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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希赫再次将头低下,眼泪含在了眼里却不敢掉下来。看着我这如花似玉的后院,他就算不是残破的身子恐怕也争不了多少宠爱,何况他现在还是这样的?
我终是不忍心彻底的刺激一个这样的男子,将甹绘翎拉正,然后才对杭希赫开口。“杭公子,实不相瞒。我正夫就在这里,而且还是这几国最为闻名的小神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请他给你看看。”我说的很隐晦,而且也是在问他的意见,这种事男人都很好面子的。
这是第一次我当着栾迪提到他的名分,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栾迪虽然有些吃惊但是马上就被喜悦所代替,现在别说是给情敌看病,就是杀了他恐怕他也没怨言。
可杭希赫显然是没听说过栾迪的名号,又当着这么多人提及了他最大的伤痛,马上就像个受了刺激的小白兔一样蹦了起来。“不用了,在下告辞。”
“杭公子……”我看着站起来的杭希赫,是真的希望他变回以前的那个桀骜的少年,就算是杀了他母亲提前给他的补偿好了。
栾迪看我如此焦急更是上心了,也不问杭希赫的意见,上前一步就抓住杭希赫的手腕,翩翩佳公子的脸上却仍旧挂着如玉的笑容。可号着、号着。不仅杭希赫的面色难看,连栾迪的脸色都微微有些变了。
“杭公子我们借一步说话。”栾迪蹙着眉头松开了杭希赫的手,然后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带着杭希赫走了。
这观众走了,其他人就正常多了。幽灵儿冷冷的不再看我一眼,我也示意让甹绘翎坐正,提起他们带来的酒随意的灌了一大口。“你们怎么来了?”
“还不是怕你经不起诱惑,再放进雪歌苑一个?”甹绘翎妩媚一笑。
我很不给面子的大大翻了一个白眼,有没有搞错?带进雪歌苑又怎么样?我还能都吃了?我又郁闷的灌下一口酒,今个儿心情非常不美丽,而更让我郁闷的是我这不美丽的心情却是因为一个我非常讨厌的人,你说这能让我心情美丽的起来吗?
“灵儿你回去准备一下,这两天我们就出发去老君山。”我放下了酒壶,这才想起正事。今天晚上我会去找寒阳谈一谈,将这层窗户纸捅破,然后看看到底能不能解决。然后就是我们该上老君山的日子了,这一拖再拖,茹庆兰已经昏迷半年了。
幽灵儿点点头,然后随意的单手撑头靠在大石头上,半躺着望望漫天的阳光邪邪的勾了勾嘴角。“师嫂,刚才在台上四老爷都对你做什么了?”
我愣愣的看着幽灵儿,这家伙之前不是说什么也不肯参加我的笈礼吗?怎么会在台下?又都看到什么了?
“想不起来吗?那我提醒你,他可是你的四爹爹,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背负什么可是不值得的。”说完潇洒的提起酒壶咕嘟嘟的向嘴里倒,似乎也是点到为止不再说什么了。
☆、临行1
栾迪带杭希赫去详谈,最后只有他一个人返回了竹林,他说已经送杭希赫去了他师傅圣医老祖隐居的谷中,这样我也就安心了,想想甄似画似乎也在那个谷中,他们年纪相仿也好做个伴儿,日子也不会太寂寞的。
本来是想下午就去见见寒阳的,谁知寒阳大醉,听茹诗来回报说已经是醉的不醒人事了。这期念苑看来是去不成了,坐着骄子我就改去了西莲苑,马上要走了或许我是该去看看我这个名义上的四爹爹了。
西莲苑和其他的苑子很不同,不光是因为他偏僻,还有就是他苑子里那些斑驳的房子和那些高大的佛教名树——七叶树。这样一个低调的处处彰显自己是个出家人的蓝信为什么今天一反常态出现在我的及笄礼上呢?
