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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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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付云中开始动了。
  他开始——扔东西。
  东摸西摸。先自衣襟里掏出自飞声处偷来的名牌,还有些金创药膏、沿路犯老毛病不知哪儿捡来的好看石子儿、野花儿,哗啦啦扔远。
  其中两颗石子贯了剑气,直击飞宏睡穴,叫勉强直起身意欲驰援的飞宏又趴了个结实。
  再取出塞进腰带间,只剩了三颗珍珠镶嵌的剑鞘,遗憾地看了一眼,也扔远去。
  剩下骗飞松说没带的钱袋。上好料子上好做工,翻到外头的黄布内里,比里头深蓝浮金的丝绢更是皱皱巴巴,磨损严重,多年洗晒而泛黄的颜色。
  付云中珍重爱惜地抚了抚钱袋,手劲一紧,钱币摩挲声中,照样丢却。
  最后,自腰缝间隙处,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极小巧,小巧得极不起眼之物。
  细看,才知是把小刀。远看,顶多是把掏耳勺。
  银白,黯淡,干净,哪座千年古墓里起出一般。
  仅小指长粗的刀身,却有着一弯明眸般水润的锋。
  看似温柔纤弱,实则极锐极悍,还连个刀鞘都没有。
  裸着锋芒,若不是在身边太过年深日久,哪怕付云中都难以驾驭,甚至难以收藏。
  这才是付云中真正的防身兵器。虽然不盈一握。
  只适合幼儿拿捏的大小,当年,也的确是送与幼儿的。
  早在男人牵着小付云中的手,站在云墟城门前时,男人便半蹲了身,摸了摸小付云中的头,道了句,从此,我不再唤你作云中,你也只能喊我作师父,明白吗。
  看着男人俊美无俦的脸庞,小付云中不明所以,愣愣点头。
  然后男人自腰间摸出一物,掀开包裹绢帕,递与小付云中面前,道,送与你的,防身用罢。
  没过多久,男人舍名换姓,成了华衣峨冠,高不可攀的云墟第一人。
  从此,发色成雪,长长披垂,月下如仙。
  送与付云中的,便是这把明眸小刀。
  付云中看着小刀,握着短窄刀柄的干燥指节轻盈而郑重,渐趋收紧。
  这是几乎跟了他一辈子,极少用到,一用,便是以命换命的最后的兵器。
  抬头,看着已然俯冲而下的巨鸟,耳边冷汗沿着鬓角而下,却同时咧开唇角。
  手腕一挥,竟将明眸小刀——狠力掷向远处,直直没入黄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五章

  兵器脱手,付云中唇角无声的笑容却更大了。
  他不要兵器了。
  他也不要命了吗?
  不,他要命的。
  绷紧的唇角,轻轻哼笑出一声。
  哪怕日光灼烈、风沙滚滚、生死一刻,亦享受一般沐浴其中。
  不论何时,不论何处。不论曾经姓什,不论即将名谁。
  既已成为这个人,便就该作为这个人,生、离、死、别。
  付云中站得不算直,更一点儿都不颓唐。
  沉稳宁和。
  有足够的微笑与胸怀包藏风雨,也有足够的肩膀和脊梁再经沧桑。
  他要做一件事。已在做这件事。
  便必会披荆斩棘,无路造路,走到最后一步。
  所以他不会死在这里。只不过在巨鸟伸展双翼,携风卷沙而来的当下,他无比明白,他还不是当年的男人。
  他无法如当年的男人般,手起刀落,镇服异兽。
  就因如此,他也才分外明白,这般的自己,该如何才能活下来。
  有人以生求死,便有人以死求生。
  不死到绝处,如何绝处逢生!
  他要命,就必得先舍命一搏!
  连以命换命的最后希望都舍弃!!
  付云中昂首,扬眉,眸中是再无遮掩的精芒。
  满眼飞雪,舞作春来。
  烟雨尽散,漫天星辰,飞火连城。
  指尖剑气转而自四肢百骸流泻盘旋,缠绕包裹,染了一身万里归云的蓝。
  付云中盯死巨兽,一如巨兽盯死付云中。
  重明鸟再次振翅,悍然而下!
  周身剑气陡升,付云中抬手振腕,一触即发!
  却乍然听见一直不曾出声的巨鸟尖声一鸣!
  虽然尖、响,鸣叫得突然,但并不骇然。
  依然叫绷紧躯干的付云中惊讶疑惑得差些浑身一抖。
  因为这一鸣,不但亢奋热切,更在里头多了些惊喜、怀念、乃至撒娇般婉转的味道?
