辰,昨天两个时辰,今日都过了两个时辰了。”顿了顿,“韧性好也就罢了,精力也极为专注,不管我怎么逗他撩拨他,都没有反应……就跟秦风一样无趣。”
说话时,院中的小世子身子已然有些摇晃,小腿一颤就要往后载到,这时候,原本冷眼观看的秦风一阵风似的掠过去,提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扔进琴抱蔓怀里。
朋友
见自家大儿子被人掷了过来,琴抱蔓连忙稳稳接住,再低头一看,只见这孩子小脸煞白,一副劳累过度的模样,伸手在他颈边探了探,发现那处经脉突突跳动,的确心跳有些过急,却是没什么大碍的。
不过一眨眼功夫,小世子便张开眼,漆黑的眼珠一瞬不瞬盯着琴抱蔓的脸,唤了声“娘”,然后一个翻身从她怀里退了出来。
琴抱蔓愣了一下:“小一,你没事吧?”眼里满含关怀之意的,“不多休息一会么。”
小王爷头往玉合欢怀里一埋,心中暗笑,不愧是兵部的首座,绝不让自己有半点可趁之机,即便是昏阙了,也是强逼着自己即刻醒转。
“我没事。”小世子从旁边石凳上拿起一块方巾擦了擦汗,转身走到蓝衣人面前,说道,“秦师父,我们继续。”
秦风看来也习惯小世子的作风,目光飘向玉合欢那边——她身子挡着,后面露出一根剑穗,是秦风的剑。
“去把剑拿过来。”秦风说道。
小世子走过去:“玉姨,剑。”自从他牙牙学语以来,说话就是一贯的简略。
玉合欢撅撅嘴:“才三岁就这么老成,真不可爱。”虽然是这么说,她还是很快把身后的那柄黑鞘的长剑——鞘身古朴而厚重,正是那把“破云”。
小世子默然接过,把剑□鞘扔到一边,重新返回烈日之下。
却听秦风又道:“挥剑百次。”
“好。”小世子没有半点犹疑,两腿分开,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双手握剑两臂高举,便以磊落姿势劈斩下来。
剑身雪白,映着小世子平静的面容,也反射出莹亮的光线。他姿态从容,竟隐隐有了几分高手风范。
这一练又是小半个时辰,琴抱蔓总算见到自家大儿子是个怎样的练功狂人了,秦风规定了百下,这孩子便规规矩矩地挥了百下,然后再用方巾擦把汗,又过去询问下一步任务。
而这秦风竟也全不顾及小世子年幼,既不说话也没什么别的反应,只是站在旁边盯着他练,一轮又一轮……
这气氛静得有些无聊,平日里喜欢闹腾的小王爷呵欠着蜷在琴抱蔓怀里打盹儿,眼皮半睁不闭,像是要睡着了似的。
玉合欢也早觉得枯燥,正仰躺在竹榻上玩秦风的剑穗,一会儿拆一会儿装,权作打发时间。
唉……琴抱蔓一边抚拍小儿子的脊背哄他睡觉,一边看着自家大儿子叹气。
也不知道是像谁,居然沉闷成这样子……哪家的三岁小儿不是天真活泼爱玩爱闹,即便是天生性子内敛的,也是画画写字童真稚趣,只有自家这大儿子,自从抓周得了破云剑,就恨不能睡觉都将它抱着,等秦风来了更是与他对上眼,天天过来求教,而秦风却也认真地教起来,两人一处两年,大抵是受了秦风的潜移默化,这孩子愈发安静起来……这般痴狂剑术,也不是是被破云剑的剑意影响了,还是天生与剑有缘。
练得天边红日落,秦风终于开口说道:“今日到此为止。”
小世子点点头,辛苦半日,他步履有些蹒跚,走到塌边要拿剑鞘,却是一个趔趄——琴抱蔓伸出手,想要去扶,可小世子摇摇头拒绝,手在竹榻上一撑就稳稳站起,把破云插回鞘内,佩在腰上,再弓着身子揉起小腿来。
“这孩子,越大越不与为娘的亲近了。”琴抱蔓轻声叹息,面上带了些失望神色,“也不知是像谁。”
她刚说完,就觉着有一双软软的手臂挂在自己颈子上,耳边呵气如兰:“我的好姐姐,你家的孩儿还能像谁?自然是像你那个百年不见的老爹天机子咯。再加上现在又认了个一样不解风情的老师,恐怕日后是越发冷漠起来……都成练剑的疯子!”
琴抱蔓微微侧头,便看见玉合欢半眯秀目靠在自己肩头,慵懒得就像一只倦了的猫儿,一时间勾起少年回忆,忍不住笑了出声:“好啦好啦我也就这么一说,看你想得长远!”话是这么说,可细细想来,这孩子的性格,果然与避世多年的父亲有三分相似,莫不真是随了他?跟着头一低,就看见小儿子扎着个冲天小辫儿的脑袋一晃一晃,似乎正跟着他哥哥揉腿的动作摇摆不定。心中又有些感叹,小儿子倒是很活泼,是个寻常小孩儿模样。
像谁?像他自己吧。而她家“寻常小孩儿模样”的小儿子正舒舒服服靠坐在她那香馥怀中,这般暗暗想着。
等她们说过一轮话,小世子似乎疲惫渐消,直起身来对自家母亲恭敬行了一礼:“娘,见礼。”
“小一辛苦了,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琴抱蔓略带担忧地问道。
“没事。”又是简单的两个字。
暗自摇头,琴抱蔓只当大儿子性子倔强,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轻拍小王爷一下,示意让他下来,小王爷很听话,乖乖地爬起来,站到自家哥哥身边。
“秦风师弟,天色不早,不如跟我们一同去用饭罢?”琴抱蔓拨开腻在她身上的玉合欢,站起来冲秦风微笑邀请,“总让丫头送饭过来,阿玦知道了,会责怪我不懂礼数。”
秦风先是皱一下眉,在听到自家师兄名字时候露出点犹疑神色,随即点头答应:“好。”除却这个几乎是一手将他带大的师兄,他真没对什么人亲厚过。
夜幕将临,天光已然有些晦暗,丫头婢女们挑起灯笼挂在高木之上,映得园子里有如白昼。
湖边边摆着一个红木的圆桌,桌子上摆着十多盘精致菜肴,还有两壶佳酿,几盅水果,晚风徐来,荷花香香飘十里,使人神清气爽。
琴抱蔓坐在首位,两个小主子分别坐于她两侧,再分左右坐着玉合欢与秦风,五人正要用饭。
“秦风师弟,我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