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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是路大人的地方,皇帝管不到,湛王更管不到。好狗就要认清楚主人,我告诉你,湛王在这里不会长久,你想快活,还是考虑跟着路大人吧。”
梁曲轩有心想骂,嘴巴肿得老高,牙齿感觉都被打松了。他没出口,旁边的鸭母声倒说话了,声音听着还挺精神的:“啊呸,路胖子就是一坨烂狗屎,把整个梧州都熏臭了。你们这些狗,都是闻着哪里屎臭就往哪里跑,越臭越喜欢。哈哈哈哈哈哈。”
这话听着,梁二少心里爽了个通透,这群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那鸭母声挨了好几个啪啪的耳光,梁二少想,哟,肯定脸跟他肿的一样高了。
这西南悍风,梁曲轩今天总算见识到了,民悍,兵悍,官悍,样样都是靠暴力。难怪刚刚那些人一下就闪开了,怕是惹祸上身啊。路胖子搞得好啊,调不出兵,都是拿来给赌场当打手了,还不是为了钱,这等子下流钱都吃,难怪他那么肥了。
这些士兵敢光明正大的打刺史从事,那必须都是路青遥放了话的。想来个下马威把他唬住是吧,他梁二少会怕他?这梁子结下了就别觉得还能收回去,搞不死路胖子,他跪着给死胖子当儿子。
外面风大,又冷,那些士兵骂了几句,就进场子里面了,把这两个人捆在柱子上也没有要放的意思。
梁曲轩衣服被撕破了好几道口子,风一吹就冷飕飕的。他跺了跺脚,对旁边的鸭母声道:
“喂,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鸭母声没搭理他,把头转一边去。
梁二少心想,怪了。这一起都是挨打的,怎么都么都该有点惺惺相惜之情吧。况且,刚刚他还好心提醒他小心被出老千呢。
“兄弟,你被打傻了?什么名字,倒是说话啊。”
“傻?你祖宗才傻。老子和你们当官的没啥子好说的。”
“这官让你当啊?没看到我被打得这么惨啊。没听到说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啊。”
“你们是不是一伙,都跟老子不是一伙的。”
梁二少是寂寞空虚太久,终于遇到一个有点上道的人,就是贱一点贴上去,那也是值得的:
“兄弟,你是哪伙的?我看我们还投缘,要不我入你那伙算了。”
“哼,老子是当山贼的。大官爷,你入不入啊。”鸭母声一脸讽刺。
“有点意思。我叫梁曲轩,京城来的,挂个闲职,不懂这边世道,但也不会和路胖子同流合污。”
鸭母声沉默了一会,似乎觉得梁二少还算诚恳,道:“邢茂,柴城外面露华山上的山贼。”
“你还真的是山贼?”
“是啊。梧州多的是山贼土匪,不过有这么多都是被路胖子逼出来的。这地本来就穷,被他这么一整,平民百姓根本就活不下去,不然也不会爆发这次边境的民乱。看你是个富家子,找得到关系还是赶快调回去吧,留这里没好日子过。”
“但是这次民乱是不是闹得太大了”
“大又怎么样?根本就没用处,皇帝派兵下来镇压,这次还是湛王,你说平民百姓再悍能玩出个什么花样?而且,这次闹起来是有人在边境挑事,听说南方有个大人要来梧州,不满当今的皇帝嘛,就先拿我们这边的来试水呗。都是被卖的命。”
“哪个大人?这么敢?”
“不知道啊,我也是听说。”
梁曲轩觉得这消息还有些用处,至于那个大人,他还真的没一点头绪,会不会跟宣世隶这次突然请调西南有关系呢?
梧州阴寒,地气又深,梁曲轩冻在外面久了,就觉得从下到上开始麻,特别特别的冷。街上过的人,有时候往他们这里看一下,也不停留,大概是见惯了。
他觉得自己冻得有点迷糊的时候,突然就看到街上走来一队人马,走在最前面的是路胖子,还有一个是宣世隶。
梁二少心里一惊,宣世隶不是在前线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而后又想到自己现在的狼狈模样,恨不能融进身后的柱子里面。
路青遥几步跨上来,看了梁曲轩好一会儿,大声一吼,脸上的肉都抖起来了:“这是哪个做的!赶快给我松绑!本官要好好彻查此事,谁敢把梁从事打成这个样子!”
