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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觉得小柳儿说的不无道理。”麒硕琢磨了片刻,竟松了口。
“麒硕你说什麽呢?让小柳儿离开我们?你疯了吧!”
“你稍安勿躁。”麒硕无意义地挥了挥手,整理了下思路才说:“小柳儿的想法确实比我们周全的多,确实,我们留在这里,是不是日防夜防就能防得了祭司大人,麒庚你有完全的把握?”
“这……”麒庚也语塞,他又不是没著过道,怎麽不知道祭司大人的手段?
“我也没把握。”麒硕苦笑一下,“现在想来,说走就走也算气头上的威胁话,麒麟洞那边爹一个人顶著肯定不行,缺点另外两人,我们是无法把结界完全修复,不让漏洞再扩大却还是做的到的。我们是可以为了族里献身献力,但小柳儿是我们的底线,不可能让他去牺牲。”
麒庚想反驳,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梗著脖子,不说话了。
“所以,小柳儿不能再呆这儿了,只要不在祭司大人的眼皮底下,他想做什麽也未必那麽容易。”麒硕把柳宜生又抱进怀里问:“宝贝,如果你一个人住外面,是不是能照顾好自己?”
☆、(10)58。仓皇离村
柳宜生轻柔,但坚定地点了点头。他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爹了,又不是三岁稚子,两人不在身边的时候,他非但能把自己照顾好,也能把儿子们照顾好。除了无法想象的思念之苦,生活上应该问题不大吧。而且……
“我起了这个念头,还有一个原因。我想试试去寻我的亲生父母,虽说他们因为我身子残缺将我遗弃,但总是有想看看他们是什麽人的念头,是不是很傻?”
“傻什麽,我们也是为人父亲的,骨肉亲情是如何都抹杀不掉的。”麒硕笑笑摸摸他的头,心里已经有所决定了。
“孩子你不能带走,这里至少有那麽多人帮忙带著,出了村子一切就只能你亲力亲为了,我们放心不下。不过我们会帮你置办个宅子,恩,就在渝州吧,离村子近方便我们晚上去看你,听我们爹说过你应该是出生在离村子不远城里,我猜测渝州有很大的可能,住那儿也方便你打听消息。”
“真要走啊……”他们真答应了,柳宜生又犹豫了。他咬著唇,泪光又扑闪了。
“嘿你们怎麽就这麽三两句话决定了?”麒庚郁闷的不行,起身随脚踢了下桌子,那可怜的桌腿就断了,烦躁地踱来踱去,他也知道这事没斡旋的余地了,闷闷说道:“我们晚上去看你,变身後,路程上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恩,此时宜早不宜迟,在祭司大人发现前得都置办好。现在晚了,明日我就去渝州打点,麒庚陪著小柳儿收拾,麒麟洞那边先让爹先顶著吧。谁让这都是他相好倒腾出来的事儿呢。”
事情就这麽定了下来,柳宜生再舍不得走,离开也是势在必行。还记得上一回离开村子的时候,自己还是个不懂事的少年,知道要出去见世面,兴奋得彻夜失眠。同样要离开,这回的心情却是郁郁寡欢到不行,看麒庚老妈子似的问他这个要不要带,那个最好到了城里再置办,委屈地嘟著嘴闹脾气。
“还有那扇子,你们给我画的。我实在想你们了就睹物思人去。”
麒庚无奈把东西放下,坐他身边摸摸他的脸道:“小柳儿,哥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你走,你如果以後每日都如此愁眉不展,哥会後悔的,恩?”
柳宜生乖顺地伏在他的怀里,委委屈屈地点头。
“再去看看孩子,一会就能启程了。”简直是咬著牙,麒庚才能就这麽放从小没离开过他视线的心肝宝贝走,可这是他们能想得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不然谁愿意遭这活罪?
两个小东西丝毫没有要离开爹爹的忧伤感,午睡得无比安稳,柳宜生心定了定,孩子有族人照顾他还是很放心的,再说他们说了晚上都会来看他,到时把孩子一起抱来不就好了?