  付云中愣住,真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印证一般,重明鸟欢快地扑腾起一双巨翅,忽上忽下地挂在付云中身前空中,内收了锋利的爪子,还一抓一抓讨好似的勾着,扇起满面沙尘,都快把付云中埋了。
  付云中被风沙扑得咳了几声,眯细眼睛,好好看向面前这只莫名其妙坏了脑子的巨鸟。
  这么仔细一看,又愣了一愣。
  除了付云中,谁又能发现呢。
  这率先挺进沙漠的第一组队伍中,只有付云中少时见过真正的重明成鸟,也见过真正的重明幼鸟。
  付云中笑了。怕也只有他见过真正的重明活鸟,和重明死鸟。
  面前巨鸟头部赤毛中,夹杂眼周一圈白毛,忽叫付云中想起,少时见过的重明幼鸟,不是赤头黄羽,而是白头黄毛的。
  异兽体大,生长便缓,幼鸟一出生便有小童大小,数十年才能长成。
  而眼前这只巨鸟,体格已近,却还算不上成鸟,眼周白毛便是例证。
  付云中看着巨鸟又大又圆的眸中热烈的喜悦,怔忡了好一会儿,眼底一亮,“啊”了一声。
  他终于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却突地苦笑了。
  笑得眼眸迷离。似是被逼着记起了最不愿忆起,却也最不可能忘却的过往。
  自然是十二年前于此处的境遇。但若只是与师父于此遇险,也不至于叫付云中宁可将之埋葬在这沙漠深处。
  不过一瞬间。
  小付云中看着高冠银发的男子手执长剑,衣不沾血,眼眸洒淡,神容温柔,嘴角轻勾,蔑视尘寰。
  不经意间,却发现一只跟在成鸟之后的幼鸟,也被男子剑气所伤,自空中坠下,栽在小付云中身前不远处。
  虽久历磨练,孩童本性未泯,又见是只与自己体格差不多的幼鸟,小付云中未及思索,已往受伤幼鸟奔去。
  蹲在幼鸟跟前,付云中看着幼鸟头顶一侧几近横至咽喉的新鲜伤口,一转眸便是幼鸟不谙世事,突临大难的绝望双眼,饶是短短时间已见惯重明尸体的少年亦是不忍心,回头想为幼鸟求情。
  这一回头,恰对上男子同时回转的目光。
  少年尚未开口,男子一眼,便已明白了立于幼鸟跟前的少年恳切的眸子。
  小付云中却是刹那心惊胆战。
  他无法确定。是否有那么一个迟疑之后,男子瞬间阴冷的眸光。
  依旧是手执长剑,衣不沾血,飞袖半空。男子身上的黛衣金线,映着剑锋虹芒和刺目日头,在满目苍凉,遍地血尸正中央,光影分明地剪出一张再记不清,或不愿记清的面容。
  在苦笑吗。在怜惜吗。在无奈吗。
  小付云中只能清楚记得,男子剑指长空,再苦笑、怜惜、无奈,亦不剩丁点的不忍心。
  再然后,付云中便不大有印象了。
  只晓得,自己竟还留了条命在的。
  是过了多少时候呢。
  十五岁的付云中立在同样染血的夕阳里,捧着一醒来便被塞于手心的钱袋,失神一般回头望。
  一望无际,百里黄沙。
  身后不远处,被一剑剖开肚腹的巨大尸首。
  赤头,黄羽,喙爪锋利如刃,侧身躺着,早失声息的成年重明鸟。
  尸首肚腹里头,是分不清早已冷却,还是尚在流动的鲜血,绵延至少年身后,一个又一个蹒跚爬出的,小小的,黑红的脚印。
  已不是昏厥前,男子斩杀大量重明鸟的修罗场了。
  死亡的腥臭气息仍包裹全身,浓烈得令人作呕,少年却恍若无感,血污发丝间空洞的双眼盯着巨鸟尸首,喊出他这辈子第一声的:“……爹?!”