西莲苑的门庭设计的很小,似乎是故意不允许骄子进入的,所以到了门口我就带着茹诗两个人进了苑子。苑里很静伺候的小奴和小厮也一个也没看见,甚至连个门子都没看见,难道是没有?就这样我们安安静静的走进了西莲苑,望着那高有十几米却又异常茂密的七叶树,这样一个静谧的苑子里竟然有这样优雅的树木,还真像苑子的主人。一身僧衣僧帽遮盖下的是那样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庞!呃!我在想什么?我竟然对那样一个可恶的男人起了赞美之心,我想我一定是花痴病犯了。
进得正厅这才发现了一个小奴,小奴见我也是一怔,马上行礼然后跑去唤他家主子了。我坐在正厅里连个上茶的人都没有,难道这偌大西莲苑就那一个小奴不成?再抬头看看这摆满佛祖画像,燃着水沉香的正厅,虽然这种香并不名贵,可却别有一番韵味,闻起来倒也淡雅。
一炷香后蓝信才从后厅走了出来,仍旧是那身僧衣僧帽眉眼间却是清冷,明显的心情不好。“上茶。”蓝信在正厅坐好才吩咐下去,听唤的和上茶的仍旧是那一个小奴,看来这西莲苑还真就只有这一个奴才了。
“小姐有什么吩咐?”蓝信望着手里捻着的佛珠,声音低低哑哑的似刚哭过一般。
“你们先下去吧。”我端起茶细细的品过之后吩咐茹诗和那小奴,心思还全在这茶上,此茶喝上去很淡,却独有一股特别的清甜,也不知是什么茶。“这是什么茶?味道好特别。”自从后山他对我上下齐手以后,那四爹爹三个字我是怎么也叫不出口了,这该死的男人,亏他平时装的这么正经,哼!
“天台云雾,小姐若喜欢我让人给你送去一些便是。”蓝信仍旧是不紧不慢的回答,那张俊美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将茶杯放下,然后也学着他那副清淡的表情开口。“这几天我便要回老君山了,我是来和你辞行的。我不知道你在茹府这些年都做了什么,心底想的又是什么,但知道你不是想害母亲这就够了。”
蓝信对于我要走的事似乎早已经知晓了,一点也没有讶异的表情,只抬眼看了看我。“我能随行吗?或者可以这样问小姐,你是希望我明着跟随还是暗的?”
我对上蓝信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却无法控制的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把头转向门口不去看他。“暗的,最好暗到我一直都看不到你才好。”哼!知道以他的武功我是拦不住他的,可我真不想时时看见这个心思沉比大海的男子,所以他要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别让我看见就好。
蓝信挑挑眉脚也把注意力放在了茶杯上,许久后。“小姐似乎很不想看见我,那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我只想知道你今天为什么在我的笈礼上做正宾,这可不是你的一贯作风。”
蓝信这才抬头看了看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好吧,说了和没说也没区别了。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好,我就更问不出个所以了,最后只好起身准备离开。
“小姐!”蓝信叫的声音很小,我听的很不真切,却顿在了原地。“小心甹绘翎。”
我这才回头看向蓝信,这男人今天是怎么了?居然会担心我?蓝信不再多言了,又望着手里那串佛珠。可我这心思却紧张了起来,我走向蓝信想看清他的表情,可奈何他一直都是低着头的,最后我干脆蹲在了地上,然后才可以勉强看清他那清冷的五官。“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蓝信看着一直费力仰头的我,目光很清澈完全看不出他原本的深沉心机,仿佛真的只是个出家人一样的与世无争。“哪一边的?我哪一边的都不是,我只是我。”
我笑了,然后站起身来对他拍拍手。“好,只要这样就够了。”在这混乱的豪门深宅之中,我真的不求所有人都能是朋友,只要不是敌人我就非常满足了。
“等母亲醒来,我会求她给你一纸离合书还你自由的。”这个想法早在第一次在茹府大门外见到蓝信时就有了,他花样的年华又心思不在母亲身上,真是没必要将这样一个人栓在这茹府。这不光是对蓝信最好的选择,也是对母亲最好的选择,茹府可以没有爱却不能有恨。
“呵呵…”蓝信轻轻的笑了一下,虽有些如释重负的语气却更多的是无奈。“不必了,我这辈子注定要和这茹府纠缠不清,离不离合又有什么区别?你走吧,不送。”
蓝信的拒绝可完全出乎我的预料,上次在地洞里可是他口口声声说为了和茹府划清界线才会一直守住额上的初焰的,他今天怎么了?不光一反常态在众人面前出现,心情还如此的悲凉?现在居然自己放弃和茹府划清界线最好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发生什么事了?