麒硕找的屋子是渝州城西一处清幽雅致的小院子,虽然不大,但柳宜生一人生活是绰绰有余了,小院被打理的十分干净,後院里种满了花草,也算是环境宜人。
把生活用品,银子,还有各种和他人打交道要注意的地方嘱咐了一遍又一遍,三人紧握的手还是舍不得放开。
“好了,爹一个人快撑不住了,等他从麒麟洞回来发现媳妇儿没了,我们还得好好跟他交待呢。又不是见不到了,小柳儿要记住我们说的,乖乖的不让我们担心,恩?”麒硕亲了亲他的脸颊,温柔道。
“我们明晚便来看你。”麒庚亲吻了另外一边。
分别是怎麽样都会到来的,柳宜生望著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没出息地又一次红了眼眶。真是的,怎麽想都无法做到若无其事,他是他们的心肝脾肺,他们又何尝不是他的骨骼血液?他就是离不开他们,想不承认都不行。
生活稳定下来,接下来计划要做的事情,便是探查自己的身世。说实话,他们虽抛弃了自己,柳宜生却没有什麽怨恨,就像兄弟俩所说的,不是因为自己被遗弃,他未必会得到上天眷顾,遇上他们两个。所以寻找身生父母,更多的是一种好奇,想看看他们是怎麽样的人,想知道他们现在过的如何?自己是否还有别的兄弟姐妹,在这世上是不是还有他不认识,但血脉相连的至亲。
虽然没多少江湖经验,柳宜生这回可聪明了不少,他随身带了许多防身可用的药物,向热闹的城中走去,目的只有一个:打探消息。
渝州正值一日中最热闹的时候,摆摊的,卖艺杂耍的,支著小摊算命看八字的,人流川溪,络绎不绝。柳宜生第二次在之前印象深刻的扇子店前停下了脚步,那扇子店不是之前被他欺负了的又是哪个?
老板眼睛尖,虽然时隔将近了一年,柳宜生什麽相貌,让人想印象不深刻都是件难事。他看到柳宜生,忙舔著脸拍马屁道:“公子好久不见,出落的更俊美逼人,宛如天仙下凡,让小人都不敢直视了。”
“恩,你现在这牌匾,谦虚现实多了。”柳宜生展开当年在这里购置的扇子,展颜轻笑。
“那是那是,公子的兄弟都是能人异士,小的受了教训,怎敢再班门弄斧,号称什麽天下第一。”老板挠头,他是当真觉得这公子气质与上回相见又不知好了多少,他本身便长相不凡,现在像是多了些成熟稳重的气息,俨然从漂亮的少年完全长成了俊俏的青年,若不是他不好男风,恐怕都得流口水。
“你知道就好。对了,正好问你个事,你在这摆摊了多长时日了?”
“不长不短,五年有余。”
“才五年啊。”柳宜生眼神暗了下去,失望之情溢於言表。五年实在太短了,他至少要问个在城里呆了十八年多的人,最好还能是个包打听。
“是啊,小的是外地迁居於此。公子可是有什麽想打听的?”
“确实如此,你可知道,有没有哪儿可以问到二十多年前城中发生的事?”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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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9。打探身世
「二十多年前?那实在有些久远,不知公子具体想要打听哪些事?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
柳宜生见他热情,踟蹰了一下,便把麒硕教给他的说辞讲了出来:「我在寻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十八年前有妇人生产,可那孩子一出生便夭折,或者丢了,你可知道哪里能问道?」
老板眼珠转了一下,回答道:「如果是夭折了,那就难找了,因为孩子还来不及入籍,连官府都没有记录在案,可能只有那家里的亲人知晓。但是如若是丢了,便有被人牙子抱去,卖给要孩子的家庭,或者看孩子长的好,把他们养到七八岁卖给妓院或者倌馆,就不知公子所寻的人是什麽情况了。」
柳宜生心中暗骂:小爷我好好站这呢,没被卖给妓院也没给卖给倌馆。他当然不能这麽说,只是感谢了老板,又花钱照顾了下他的生意当时他给自己消息的报酬,心中有了主意。
他是没被卖掉,但是那些人牙子,肯定是对城里孩子出生或者丢失的消息最关心的,那可是他们的生财之源,哪里能不注意?