  一剑开腹,藏他于内,只能是谁所为。
  异兽胸腹只得这般大小,藏下了正拔高长大的十五岁少年,便再藏不下另一个成年男子。
  黄沙呼啸,无人应答。
  突地回头向前疾奔,迎着残血夕阳失魂落魄大声呼喊,少年泪眼婆娑,重复的还是那么一字,爹。
  付云中这辈子的第一声与最后一声“爹”,都扔在毛乌素沙漠了。
  多少年了,付云中宁可相信,挡在受伤幼鸟跟前的少年是代替了幼鸟,承下了男子的一记“错杀”。
  抑或男子是要以此为戒,教训少年抛却不必要的仁慈。
  此时对着已届长成的重明鸟,脑中却又想起不久之前,飞星与爱侣笑闹时无心的一句,青尊就是为了斩尽重明,深入沙原。
  心头一阵冷,一阵沉。
  飞星,或者说百姓们传言的,并没有错。
  当年男子的确与少年道,异兽为害人间,他要于此斩尽杀绝。
  付云中也想起沙关之前,银发高冠的男人拉起少年的手,阳光下英俊而灿烂的笑容直耀眼得模糊开去:“来,带你去见见,和你名字一样的大鸟。”
  如今的付云中不禁苦笑。
  再不愿承认,也不是没有想过。
  他这个“重明”,是否也是当年青尊意欲斩尽的其中一个。
  付云中周身万里晴空般的归云剑气已渐次收敛,抬手。
  巨鸟不大明白,眨眼扑腾着,退了退,还是分外乖巧地往前一凑,任付云中触及颈侧的羽毛。
  碰,撩,抚了抚巨鸟头顶一侧几近横至咽喉,早已愈合,只留了些印子的疤痕,付云中如何还不确定。
  “……没想,传言中凶悍噬人的异兽,原是如此有人情。”付云中轻拍了拍巨鸟的头,在巨鸟轻快的鸣声里微笑,眉目温柔,“好久不见了。当年最小的一只……怕也是如今这世上,最后的一只重明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章

  众人耳语纷纷,都在焦急等待。
  连第三队人马都已到达绿洲,第一队人马却迟迟不见身影。
  飞声抬头,眺望。
  目光所及,是已被沙原吞噬大半的绿洲,和隔了片沙尘,高高耸立的一圈塔楼岗哨。
  此处绿洲原也是水土丰满之地,城镇云集,如今只剩了连片的屋架子,若不是来往商客及云墟弟子常年修缮,以作歇脚整顿之地,怕也早成沙土了。
  全无遮挡的沙原。夕阳即将消失于另一头的天地。
  飞声深锁的眉头便更沉重了。
  一旦入夜,别说遭了不测的寻常商队,哪怕装备精良的正规军队,都要万分小心,才能在沙漠腹地安然躲过骤冷的温度、环绕的野兽,乃至流沙的威胁。
  哨卫们及第一组队员亲友师徒们都翘首以盼,不少性子急的年轻人已然爬上塔楼,与哨卫们一同极目远眺。
  飞声一眼,便能见着塔楼上头小晴、飞崇等付云中手下崽子们惴惴不安,四处张望。
  飞声忍不住回头,看向绿洲中央,保存最为完好的院落楼房。
  云墟诸尊随第三组人马已入内整顿了好一会儿。若再无消息,必也会分头出动,寻回失踪人员了。
  只不知是什么时候下令。
  干涩风沙,吹得人心愈加焦躁。
  正想着,忽听得一阵骚动。
  飞声看回塔楼,见着夕阳余晖中冲着绿洲及另一头沙原蹦跳挥手的少年们,和耳边同样焦急等待的云墟弟子们雀跃的笑声:“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搬送伤员,安顿百姓,谁都瞧得出第一组带队的七名重字辈师伯师叔个个神容疲惫,各自带伤,仍坚持先让普通百姓及应试弟子们接受救治。领队重烈师叔更是声音沙哑,指挥来往。
  于绿洲等待许久的云墟弟子早有准备,立时上前相助,可见了这零落得简直凄凉的场景,仍不免唏嘘。
  百姓们随身携带的财货自不必说,仅剩了四分之一,连人都只剩了一半。
  幸而云墟弟子虽有负伤,总也尽数抵达。
  仅少了个未入云墟关门,倒也算得上云墟人的人。
  飞松、飞流和鸢儿黛兰两两扶着重伤的飞宏与飞星,站在飞声身前。鸢儿与黛兰早已哭红双眼。
  飞松面色苍白,递与飞声一个厚实锦囊,沉声开口,亦是嘶哑,显是在沙漠中呼喊多时:“……虽不知详细,但定是师父救了我们。他和异兽一同消失,留了一地七零八落的东西……能找回来的我都收着了,但这个,我想,还是要交给大师兄保管。”
  语毕,飞松松手。
  飞声面容未变,只是抬手打开锦囊的动作禁不住地僵。
  顺着开口方向,一件闪着银辉的小巧物什滑溜而出。
  的确该用厚实锦囊包裹。轻轻一滑,便差些割破飞声手掌。
  细看,才知是把小刀。远看,顶多是把掏耳勺。
  银白,黯淡,干净,哪座千年古墓里起出一般。
  仅小指长粗的刀身,却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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