梁曲轩真想把嘴巴里的血唾沫都喷他脸上。不过宣世隶在一旁盯着他,他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
“路大人,梁从事搞成这个样子,自己要负很大责任。本王可没看到其他官员这么窝囊过,简直丢本朝官吏的脸!”湛王负手站在街道上,比刮着的冬风还要冷。
梁曲轩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想着要靠湛王的地位给自己驻一道防护墙,也没想过要这个人怎么怎么关照他帮助他,可是他也从来没想过在他落魄毫无背景支撑的情况下,会听到这样的冷言冷语。他始终记得这个人救过他的。
可笑他弄成这样,却是因为自作多情的帮他去借兵。
宣世隶并没有回避梁曲轩的目光,反而是更冷的眯起眼睛:“梁从事对本王话可是有意见?”
梁曲轩舔了舔嘴唇,觉得特别干,轻声回了一句:“没。”
路青遥拍着梁曲轩,“梁从事这是被吓到了吧。梧州就是这样,太悍了。我马上让人把这赌场给封了。查,查到底。”
梁二少想,查到底你个死胖子都查不出来谁打了我吧。这里还真是天高皇帝远,好好的京城不呆着,偏偏跑来这么个鬼地方,一个人,连个喝酒的找不到。
☆、借兵之故
晚上有一场酒宴,据说是给湛王摆的。
梁曲轩没去,他脸全肿了,怎么去。重要的是,心里梗着那两句话,这会儿是从上面到下面都是麻的。那些人下手重着,打松了两颗牙齿,在嘴巴里晃荡着,难受。
梁二少躺在床上,睡不着,哪里都难受。
他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翻了个身装睡。
宣世隶推开卧房的门,这地方小,不比原来的梁府。显得十分简陋。
他喝了酒,一进屋,满屋子都被染上了酒味。
梁二少想装睡,可是那张染满酒味的嘴在脖子上游走,让他忍无可忍。他使劲推了那人一把,“你他娘兴致真高,对着一张这样的脸都还能发情。真有你的。”
宣世隶没动作,也没回话。
“你出去。”
“你去借兵了。”
“老子做什么都与你无关,不敢给你王爷丢脸!”梁曲轩火了,抓着宣世隶的肩膀就往墙上撞。
黑暗中那人突然就笑起来,他反手抓着肩膀上的手,把梁曲轩往床上一按:“我有让你去借兵吗?啊?你是从事,刺史从事。借不借兵打不打仗该怎么打那是我的事,我有让你去借兵吗”
“是,你没有。是我自作多情。”梁曲轩一脚踢开按住他的人,他反扑上去,按住宣世隶的脖子,“老子他娘的自作多情,现在不会了,狗娘养的,老子今天弄死你。”
“弄死我。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搞成什么鬼样子了?路青遥你要去招惹,你一天不惹事你活不下去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一个人在柴城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只有一条小命啊?”宣世隶提起梁曲轩就往床下拖。
“老子就是惹了,怎么了?老子还要继续惹,老子没你那么窝囊。路胖子不借兵给你,你还要处处抬着他。老子要负主要责任?老子丢脸?我看你才丢了皇家的脸,你要给路胖子舔屁股,老子不给。滚吧你。”
宣世隶也不管梁曲轩挣扎,拖着就往外面的小院子里跑,他把梁曲轩的脑袋按在水桶上,道:“我让你看,看清楚你这鬼样子。看看到底是谁丢脸。你就是自作多情,我告诉你,梁曲轩,你是从事就给我好好当你的闲职从事,我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你要再敢惹事,我就把你关起来,让你下半辈子都见不了人,我说得出做得到!”