「如果我要找经验老道的人牙子,往哪里去找?」柳宜生付了银子问老板道。
「这还不容易,就那斜眼刘三,给妓院倌馆送人送了二十多年。常年吃在媚菊楼,住在媚菊楼,专给他们物色和调教孩子呢。」有钱拿的老板高兴地回答。
媚菊楼?不就是上回险些被人欺负了的地方麽?柳宜生收起扇子,开始琢磨该如何去找哪个斜眼刘三。
斜眼刘三是谁?渝州城口碑最好的人牙子。在本朝,买卖人口,只要不是强抢或者拐骗妇女孩童,穷人家生了孩子养不起,把孩子卖掉的事情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了,虽然那些卖孩子的父母也知道孩子不是被卖进好人家做工,就是被送进青楼倌馆。可再不济,也比饿死好不是?只盼著孩子命好些,能被人善待。
有人卖,自然也有人买,斜眼刘三的买卖,就这麽做了起来。大部分送到他手里的孩子,都是穷苦人家的,那些孩子长相出众的不多,偶尔有几个水灵的,那就是宝贝,将来培养的好,都是活生生的摇钱树。他最喜欢的,还是家道中落的富贵人家出的少爷,那气质,长相都是普通人家不能比的,只是这样的机会太少,能捡漏一个就笑掉大牙了。於是他特别关注城里几个富贵人家,有生子,又婚嫁,他的消息比谁都灵敏,末了再期盼著人家破产卖儿什麽的,心眼又猥琐又险恶。
那日他正调教不懂事的小倌调教了一夜,刚要睡下,就听龟公说有个俊美公子想要见他。
俊美公子?见他?莫非是想卖身?斜眼刘三睡意全无,龟公都是在媚菊楼见过无数美人的人,他们说的美人,想必差不到哪里去。
即便如此,他看到柳宜生被领进了房里,还是被他的样貌给震了一下。这公子这身段,这容貌,若是搁楼里,那板上钉钉的花魁红牌啊,虽然年岁不是十三四娇嫩的年纪,可有人就是爱这种长大了的,风情足,会卖骚。
这公子似乎有些局促,想来也是,谁要到这种地方来把自己卖了,都坦然不了。不过看他身上穿的,手上戴的,也不像穷困潦倒之人,哪里有来卖身的必要?不卖身又为何要找他斜眼刘三?刘三困惑了。
「你就是斜眼刘三?」柳宜生见到这斜眼刘三,心里就止不住的厌恶。他人如其名,眼睛歪斜,眼神不正,看他的时候,像是把他从头到尾舔了一遍那麽淫邪,他不是不通人事的少年人,哪里看不出别人眼里的欲望。若不是他要打听消息,早抽他几百个耳刮子了。
「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正是我斜眼刘三。」刘三淫笑道:「公子应该也是慕名而来,这种事情找我刘三就对了,你出门问问,渝州城哪里有比我出钱更公道的,更阔绰的?好多富家公子穷困潦倒了,都爱来找我。不知公子是想短卖,还是长卖?」
「什麽意思?什麽叫短卖长卖?」柳宜生完全不知道这刘三说的是什麽。
刘三摸摸下巴接著笑:「短卖嘛,就是不签死契,签活契,在这儿做生意,赚够了钱随时能走,当然给媚菊楼的分红会比较多,你四我六。至於死契嘛,就是一下子给你一笔钱,你便是我媚菊楼的人了。不知公子属意为何?」
柳宜生这回算听明白了,敢情人家自动自发把他当穷困潦倒来卖身的呢!还短卖长卖!他一刹那怒从心头起,胸口起伏,脸都气得红通通的,扬起手来就朝著斜眼刘三抽了两巴掌,竟然如此想他,他哪里像想要卖身的小倌!
「哎呦喂,你打我做什麽。来人那……」斜眼刘三身材矮小,根本不是柳宜生的对手,柳宜生打了人,一想自己还有求於人,忙把他嘴给捂住道:「闭上你的臭嘴!我不是来找你卖身的,有事想问你罢了,你答的好我大大有赏,你若再胡言乱语,可不是抽两巴掌了事了!听明白就点点头!」
斜眼刘三被打得眼冒金星,这公子看上去那麽漂亮,怎麽为人如此凶悍,就算他误会了也不用这个打他吧,好歹他也上了年纪,尊老不懂的麽!
在这种烟花之地待久的人,最会的便是见风使舵,明哲保身。他听柳宜生说大大有赏,忙不挣扎了,拼命点头。
柳宜生放开他,眼神一冷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招,我不想要你狗命,听懂了麽?」
刘三刚喘上气,忙答道:「方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公子有什麽问题尽管问,小的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早这样不就好了?吃软怕硬的货!柳宜生冷哼一声,开口道:「你可知十八年前,渝州城哪家丢了或者死了男孩?你好好的想一想,若是敷衍我,定要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