“蓝信……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如果……需要我帮忙……”我说的有些犹豫,最后帮忙两个字却是被蓝信打断的。“没事,你走吧。”
我看看已经转身走向内堂蓝信有些孤寂的身影,鬼使神差的就跟着进去了。过了内堂是西莲苑的里院,院里种着朵朵洁白的玫瑰花,漂亮的满园莹白真是晃坏了我的眼睛。
这蓝信还很是深藏不露啊!外表端庄内心如此shao包,居然种了一院子代表纯洁之爱的白玫瑰。不过,这才像是那个地洞里又坏又色的男人,而不是现在这个看上前悲凉的出家人。
过了里院就到了蓝信住的正房,蓝信武功那么高肯定是知道我在后面跟着他的,可他既没赶我走,也没对我说什么,一直到了正房他就自己走了进去,然后伸手‘咣当’把那明显有些陈旧的房门关上了。
呃!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讨厌。我在心底骂着这家伙,但还是推门进了去。室内有些暗,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勉强适应下来,而此刻蓝信就站在西墙那里静静的看着一副画。画上不是佛像,也不是什么美丽的女子,而是一个中年的男子。男子一身玄色的长袍,身姿修长匀称,俊美的五官和蓝信有九分的相像,但那绝对不是蓝信的自画像,因为蓝信于画上的男子气质截然相反。
蓝信虽然总是那副轻轻水水的表情可那绝对是装出来的,而画上的那个中年男子却从眼神往外透露着一股安宁,一股与世无争的气质很自然,而且额间的初焰明显是蓝色的。蓝信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画成这样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随蓝家几十口人被斩首的蓝五老爷?蓝信的亲爹?嗯,不用猜了,肯定是。那他今天如此的哀伤,难道是想起了蓝五老爷?
我也走到那副画像的面前,然后小声的开口。“好俊美的男子,这是你爹?”我明知故问就是希望蓝信可以开口说说话,无论是喜还是悲最好的方式就是倾诉,这样才可以施放情绪不至于大喜大悲的将自己憋坏了。
蓝信不理我,似乎觉得我太白痴而不愿意理我。
好吧,我承认我刚才的搭讪方法有些白痴,是个人就看得出来这是他爹。“他喜欢白玫瑰?”
蓝信终于有了反映,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开始聚精会神的看那幅画。这下我没词了,就在我郁闷的想直接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却开口了。“他喜欢白玫瑰,喜欢水沉香,也诚心的信仰佛祖。可一世不喜与人争抢的男子,换来的就是被人陷害骨肉分离,然后陪着那个根本就算不上爱他的女人早早的离开了人世。”
“今天是他的忌日?”我也是瞎猜的。
蓝信点头,继续看着那个画像继续出神。
“那你为什么不去祭拜他呢?”他明明很哀伤很在意,可为什么只在这屋里望着画像,没有一丝凭吊?
“我不配。”蓝信决绝的闭上眼睛,一滴清泪顺着那光洁的脸蛋滑了下来,他赶忙用手抹去,然后转过身不再去对着那画像,似乎很不想让画像看见他哭一样。
☆、临行2
蓝信的事早在我归家的时候就让腾翡调查过的,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希望多了解这四个老爷一点。蓝信十一岁嫁进茹府,十五岁那年也就是我离家一年后,蓝府因判通敌罪而满门抄斩。蓝府上下几十口,除了蓝信一个嫁出去的儿子以外全部砍头。
砍头前蓝信没有去探望过父母,就是砍头当日蓝信也没有去见过父母最后一面,甚至蓝府几十口人的尸体都是朝廷出面处理的。
当时的我很不解,不是怪蓝信为什么如此的绝情,只是很奇怪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直到在地洞之中,蓝信说这些年保留初焰是为了和茹府划清界线,我才想明白过来。他当时不去看父母最后一眼是因为他们被判的是通敌罪,如果他去探望了他也就有了嫌疑,而这通敌罪绝对是非同小可的,女皇一定会想理由将蓝信赶尽杀绝的,所以他不去是为了自保。
我不知道在别人知道蓝信这样做是为了自保以后是什么态度,可我对他却绝对是欣赏的。“蓝信,我曾听说过一句俗语,虽然真的很粗俗,却说的很有道