梁曲轩气得嘴巴都开始打抖了,他抱起面前的水桶往宣世隶砸过去,后面的人一偏头避开了。那水桶啪嚓掉在地上,裂成几瓣,里面的水溅出来,两个人都弄得湿淋淋的。
梁曲轩只感觉全身上下都是寒气在涌动,反而冷静了些。
“滚。”
宣世隶没动。
梁曲轩苦笑了一下,转身进了屋。他势单力薄,搞不过路青遥,更搞不过宣世隶,他不就是自作多情的想帮别人一回吗他娘的,别人不让啊,真有意思。
这处宅子并不大,但前庭后院东厢西厢都是规规矩矩,一一俱全的,只是在细节上自然比不上京城的宅子,粗糙了些。
冉冲站在书房外面,他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他跟着湛王十多年了,对王爷的脾气摸得很透了,从接到消息说梁二公子去向路青遥借兵开始,这冰冷的气氛就从来没消下去过。昨天晚上回来后,就一直呆在书房,送进去的茶水点心也根本没动过,吓得宅子里的仆人侍卫气都不敢出大声了。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进去,可前线返回来的消息还等着他送进去,副将宋徽还等着王爷的指示。
他还在犹豫,屋子里面的人已经出声了:“有事就进来说。”
冉冲赶紧溜进去,站定了回道:“王爷,宋副将已经把那些乱民都引进上泉城了,现在被困在里面,端看你这边想怎么处置了。”
“让他们困着。我们手头现在有多少士兵?”
“带过来的西南军是三万,原来邹小将军留在这边的兵力还剩壹万伍仟人,一共是四万五千人。有二万是骑兵,其余全部都是步兵。”
还是太少了,宣世隶想,皇帝防着他,他人还没从京城出发,就已经把邹源树调回去了,剩的都是步兵,连一匹马都没留。这些兵用来平息民乱绰绰有余了,但是他的目的不在民乱,要在梧州站稳脚跟,先就得把路青遥手头的伍万士兵给平了,更何况背后还躲着个大人物,他必须尽快把梧州的兵力都统一起来,越多越好。
冉冲看到湛王一直揉着额头,上前一步,轻声道:“王爷,要不要考虑发榜招兵?”
“现在还不行,路青遥把我们盯的死死的,大张旗鼓去招兵要坏事。把那些乱民困在上泉城,不要打,好好给我养着。然后发一道山贼肃清令,本王要把梧州的山贼全部捉了。”
冉冲恍然大悟,王爷这是要整编山贼入军队。一旦队伍壮大,路青遥的下场,恐怕就惨了。
冉冲把背又往下面低了低,他最拿手的就是为主分忧,王爷在排兵布阵上思路清晰,想来烦恼的并不是民乱和缺兵,而是另有原因。
“王爷,你是先就埋好了借兵这一手,等民乱一结束,我们就可以拿着这个话头清理路青遥了。只是,梁二公子那边并不知情,要不让小的去和梁二公子谈一下,也免得他走歪路,磕了碰了自己。”
“他已经和路青遥死磕上了,现在说再多都于事无补。他怎么就自己跑去借兵了呢?”宣世隶用手掌搓着脸颊,看起来极端疲惫和无奈。
梁曲轩去找路青遥借兵,那就是明明白白告诉路青遥,自己是湛王的人。路青遥根本就不是皇帝那派的,不单单是个地头蛇,可以说他和湛王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不存在梁曲轩理解的下马威那么浅。
但是这些话,宣世隶不想和他谈,因为这里面涉及到背后的一个人,他现在并不想要梁曲轩知道,也不希望他卷进来。他自然知道梁曲轩去借兵是为了他,但这并不能平息他在赌场门口看到梁曲轩那一刻内心的怒火和痛苦。他带人来梧州,不是让这些烂人白白欺负的,但另一方面,他对于梁曲轩的鲁莽和冲动又极为不满和担忧。
“王爷,现在路青遥肯定是盯上梁二公子了,要不要找个借口把他调回你身边,就怕我们出了城,路青遥逮着机会整他。”
“调是可以调,就怕他到时候又和我闹别扭。而且梁曲言那边,又把那个小跟班送过来了,好像还有个侍女,可能这两天就到了。”
“王爷也一样可以送个人过去。”
“哼,你觉得以他的个性,会收吗?要能放人,本王早就放了。”宣世隶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道:“算了,梁曲言想怎么倒腾就怎么倒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